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就是如果啊,如果有更多人加入到“救濟”他的行列隊伍中來就好了。 天空飄著雪花,白燦燦的,落在肩頭晶瑩透亮,唐知綜心情大好的晃了晃后背的背簍,里邊是同志們送的吃食,以及他買的東西,簡直戰(zhàn)果碩碩,想到這個,他走得更快了。 輕柔的雪隨風(fēng)飄舞,被白雪籠罩的村莊靜悄悄的,錢大他們不在,屋門鎖著,他擱下背簍,只覺肩膀火辣辣地疼,他抬手伸進去摸了摸,疼得更厲害了。 忍不住再次唾棄酒鬼中看不中用的身體…… 在他剛打開門把背簍抬進屋,外邊就有人喊他,“幺叔,幺叔,我爸喊你過去說點事……” 是唐石磊。 唐知綜趕緊把背簍推到床底藏著,大聲回道,“我才回來,累得走不動了,啥事等我睡醒了說?!?/br> 有唐知軍偷翻柜子的事在前,唐知綜不敢放心鎖門走人,況且他真累了,現(xiàn)在只想睡覺。 唐石磊站在院壩外的空地上,語氣不耐煩,“我爸喊你馬上過去,你不去自己和他說,反正我把話帶到了。” “我自己跟他說還與你說個毛線啊,不去,老子要睡覺?!闭f著,唐知綜走向門邊,啪的聲關(guān)了門,順便落了門閂,唐石磊聽到聲音,氣得跺腳,“幺叔,你咋是這種人,借了我的衣服還還不還了?” 買的新衣服,他沒怎么穿過呢,每次都是相親才拿出來穿,回家就脫了疊好放衣柜里,唐知綜借去都穿好多天了,該洗了。 “誰說不還?還,等老子睡醒了就還。”他唐知綜又不是買不起衣服鞋子,背簍里裝著他兩套新衣服呢,以后不用問人借。 瞧瞧,他也是有骨氣的好嗎? 唐石磊又站了會,試圖把唐知綜叫出來,奈何他喊得口干舌燥連個回聲都沒有,只有唐知綜那句“喊個屁啊,吵著老子睡覺了,惹毛老子信不信一把火燒了你的衣服鞋子!”。察覺唐知綜不像隨口說的,他不敢再喊,鐵青著臉,憤憤不平的回家去了。 老房子里,唐知國正處理砍回來的竹子,余秀菊給他打下手,正忙著呢,就看唐石磊怒氣沖沖跑了回來,滿臉不爽,“什么人哪,爸,幺叔說要睡覺不肯來,我看他是不想還我衣服了?!睕]有新衣服,出門相親誰肯高看他眼啊,唐知綜是不是巴不得所有人都像他找不著媳婦才開心。 早上他就過去了趟,錢大說唐知綜出門了,期間他又跑了兩回,屋門鎖著不見人影,他就去竹林幫忙砍竹子,托竹子回家后去保管室還砍刀,遠(yuǎn)遠(yuǎn)的看唐知綜進了院壩,這才又追到屋外喊他,哪曉得唐知綜是這么個犟脾氣,說睡覺就睡覺,雷打不動,咋不死了算了。 “爸,你喊幺叔過來干啥,媒婆能冤枉他不成?他就是自己過得不好巴不得所有人都不好,奶奶總說是幺娘害得幺叔這樣的,我看他本生就這樣。”唐石磊對唐知綜不滿已久,礙于輩分沒有發(fā)作,而唐知綜在知青房說的話算是把他怒火怨氣通通挑了起來,寧拆一座廟不會一樁親,哪家叔伯不盼著侄子成家立業(yè),就唐知綜暗地潑他臟水壞他好事,生怕他找了個有錢有文化的姑娘。 沖著這點,以后別想他喊他幺叔了。 