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淺抿了一口茶水，眼神堅(jiān)毅，從前未必不是這樣，可是從如今開始，不是了！

    因?yàn)椋形遥?/br>
    晃晃悠悠過了兩日，鄭府再次送來信兒，十日后的宴席改為抓周，請(qǐng)親朋們前來觀禮。

    清淺冷笑道：“既然人家退了一步，咱們也退一步，青鳶你去回稟母親，十日后我和母親前往鄭國(guó)公府，瞧瞧小少爺抓周。”

    青鳶應(yīng)了一聲。

    清淺放下心來，安安心心給哥哥繡鞋墊。

    哥哥清汾微微有些癡傻，但兄妹感情一直很好，哥哥的鞋墊襪套一直是清淺親自縫制。

    清淺選了一方杏色錦緞，下手如飛，想也不想就繡了一叢青竹。

    竹成之時(shí)，清淺一陣出神，怎么自己不自覺地便繡了袁彬最愛的青竹呢？

    清淺恨恨拿起剪子，將繡了一半的鞋墊絞了，自己要重新開始，絕不重蹈覆轍，就連花樣也要和前世沒有半分沾連才好。

    瑞珠有些心疼：“這么好的針線，費(fèi)了大半日功夫，怎么說不要就不要了？”

    粉黛匆匆進(jìn)來，鬢角都有些散亂，她急切道：“姑娘，奴婢有要事稟告。”

    “你不是前幾日剛告假十日嗎？這還不到一半時(shí)辰，怎么就回來了？”青鳶拉著她道，“你腳步慢些，急匆匆的，仔細(xì)走路帶著風(fēng)撲著姑娘。”

    粉黛急急進(jìn)來，嚷道：“果然如姑娘所料，李瑞他……”

    清淺咳了咳，用眼神示意粉黛稍后再說。

    粉黛見瑞姑姑就在清淺身后，見狀連忙止住了話頭，嗆得小臉通紅。

    可惜粉黛說話太快，瑞珠聽得李瑞兩字，眼神如炬掃了過去：“夫君怎么了？”

    清淺將鞋墊放入籃子里頭，遞給青鳶道：“帶丫鬟們下去，你親自守著門別讓人靠近，瑞姑姑和粉黛留下說話。”

    青鳶看了一眼竹籃里頭剪成兩半的鞋墊，低頭道：“奴婢遵命。”

    見清淺屏退眾人，瑞珠驚疑道：“姑娘？”

    清淺微微點(diǎn)頭示意粉黛繼續(xù)。

    粉黛吞吞吐吐道：“四日前，姑娘命奴婢的哥哥守著李府，奴婢的哥哥不敢怠慢，日夜守著，發(fā)現(xiàn)李大人這幾日分別去了酒樓、窯子和青峰山，并未離開京城半步。”

    瑞珠大驚道：“怎會(huì)？夫君明明說過，幾日前便隨著盧大人出京公干，他如何會(huì)在京城？粉黛你是不是弄錯(cuò)了？”

    清淺不急不慢，條理清晰道：“李大人是否出京，姑姑私下問問家里幾個(gè)姬妾便知，如今重要的不是李大人出京與否，而是他為何要向姑姑說謊？”

    一向鎮(zhèn)定的瑞珠亂了方寸：“為何？”

    第十三章 謀劃殺妻

    清淺看著窗外漸漸小了些的雪花，抿了一口熱茶，示意粉黛繼續(xù)說下去。

    粉黛憐憫地看了一眼瑞姑姑：“姑娘吩咐，一旦確認(rèn)李大人去了青峰山，就命奴婢的哥哥拿住誠(chéng)法道人，逼供也好，刑訊也罷，一定要問出端倪來。”

    瑞姑姑聽誠(chéng)法道人幾個(gè)字熟悉，蹙眉道：“夫君交代過，婆婆的忌日讓奴婢去青峰山祭拜，再找誠(chéng)法道人求個(gè)簽兒。此人難道有不妥？”

    清淺撥弄著手腕上的纏金絲鐲，問道：“人，可曾帶來了？”

    粉黛似乎有些害怕，四周看了一眼道：“哥哥將此人打昏裝在車?yán)镱^下山，車馬如今就在角門。”

    清淺吩咐：“乘著下雪天黑得早，你們將人悄悄接進(jìn)來，莫要讓不相干的人看到。”

    粉黛應(yīng)聲出去。

    瑞珠滿心惶恐：“姑娘，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前幾日大jiejie受辱，姑姑說過一句話，只有娘家硬氣了，姑娘在外頭才能挺直腰板做人。”清淺站起身拉過瑞珠的手道，“如今這句話我送給姑姑，我們聞府便是姑姑的娘家，天大的事情都有娘家替姑姑做主，姑姑只管挺直腰板。”

    瑞珠勉強(qiáng)笑了笑：“是李瑞要納妾？還是做了什么貪贓枉法的事情？姑娘只管說。奴婢是宮里出來的，這些事情還承受得住。”

    清淺微微頷首道：“稍后人帶進(jìn)來后，我來問話，姑姑只管聽著，不要露了痕跡，打亂了我的布局便好。”

    瑞姑姑點(diǎn)了點(diǎn)頭，捏著帕子，顯然有些不安，與平日的冷靜安然的風(fēng)度大相徑庭。

    粉黛領(lǐng)著哥哥春成進(jìn)來，春成是個(gè)彪壯的漢子，扛著一個(gè)布袋子，臉不紅心不跳進(jìn)來。

    春成將袋子往地上一貫，拱手道：“小的見過姑娘，多謝姑娘上回援手救小的，小的百死莫贖。”

