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此事真心有些為難,清淺揉了揉太陽xue,徐徐圖之吧。 第二日一早,門房婆子送信說是羅姑娘來訪。 清淺忙請了進來,三月不見羅昭云,她往日豪爽的臉上帶了些羞澀,聽聞是月前定下了林府的親事。 一見面,清淺便打趣道:“林夫人,今日怎生得了空,親自來鄙府做客?” 羅昭云笑著上前擰清淺的嘴道:“好個小蹄子,見面便變著法子取笑人,仔細你的嘴。” 見羅昭云還是往常的性子,清淺放下心來,拉著她坐下笑道:“恭喜jiejie,聽聞jiejie定親了,訂禮已下過只等著過門了。” 羅昭云揮了揮手吩咐綠蘿、葛藤等退下,清淺以為她有大事要說,吩咐瑞珠帶著小丫鬟退下。 羅昭云低聲道:“清淺,定親那日你可知林府送的什么訂禮?簡直嚇了我一跳。” “上好的玉石瑪瑙,頭面首飾?如意擺件?”清淺猜了幾次都未猜中,“難不成是房契鋪子田產?” “都不是!”羅昭云有些難堪和不解,“林府送了十塊大金磚,定親之日紅綢子一開,亮閃閃的直晃人眼。” 清淺撲哧一笑:“我道什么大事,巴巴的將丫鬟們遣了下去,原來是這個,這林府倒是個實在人家,送定禮送大金磚。” 羅昭云依舊難以釋懷道:“聽聞林大人從前在福建當縣令,靠著剿匪立功進京為官,只是沒想到這做派依舊這么狂放……豪邁,這種定禮傳出去,還不得被昔日的姐妹們笑死。” 清淺撲哧再次一笑,叫了青鳶、粉黛等進來,綠蘿葛藤也跟著進來,清淺道:“青鳶,你與羅姑娘說說,袁府給我的定禮是什么?” 青鳶吭吭哧哧不肯說。 粉黛笑道:“袁府給了我們姑娘一根光禿禿的鎏金簪子,同大釘子似的滑不溜手,還有一本破案子的書,都起了毛邊兒了。” 羅昭云捂嘴笑道:“真是這樣?” 清淺從八寶妝奩中拿了金簪子遞給羅昭云,笑道:“瞧瞧這個,再瞧瞧你的大金磚,便會覺得林府大方實在不虛套。” 瞧著光禿禿的簪子,葛藤、綠蘿等都笑了。 羅朝云瞪了瞪丫鬟們,這時候笑豈不是讓清淺為難,誰料清淺臉上并沒有半分難堪,連帶后頭的幾個丫鬟都帶著笑意。 瑞珠笑道:“只要姑爺人品好,學識好,其它身外之物倒不是重要的。” 兩人喝了一會兒茶水,羅昭云突然低聲笑道:“昨日我從母親口中聽到,蘇府出了一件趣事呢。” 清淺眼神一閃道:“好jiejie,說給我聽聽。” “靜好jiejie和定國公府上的姑奶奶打起來了。”羅昭云賣了個關子道,“你道是什么事?” 粉黛快言快語道:“必定是嫁妝!” 青鳶拉了粉黛一把道:“胡說些什么!好好聽羅姑娘說話。” 粉黛吐了吐舌頭。 “別說這丫鬟說得還八九不離十呢。”羅昭云笑著低聲繼續道,“定國公府核對靜好jiejie的嫁妝,發現許多嫁妝單子上頭不曾列的陪嫁,姑奶奶說多出來東西是定國公府上的,攛掇著老夫人去蘇府核對,靜好jiejie哪里肯干,當場抓花了姑奶奶的臉。” 清淺明知故問道:“那多出來的嫁妝到底是從何而來呢?” “清淺你忘了,那日我們去給靜好jiejie送添妝,靜好jiejie親口說和定國公私會,定國公私下給的。”羅昭云搖頭嘆息道,“紙包不住火,被定國公府的人發覺了,靜好jiejie這回真是丟人呢。” 粉黛問道:“最后此事怎么了結的?” 