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節
袁彬和清淺親自接進衙門。 清淺笑道:“三舅,審案子有審案子的規矩,能讓您在旁邊瞧著已是天大的面子了,千萬不可開口。” 楊詠忙道:“這是自然。” 至于丁姨娘,清淺瞧也不瞧,若是敢多說一句話,直接趕出衙門。 崇山和昊子兩人,如鐵塔一般,面無表情,左右跟著。 丁姨娘瑟縮了一下,嬌小的身材越發小了。 楊詠忙道:“別怕,這是衙門的規矩,有清淺和文質在,不要緊的。” 袁彬已和順天府打過招呼。聽說是楊老首輔的丫鬟,順天府巴不得錦衣衛插手,忙不迭同意了。 袁彬驚堂木一拍道:“帶原告。” 粉黛上堂,披麻戴孝的,頭上還帶著一朵小白花,哭得淚人一般:“大人,給民女做主呀!” 清淺差點撲哧一聲笑出聲來,這丫鬟又要搞鬼了! 一旁的楊詠和丁姨娘面面相覷,這是什么情況? 不是說砸了兩塊香料嗎? 怎么這模樣,倒像是犯了人命官司? 第三百六十六章 刨根問底 袁彬早已習慣了粉黛的行為模式,拍驚堂木道:“帶被告盈芳。” 盈芳被帶了上來,整個人瘦了一圈,但還算精神。 丁姨娘正要叫她,崇山的繡春刀抽出來,押在她的脖子上,嚇得丁姨娘的聲音重新收了回去。 盈芳跪下道:“見過青天大老爺。” 盈芳心里也覺得奇怪,怎么會是三姑娘審案,三姑娘坐在旁邊,還有丁姨娘和三爺也在。 這哪里像是在審案。 簡直像是府上聚會。 再瞧了一眼原告粉黛,盈芳嚇了一跳,不就是打碎你兩塊香料嗎? 這些日子在大牢,盈芳也想明白了。 開始是咽不下這口氣,覺得兩塊香料幾百兩太坑人。 可這些日子暗無天日,覺得金銀身外之物哪里比得上自由呢? 賠吧! 可是,粉黛這樣子…… 哭得梨花帶雨,穿得披麻戴孝. 自己分明只砸了兩塊香料,這怎么弄得跟殺了人一樣? 袁彬咳了咳道:“今日叫你們來,想為你們和解,本不是什么大事,幾百兩銀子的事情罷了,你們可愿意?” 楊詠很滿意,自己這舅父還是有威嚴的嘛! 盈芳忙道:“奴婢愿意……” 粉黛哇的一聲哭了。 清淺又快笑出聲了,這也太夸張了,自己送信也沒說要這么夸張吧。 粉黛哭道:“奴婢冤枉呀……” 清淺別過臉,話本看多了吧。 “奴婢那兩餅香不是別的香,是給亡母的。奴婢做夢夢見母親說,一切安好,只是幾個小鬼聽說奴婢香料做得好,讓母親進貢些香料,母親托夢給我,我辛辛苦苦用了兩個月才做好的香料,正要供奉,卻被她打碎了……” 清淺咳嗽,話本都沒編得這么好。 盈芳氣道:“分明是你往我身上湊的,你訛詐我。” 粉黛怒道:“我用我母親給小鬼的份子,來訛詐你?你誰啊,你閻王爺啊?” 盈芳:…… 楊詠不停給使眼色,讓清淺幫忙說話。 清淺沒奈何道:“已經砸碎了,再如何也回不來了,讓盈芳賠你銀子,你再多做幾餅給你母親,如何?” 楊詠點頭,不錯,自己這個舅父還是有威嚴的。 粉黛哭道:“按說姑娘的面子,奴婢一定是要給的,可是第二日,我便夢見母親被幾個小鬼毒打了一頓,關押在黃泉大牢里頭,都是她……” 怪不得披麻戴孝。 盈芳氣道:“你究竟想如何?” 粉黛冷笑道:“小鬼說將我母親要關押一個月,我也不要別的,我母親放出來,我就和你和解。不然賠我銀子吧。” 盈芳深深出了一口氣,能賠銀子就好。 接下來粉黛獅子大開口:“我要兩千兩銀子。” 盈芳氣道:“上回你說四百兩。” 粉黛坐地還價:“上回因為我母親沒被關押。” 盈芳氣道:“這還不是由得你瞎編?大人,她無理取鬧。” 楊詠又給清淺使眼色。 清淺當和事老:“行了,本不是什么大事,讓盈芳賠給你一千兩也罷了。” 盈芳叫苦道:“這怎么拿得出來?” 丁姨娘正想說自己出銀子,突然發現,自己的私房銀子都被丁羨月掏空了。 即使不掏空,她一個姨娘也不好出這么多銀子。 算算盈芳的家當,應該勉強拿得出一千兩。 先過了這一關,到時候等自己當了正室夫人,再想法子補償她。 丁姨娘便沒有做聲了。 粉黛嘆了一口氣道:“姑娘都開口了,那么就是一千兩吧,什么時候到賬了,什么時候撤案子。” 盈芳道:“我不出去怎么給你籌錢?” 粉黛可不答應:“萬一你跑了呢?” 盈芳再次氣道:“我有家有宅子的,跑哪兒去?” 丁姨娘終于忍不住開口道:“你將印信給我,我替你變賣田地籌錢吧。三日內必定籌好。” 盈芳道:“多謝姨娘。” 袁彬扭頭問粉黛道:“你可滿意?” 清淺本只要求粉黛拖三日,粉黛順勢道:“有什么法子,姑娘都發話了,三日就三日吧。” 楊詠很滿意,自己還是有面子的。 丁姨娘有些著急,恨不得馬上回去,即刻籌了銀子接出盈芳。 清淺笑了笑道:“丁姨娘真是主仆情深,難得難得,連親姐妹都很難做到這樣了。” 丁姨娘低頭道:“盈芳陪妾身一起共患難過的,想來若是粉黛出事,姑娘也不會放棄她的。” 清淺笑笑道:“很感人。” 丁姨娘匆匆告辭,推著楊詠走了。 盈芳一日不出來,她一日不安心。 清淺使了一個眼色,粉黛也笑瞇瞇告辭下去。 哪能讓丁姨娘順利換銀子,對吧。 管賣田賣地倒換契書的衙門小吏,和小林子是好友,明日請過來胡吃海喝一頓,醉醺醺地為姑娘拖拖時間唄。 順帶著自己也能飽口福。 粉黛出門便將白袍子脫了,嘴里呸呸呸了三聲,母親對不住,女兒不是故意咒你。 清淺并沒有讓盈芳下去,而是聊起了家常。 盈芳惶恐道:“姑娘,上回在楊府,奴婢真的不是針對姑娘。” 盈芳很害怕清淺報復,畢竟,上回她給清淺下藥,想讓楊章和她成其好事。 盡管當時蒙混過關了,但盈芳覺得,清淺恐怕沒這么好騙。 清淺含笑道:“上回的事情,你也得了懲罰,我也不是這種斤斤計較的人,咱們不說從前了,聊聊當前吧。” 盈芳十分警覺,很緊張聽著清淺每句問話。 清淺笑道:“你和丁姨娘共過患難,一起相處過將近二十年,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