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袁彬的衣裳是溫熱的,帶著他的體溫,透過清淺的肌膚一點點滲透到心里。 無人知道自己過往,便無人能懂自己的心思。清淺嘆了一口氣,斂了衣袖悵然道:“走吧。”。 袁彬走了一段,頓下腳步回頭瞧清淺的背影,無端瞧出了凄楚無助來,他沉思,清淺有時對自己笑,有時卻突然會想起什么收了笑容,似乎她的心中總有一塊陰影是自己不曾發現的。 袁彬想了想,到底不放心清淺獨自回府,遠遠跟在她的后頭。 周貴妃站在高高的憑闌后,鎏金掐絲點翠轉珠鳳步搖滿飾鏤空金銀花,鑲著花苞的玉串珠,長長垂至耳邊,顯出她的地位。 周貴妃放眼縱觀整個皇城,仿佛江山盡在掌握中,長長出了一口氣。 大太監夏時在她身后小心翼翼道:“此番盧大人太不當心了些……” “去對盧達說,若一而再再而三壓不下袁彬,他這個指揮史也別當了。”周貴妃怒氣沖沖瞧著慈寧宮,“皇后有個好妹子呀!聞三姑娘幫太后解決了心頭大石,太后如今偏心皇后,連本宮的面子都不給了。” 想起今日被太后當眾斥責,周貴妃恨得咬牙切齒。 夏時揮了揮手,宮女太監們退后了幾步,夏時低聲諂媚笑道:“貴妃娘娘何須為了慈寧宮生氣,奴才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太后娘娘并非皇上生母,皇上對她不過是面子情呢。” 周貴妃從鼻子里頭冷笑道:“朝廷以孝治國,她只要是太后之尊,皇上便會顧全她的面子,只怕比生母還要尊敬幾分,只要太后力挺皇后,誰又能奈何皇后?” 夏時撿著周貴妃愛聽的說,胖臉堆笑道:“再如何孝也是表面功夫,哪里如同親生骨rou,奴才瞧皇子對貴妃才是真孝順呢。” 果然,周貴妃臉上帶了笑道:“回宮,皇兒還等著本宮呢。” 皇宮再次恢復了寂靜。 周末好,小菱子的完結書《嬤嬤,本宮帶你飛》在隔壁,點小菱子頭像就可以看到,等不及的親親們可以去看看。 第一百三十章 失竊 清淺回到府上,去楊夫人的上房請了安,叢飛燕在楊夫人身后伺候,她的眼下有些淡淡淤青,似乎是沒睡足的緣故。 彼時,楊夫人正在服藥,方嬤嬤伺候湯藥后,玉映拿了清水漱口,叢飛燕則是端了瑪瑙盤子,奉上楊夫人最愛的鹽漬青梅。 楊夫人吃了一顆青梅,招手命清淺上前,靠著軟墊笑問道:“今日入宮可見到你jiejie了?” “見到了,jiejie一切安好。”清淺坐在楊夫人身邊撒嬌道,“母親不問清淺是否安好,卻問jiejie,清淺不依呢。” 楊夫人啞然失笑道:“你便在我眼前,我何須問你是否安好。” 瑞珠笑道:“姑娘進宮解了德安郡主的案子,得了太后和德安王妃的賞賜,共一千八百兩銀子。” 楊夫人忙問道:“你且和我說說,到底德安郡主是怎么死的,外頭傳言沸沸揚揚的,有些傳言難聽得很。” 清淺掃了一眼屋里的婆子丫鬟,笑道:“德安郡主墜馬死的,郡馬悲痛交加自盡身亡。” “姑娘是否弄岔了。”玉映快言快語道,“奴婢聽說孫府有個姓沈的表姑娘,是她動手打死的德安郡主。” 方嬤嬤從楊夫人身后閃出來斥責道:“玉映休得胡言亂語,太后和德安王妃都賞賜了姑娘,必定案情如姑娘所說,德安郡主是無意墜馬,你是府上的丫鬟,若是在外頭聽人胡說,第一個要站出來制止才對,怎生人云亦云起來。” 玉映低頭道:“嬤嬤說的是。” 清淺掃了一眼玉映,外頭人言大抵如是吧。 見叢飛燕沉默不語,清淺笑問了一句道:“叢meimei是否連夜為哥哥繡中衣累了?春日思眠,meimei要多加保養身子才是。” 水碧忙道:“少爺的中衣昨夜是奴婢在繡,姑娘面色不好是因府上送信來,說姨娘的身子不太好,春日又犯了病。” 清淺忙道:“姨娘病了?meimei怎不直說?” 叢飛燕含了淚道:“姨娘身子虛弱,每月需用人參鹿角補,可叢府哪里經得起,連……” 叢飛燕瞧了一眼水碧,收了話頭。 姨娘恐怕連齊整的膳食都不能保證,談何人參鹿角。聞府每月給了自己八兩銀子的月例,已是很多,自己讓水碧捎了回去給姨娘補身子,如今瞧起來,似乎全落在嫡母手中。 楊夫人吩咐道:“祿大家的,你拿二十兩銀子并找些人參鹿角給叢府送去,便說這是我給姨娘補身子的。” 清淺吩咐了一句:“再請大夫上門診脈。” 有楊夫人的話,或許姨娘的日子會好過些。叢飛燕愁容稍解,謝過了楊夫人和清淺。 勞累了半日,清淺只覺得骨頭酸疼,午后歇了好一會兒,直到粉黛進來稟告凌夫人上門了才起身。 