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節(jié)
父女兩人本來便關(guān)系淡漠,自上回聞仲豫打了清淺一巴掌后,更跌到冰點。 聞仲豫似乎不記得這些,歡天喜地道:“今日你不曾見到,首輔李賢和羅倫幾個重臣,以學(xué)生禮送你外祖府回府,恭恭敬敬的,那場面簡直震動了京城。” 清淺道:“外祖父本來便是桃李滿天下,這算不得什么!” 聞仲豫繼續(xù)道:“皇上親自提筆寫了文正公府四個大字,吩咐內(nèi)務(wù)府做成金匾,擇日和圣旨一起賞賜,這真是無上的榮耀呀!連我這個做女婿的,都覺得臉上有光。” 父親的大致來意,清淺心中有數(shù)了。 “皇上圣恩。”清淺淡淡敷衍了一句。 聞仲豫見清淺不熱絡(luò),問了一句道:“你今日去瞧皇后,皇后怎樣?” 清淺道:“皇后娘娘母儀天下,宮中太監(jiān)宮女臣服,皇上敬愛。” “今日好幾個官員見到老夫,都恭敬上前叫國丈,這可是從來不曾有的。”聞仲豫心滿意足道,“都是你們幾個女兒出息,給為父掙來的臉面!” 前幾日可不是這么說的。 清淺再次直問道:“父親今日過來,所為何事?” 這回,聞仲豫才支支吾吾道:“我瞧著你外祖身子不好,明日你陪為父上門探望,如何?” 原來是想重新貼上去蹭光。 清淺心中頗有微詞,臉上卻不曾帶出來,笑道:“恰好,明日文質(zhì)約了我去探望外祖,不如父親一起?” 袁彬也去? 聞仲豫忙搖頭道:“算了,你們小兒女去吧,等圣旨正式下來,你再陪為父走一趟。” 總算先對付了一遭,清淺道:“女兒遵命。” 聞仲豫指著桌上的大包小包道:“這都是好藥材,你明日帶了去楊府。” 前幾日,還口口聲聲和楊府?dāng)嘟^往來,今日卻上門獻媚。 可惜,錦上添花未必能入人眼。 等父親走后,清淺又好氣又好笑,對瑞珠道:“不是我詆毀自己父親,可他做出來的事情怎能叫人敬服?前倨后恭,若我是外祖,我一樣心寒。” 瑞珠不便評論老爺,只拿了皇后的賞賜過來給清淺瞧。 清淺忘記了不快,和丫鬟們一起瞧首飾。 皇后送來的首飾足足有一大匣子,里頭有羊脂玉珠花簪子、碧璽手鐲、金鑲翠耳墜,寶石花簪子等等。 瑞珠是宮里出來的,贊道:“這里頭每一樣都是極品,價值不菲。” 白芍這幾日跟著出入宮中,笑道:“皇后素來節(jié)儉,不喜裝扮,聽宮里的姑姑們說,皇上這些年賞賜的好東西堆得小庫房都是呢。” 清淺拿著一支羊脂玉簪子,對著光瞧,那簪子油潤白皙,在陽光下閃爍著光澤。 清淺再次意識到,皇上對皇后真的是很好的。 明面上的賞賜不說,這幾次案件里暗中的維護,更是讓人覺得帝后情深。 那么,前世皇后的自盡,更撲朔迷離了。 清淺正想著心事,外頭婆子笑道:“姑娘,粉黛姑娘上門求見。” 清淺含笑道:“快讓她進來。” 粉黛的嗓門還是那么大,隔著老遠(yuǎn)便道:“姑娘,奴婢從溫泉探聽了消息,特來送信。” 白芍撲哧笑道:“你瞧熱鬧都瞧到幾十里地外的溫泉了?” 粉黛嘻嘻笑道:“也不算遠(yuǎn)吧。” 清淺問道:“母親身子如何?” 當(dāng)初調(diào)離母親去溫泉,便是為了母親的身子。 粉黛忙道:“夫人的身子極好,這些日子不曾發(fā)病,精神也好,甚至有時能陪著少爺曬半個時辰太陽。” 清淺含笑點頭:“這便好。” 粉黛笑瞇瞇道:“姑娘上回送信給小林子,讓派個妥當(dāng)人跟著玉映,乘機下手,這回那人果然得手。” 去溫泉的時候,清淺不讓玉映跟著,她卻找了父親,一定要跟著去。 清淺心里明鏡一般,玉映是想對母親下十九畏,便讓人跟著乘機對付她,讓她不能使壞。 白芍笑問道:“怎么得手?” 粉黛撇嘴道:“玉映說夫人身子虛,想去采野蘑菇給夫人補補,然后從山上跌下來,摔斷了胳膊。” 