羅昭云正等著人問,忙答道:“定國公親自出面,承認是自己私下添補給靜好jiejie的,老夫人勃然大怒,怒斥定國公不孝,哭著要進宮求皇上做主。定國公不得不低頭,又是賠罪又是許諾依舊由老夫人管后宅,原本答應為靜好jiejie討要誥命夫人一事,被這么一鬧也耽擱了。” 不枉自己辛苦一場,清淺靜靜笑了。 小天使們多留言,鬧起來呀,小菱子覺得自己單機……孤獨 第八十三章 大林寺 過了三五日,楊夫人發帖子給京郊小官之女,邀請她們來賞花,按照先前的約定,清淺也得了一份帖子,上頭假借的是楊府從前門生女兒的身份。 臨行那日,清淺特特換了一身淺粉蝴蝶戲花裙,頭上別上流蘇珍珠簪子,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 粉黛嚷著要跟著去瞧熱鬧,清淺只讓青鳶跟著,粉黛滿心不樂意。 瑞珠笑道:“青鳶不過是跟著一路去大林寺,到了寺廟里頭,姑娘們都不用丫鬟呢,你跟著去也是白高興。” 這是方嬤嬤的主意,適合大少爺的姑娘要能吃苦耐勞,若是一路由丫鬟伺候,那便成真的賞花了。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大林寺的桃花正是這詩的真實寫照,滿山的桃花遮天蔽日,粉白桃紅相映成趣,間或有早鶯時鳴枝頭,踏春的人三三兩兩,在大林寺鋪開。 袁彬和崇山身著便衣,在桃花下裝成普通游客。 崇山恨道:“好容易順著牛羊rou的線索將瓦剌人困住,誰料為首的那人居然恰好不在,被他獨獨逃走,偏生其它五人即刻自盡,線索再一次斷了。” 袁彬不急不躁道:“為首之人應當是來了大林寺,咱們暗中查訪到確鑿消息,便著人包圍大林寺,生擒此人。” 崇山握了握拳:“是。” 兩人說話間,清淺帶了青鳶在大林寺下轎,小家碧玉的衣著不掩清麗姿色,粉色衣裳和粉色桃花相襯,竟是人比花嬌。 袁彬無意一撇,見到清淺這幅裝扮,問道:“這丫頭又要弄什么花樣?你著人去瞧瞧。” “你媳婦你自己去。”崇山擠了擠眼睛笑道,“我是來捉瓦剌探子的,我不去。” 袁彬面無表情道:“下回遇到事別找我,我也不去,以后你府上的事情你自己去。” “文質兄,我的親大哥。”崇山苦著臉道,“我去還不成?” 袁彬一副隨意的模樣。 “我府上還能有啥事需要求你!”崇山跌腳道,“自己放心不下清淺姑娘,偏生讓我去,我欠你們的。” 清淺并不知發生的一切,進得寺廟里頭,卻見十余個姑娘齊齊整整候著,青鳶被雜役丫鬟迎進別院。 角落里頭,有兩個姑娘已在攀談,一個綠衫子的是叢拾遺庶女,名叫叢飛燕,一個黃衫子的是縣令嫡女趙宜兒。 一個長得溫柔文弱,一個則爽朗愛笑。 清淺上前打了招呼,你說一句脂粉,我說一句衣裳釵環,女孩子家片刻便熟悉起來,交換了名字,以年歲論起jiejiemeimei來。 趙宜兒似乎并不知此次來的目的,低聲笑問清淺道:“好jiejie,楊夫人怎么找了這許多姑娘來賞花?” 清淺不便明說,笑道:“或許是因一人賞花寂寞,讓大家陪著解悶。meimei莫要緊張,聽聞楊夫人是極好的人。” 趙宜兒笑道:“出府的時候,母親再三囑咐我要好好伺候楊夫人,手腳勤快些,說得慎重其事,讓我一路心中忐忑,聽了jiejie的話,我放心多了。” 