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節
美酒撒得到處都是。 一切與上頭毛發雜亂,聲音沙啞,腿腳不便的男子顯得那么格格不入。 關上暗格,保太妃做手勢命婆子放下清淺。 清淺這才發現,幾個婆子是又聾又啞的,想必是保太妃為了保守秘密的緣故。 今日自己兇多吉少。 保太妃坐下,笑道:“聞姑娘不是喜歡審案嗎?我索性讓聞姑娘審個明白,做個明白鬼再死,有什么話,你問吧,明年今日便是你的死時。” 求饒也是死,硬氣也是死。 清淺選擇后一種,她坐下來挺直胸膛問道:“太妃十日前剛從封地回的宮里,今日為何突然返回?” 宮中正是斗爭最激烈的時候,太妃能不能斗倒太后,是最關鍵的時候,沒有回來的道理。 算起來還有五日,她才會回來。 “上回回府的時候,我聞見桃木身上的香味,覺得很好聞,當時我便覺得奇怪,香料漲了十倍有余,桃木哪里有銀子買這些。” 保太妃摸著紅狐皮笑道,“這回回京,蘇靜好進獻了一甕香,說是京城新出的香料,與這香味一模一樣,京城新出的,桃木為何會有?這讓我能不多想嗎?” 清淺嘆了一口氣,自己吩咐過,新香料不能出售,必定是粉黛這丫鬟,拿了香料出來買賣。 誰料被保太妃恰巧撞見。 保太妃得意笑道:“從前聞姑娘三日兩頭進宮問案,這些日子卻消失了一般。我心中越發起疑,著人悄悄打聽,發現唯獨我回封地的時候,聞姑娘回府了。” 清淺點頭道:“太妃心思細密。” “我們府上恰好招了一批新丫鬟,聯想到聞姑娘曾經如此這般對付過大燕氏,我不得不警醒些。”保太妃的笑容如千年老狐,“果然,我再晚來一步,便讓聞姑娘得手了。” 多方印證下,保太妃確認清淺應該是潛入了自己府邸。 保太妃見清淺的臉上有沮喪之色,笑道:“聞姑娘,索性告訴你,這批新晉的丫鬟,全都是要給我兒享用的,你躲得過今日,躲不過明日。嘖嘖,桃木這眼光,怎么就會覺得白杏比你美呢?” 如同火光電石一般,清淺恍然大悟。 怪不得桃木好幾次說可惜了,原來她一早便知道,自己遲早要死。 怪不得自己送了香料后,桃木讓自己休沐,自己還以為運氣好,避開了保太妃,其實一切都是桃木有意的。 原本,桃木覺得自己最美,第一個要被送進閣樓的是自己。 因自己送了東西給桃木,桃木是個貪小便宜的,便替換了白杏到保太妃跟前,讓自己多活幾個月。 清淺身后一陣發涼,這么說,白杏是替自己死的。 牙齒都在發顫,清淺道:“每逢初一十五,你要回府,便是為了給你兒子送女子糟蹋?” “有時候不止初一十五。”保太妃道,“算上你,一共是兩百個。” 清淺定了定心神,問道:“當年你陪著皇上去瓦剌,季福替皇上死是假的?你讓兒子裝死,謀取你的富貴?然后作為補償,你給你兒子源源不斷送女子糟蹋?” 這也太變態。 為了富貴,連兒子的生命都不顧。 保太妃笑道:“索性告訴你罷,當年季福替皇上死并不是假的,但是沒死成。這個時候,孫太后召皇上回去,而且聽聞是繼承大統的,富貴險中求,我索性讓季福隱姓埋名,一邊告訴皇上,季福死了,皇上自然是歉疚萬分,呵呵,如今怎樣你也瞧見了,可見還是值的。” 若是季福沒死,保太妃的富貴不過如此,可季福死了,皇上心目中,保太妃的地位便遙遙而上。 清淺嘆息道:“為了一個虛名,后人也沒有,兒子也如同鬼魅,太妃覺得值得嗎?” 保太妃笑道:“當然值得!” 正常人的思維無法與保太妃溝通。 保太妃見清淺沉默,笑道:“聞姑娘,論起來咱們無冤無仇的,你為了太后和我作對,落得死無全尸的下場,可又值得?” 清淺含笑彎下腰道:“我有一句肺腑之言,想要和太妃說。” 見清淺帶了幾分神秘,保太妃湊近身子道:“聽快死的人說話,真是莫名的開心呢。” 清淺猛然從袖中抽出剪刀,刺向保太妃道:“我為民除害,殺了你這老妖婆。” 幾乎是一瞬間,保太妃身后的婆子出手制止住清淺,將她狠狠扔在地上。 保太妃拿起剪刀,嘿嘿冷笑一聲道:“想要殺我?聞姑娘,你還嫩了點。