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節
袁夫人也不阻止,只搖頭道:“是我慣出的毛病。” 清淺笑道:“白芍,收了文房四寶,給二少爺一張銀票作為見面禮。” 白芍掏出一張銀票,往袁有禮桌旁一放。 袁有禮這才得意道:“這還差不多。” 袁彬鐵青著臉道:“你瞧瞧你的樣子,好在清淺不和你計較,這回回京后老老實實去學堂,學些規矩。” 袁有禮只顧著算計,一百兩能吃喝多少,去天香樓找幾個姑娘。 將袁彬的話置若罔聞。 清淺淡然笑著,打開盒子數道:“文房四寶指的是筆墨紙硯,這份禮盒里頭的紙是灑金宣紙,一兩銀子都買不到一張,這里頭有一百張。” 袁有禮的眼睛瞪大了。 “這筆是狼毫玉竹做的,工藝精湛,筆頭處是墨玉鑲嵌的,一支筆足足要八十兩銀子。” 清淺拿起一對鎮紙,在日光下發出柔和的色度。 “這是上好的青玉做成的鎮紙,水頭足,顏色潤,足足要兩百兩銀子一對。” “還有徽墨更別提了,一寸徽墨一寸金。” 清淺每說一句,袁有禮的臉色就羨慕幾分。 最后,他幾乎是舔著臉上前道:“好嫂嫂,我再換回來吧。” 清淺將文房四寶遞給白芍,笑道:“是我失算了,沒想到袁二公子不曾讀書,這便不適合你了,白芍放起來吧。” 白芍脆生生應了一句。 袁有禮的眼珠子都瞪了出來,巴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光。 這上千兩的東西,當了也值起碼六百量呀,可惜可惜了。 袁有禮眼珠子一轉,這大嫂是個有錢的,今后可得好好刮層皮才行。 本來將金簪子視為無物的荔兒,忙拽得緊緊的,柔聲笑道:“表嫂的東西,哪怕是銀簪子,都是最好的。” 白芍撇了她一眼道:“你的金簪子就是一根金簪子罷了。” 一兩金子不到,當鋪當了也就十兩銀子。 荔兒的雙眼又蒙上淡淡的淚意,似乎被人欺負了一般,她指著清淺頭上的紅寶石金簪道:“表嫂這個真好看,我能摸一摸嗎?” 這是明目張膽的索要嗎? 袁彬站起身道:“荔表妹,這是皇后賞賜清淺的,不能褻瀆。” 荔兒可憐巴巴的從鼻子里頭擠出一聲嗯。 白芍氣得低聲道:“不知道的,還以為誰欺負了她。” 袁夫人道:“荔兒不得無禮,若你喜歡,讓你表哥給你買一支便是。” 荔兒這才歡喜起來。 翠羽上前道:“夫人,前廳已經擺好了宴席,可以入座了。” 袁夫人攜了清淺道:“清淺,知道你今日要來,我特特燉了一鍋烏雞湯,你一定要嘗嘗。” 盛情難卻。 清淺入了席,果然席面上十分豐盛,看得出是精心安排的。 袁有禮垂涎道:“這在我們老家,也就縣令能吃上吧,哥哥真是享福。” 清淺聽這話不對,微笑反駁道:“你哥哥也不是日日吃的,這都是拿命換回來的。” 荔兒接了一句道:“那么表嫂的吃穿用度呢?” 荔兒的意思是,你是拿命換來的嗎?還不是吃表哥的,用表哥的。 白芍氣不過,想要出言反駁。 清淺笑道:“我嗎?可能是運氣比較好吧,皇上賜給我雍州當封地,可以躺著吃喝,另又賜了商府給我,吃住都是不愁的。” 我吃自己的,喝自己的。 你生氣去吧。 荔兒的眼中有蘊含著淚水:“表嫂真是好福氣,不像我這個苦命人。” 袁夫人解釋道:“荔兒從小失去雙親,跟著我長大,有一頓沒一頓的,虧著這孩子了。本想著長大后親上加親……” 袁夫人似乎說漏嘴一般,忙止住了話題。 親上加親? 白芍氣鼓鼓的。 難不成,袁夫人還曾想過將荔兒配給姑爺? 清淺微微一笑道:“親上加親嗎?