砍竹子順帶捎回許多竹枝,曬干了能做柴燒,余秀菊一根一根碼好,用稻草拴著擱屋檐下晾著,等開春在翻出來曬,剛拴好捆竹枝,旁邊的房門慢騰騰從里拉開,露出張精神矍鑠的臉,她喊了聲媽,高翠華沒看他,直勾勾地瞪唐石磊,“你說誰呢,有你這樣說自己幺叔的嗎,聽那個黑心肝說幾句就怪上你幺叔了是不是,你幺叔說錯啥了,她就是個見錢眼開的黑心肝,誰給她錢就說誰好話的人,你以為她為啥給你介紹知青,你是有錢還是有文化啊,人家知青看上你哪點啊,別被人賣了還幫人數(shù)錢……” 在床上靜養(yǎng)了幾天,高翠華的腰恢復(fù)得差不多了,在她眼里,唐知綜千好萬好沒人比得上,誰敢說半句他不好就是和她作對。 高翠華站在門口,身上只穿了件單衣,可見多著急反駁唐石磊。 唐石磊看了看余秀菊,見他媽兀自做事不管他,像霜打的茄子瞬間焉了,灰頭灰臉地彎腰干活,余秀菊抬眸,朝高翠華說,“媽,天冷,你快回床上躺著吧,石磊發(fā)發(fā)牢sao,沒必要當(dāng)真,老幺的性格我們還不了解?說話不中聽,但心眼不壞?!?/br> 高翠華不買賬,盯著她看了幾秒,別以為她不知道余秀菊打什么主意,分家后沒少甩臉色給自己看,這幾天突然變得孝順客氣好說話了,無非發(fā)現(xiàn)自己有錢惦記自己兜里的錢了,想得美。 她掀了掀眼皮,問唐知國,“老大,你喊老幺過來做啥,是不是還想打他啊,老幺和我說了,上回要不是他跑得快你是不是就打死他了?” 天地良心,唐知國真不是那樣想的,他是被唐知綜的厚顏無恥氣狠了,順勢嚇唬嚇唬他而已,但太了解他媽偏心的性格了,懶得解釋,“媽咋想就咋想吧,我喊他來是要他還衣服,馬上過年了,年后走親戚石磊得穿呢?!?/br> 他言語冷淡,繼續(xù)麻溜地削竹篾,削好的竹篾要晾幾天泡水后才用來編籮筐,他低著頭,神色認(rèn)真,像沒注意周圍的人。 高翠華臉色變了變,手按向自己腰間,左腰的位置還有點疼,不知是不是風(fēng)大的緣故,她慢慢關(guān)上了門,聲音卻底氣十足得很,“衣服多讓老幺穿兩天咋了,他能不還你嗦,都是兄弟,你這做法太不近人情了點吧……” 風(fēng)吹起唐知國衣袖,他自嘲的笑了笑,終究沒說什么。 唐知綜美美地睡了覺,醒后注意到院壩里散著的枯枝快被雪蓋住了,灶房傳來錢大他們的說話聲。 “大哥,今天撿的柴火比昨天多,要是天天下大雪就好了。”大雪能壓斷枯枝,他們就能撿到很多很多了,權(quán)二望著窗外簌簌的雪花,露出欣喜的表情。 “不怕冷?”錢大挑了挑地上快熄滅的火苗,努力把權(quán)二的衣服貼過去。 “不怕,只要能撿很多柴火就行。”權(quán)二的聲音充滿了干勁,歪頭問酒幺,“是不是?” 酒幺樂呵的點頭,“撿柴火好?!?/br> 好字落下,唐知綜推開了門,“回來了咋不喊我?”他好像沒聽到任何敲門聲,他們啥時候回來的也不知道,看他們衣服淌著水,頭發(fā)也**的,他皺了下眉,“你們冒雪去山里撿柴?” 也不怕凍死啊。 往天他回來得遲,少有注意他們衣服是干的還是濕的,仔細(xì)想想,有兩天晚上兄弟三脫得光溜溜的上床睡的,難不成衣服打濕了的緣故? 隔天清晨看他們穿衣服沒抱怨冷啥的,小小年紀(jì)身體就這么抗冷? “爸爸?!笨吹剿歧鄹吲d地站了起來,顧不得滴水的衣服,要唐知綜看院壩的柴火,都是他們今天撿的,他仰著頭,目光炯炯地等待唐知綜的夸獎。 