瑞珠問道:“摔斷胳膊算是給她的教訓(xùn),看她還不消停些。” “這人哪里會消停。”粉黛笑道,“她對叢姑娘說,跟著夫人出來,本是繡花的,如今胳膊斷了,不能做別的,讓叢姑娘安排她給夫人燉湯。” 燉湯嗎? 清淺心中冷哼一聲,是下藥吧。 清淺問道:“然后呢?” 粉黛笑嘻嘻道:“這人的運氣太不好了,好好的熬了兩個時辰湯,正要端著給夫人送去,結(jié)果熬湯的瓦罐子的底掉了,guntang的湯直接燙在腿上,若不是冬日褲子厚,只怕整條腿都熟了。” 這是玉映應(yīng)得的報應(yīng)! 第三百一十五章 扶正 清淺的心總算安定了,玉映的手腳都受傷,便不能害人了。 瑞珠笑問道:“玉映沒有提出要回府治病嗎?” “女孩子家誰愿意在腿上留下疤痕。”粉黛笑道,“玉映當(dāng)即提出要回府,但是她的運氣實在是太差了。” 白芍睜大眼睛道:“怎么?” 粉黛搓了搓手道:“或許是在溫泉旁邊,馬匹水草不服,吃了不該吃的,幾匹馬吐個不停,根本無力拉車。沒有車,只能在溫泉熬著。” 瑞珠解氣道:“這丫鬟滿肚子壞水,讓她受幾日罪是該的,不回來才好呢,可惜馬兒過兩日便好。” 粉黛笑瞇瞇道:“奴婢覺得等馬兒好了,車轱轆應(yīng)當(dāng)會壞掉。” 眾人哈哈大笑。 白芍好奇問道:“好好的人,采蘑菇怎會摔到,還有那湯罐子怎么會掉底?馬和車又怎么會壞的?” 清淺笑道:“采蘑菇摔倒,估計是有人提前在山石或者玉映的鞋底上抹了香油,香油潤滑,一個不當(dāng)心便摔到了。至于熬湯的瓦罐,只需用姜汁抹一半的底,讓瓦罐受熱不均炸裂。” 瑞珠也笑道:“馬更加簡單,喂一點點瀉藥便是,至于車,讓人拆一個轱轆,或者是一把火燒掉。” 白芍恍然大悟。 清淺道:“對付小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最好不過。” 瑞珠輕聲回道:“夫人院子里頭細(xì)細(xì)排查過了,和玉映走得近的,礙眼的,一概借故打發(fā)了出去。” 清淺點頭道:“不用經(jīng)過祿娘子,直接找一批丫鬟進來伺候,便說是母親的意思。” 瑞珠點頭道:“奴婢明白。” 清淺笑道:“讓廚房做幾個粉黛愛吃的送來。” 粉黛一陣歡呼。 院子里頭其樂融融。 聞仲豫路過聽到,臉色微微沉了沉,最終沒忍住低聲罵了一句:“野種!” 第二日一早,盡管溫度很低,哈氣成冰,但陽光燦爛。 清淺和袁彬一道去楊府賀喜。 周氏喜氣盈盈迎了兩人進上房。 清淺見周氏一身鐵銹紅楓葉紋衣裙,上頭還有杏黃色毛圈鑲邊,不由得笑道:“大舅母好精神。” 周氏笑道:“謙兒奉旨回京,想必這幾日就到了,我這個做母親的得精神些。” 是了,因懷恩案,周氏嫡子楊謙被召回京城,如今還在路上。 楊謙人如其名,謙虛謹(jǐn)慎,性格內(nèi)向。 清淺笑道:“恭喜大舅母,我也好幾年沒見過大表哥了。” 三人一路邊走邊說到了上房。 楊老首輔靠在圈椅上,膝蓋上頭蓋著一張白狐皮,圈椅前有一籠炭盆。 見清淺和袁彬前來,楊老首輔吩咐書童下去。 周氏很知趣地借口奉茶,退了下去。 見無人在側(cè),楊老首輔笑道:“瞧起來,老夫的病還得生一陣子才行。” 圣恩越發(fā)優(yōu)渥,讓人有種不確定感。 清淺請安后打趣道:“怪道人說宰相肚里能撐船,外祖有太后和先帝這張底牌,為何當(dāng)日不提前說?” 楊老首輔笑道:“先抑而后揚,若早早說了,豈有今日。” 袁彬坐在一側(cè)附和笑道:“不錯,先抑而后揚,若是早早說了其他,那三個總管豈能換得如此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