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節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這字跡都是數字,二、五、七、八等等,并無規則。 清淺奇怪道:“這是怎么回事?” 袁彬解釋道:“這是軍中常用的伎倆,用米湯寫字,干了之后什么也瞧不見,需要用碘酒涂抹,再用火烤才能現行。” 時日已久,信上的字跡模糊,但依舊能辨認出真偽。 清淺繼續問道:“這數字又是什么意思?” 諧音、挑字等法子都用了,但并沒有章法。 袁彬道:“這是連環的暗語,想必有另外一本冊子對應上頭的數字,除了盈芳和丁姨娘外,沒人知道這是什么。” 清淺精神一震道:“如果弄清楚對應的書冊,是不是就可解開這段往事?” “理論上是這樣。”袁彬點頭笑道,“但是時間不夠了,你給了丁姨娘三日,明日便是第三日了。” 而且,對方可以以不知道,不記得,小孩子亂畫等等理由搪塞。 清淺蹙眉道:“明知丁姨娘有問題,卻擔心打老鼠傷了玉瓶,不得不縮手縮腳的,真憋屈。” 袁彬遞給清淺一包藥粉,笑道:“這個借給你再用一次?” 清淺眼睛一閃道:“這是?……太好了。” 白芍和瑞珠在身后習以為常,姑娘和姑爺之間的話,聽不懂太正常了。 清淺回到聞府,方嬤嬤迎上來。 方嬤嬤嘆息道:“姑娘,叢姑娘她錯漏了好幾個府上的節禮,老奴帶著幾個嬤嬤對了好久,才將錯漏之處補上。” 清淺吩咐道:“這幾日讓叢姑娘好好歇息,等過了年,我找幾個管事的嬤嬤,手把手教她。你吩咐婆子們不得怠慢,叢姑娘年后便是府上的大奶奶了。” 好在哥哥還沒有入仕,叢飛燕還有時間可以磨礪。 若實在不成,清淺打算找幾個厲害嬤嬤跟著,總不讓叢飛燕吃虧便是。 明日還要想法子審問盈芳,清淺沒這么多功夫管叢飛燕,吩咐道:“我要晚上要去一趟楊府,你和叢姑娘準備準備,眼瞧著就臘八了,哥哥也快從學院回來了。” 方嬤嬤應了。 清淺用了午膳,在捋著自己的頭緒。 十年前,蔣馬夫載車出行,后面坐著楊府三爺和三夫人,馬行至山邊,突然馬匹受驚,三夫人甩了出去。悲劇還沒有停止,因車軸松動,車夫同時遇難,楊詠則幸免于難。 馬匹受驚,車軸松動,是兩個關節點。 是否有人動了手腳。 清淺的直覺是,一定是有人動了手腳的,而且幕后之人是丁姨娘。 只不過,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 明日,一切即將揭開序幕。 當夜,清淺再次去了楊府,周氏接清淺入府,低聲道:“這兩日丁姨娘似乎在賣東西籌銀子,臉色也不好,一個丫鬟罷了,值得嗎?” 清淺微微一笑,稍后臉色更不好的還在后頭。 清淺去了外祖的書房,楊章正在伺候楊老首輔。 楊章喋喋不休道:“母親囑咐孫兒,一定要跟著祖父多學些為人之道,母親也以身作則,譬如這回,貼身丫鬟出了狀況,母親親自替她打點……” 楊老首輔咳了咳,話中帶深意道:“俗話說欠債還錢,欠命抵命,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你姨娘大可不必如此,當然,若是與那丫鬟有因果,這又另說了!” 楊章不平道:“母親這是以德報怨,孫兒聽說,若干年前,盈芳還想當父親的姨娘,母親大力支持,盈芳被感動了,再也不提當姨娘的事,反而認真伺候,母親的德行連丫鬟都感動了。” 清淺實在聽不下去了,移步進書房道:“清淺給外祖請安,見過表哥。” 楊章見清淺到了,眼睛一亮道:“表妹,聽說你在審理盈芳的案子,你可得為盈芳做主呀。” 