唐知綜呵呵了兩聲,“這么大的雪還去山里撿柴,沒凍死算你們運氣好,你們咋…”唐知綜是想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他們的,低頭對上酒幺漸漸黯淡的目光,不知咋的,話卡在喉嚨訓(xùn)不出來了。 索性跳過這個話題不聊,他說道,“好了好了,跟著老子算你們有福氣,進屋找找看我給你們買啥好東西了。”在醋廠賺了筆大的,他決定不再打醋廠的主意了,接下來全身心投入劉春玲的懷抱,而要騙劉春玲的錢,光把自己打扮得光鮮亮麗是不行的,要把家里人都帶動起來,對他而言,家里人就3個便宜兒子。 酒幺滿懷期待興奮不已得跑進屋,看床底多了個背簍,哇哇哇興奮得大叫,待看里邊有很多套衣服,高興得不知該怎么形容了,尖聲喊,“大哥,大哥,穿新衣服咯?!?/br> 錢大和權(quán)二喜出望外地拿起背簍里的衣服鞋子,眼神亮油油得看著唐知綜,澄澈的眼眸閃著興奮激動的水花,唐知綜嘚瑟地挑眉,“爸爸對你們好吧?” “好?!比值墚惪谕暤仨懥粱卮饑樀锰浦C顫了顫,故作鎮(zhèn)定道,“那還不趕緊換上?” 等著吧,眼下的不過開胃小菜,等劉春玲上鉤,死心塌地,矢志不渝要給他錢花時,他們才算有了長期穩(wěn)定收入,那時要買啥買啥。 再看穿著新衣服眉開眼笑的三人,頗有種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爽感。 便宜兒子跟著他真的賺大發(fā)了,像他這樣的爸爸哪兒找??! 第14章 富婆露面 人要衣裝佛要金裝,穿上新衣服新鞋后,3個娃瞧著像換了個人,唐知綜撿起地上濕噠噠的臟衣服,挨個給他們擦臉,“難得人模人樣的,穿新衣服就別去山里撿柴,衣服搞臟了……誰給你們洗啊?!?/br> 錢大:“……”任何時候別指望他爸說句好聽的話。 他把換下的濕衣服搭在柜子上,彎腰看背簍的東西,問唐知綜是不是又賒賬了,老氣橫秋的語調(diào)聽得唐知綜火冒三丈,“老子我看著像拿不出錢的是不是?” 錢大不吭聲,沉默地收拾背簍里的東西,有牙刷,梳子,毛巾,肥皂,大米,雞蛋,面……唯獨沒有酒。 “爸爸,花了很多錢吧?”酒幺趴著背簍,眼睫毛撲閃撲閃的,唐知綜嗯哼聲,一副“還用說”的表情,看酒幺拿起把牙刷,唐知綜正了正色,循循善誘地說,“這些錢花得值,花得越多咱才能掙更多,來來來,爸爸教你們刷牙……” 為了刷牙更有氣勢,他買了4個搪瓷缸,專門裝牙膏牙刷用,他夠闊氣的吧。 父子四人蹲在屋檐下,人人端著搪瓷缸,右手握著牙刷,認(rèn)真刷著自己牙齒,期間,唐知綜含著滿口牙膏泡沫大聲念著,“左邊上牙五次,一二三四五……好,換下邊,一二三四五,接著來,右邊……” 刷得錢大他們牙齦多處出血才罷休,刷了牙,酒幺朝手里哈氣后湊到鼻尖聞,驚喜地歡呼,“爸爸,香的,好香?!?/br> 薄荷味的,能不香嗎,唐知綜訓(xùn)酒幺,“少見多怪的,刷個牙有啥好歡呼的,別丟老子的臉?!?/br> 他收了搪瓷缸,拎著唐石磊的衣服鞋子去了唐知國家,出門時手碰到門上的冰涼的鐵鎖,哆嗦的同時順勢取下鎖揣兜里走了。 