凌夫人總是這么風風火火,上門從不提前送信,清淺苦笑了一聲,吩咐青鳶為自己換上家常衣裳,迎了出去。 凌夫人一進門便笑道:“聞姑娘,我這回總算是不辱使命,找到了合適的下家,價格也合適……” 宮里的首飾有銷路是好事,但哪能如此光天化日大聲喧嘩。 清淺忙拉著凌夫人進內室坐下,奉茶歇息片刻,見無外人,方笑問道:“凌夫人辛苦,這么快便找到下家了?” “姑娘的事情我哪能不上心?”凌夫人笑道,“那日姑娘吩咐后,我便讓鋪子里頭的掌柜伙計們都留著心,遇上合適的好說話的買家便私下悄悄問著……” 瑞珠忙笑道:“凌夫人果然是個干大事的,這種事可不得私下悄悄問嘛!” 清淺抿嘴一笑,這是瑞珠變相提醒凌夫人要保守秘密。 凌夫人的大嗓子是改不了的,她笑道:“姑娘放心,我并未說是姑娘要變賣,外人只當是宮女小太監替主子送出來的,瑞珠妹zigong里出來的是知道的,宮里這種事情還少?” 瑞珠笑了笑沒作答。 粉黛驚道:“這皇帝虧得很呢,成日被嬪妃宮女太監監守自盜的,奴婢聽說宮里有內務府,很多東西是要記檔的,她們不怕被查出來?” “內務府哪里管得過來,便是能管過來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清淺笑道,“橫豎皇上每年都有外省進貢,源源不斷,虧不了的。” 青鳶點了點粉黛的額頭:“你心挺大,還cao心皇上的家私呢!” 粉黛嘿嘿笑了笑。 凌夫人笑著繼續說道:“可不巧了,有位富家公子想替未來的夫人買幾套宮里的首飾當陪嫁,主動尋到我這里,那公子和我們做過好幾回生意,人品不錯,口風嚴,付銀子也爽快。” 清淺尋思若是做嫁妝,便是輕易不會再交易,不必擔心節外生枝,這樁生意做得。 青鳶笑問道:“那公子要哪幾件?夫人可曾問了價值幾何?” 凌夫人笑道:“雖然沒有見到東西,但姑娘上回給了圖樣,再有我們當鋪擔保,那公子一開口便全要了,翡翠頭面、鐲子、手串和玉珠四樣,一共是五萬兩。” 清淺垂眸,對方出價遠遠超過了自己的心理預期,自己預期是三萬兩,沒想到對方一口給了五萬兩,更令清淺滿意的是,對方全都要了,不用費心尋覓多個買家增加風險。 粉黛還想講價格道:“這可是宮里的東西,光那翡翠就不凡,是一大塊翡翠雕成的頭蓋呢。” 凌夫人有些為難道:“要不,我再去說說。” “不必了。”清淺笑道,“這些東西雖然珍貴,但有價無市,真要出手不容易。” 凌夫人笑道:“姑娘好福氣呢,恰好有人收,又恰好給的銀錢還算合適。” 清淺命瑞珠取妝奩,笑道:“凌夫人,咱們交情歸交情,生意歸生意,一成的抽頭夫人不能和我客氣。” 凌夫人忙推辭道:“姑娘對我的大恩,我無以為報,這順水推舟的事情若是收銀子,我便不是人了。” “那這生意做不成了。”清淺佯裝生氣道,“姑姑收了妝奩,沒得讓人非議我挾恩圖報。” 凌夫人聽挾恩圖報幾個字,笑道:“姑娘快別這么說,我收了便是。” 清淺這才露出笑容,親自打開紅漆雕花六角妝奩道:“這才是相處的長久之道。夫人請看,這里頭是四件……” 妝奩里頭唯有三件首飾,太后賞賜的翡翠頭面不翼而飛。 清淺的突然收聲,讓青鳶不解,她探頭去瞧,大驚失色道:“前日奴婢還瞧過,東西放在妝奩里頭,怎生獨獨不見了太后賞賜的翡翠頭面。” 祿娘子從外頭進來,正要稟告清淺送叢府姨娘銀子之事,聽聞丟了東西,默然不語退下。 青鳶比劃著指頭道:“昨日姑娘在府上,離開院子只去了夫人的上房,今日姑娘入宮,整日不在院子,若是有人偷盜,必定只有這兩個時機。” 凌夫人見出了偷盜之事,喲了一聲道:“姑娘……” 清淺微笑道:“必定是院子的小丫鬟淘氣,想嚇粉黛和青鳶這兩個丫鬟,等東西齊全,我再親自登門勞煩姑姑?” 第一百三十一章 玉碎 凌夫人雖然大大咧咧,但知道此事體大,忙告辭出了聞府。 府外頭,袁彬和崇山接了凌夫人,袁彬笑問道:“清淺可曾收了銀票?” 原來并不曾有什么富家公子,是袁彬了解到清淺缺銀子,讓凌夫人上門變著法子給清淺送銀子的。 凌夫人有些氣餒,將銀票掏出來還給袁彬,大嗓子依舊不改道:“聞府出大事了呀,清淺姑娘她……” 袁彬一個箭步沖上前道:“清淺怎么了?” “清淺姑娘的首飾不見了,府里應當亂成一團了,我有負袁大人的囑托。”凌夫人苦著臉道,“這可如何是好哦,我聽說清淺姑娘丟的可是太后的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