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
這是讓保太妃有了協理六宮的權力。 保太妃帶淚謝道:“妾身謝過皇上圣恩。” 本應當是孫太后大勝而歸的,卻不料讓保太妃得了好處。 與袁彬單獨相處時,清淺不免有些抱怨皇帝。 “我瞧皇上眼里心里唯獨只有保太妃,便是李太后再世,也擋不住保太妃的腳步。” 在清淺面前,袁彬的脾氣總是很好,他笑道:“皇上這是氣暈了頭,平日還是圣明居多的。” 清淺止不住生氣道:“因他的緣故,孫太后要繼續蒙受不白之冤,jiejie需要低聲下氣同保太妃商量后宮之事,周貴妃的氣焰越發囂張,這還算圣明居多?” 袁彬笑道:“生母或許受到虐待,任誰也難免生氣。如今只能等幾日,皇上氣消之后,再做打算。” 除此之外還能如何呢? 清淺隔日進宮給皇后請安,聽到的都是令人沮喪的消息。 陸姑姑不忿道:“保太妃嫌自己的用度不夠,想要多支取錢帛,皇后不允,保太妃便自行吩咐內務府,將自己的用度再加了一倍。” 懷公公補道:“如今慈康宮金碧輝煌,連痰盂都是純金的。” 再過了一日,陸姑姑又道:“保太妃昨日說后宮要為皇上分憂,如今國家沒有儲君,想要皇后上書冊太子,皇后娘娘以后宮不干政拒絕,保太妃卻自行上書,還好皇上沒有同意。” 懷公公補道:“聽說周貴妃上門求了保太妃,密語若是皇子登基,讓太妃當太皇太后。” 再一日,陸姑姑又繼續道:“保太妃只認得幾個字,哪有協理六宮的本事,如今折子都讓周貴妃替她念替她批,這與周貴妃協理六宮有什么區別。” 懷公公補道:“兩人如今狼狽為jian,還好皇上信任皇后娘娘。” 面對陸姑姑的種種怨念,皇后只淺淺一笑道:“自作孽不可活,姑且待之吧。” 清淺垂眸,難道jiejie是想縱容保太妃,然后一舉將其擊潰嗎? 面對清淺的疑惑,皇后解釋了一句:“昨日本宮陪皇上路過慈寧宮,見慈寧宮門可羅雀,唯有太后念佛聲,皇上臉上有不忍之色,似乎想起從前在太后膝下的日子,咱們姑且待之吧。” 姑且待之過了三日。 清淺再次進宮的時候,皇帝正在皇后宮中發脾氣。 “今日是孫太后的壽辰,朕見她這些日子深入簡出,頗有悔改的意思,本想親自去慈寧宮賀壽,誰料太后在宮中嘆氣,還說了一句悔不當初。” 皇上氣得不輕道,“悔不當初,她悔什么?悔不應該接了母后入宮養胎嗎?悔不該收養朕,冊封朕為太子皇上嗎?” 皇后和清淺對視了一眼,眼中有無可奈何的表情。 論起來,孫太后沒有錯。 保太妃還是國夫人的時候,她的壽辰能讓誥命夫人們來賀壽,今日孫太后身為太后,居然壽辰無人cao辦,被日日禁足在慈寧宮內,吃穿用度還裁掉了三成,這讓她如何想? 偶爾有一兩句怨言也是人之常情。 皇帝冷笑道:“朕聽太妃說,太后時時在慈寧宮抱怨朕,說朕無情冷血,還大說特說當年她是怎么收容朕的生母,保護朕的安危的,哼!” 又是保太妃。 但與平時不同,這回是皇上親耳聽到的,這種實打實的話語加上保太妃的挑撥,傷害成倍增長。 幾乎是皇上一離開,皇后便抓著清淺的手道:“清淺,你們若不想法子救太后,這回太后肯定翻不了身了。” 皇后一直淡定從容,能讓她如此急促,也說明事情的嚴重。 一日后,一紙詔書印證了皇后的猜測。 皇上再次下令,裁減孫太后的用度三成,慈寧宮除檀云姑姑外,其他人不得入內。 孫太后的吃穿用度,如今只相當于宮內的貴人。 慈寧宮如同冷宮。 第二百三十二章 封地景象 宮里宮外俱沒有線索,清淺的心情如同八月末的天氣,充斥著焦躁。 向來唇亡齒寒,孫太后若是倒了,皇后的日子便不好過,清淺欲要改變這個局面。 這一日,清淺帶著青鳶輕車來到僉事府找袁彬。 袁彬正在忙詔獄的案件,見清淺到了,含笑迎出來道:“天氣這么熱,怎么過來了?小心中了暑氣。” 清淺直入主題道:“袁大人,我想去保太妃的封地。” 保太妃的封地在京郊和直隸接壤的地方,那里皇上為她修建了大院子。 很多時候,保太妃并不在京城,而是在封地。 