清淺微笑道:“秉公辦理,并沒有什么做主不做主一說,正巧了,盈芳那丫鬟招供了一些從前的事,清淺不敢相信,特請三舅和丁姨娘明日前去旁聽。” 楊老首輔眼神一閃道:“從前的事?” “是的!”清淺道,“想必三舅很有興趣聽。” 楊老首輔道:“傳我的話,讓老三明日去聽清淺的案子。” 楊章低頭道:“是!” 第三百七十一章 審問盈芳 丁姨娘在院子里頭,坐在床上,床上零零散散是首飾和碎銀子。 總算湊齊了贖盈芳的銀子,丁姨娘松了一口氣。 明日,便可接盈芳出大牢。 丁姨娘心中暗暗下定決心,等此事過了,一定要掃除此事所有的痕跡。 楊章蔫蔫進來道:“母親,兒子回了。” 丁姨娘問道:“你祖父心情可好?” 楊章道:“見了兒子,祖父總是淡淡的,但是一見表妹,祖父便整個人都精神了。” 丁姨娘似乎被電擊了一下道:“聞清淺來了?” 楊章點頭坐下道:“是的,她說盈芳招供了些從前的事情,讓父親和母親明日去聽聽。” 丁姨娘渾身微顫道:“從前的事情……” 楊章奇怪道:“母親,從前到底發生了什么?” 丁姨娘臉色慘白道:“沒什么,你出去吧,我一個人好好靜靜。” 楊章出去后,丁姨娘握了握拳,或許是聞清淺訛自己吧,十年前的事情,她怎能知曉。 必定是如此。 丁姨娘想出門再叮囑兒子幾句,卻見幾個嬤嬤站在她門口。 丁姨娘怒道:“你們做什么?” 幾個嬤嬤面無表情道:“老太爺吩咐,今夜姨娘哪里都不能去,等明日過了,便給姨娘扶正。” 丁姨娘一屁股坐在床上。 自己被監視了。 什么明日過了扶正。 恐怕自己過不了明日! 到底盈芳那丫鬟招供了什么? 丁姨娘在不停地想主意,從深夜想到東方發白。 一大早,錦衣衛派人來接楊詠和丁姨娘。 楊詠關切道:“聽說你昨夜身子不適,如今可好些了。” 丁姨娘抬頭勉強一笑道:“多謝三爺關心,似乎好些了。” 楊詠驚道:“你為何如此憔悴。” 此時的丁姨娘,面色慘白,眼睛發呆,頭發居然有了幾縷灰白。 一夜白頭,果然是有的。 丁姨娘擠出一個笑容道:“昨夜夢見盈芳為了出大牢,不停攀咬妾身,妾身怎么逃也逃不過她。” 楊詠笑道:“原來為了這個,你放心,再也沒有的事。” 丁姨娘倚靠在楊詠身邊,抓著他的衣袖道:“可是,妾身擔心,好好的,怎么會讓咱們去聽案子。” 楊詠蹙眉道:“或許是她從前偷盜了東西?或許她和府上小廝不明不白?” 楊詠也覺得有些奇怪,審問丫鬟,用得著這么多人去聽嗎? 丁姨娘伏在楊詠膝蓋上:“妾身好怕,若是盈芳受了重刑離間我們,三姑娘本就不喜歡妾身……” 楊詠忙安慰道:“清淺雖然糊涂,但不至于用盈芳來離間咱們,我有腦子,不會任由她擺布的。” 丁姨娘的愁容未解,但沒有其他法子,只能跟著楊詠去了錦衣衛。 她突然有一陣不詳的預感,這一走,似乎就永遠回不來了。 回首看著文正公府幾個大字,丁姨娘覺得一陣刺眼,自己就差一步了。 一步呀! 清淺親自接了楊詠和丁姨娘進錦衣衛,微笑道:“三舅,盈芳昨夜突然招供了些往事,這些往事外甥女無法辨別真偽,只能請舅父出馬。” 楊詠有些不愉道:“丫鬟說的話,有些可以當真,有些不宜當真。你一個女兒家也不宜拋頭露面……” 清淺微微笑著聽了。 瑞珠聽不下去了道:“三老爺,里頭錦衣衛大人還在等著,若要教訓我們姑娘,也得等案子審完了再訓。” 楊詠被抬著進了錦衣衛。 今日的堂審的布局有些不同,在袁彬,清淺、楊詠等中間,垂下了一塊帷幕,若隱若現。 袁彬吩咐道:“帶盈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