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jié)
直至今日,孫太后還是瞧不起保太妃,須知螞蟻可以吞象,孫太后的落敗正是因?yàn)樗妮p敵。 檀云姑姑嘆了一口氣道:“這個問題,奴婢替太后回答姑娘。一切都是奴婢的臆想推測,姑娘當(dāng)成故事聽便好。” 熱風(fēng)吹過慈寧宮,帶起一股熱浪。 皇后親自為太后打扇,清淺聽著檀云姑姑說起過去的事。 “太后娘娘和保太妃、忍冬年紀(jì)相仿,但命運(yùn)截然不同。太后被選去伺候皇上,保太妃在宮里當(dāng)丫鬟,忍冬進(jìn)了繡房當(dāng)大宮女。” 檀云姑姑嘆了一口氣繼續(xù)道:“保太妃心高氣傲,覺得自己遲早能出人頭地,沒料到先帝登基后,太后成了炙手可熱的貴妃,她還是個小宮女。保太妃求太后相助,太后和先帝感情熾烈,哪里容得別人插足,太后斷然拒絕了保太妃。” 太后似乎沉浸在過去的輝煌中,微笑道:“先帝自己不喜歡保太妃,與哀家有什么干系。” 沒料到還有這種故事,清淺聽得入神。 “保太妃那時便恨上了太后,只不過明面上還是恭順太后。”檀云道,“奴婢如今回想起來,保太妃對太后的恨意加深,應(yīng)當(dāng)是和忍冬分不開的。” 清淺側(cè)耳傾聽。 “太后生辰,忍冬繡了一副刺繡很得太后歡心,先帝見太后喜歡,便叫了忍冬來賞賜。太后正巧更衣出去,先帝多喝了幾杯酒,忍冬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讓先帝將她當(dāng)成了太后臨幸。奴婢記得,太后因此生了好幾日的氣,先帝低聲下氣了好幾日。” 孫太后微微笑了,臉上帶著回憶和羞澀。 瞧起來,當(dāng)年孫太后和先帝確實(shí)是一對神仙眷侶。 檀云繼續(xù)道:“忍冬有了身孕,先帝對她視而不見,太后將她接到宮里養(yǎng)胎,還賜了她采女的封號,落在保太妃眼中,便是太后幫忍冬不幫她,故而存了怒火。” 不患寡而患不均,人皆如是。 清淺問道:“先帝為何命人將忍冬的衣物全燒了,還將她下葬在宮女墳地?” 記得忍冬是采女,雖然是低等嬪妃,但應(yīng)當(dāng)進(jìn)嬪妃的陵寢才是。 孫太后嘆了一口氣道:“忍冬有孕之時,宮中婁妃也同時有孕,忍冬為了獨(dú)占鰲頭,對婁妃用了不當(dāng)手段,使得皇上震怒。” 原來如此! 清淺再次問道:“那保太妃為何會伺候當(dāng)今皇上?” “保太妃見先帝攻克不下,一腔好強(qiáng)的心思轉(zhuǎn)到皇子身上,自請給皇上當(dāng)嬤嬤。”檀云搖頭嘆息,“當(dāng)年,太后和奴婢都以為,保太妃是因和忍冬關(guān)系密切,心疼忍冬的兒子幼年失母。才自請當(dāng)嬤嬤的,她掩飾得一直都很好,誰也沒有想到她的心這么大。” 從一開始,保太妃便是不服氣的吧。 清淺嘆了一口氣,幾十年的怨氣,保太妃怎么會輕易放過太后。 孫太后最后苦笑道:“哀家聽說,小順子自盡了,常太醫(yī)突然病逝了,當(dāng)年跟著哀家的大太監(jiān)早已沒了,檀云一直貼身伺候哀家,她的口供皇上不會相信,莫非,哀家這次只能任由保太妃踐踏?” 清淺并無把握,但她依舊道:“太后娘娘,請不要放棄自己,臣女和袁大人會盡力還您公道的。” 孫太后的嘴角有苦笑:“哀家連累你們了!” 皇后欠身道:“臣妾進(jìn)宮后,太后一直很關(guān)照臣妾,臣妾絕不相信太后是這種人,連累兩個字臣妾當(dāng)不起。” 安慰了片刻太后,給太后留下燉好的雞湯后,皇后和清淺離開慈寧宮,返回坤寧宮。 陸姑姑神色慌張出來迎道:“娘娘,太妃在里頭等您,還有周貴妃和周夫人。” 如今的太妃,除了保太妃還能有誰? 保太妃居然敢直接來坤寧宮? 周貴妃居然還帶著蘇靜好? 清淺的臉色一變,難不成她們是來為難jiejie的? 皇后臉上是一成不變的柔和,她輕聲道:“清淺,咱們進(jìn)去瞧瞧。” 坤寧宮內(nèi),保太妃坐在皇后的鳳椅上,似笑非笑瞧著皇后。 周貴妃和蘇靜好一左一右侍奉于旁。 見皇后進(jìn)宮,保太妃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只在鳳椅上懶洋洋欠身道:“皇后來了?我等你多時了。” 不用稱臣妾了,保太妃直呼你我。 小人得志的模樣,令人十分不舒服。 皇后頷首道:“太妃安好。” 周貴妃沖著皇后向后甩了甩帕子,算是行禮。 清淺跟著給保太妃和周貴妃請安。 保太妃和周貴妃對皇后不敬,蘇靜好可不敢,依舊規(guī)矩行禮道:“見過皇后!” 見保太妃占據(jù)著皇后的鳳椅,清淺不由得為jiejie捏了一把汗。 