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第十九章 相互憎惡 清淺暗自懊悔,忘記這輩子還未與袁彬相識,怎么就一見則亂,脫口叫了袁大人。 寒風凜冽,清淺咬牙道:“袁大人能叫出小女的名諱,小女叫出袁大人的名諱又有何不妥?” “我今日三次見到聞姑娘,第一次在道觀門口的人群中,姑娘風度雅然如芙蓉出水,第二次是姑娘假扮成丫鬟推道士落崖,第三次是方才姑娘用金簪逼李瑞落崖,姑娘給我的印象真是非同尋常,我很好奇姑娘為何要殺他們!” 袁彬的側臉棱角分明,他轉過臉來,“不過,如今我更好奇的是,今日之前我從不認識姑娘,姑娘怎會認識我?” 這人還是這般機智多謀! 清淺腦子轉動得飛快,終于她找了一個借口:“家母說皇后娘娘要為我賜婚,給了袁大人的畫像,故而我能認出大人。” 袁彬走上前一步問道:“故而聞姑娘留了心,對我芳心暗許?” 身后就是懸崖,退無可退。 清淺實在不想看這人的臉,側過臉尖叫一聲道:“你離我遠一點!” 袁彬停住了腳步,看著清淺煞白的小臉和慌亂的眼神:“你在憎惡我?” “方才袁大人也說過,我們不過是初次見面,談何憎惡。”清淺飛快地平復了情緒,“家母還在前頭等我,小女告辭。” 清淺快速而又略帶狼狽地離開。 崇山從一旁的樹叢中閃出,笑道:“有趣有趣,京中女子的夢中情人文質兄,居然被女子如此嫌棄,真是有趣。” 袁彬不茍言笑道:“什么夢中情人,一派胡言。” 崇山笑道:“你還敢否認?你可是咱們錦衣衛年輕一輩的第一人,不說別人,蘇府姑娘對你暗送了好幾次秋波,還繡了鴛鴦帕子給你,統統被你拒絕了,這可都是我親眼所見的。” “崇山,今后此話慎言,蘇姑娘即將是撫遠將軍府少夫人,鄭老夫人與宮里周貴妃、指揮史盧大人交情匪淺,少替我惹禍。”袁彬微微蹙眉,“只是這聞姑娘……” 崇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聞姑娘替我們收拾了姓李的,你說咱們是報官還是置之不理?” 袁彬沉思了片刻道:“你去將現場處理一番,咱們走。” 崇山笑道:“憐香惜玉了吧?” “這種心腸狠毒的女子,我多看一眼都嫌污了眼,若不是看在皇后娘娘昔日對我有恩,她又是皇后的親meimei的份上,我才懶得管她的死活。”袁彬冷笑了一聲,回頭吩咐道,“快去快回,咱們需得在順天府來之前離開。” 崇山雖然嘴上愛說笑,但辦事極認真,飛也似的奔向懸崖旁邊處理各種痕跡。 袁彬揉了揉眉心,自言自語道:“奇怪,這女子連殺兩人都泰然自若,為何一見到我嚇得如同見了鬼一般?” 百思不得其解。 崇山飛快回來,奇道:“怪了,沒有半分痕跡,一切看起來就像李瑞是不當心滑下去的,手法老到,換做我也只能做到這樣了。” 袁彬深深看了一眼清淺遠去的背影,腳步不停道:“我們走!” 袁彬下山的同時,清淺也回到了楊夫人身邊。 楊夫人見清淺小臉通紅,手卻冰侵侵的,拉著她坐下道:“淺兒,可受了驚嚇?” 方嬤嬤吩咐小丫鬟上了熱茶。 清淺搖了搖頭,挨著楊夫人坐下道:“墜崖的不是瑞姑姑,姑姑已回了房間,聽聞是在梅林里頭迷路,又被石子絆倒在地崴了腳,故而遲遲沒有回來,掉落懸崖的另有其人。” 楊夫人合掌道:“無上天尊。” 青鳶慌慌張張跑來道:“夫人,姑娘,不好了!” 方嬤嬤忙迎了一步道:“什么事情大呼小叫的,別唬著夫人和姑娘。” 青鳶看了一眼清淺,稟道:“婆子們誤以為掉下山的是瑞姑姑,通知了李府來驗尸,李大人親自過來,誰料……誰料李大人不當心失足掉下了懸崖,當場斃命,如今瑞姑姑哭得死去活來。” 楊夫人驚道:“這……居然有這種事?” 第二十章 心如蛇蝎 清淺的話加上仵作的驗尸,都證實了李瑞是不當心墜崖,楊夫人覺得不祥,齋飯后便帶著兒女離開了青峰觀。 回到聞府,瑞珠乘著無人之時給清淺跪下:“今日若不是姑娘,奴婢兩次沒了性命,奴婢說什么感謝的話都是虛的,這輩子只跟著姑娘效忠。” 