隨著姑娘們陸續進院,趙宜兒似乎瞧見了熟悉的姑娘,和兩人打了聲招呼,過去與好友寒暄。 叢飛燕則乘人不備拉著清淺,低聲問道:“好jiejie,楊夫人真的很好說話?” “是的。”清淺溫聲道:“楊夫人當然很好,別說是家人客人,聽說便是對下人,楊夫人都待之以禮。” 叢飛燕似乎下了決心道:“這樣最好,我日后若是能進聞府,一定好好伺候夫人,好好伺候聞公子。” 清淺問道:“叢meimei知道聞公子的身體吧?” “嫡母說過的。”叢飛燕低頭道,“聞公子幾年前風寒發燒落下了病根,但是我并不在乎。” 清淺嘆息道:“哪能不在乎呢?” 叢飛燕目光哀哀道:“好jiejie,我是真不在乎。從小我就知道,我是嫡母用來給嫡姐和嫡子鋪路的,與其被嫡母許給別人當妾,或是許了給外省官員,還不如進府當少奶奶自在。” 叢飛燕語出真心,清淺還是勸了一句道:“人生漫漫,叢meimei真打算這么做?” 難得的,叢飛燕眼中有決絕道:“是的,我愿意,我會好好伺候楊夫人,伺候聞公子,但愿嫡母能看在聞府皇后娘娘的份上,善待我姨娘半分。” 清淺拍了拍叢飛燕的手,性格溫柔怯弱,但真遇事有決斷,第一次見自己就袒露心聲,沒有心機。相比趙宜兒的爽快,這女子還真是適合哥哥。 姑娘們等了好一會兒,見楊夫人還未出來,有些性子急的就耐不住了。 趙宜兒快言快語道:“怎生夫人還未出來,我們要不要進去請安?” 另一個喚做邵娟的姑娘也道:“是呢,不如我們進去給夫人請安。” 玉映在一旁笑道:“趙姑娘,夫人昨夜吃了些螃蟹,肚子有些不適,需得過會兒才出來,請姑娘在一旁奉茶。” 趙宜兒坐下,咕嚕咕嚕喝了半壺茶水,一瞧便是個急性子的姑娘。 這次出門,楊夫人特特說了,聞府帶足了丫鬟,不需要姑娘們帶丫鬟,故而青鳶等丫鬟都被請進了別院奉茶。 姑娘們紛紛笑道:“夫人的身子可好?可曾請了大夫?吃壞了肚子必定睡覺不踏實,或者請jiejie回稟夫人,我們各自回房等著,請夫人休息好了再一道賞花?” 叢飛燕也跟著道:“橫豎有三日的賞花時間,夫人不用著急的。” 在隔間里頭,楊夫人仔細聽著方嬤嬤的回稟,玉映和一個花枝招展的姑娘在后頭服侍。 方嬤嬤道:“等了兩盞茶的功夫,趙姑娘、邵姑娘幾個就有些忍不住了,丫鬟告知是夫人身子不適,她們不好說什么,坐下喝了好幾盞茶水。” 身后那花枝招展的姑娘冷笑道:“這就等不住了?當真是小門小戶沒見過世面。” 玉映撇了撇嘴,這女子又是什么大門大戶的。 楊夫人蹙眉道:“羨月,姑娘們平日在府里養尊處優慣了,一時間忍不住是人之常情。” 丁羨月是楊夫人弟弟丁姨娘的遠方侄女,兩月前進京投奔姑母丁姨娘,聽說聞府公子要選媳婦,于是動了心,連夜讓丁姨娘寫了薦書,楊夫人點頭后,第二日丁姨娘派人直接送了丁羨月過來。 此事發生在來大林寺前的夜里,故而清淺并不知情,丁羨月也并不知道,聞府三姑娘在姑娘中。 兩人之前也從未謀過面,彼此并不知道彼此的身份。 方嬤嬤道:“奴婢已記下她們的名字,最后等夫人評判。” 楊夫人點了點頭道:“服侍汾兒是個細致活兒,需要耐心恒心,性格急些的姑娘怕是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