有心替jiejie解圍,可在場的不是太妃便是貴妃,便連蘇靜好都是五品誥命,哪有自己說話的余地。 皇后難得臉色一沉道:“周貴妃,你是怎么伺候保太妃的,本宮不在宮內(nèi),難道你不會張羅太妃落座嗎?本宮的鳳椅木質(zhì)太硬,且沒有軟墊,怎么適合太妃?” 周貴妃冷笑道:“太妃覺得皇后的位置正好,臣妾只能聽從太妃的話。” “太妃見你穩(wěn)妥,讓你跟隨左右,你怎能如此辜負(fù)太妃。”皇后語氣柔和但不容置疑,“你若是不知錯,回頭本宮與皇上說,今后讓魏淑妃幾個陪伴太妃。” 聽聞要鬧到皇上跟前,到底自己這邊理虧。 周貴妃不情不愿道:“臣妾遵皇后命。” 清淺臉上露出微笑,jiejie并非自己想象的這般軟弱呢。 第二百二十七章 挑釁 想想也是,后宮多年,若是一味軟弱怎能坐穩(wěn)皇后位置近十年。 皇后拿著保太妃和皇帝反過來壓制周貴妃,周貴妃沒奈何只能低頭認(rèn)錯。 保太妃嘴角笑了笑道:“與貴妃無關(guān),是我執(zhí)意要坐下的。” 一副我便是不讓你,占著你的鳳椅的架勢。 皇后吩咐陸姑姑道:“傳本宮的懿旨,周貴妃不敬保太妃,罰俸半年,曉喻后宮。” 蘇靜好上前笑道:“皇后娘娘的懲罰是否重了些?” “保太妃是皇上最信任的人,貴妃不好好伺候,便應(yīng)重罰。”皇后溫和笑道,“連本宮也有不是,稍后皇上下朝,本宮會向皇上請罪。” 若是傳到皇上耳朵中,不免會露出自己霸占了皇后的鳳椅之事。 畢竟皇后的品級高過自己。 傳出去對自己名聲不利。 保太妃悻悻起身道:“行了,此事到此為止。” 陸姑姑連忙端過一個紅木靠圈軟凳,請保太妃坐下,保太妃氣哄哄坐下,周貴妃等氣勢也不復(fù)從前。 若是無人,清淺都想替jiejie拍手。 皇后緩步上前,站在鳳椅前,回身緩緩坐下,通身氣派竟是說不出的雍容大度。 保太妃坐在下首,露出嫉恨的表情。 皇后微笑道:“今日內(nèi)務(wù)府送上了折子,太妃的用度要比尋常太妃高三四成,本宮覺得太妃受得起,便同意了這折子。” 保太妃不提皇后,只謝皇上道:“皇上的恩典,我真是受之有愧。” 周貴妃話中有話道:“太妃若是都受不起,那有些人還享受著太后的分例,又怎么說呢?” 皇后柔聲道:“朝廷的分例都是按照位份發(fā)放,太妃的超出了本應(yīng)的額度,太后的并沒有超出,不知貴妃有何疑惑?” 太后還沒有被廢,沒有敢明著說皇后做得不對。 保太妃笑了笑道:“太后沒有兒子,皇后感同身受,對太后好些也是有的,只不過皇后要多加保養(yǎng),好好生下嫡子才是,不然若干年后,落得和太后一般下場可如何是好?今日太后有皇后照拂,他日誰來照拂皇后呢?” 這是明著嘲笑皇后沒有兒子。 “自己兒子到底不同些。”周貴妃笑道,“深兒調(diào)皮的時候,臣妾也忍不住要責(zé)罰他,責(zé)罰歸責(zé)罰,可深兒下來依舊和臣妾極好,小嘴也甜,說什么今后有好的全要給臣妾呢。” 這是赤裸裸的挑明皇后將來的處境。 蘇靜好微笑道:“太妃和貴妃說的是,有兒子沒兒子差別太大。” 清淺毫不留情笑道:“這話說得,好似靜好jiejie有嫡子一般。” 皇后絲毫不以為意,笑道:“孩兒是緣分,強(qiáng)求不得,譬如太妃失了親生兒子,可卻得了皇上的孝順,可見天道循環(huán),報(bào)應(yīng)不爽。” 保太妃見三番兩次占不到上風(fēng),笑道:“今日過來,是想問聞姑娘案件審問得如何了?” 清淺回道:“回太妃的話,當(dāng)年李太后生產(chǎn)之時,身邊人俱已經(jīng)不在,清淺正想上門拜訪太妃,詢問當(dāng)年之事。” “聞姑娘想問什么?”保太妃靠在軟墊上,用銀簽子扎了一塊西瓜愜意地吃著。 清淺斟酌道:“當(dāng)年李太后生產(chǎn)之時,太妃也在孫太后宮中,太妃可有什么線索?” 保太妃笑了一聲道:“喲,這我可不知道,我雖然是孫太后宮中的,但不過是個灑掃的宮女,這種隱秘之事,太后怎會讓我知曉。” 雖然口口聲聲說不知道,但卻又加了隱秘二字讓人遐想。 蘇靜好媚笑道:“清淺meimei放著檀云不審問,怎么審問起太妃來了,莫不是舍不得對檀云下手?依我說,檀云是太后的心腹,只要嚴(yán)刑拷打,有什么隱秘不能說出口的。” “放肆!”皇后斥責(zé)蘇靜好道,“誥命夫人應(yīng)當(dāng)貞靜,哪能打打殺殺放在口頭,檀云姑姑是太后的貼身宮女不錯,但皇上幼年之時,對皇上多番照拂,雖不及保太妃鞠躬盡瘁,但也不辭勞苦,你怎能提議對皇上的恩人打打殺殺。” 蘇靜好低頭不語。 正因如此,檀云才能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