雪停了,天空陰沉沉的,淡淡的霧氣縈繞,遠(yuǎn)處的景色不甚清晰,看唐知國家的煙囪冒著煙,他甩了甩在手上攪成團的衣服,腳步輕快起來,還沒進院壩,聲音已振聾發(fā)聵地飄了出去,“大哥,大哥,煮了我的飯沒啊,我可是來蹭晚飯的啊?!?/br> 聽到他抑揚頓挫沒皮沒臉的聲音唐知國頭就頭皮發(fā)緊,心像貓抓似的難受,沒個好氣的回,“有手有腳好意思打秋風(fēng)嗎,要吃飯就努力干活,別想偷jian?;嘉冶阋恕!?/br> “大哥說的啥啊,吃親大哥的飯咋能說打秋風(fēng)呢?!碧浦C嬉皮笑臉的,不忘喊灶房的余秀菊多淘點米,余秀菊坐在灶臺前燒火,伸長脖子斜了他眼,眼神落到他嶄新的衣服上時頓住了,唐知綜穿了件新簇簇的軍綠色棉襖,長度快至膝蓋了,腳上套著雙軍綠色的解放鞋,穿著富貴,整個人站在院壩里閃閃發(fā)光,她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丟了手里的柴火,陰柔的臉上換上了笑,“老幺,你從哪兒弄的衣服,瞧著跟城里人似的?!?/br> 這樣的衣服,也就知青房的幾個知青才有,據(jù)說特別暖和,晚上睡覺蓋身上和棉被差不多,唐知綜從哪兒弄來的?瞄了眼高翠華的房間,她臉沉了下來。 任何時候被人夸獎都是爽得不能再爽的事,盡管面上繃著,唐知綜心頭早美翻天了,“大嫂也說好看吧,改天給大哥買身,穿著可暖和了。”唐知綜還特地轉(zhuǎn)了個圈,以便余秀菊看得更仔細(xì)些,完了想起正事說道,“我來還石磊衣服的,穿了幾天干凈著呢,石磊嫌棄的話就洗了再穿,我把衣服搭衣竿上了啊。” “對了大哥,我家鎖的鑰匙掉了把,換把你家的鎖給我唄?!?/br> 唐知國板著臉,臉沉得能滴出水來,稍微有眼力的就看得出他正努力憋著火不發(fā)作,偏唐知綜像個沒事人似的,“你不說我就當(dāng)你答應(yīng)了啊,我看看換哪把鎖合適……” 拼盡全力控制自己不發(fā)脾氣的唐知國被他的無賴激得火冒三丈,抓起手邊的棍子就撲向唐知綜,嚇得唐知綜嗷嗷大叫,眼疾手快地沖進了高翠華房間,重重關(guān)上門,隔著破舊的窗戶委屈地向唐知國抱怨,“大哥,好端端的你打我干啥,換把鎖而已,用不著這么小氣吧?” 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嘴臉氣得唐知國額頭青筋直跳,握著棍子的指節(jié)白了瞬,不等他罵人,就看他媽怒沖沖拉開了門,“咋滴了,老幺哪兒得罪你了,換把鎖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換把鎖會死人哪,你不換我和他換?!?/br> 難得見著幺兒,高翠華的好心情全被唐知國破壞了,她拉開門,取下房門的鎖遞給老幺,“這鎖是我自己花錢買的,你拿去用?!?/br> 老的偏心,小的賴皮,唐知國早見識過了,扔了棍子,悶頭朝外走,唐知綜喊了好多聲唐知國都沒搭理他,唐知綜急忙和高翠華換了鎖和鑰匙,“老娘,下回我給你帶好吃的來,我看看大哥去啊。” “看他干啥,我看他脾氣是越來越大了,哪天把我背進河里丟了都不好說,你的衣服哪兒來的?”