我覺得很合適,袁二公子一表人才,荔兒姑娘和他正是良配。” 袁夫人抿嘴不語。 翠羽道:“夫人從前是想將荔表姑娘和……” 清淺注視著翠羽,真當我是泥菩薩嗎?敢說出來,我就敢將你賣了! 翠羽發現不對,趕緊收了話頭。 袁彬打圓場道:“吃飯吧,湯都涼了。” 袁彬親自給袁夫人盛了一碗湯,又給清淺也盛了一碗。 荔兒起身,拿著袁彬的碗道:“我替表哥盛湯。” 袁彬忙道:“不必不必,你遠道是客,安心坐下吃飯,讓翠羽給我盛就行。” 荔兒楚楚可憐道:“表哥不必和我見外,從前小時候,都是我替表哥盛湯的。” 白芍忍不住道:“表姑娘,男女有別,我們姑娘是袁大人的未婚妻,當著我們姑娘的面,你給袁大人盛湯,可還有些規矩?” 荔兒哭成一團道:“從小沒人教我規矩,姑娘千萬原諒我,表嫂,我不是故意的,表哥饒了我吧。” 袁彬蹙眉道:“好了,也沒有人責怪你,不懂便讓母親今后慢慢教你,別哭了。” 袁有禮忍不住了,一拍桌子起身指著白芍的鼻子道:“你是個什么東西,也敢指責主子!” 清淺緩緩放下筷子。 第四百零九章 青梅竹馬 今日的宴席是鴻門宴,清淺已經看出來了,只不過為了袁彬的面子,她忍下來。 但是,當著自己的面,罵自己的丫鬟,這就不行了。 袁有禮似乎沒有注意到清淺的臉色,還在罵:“這上頭坐著的都是主子,你是個什么玩意?下賤東西,有你說話的份嗎?” 袁夫人依舊不說話,隔岸觀火。 袁彬起身道:“好好說話。” 袁有禮推開椅子,面紅耳赤道:“我們千辛萬苦來到京城,就是被一個下賤丫頭侮辱的嗎?大嫂罵我們,那是大嫂,我得受著。一個丫鬟的氣,我也得受著嗎?” 翠羽假意勸說,實際撥火道:“白芍姑娘,你低頭認個錯吧,別讓姑娘為難了。” “我一點兒也不為難。”清淺冷笑一聲道,“袁二公子,你給我的丫鬟賠禮,我看在文質的面子上饒你一回。” 袁有禮似乎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我給她賠禮?哈哈,一個臭丫頭,她配嗎?” 袁夫人覺得有些不妙,但也不知哪里不妥當,終于發聲道:“好了,都好好吃飯。” 袁有禮并不打算罷休,指著白芍道:“讓她給我跪下磕頭,否則不能輕易過去。這事說到天邊我都有道理,不服我就去衙門告你。” 袁彬吩咐道:“來人,將二少爺帶到后頭醒酒。” “我沒醉!”袁有禮嘿嘿笑道,“怕了吧,你們這些高門貴女最怕的就是告官,對吧,名聲壞了什么都回不來了。” 荔兒柔弱哭道:“不要,這不關表嫂的事情,都是這丫鬟的錯。表嫂,你恨恨責罰這丫鬟便是,二表哥也不是不講理的人。” 清淺微微一笑道:“讓袁二公子告官吧。我奉陪。” 白芍忙低聲道:“姑娘,算了。” 袁夫人的眼睛微微一縮。 袁彬坐下也不勸弟弟,冷笑道:“你去告官吧,只怕你狀沒告成,先進了牢里。” 袁夫人知道袁彬從不說假話,忙道:“有禮,還不趕緊給聞姑娘賠禮道歉!” 袁有禮哼了一聲,斜著眼睛道:“她也配?” 袁彬冷笑道:“你道白芍是尋常丫鬟嗎?她是立過大功的,皇上親自賜了貞靜順勤的匾額給她,你說她下賤,說她不配,你瞧瞧順天府到底是站你這頭,還是白芍這頭?” 袁夫人道:“有禮,趕緊賠禮!” 白芍忙推辭道:“不必了。” 袁有禮依舊嘴硬:“誰知道呢。” 荔兒此時又含淚上前道:“表嫂,家和萬事興,二表哥是無意的,你饒了二表哥吧,畢竟是一家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