袁彬含笑問道:“你是想學上回慧嬪的案子,圍魏救趙嗎?” 見袁彬一舉道破自己的用意,清淺點頭道:“保太妃在宮中尚如此驕橫,想必在封地更是無法無天,我想去找找她的劣性,瞧瞧能否找出一條不同的路來。” 袁彬搖頭道:“難!只要保太妃沒有謀反,皇上都不會怪罪她的。” 想要靠著巧取豪奪民田,靠著作威作福百姓扳倒保太妃,絕無可能。 清淺不肯放棄道:“我當欣賞風景,去個一兩日便回來。” “若是一兩日。”袁彬瞧著滿桌子的案牘道,“我還是能抽出功夫陪你去。” 清淺并不是要袁彬陪的意思,忙道:“袁大人只管忙自己的,我帶著春成、青鳶幾個去便是。” “我不放心,需得親自跟著你去才行。”袁彬問道,“你打算什么時候出發?” 清淺粲然一笑道:“我本是來向袁大人辭行的,打算即刻便走。” 雖然案牘擺滿桌子,袁彬依舊笑道:“讓崇山幫我打理僉事府,咱們即刻出發。” 一人騎馬一人坐車,朝著保太妃的封地而去。 輕車簡行的速度很快,不到三個時辰,兩人便到了直隸附近,保太妃的封地遙遙在望。 袁彬見前頭有一個驛站,笑道:“先歇歇腳,喝一壺茶水再走吧。” 清淺見春成疲乏,青鳶也略有疲倦之色,點頭道:“若是官家驛站,索性咱們要兩間房,今夜還可以歇腳。” 袁彬點頭應了,春成和鶴翔忙牽馬住宿。 清淺和袁彬選了一個敞亮的地方坐下,點了些豆腐、青菜,rou片,米飯等。 正要吃的時候,聽到旁邊傳來一個中年漢子的哭聲。 “我的女兒……” 男兒有淚不輕彈,見這漢子哭得傷心,清淺吩咐青鳶道:“你去問問,他遇到了什么難事,若是咱們能幫便幫一把。” 青鳶領命而去。 片刻后回來,青鳶臉上帶著驚訝和興奮交織的表情:“姑娘萬萬想不到,這人是控訴保太妃的。” 清淺一聽來了精神,飯也顧不得吃道:“你請了他過來。” 青鳶去請這漢子過來說話。 這中年漢子見清淺和袁彬的車馬不凡,心中有一絲指望,忙過來磕頭。 清淺問道:“老伯可否告知,你在哭什么?” “我的女兒紫萱,一年前進的保國夫人府,開始還有音訊傳出來,后來沒了消息,我去打聽了多次,均被趕了出來。” 中年漢子哭道,“找了無數人,聽說萱兒是得罪了保國夫人,被活活打死了,我當初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讓女兒賣了死契入府,我的萱兒呀……” 瞧起來,這中年漢子還不知道,保國夫人已經成了保太妃! 袁彬問道:“可曾見到尸體?” “見到了,脖子上頭有勒過的痕跡,身上也有傷。”中年漢子道,“縣令不敢接案子,我打算進京伸冤。” 進京恐怕也無人敢接這案子! 清淺問道:“可曾問過,令愛是何事得罪了保國夫人?” 中年漢子搖頭道:“沒人跟我說過,我女兒性子素來柔和,便是平常人也不會得罪,怎會得罪保國夫人?這保國夫人素來狠毒,聽說府里的丫鬟,每年都要打死好些,我不該呀……” 中年漢子的哭聲帶著無盡悔意。 清淺嘆了一口氣道:“老伯,不要上告了,保國夫人如今已是太妃,再這么告下去,恐怕連你自身的安危都得不到保障。” 連太后都保不住安全了,何況庶民。 青鳶掏出一錠銀子給中年漢子道:“姑娘給你的,你或是去做個小買賣,或是去租個宅子住,別一味伸冤枉送性命。” 中年漢子紅著眼睛,并不說話,磕了一個頭離開。 清淺憤懣得吃不下飯道:“這還沒到她的封地呢,便見她的惡行,還不知暗地里有多少虧心事。” 袁彬夾了一筷子雞蛋給清淺道:“好好吃飯,吃了才有力氣審案。” 青鳶安慰清淺道:“姑娘莫生氣,保太妃越是不軌才越好呢,唯有這樣咱們才能找到她的錯處。” 話雖這樣說,但每一個被打死的少女背后,是一段血淋淋的故事,由不得清淺不生氣。 草草用了幾口飯,清淺和袁彬來到保太妃的封地。 封地有方圓十里,上千戶人家,俱是肥沃的土壤,中間還有七八個池塘,出產的魚蝦肥大新鮮。 每年為保太妃帶來豐厚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