本想給你一個痛快,既然如此,讓季福進來,好好享用聞姑娘吧。” 打了一個手勢給婆子,婆子躬身打開機關,片刻后,帶了清醒過來的季福下來。 季福呵呵笑道:“母親如今是太妃了,恭喜。” “你這孩子,母親的便是你的!”保太妃笑得和善,“今后母親還可以當太后呢,到時候你便是喜歡皇后妃子,也由得你。” 清淺一驚,保太妃她居然敢! “母親說話算數?”季福和保太妃的關系很奇怪,說是母子,但缺乏溫情,說是仇人吧,但又以母子相稱。 保太妃微微笑道:“當然算數,母親說過,地上是皇上當皇上,地下便是你的天地,你可以為所欲為。” 清淺在危難的時候,有個念頭一閃而過。 今日自己沒鎖閣樓的門,若是保太妃囚禁季福,為何季福不乘機逃出去呢? 保太妃為何不殺季福滅口?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天降救兵 由不得清淺多想,季福的身影已經籠罩在她的頭頂。 季福獰笑道:“聞姑娘是吧,我就喜歡你這種潑辣的,比上回的紫萱白杏還夠勁爆。” 保太妃笑了笑道:“我兒好好享用吧,明日一早會有人處理尸體的。” 保太妃掩門而去,留下兩個又聾又啞的婆子以防清淺逃跑或者傷人。 季福將清淺一把推在天鵝絨地毯上,眼中色相大起。 清淺抬頭對季福道:“我可以助你逃離生天,如何?” 季福一愣,而后大笑道:“聞姑娘是否弄錯了什么,我壓根也不想離開,地面上有什么好,都是爾虞我詐。” 清淺乘機問道:“不是保太妃囚禁的你嗎?” 季福笑道:“一半算是吧,但我若是想走,又豈能走不出去。” 一個連陽光都不要的人,清淺不可想象他的內心有怎樣的黑暗。 季福搓了搓手道:“聽說你是皇后的meimei,袁彬的未婚妻,嘿嘿我真是好福氣呀!” 清淺忙道:“你當初和袁大人一起去的瓦剌,好歹有一絲袍澤之情吧,看在袁大人面子上,你也不應對我下手!” 兩人都是皇上的親信,必定是有交集的。 清淺抓住最后一絲希望。 “袍澤之情?”季福冷笑道,“皇上大事小事都依賴他,我算什么?我哪點比得上他?若不是他,我何至于此!” 這話又是什么意思? 清淺來不及想,只聽季福將她的外衣咔嚓一聲撕開,大手便這么伸了過來。 閉上眼睛,清淺將舌頭放在牙尖,想要自盡。 季福嘿嘿一笑道:“你即便是死了,我也會折磨你的尸體的,尤其是袁大人的女人,連尸首都與眾不同吧!” 清淺破口大罵道:“變態。” 記得白杏死的時候,崇山讓人查過尚是完璧之身,難道這季福……? 清淺啐道:“死太監。” 似乎被說中了隱秘,季福終于被激怒,提起清淺要往墻上慣。 一陣巨大的破門聲傳進來,隨著便是陽光的刺眼,清淺乘季福不備,一腳踢向他的褲襠。 季福一疼不由得松手,清淺乘機一個箭步向門口沖去。 門口一個高大的身影抱住她,是袁彬。 其余若干錦衣衛的侍衛將地下的眾人控制住。 為防止他們自盡,每人嘴里塞了一塊布。 清淺歡喜得流淚道:“你怎么找到這里的?我還以為這就死了。” 袁彬緊緊抱著她道:“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春成被抓了,崇山在京城,青鳶不在府里,誰能給袁彬送信,又有誰能準確帶袁彬入閣樓。 白芍從后頭傳來道:“聞姑娘,是我帶的路。” 白芍自meimei失蹤后,沉下心找府里的線索,今日無意見到清淺入了閣樓,后來又見春成被抓,便知清淺兇多吉少。 當袁彬及時趕到的時候,她主動帶路到閣樓。 袁彬是錦衣衛出身,明白各種機關設置,輕而易舉找到了清淺。 清淺謝道:“多謝你,白芍。” 袁彬見清淺無恙,心才落下來,臉上的風塵仆仆是顯而易見的。 他虎著臉道:“我如何來的!還不是掛念你的安危!保太妃前幾日剛回封地,今日匆匆又回封地,必然有不妥,我下朝后聽說,便急匆匆帶著錦衣衛精銳過來,什么太妃不太妃的,也顧不得了,回頭再向皇上請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