第371節(jié)
袁夫人氣得發(fā)顫道:“好,若是你不說實話,也怨不得我和彬兒不念舊情了,彬兒,帶她下去,讓她好好受刑,看看她到底是受了誰的蠱惑。” 錦衣衛(wèi)上前便要帶走翠羽。 翠羽這時候才慌了,跪下哭道:“夫人饒命,是奴婢給少爺下的葵花籽粉,都是奴婢干的。” 清淺眼眸一閃,這么快便招認(rèn)了嗎? 袁彬氣道:“你為何要這么做?” 袁夫人更是扔了佛珠過去道:“在我眼皮子下,你居然干出這種事,說,是誰讓你這么做的?” 翠羽哭道:“奴婢是看不慣少夫人,才給少爺下的藥?!?/br> 清淺冷笑一聲道:“這倒是第一次聽說,看不慣我,給文質(zhì)下藥?再有,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翠羽姑姑?” “若是我能接近你,我豈會給少爺下藥?!贝溆疬B奴婢都不說了,直接你我起來。 “自從你進(jìn)府之后,二少爺?shù)耐葦嗔?,迎姑娘瘋了,荔姑娘也不正常了。都是你,你是個掃把星?!贝溆鹆R道,“從其我們夫人精神氣十足,可是你進(jìn)府后,明著暗著和夫人過意不去,夫人的頭發(fā)都白了,我看不過去,我要教訓(xùn)你!” “你身份高,地位高,又深得少爺寵愛,我奈何不了你,但是我可以讓你不生孩兒,讓你在夫人跟前抬不起頭來,哪怕是讓少爺暫時受委屈,我也顧不得了?!?/br> 翠羽呵呵笑道:“誰知道你還是發(fā)現(xiàn)了,哼,要殺要打由得你,府里被你算計的主子都數(shù)不勝數(shù),何況我一個奴婢。” 袁夫人連連道:“糊涂糊涂?!?/br> 但是并沒有一句為清淺分辨,似乎清淺就是那個掃把星。 清淺冷笑一聲:“好個囂張的老東西,我記得你的賣身契在我手中,既然你敢對我下手,別怪我無情?!?/br> 翠羽道:“你理虧了吧,我說的罪狀你一條也辯駁不了,對不對?” “我和你一個老奴才有什么好辯駁的?!鼻鍦\冷冷看著她,“剛才你也說了,我連主子都不放過,豈會和你一個奴才口舌?!?/br> “直接送到順天府,請衙門治罪?!?/br> 第四百九十章 自盡 清淺并不是要打死翠羽,也不是折磨,而是送衙門。 袁夫人忙道:“不妥不妥,府上的事情,怎能讓衙門評判,讓京城的人指指點點,不妥。” 清淺微微笑道:“母親,翠羽指證的都是我的罪狀,我若是私下處置她,顯得我心虛,不如堂堂正正去衙門,讓翠羽將我怎么構(gòu)陷幾個主子說出來,請大人們評判,若是評判我理虧,袁府只管出休書,指點的只是我聞清淺,萬萬指點不到母親頭上。” 清淺頓了頓,表情變得肅殺。 “若是衙門評判我無罪,是袁有禮、迎兒、荔兒咎由自取,那么,我又怕什么指點呢?” 怕的是你吧! 袁夫人臉上如同開了染料鋪子。 張國師當(dāng)時說自己不適合跟去新府,是自己一定要跟著的,本就理虧了一層。 袁有禮偷盜嫁妝,強(qiáng)暴嫂子的婢女,且這婢女還是圣上嘉獎過,親自賜親過的,又理虧了一層。 迎兒手里有人命,又理虧了一層。 至于荔兒,是自己親手嫁給一個老頭的,更是理虧。 只怕這些事情抖落出來,袁夫人的名聲掃地,而清淺反倒是會被贊譽(yù)忍辱負(fù)重。 袁夫人看著袁彬,道:“事關(guān)彬兒的前程……” 袁彬斬釘截鐵道:“一屋不掃無以掃天下,兒子不怕前程受損,只怕后院起火,清淺愿意上公堂,兒子贊同?!?/br> 袁夫人垂淚道:“你要去便去吧,翠羽,我救不得你了。本也是你惹出的禍,你去吧。” 翠羽哪里肯走,哭得淚人一般道:“我伺候了夫人二十年,到頭卻落得身敗名裂,我死也不去公堂?!?/br> 袁夫人道:“你求我無用,去求少爺吧?!?/br> 翠羽向袁彬道:“奴婢來府上伺候的時候,少爺八歲,跟在奴婢后頭叫姑姑,讓奴婢抱,奴婢沒有想到有一天,會向少爺下藥,也沒有想過少爺會送奴婢上公堂……” 袁彬有幾分動容道:“姑姑,錯了就是錯了,如同我小時候犯了錯,你教訓(xùn)我一般?!?/br> “奴婢的錯,罪無可恕。”