清淺扶起瑞珠吩咐:“李瑞死了,你是李家主母,若不回去主持喪禮怕是不妥,我給你三日的假,再派幾個精干的家丁跟著保護,你料理了家事再回府里伺候吧。” 瑞珠敬服道:“姑娘考慮得仔細。” 清淺百思不得其解道:“我記得你在宮里伺候的便是慧嬪,她為何會要你的性命?” 瑞珠搖頭道:“奴婢也十分疑惑。在宮里的時候,慧嬪對奴婢不說很好,但從未刁難過,奴婢出宮的時候,慧嬪還送了奴婢一對簪子當嫁妝。” “在宮里她不動手,反倒是出宮了要假手他人?”清淺做了一個膽大的猜測,“難不成你出宮之時,慧嬪發現了什么不妥,但那時她已來不及下手,這幾年你在我們府上,她的手再長也伸不過來,直到你嫁給了李瑞,她才找到機會?” 瑞珠想了想搖頭道:“奴婢實在不知何處得罪了慧嬪。” “這就奇了。”清淺蹙了一會兒眉頭又展顏,“想不通就暫且不想了,姑姑cao持完喪事后就留在我身邊,慧嬪一擊不中,再出手不會那么容易。” “奴婢身不足惜,留在姑娘身邊,只擔心禍及姑娘。”瑞珠再三叩拜,“聽聞今日之事已有錦衣衛大人發覺,請姑娘放奴婢出府,有什么罪責由奴婢一力承擔。” 清淺閉眼回憶,袁彬一身青衣便裝,靴子利落,衣裳腰部微微隆起,看形狀似乎是匕首。 清淺笑了笑推斷道:“不打緊,這人也是來殺李瑞的,殊途同歸,他絕不會聲張。” 瑞珠有些不放心道:“姑娘與他很熟?” 清淺咬唇,一字一頓道:“其人相貌堂堂,心如蛇蝎。” 青鳶在簾子外頭道:“姑娘,夫人派玉映來問姑娘是否去正房用膳,奴婢記得姑娘說要去蘇府,特特回了夫人告了假。” “是了,今日還要去蘇府呢。”清淺吩咐青鳶帶著粉黛等小丫鬟進來梳妝,“姑姑替我將選好的東西裝盒,青鳶替我換一身鮮艷的衣裳,咱們去蘇府道賀。” 粉黛不明所以:“聽說蘇姑娘哭得眼睛都腫了,咱們盛裝上門做客,是不是有些不妥當?” 清淺笑了笑:“正是因靜好jiejie心情不好,我才要穿鮮亮些,難道一身灰撲撲地去刺她的眼?” 青鳶拿了一身百蝶穿花緋紅衣裙,眼不斜視道:“姑娘說得及是。” 似乎也有理,粉黛雖覺得有些奇怪,但也不再過問。 全副行頭弄齊了,清淺起身去了蘇府,瑞珠告了三日喪假,身邊唯有青鳶和粉黛相陪。 坐在綿軟舒適的轎子上,摸著頭上粉色芙蓉玉簪子,清淺挑開簾子吩咐:“前去叫門,別落了氣勢。” 青鳶會意,高聲叫門:“開門,當朝正二品少傅嫡女,皇后娘娘嫡親meimei前來造訪。” 一人騎著高頭大馬,幾個丫鬟小廝后頭隨侍著一頂青轎路過。 馬上之人聽了此等通稟,哼了一聲道:“粗俗,不知廉恥。” 轎子里頭一個中年婦人挑簾問道:“彬兒,我初來乍到京城,不知京城閨秀竟是如此招搖。” 袁彬揚了一下馬鞭,冷笑不屑道:“京城閨秀多是玉質含章,唯有此女面如芙蓉,心如蛇蝎。” 第二十一章 她是來氣我的 兩頂轎子擦肩而過,聞清淺并沒有留意到袁家車轎,提著裙踞含笑踏入了蘇府。 張嬤嬤領著清淺往油壁房走去,邊笑道:“若知道姑娘要來,夫人必定要親自出門相迎,可不巧了,夫人去了綢緞水粉鋪子……” 蘇靜好并非嫡女,故而蘇夫人任由她鬧,并不以為意。 清淺笑道:“不打緊,我今日是來看蘇jiejie,給蘇jiejie添妝的,改日等夫人閑了再來給夫人請安。” 張嬤嬤低聲道:“姑娘去瞧瞧我們姑娘吧,聽聞要嫁給定國公,日日關著門,茶不思飯不想的,我們老爺夫人都發愁得緊,若是讓定國公府知道,可怎么了得。” “姑娘家出嫁舍不得娘家,人皆有之。” 清淺笑道,“蘇jiejie孝順,定國公府豈會怪罪。” 張嬤嬤連聲道:“姑娘說的是,是老奴失言了。” “唯有忠心的人才會說出此話,嬤嬤也是為了蘇jiejie好。”清淺柔聲道,“請嬤嬤行個方便,讓我和蘇jiejie單獨說會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