    粉黛嗔道：“你粗聲粗氣的別嚇著姑娘。”

    “果然是忠勇義氣的壯士！”清淺笑道，“里頭就是那道人？”

    春成解開系帶，抓出一個(gè)矮小的道士，道士頭上套著布袋子，手被綁著。

    春成一腳踢過去，那道士幽幽醒來,呻吟了一聲。

    清淺一拍桌子：“你可知罪？”

    那道士嚇得一激靈，錯(cuò)了方向跪下磕頭道：“夫人饒命，小道再也不敢了。”

    清淺見他背對(duì)著自己磕頭，不由得撲哧笑了出來。

    誠(chéng)法道人連忙翻過身子磕頭：“夫人饒命，不知夫人是哪府的……？”

    “哪府的？看來你犯事還不少！”清淺收了笑，抿了一口茶緩緩問道，“聽說你收了李瑞的銀子，要乘著我祭祀婆婆之時(shí)，推我下山崖，可有此事？”

    眾人皆是先一愣，爾后才明白過來，原來清淺借用了瑞姑姑的身份在說話。

    瑞珠聽聞推下山崖幾個(gè)字，渾身顫抖，牙齒都磕磕作響，人更是幾欲站立不穩(wěn)。

    清淺厲聲道：“若不實(shí)話實(shí)說，我押送你進(jìn)大獄，我家主子是當(dāng)朝少傅，可比什么李大人來頭要大得多，不信你試試。”

    那道士是個(gè)油滑之人，沒有半分堅(jiān)守，哀嚎道：“夫人明鑒呀，是李大人逼迫我的，若是我不干他就要?dú)⑽已健！?/br>
    瑞珠眼睛通紅，手緊緊攥著才忍著沒上前質(zhì)問那道士。

    清淺替瑞珠問道：“他真要?dú)⑽遥繛楹危俊?/br>
    道士的頭搖得破浪鼓似的道：“李大人沒有說，只說讓我動(dòng)手殺人，給了我一百兩銀子，讓我好好辦事。我辦事只收銀子，不問因果。”

    粉黛啐了他一口。

    春成點(diǎn)頭確認(rèn)道：“小的在他的房間找到了一百兩紋銀，都是官銀，還刻著內(nèi)務(wù)府的印章編號(hào)。”

    清淺沉吟了一番，繼續(xù)問那道士道：“青峰觀上香的居士信女頗多，你怎么才能辨別我的身份？李瑞他就不怕害錯(cuò)了人？”

    道士麻利道：“李大人吩咐小道，后日會(huì)有一婦人為亡故的婆婆求簽兒，那婦人就是小道下手的目標(biāo)。”

    瑞珠跌坐在椅子上，捂著胸口。

    是真的，夫君真的要謀劃殺自己。

    第十四章 天道循環(huán)

    清淺示意粉黛扶著瑞珠下去歇息，瑞珠搖了搖頭，強(qiáng)撐著聽下去。

    那道士跪著磕頭：“夫人，小的真不敢了呀，回頭就將銀子送上門，后日小道隨意推一個(gè)婦人下山，回頭對(duì)李大人說弄錯(cuò)人了，此事就了了。”

    清淺冷笑道：“上頭有天呢，你摸摸你的良心，做了多少虧心事！”

    道士懇求：“求夫人留小人一條賤命。”

    一旁的春成道：“聽說這道士借著道觀的名號(hào)常年在外保媒拉纖，毀人清譽(yù)。強(qiáng)，jian民女，傷人性命之事也不曾少干。”

    “這么一來，我便沒有了愧疚。”清淺囑咐春成：“打昏他藏起來，后日帶他上青峰山，推他下山崖。”

    春成毫不猶豫領(lǐng)命，一手刀將道士打昏在地。

    粉黛遲疑道：“姑娘，這可是人命官司。”

    “他不死，姑姑就得死。”清淺眉間俱是果決，“天道循環(huán)，這人作惡多端死有余辜，我不過是替天行道罷了。”

    粉黛猶豫道：“李大人若是見到這道士的尸首，豈有不明白的，到時(shí)候姑姑的處境更為不妙不說，便是姑娘也身陷險(xiǎn)境。”

    瑞珠到底是宮里出來的，從巨大的震驚和悲慟中平靜下來：“姑娘為奴婢做得夠多了，后日奴婢親手推這jian人下山，奴婢還要在青峰山等著李瑞來認(rèn)尸，奴婢想當(dāng)面問他一句，奴婢自問待他不薄，他為何要奴婢的命？”

    清淺嗯了一聲道：“哥哥在青峰山養(yǎng)病，明日我會(huì)稟明母親，親自接哥哥回府。”

    瑞珠知道清淺放心不下自己，故而要同去，跪下垂淚道：“姑娘對(duì)奴婢的恩德，奴婢粉身碎骨都難報(bào)萬一。”

    清淺扶起瑞珠：“我們是師生情誼，你不用與我客氣。”

    清淺又囑咐春成：“聽說這人經(jīng)常云游，幾日不見不會(huì)惹人注目的，你只小心藏好了人，最好喂他些迷藥。”

    春成看著清淺的目光熾烈：“小的的命都是姑娘救的，姑娘說什么小的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