翠羽眼神灰蒙蒙道,“奴婢不僅傷了少爺?shù)纳碜樱屔贍敽头蛉水a(chǎn)生隔閡,若是奴婢上了公堂,還會讓少爺?shù)那俺?,袁府的名譽(yù)受到動搖,一切是奴婢的錯,奴婢愿意承受,但是……” 翠羽的眼中爆發(fā)精光:“這個蛇蝎女子,少爺一定要當(dāng)心,她外表柔弱,實際比銀環(huán)蛇還毒……” 袁彬剛動容的神情收了回去道:“我比你了解清淺?!?/br> 翠羽起身道:“少爺不聽,奴婢只能死諫。” 翠羽起身撞向桌子角,悶悶的一聲咚,暗暗一朵血花,翠羽竟是死了。 袁夫人從椅子上滑落,爬向翠羽道:“翠羽,你不要嚇我?!?/br> 袁彬連忙道:“錦衣衛(wèi),趕緊看看人還有沒有救?!?/br> 袁夫人抱著翠羽,瞪著袁彬道:“誰要你們假惺惺的,翠羽死了,我一個孤老婆子怎么活。” 袁夫人哀哀哭著,似乎真?zhèn)摹?/br> “翠羽,是我不硬氣,方才我便不應(yīng)該讓你上公堂?!痹蛉丝薜?,“別人怕指揮使袁大人,我不怕,你是我的奴婢,要上公堂也應(yīng)當(dāng)我去?!?/br> “袁大人,你送我去公堂吧,你本事大,翅膀硬了,又了自己的府了,你送我去呀?!?/br> 袁夫人一改過去的柔和,瞪眼呲牙對著袁彬。 見袁夫人有些癡狂,袁彬嘆氣道:“母親節(jié)哀!” 袁夫人的精氣神突然被折斷一般:“滿府的家人,都沒了,連翠羽也沒了。” “當(dāng)年我賣了迎兒,買了幾斤糧食,翠羽當(dāng)時是個乞丐,在路邊快要死了,我不忍心給了她一口飯,她一直跟著我伺候,報答一口飯的恩情,一報答就是二十余年。” “她帶大了你,你弟弟,我記得還替你出頭,為的是街頭的孩子嘲笑你沒有父親,翠羽……” 袁夫人越說越傷心:“我受氣算什么,你千不該萬不該替我出頭呀!” “連自己性命都沒了,這口氣有這么重要嗎?” “袁大人,我們都已經(jīng)退縮到老府了,你們夫妻還不放過我們嗎?” “走,你們走?!?/br> 袁夫人起身趕走兩人。 清淺和袁彬被趕出府門,臉色都有些無奈。 清淺歉意道:“文質(zhì),我沒有想到翠羽會自盡?!?/br> “我同樣沒想到。”袁彬嘆了一口氣道,“母親傷心之下,有些胡攪蠻纏,分明是翠羽的過錯,卻牽扯到你身上?!?/br> 清淺道:“到底是從小帶你長大的。” 袁彬道:“我會吩咐厚葬她,然后送她的靈柩會老家……” 翠羽從前是乞兒,袁彬甚至不知她的老家是哪里。 提到乞兒,袁彬瞧了一眼府門口,這幾日的乞丐越發(fā)多了,似乎流民都往京城而來。 這么說,旱情在外省更加嚴(yán)重。 袁彬心中擔(dān)心旱情,又煩憂翠羽的自盡,和清淺說了一句,自己回了衙門。 清淺則坐車馬回府。 清淺閉目,眼中全是翠羽自盡的從容,還有袁夫人的表情,那表情里頭,分明有幾分解脫的意思。 清淺問瑞珠道:“瑞姑姑,翠羽給文質(zhì)下避子藥粉,事實確鑿下,順天府會怎么判決?” 瑞珠想了想道:“若是原告追究,恐怕會被流放,若是原告不追究,也不過是打五十或一百板子。” 畢竟事出有因,且又不是毒藥。 清淺道:“是呀,不過流放或者打板子,為何翠羽要自盡呢?” 除了是掩蓋更大的罪行。 是什么,清淺想不出來,也不去費這個腦子,只吩咐:“今后不是必要,不必去袁府?!?/br> 瑞珠應(yīng)了。 清淺的車馬走過喧鬧的集市,聽得有咒罵聲。 清淺掀開簾子,見一處鋪子前頭人頭攢動,排隊排出了好幾十步。 清淺不由得問道:“這里離粉黛的鋪子近,你送信給粉黛,讓她去打聽打聽,這是誰家鋪子?!?/br> 白芍應(yīng)了離開,清淺的馬車便停在路邊,等著消息。 舉國上下在受災(zāi),香鋪子的生意不好做,粉黛很清閑,一叫便過來了。 聽姑娘問鋪子,粉黛撇嘴道:“那鋪子是周貴妃父親周同楠的,做的是大米生意,這回他可發(fā)了,從前大米不過八個銅板一斤,如今漲了十倍不止,八十個銅板一斤。” 瑞珠咂舌道:“這么貴?” 粉黛眼睛一亮,姑娘還囤著米呢,這回發(fā)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