不愧是她生的,瞧瞧幺兒打扮穿著,要不是聽聲音她都不敢認(rèn)了,“年輕就該這樣穿,英俊又有精神?!?/br>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 余秀菊站在外邊,不動聲色地偷聽他們說話,“老幺,過年了,你有錢沒,沒錢我給你拿?!?/br> “我有錢,你就別擔(dān)心我了,腰好點沒?” “好很多了,過年買點rou吃,別整天就顧著喝酒,喝酒傷身……” 之后是些碎碎念,但余秀菊聽出了關(guān)鍵,老幺的錢果然是高翠華給的,且還不少,她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喚石磊看著灶眼里的火,朝唐知國離開的方向追了出去。 唐知國生悶氣愛會去自留地轉(zhuǎn)悠,記得有次外村上門來喊唐知國還債,說唐知國打了酒賒的賬,這年頭不準(zhǔn)私下買賣,村里打酒摘果子啥的多是拿糧食換,以物易物,實在不行拿錢也成,不過得偷偷的,唐知綜天天去外邊賒酒掛幾個兄弟的賬,人家找上門來,唐知國礙于面子,論斤給了糧食。 那人走后,唐知國就去了自留地,午飯都沒回來吃。 余秀菊在岔口追到了唐知國,小聲喊他,“知國,天快黑了你去自留地干啥啊,老幺啥性格你還不清楚?即使你氣出病來他照樣沒心沒肺活得好好的?!?/br> 唐知國心頭像壓著座山,繼續(xù)待在家他怕自己喘不過氣來,聽了余秀菊的話,他停下腳步,回眸問她,“你跑出來干啥,我這么大的人能想不開自殺不成?” 唐知綜就是氣死人不償命的,和那種人慪氣不值得,他還不至于蠢到那個份上。 “我是想和你說說媽給老幺錢的事?!倍嗄攴蚱?,余秀菊是了解唐知國的,他是家里老大,為人正派不懂變通,像分家那件事他總認(rèn)為有種拋棄弟弟們的感覺不肯分家,后來遭老四他們記恨他更不好受,所以老幺在外賒賬他再氣都替老幺還了債,再不喜歡也愿意給老幺熱洗澡水,洗衣服…… “媽給老幺錢用在正道上就算了,你看他買的啥,家里接不開鍋了不曉得買點米面,竟折騰些有的沒的。”余秀菊臉上盡是對唐知綜不會過日子的無奈,“穿得再好看有啥用,比填飽肚子還重要?你說媽咋想的啊……” “她能咋想,老幺干啥都是對的?!碧浦獓刂睾吡寺?,不滿甚重。 “石磊要處對象,問她借點錢像要她命似的,轉(zhuǎn)身就給老幺霍霍沒了,知國,這么下去不行啊,不是我惦記媽的錢,她辛苦大半輩子攢的錢,不能讓老幺全敗光了。” 唐知國緊蹙著眉,眉間凝了少許霜霧,陰沉道,“有啥辦法,咱說再多她都不信。” “我有個辦法?!庇嘈憔諟愡^去,小聲耳語了兩句,唐知國眉頭擰成了川字,“媽知道了還不得刮咱層皮啊?!?/br> “不會的,咱咬死不認(rèn)賬就行?!?/br> 夫妻兩嘀嘀咕咕的,臉上神色變換不停,不遠(yuǎn)處觀察她們的唐知軍躲去了樹后,琢磨著兩口子在打什么鬼主意。 老幺背著背簍回村有好幾人都見著了,說從老幺走路的姿勢來看,背簍里的東西不少,用不著說肯定他媽偷偷給老幺錢了,他尋思著來老房子問問他媽,卻不想會遇到大哥兩口子神神秘秘的。 他抬眸瞅了瞅隱在煙霧中的老房子,心思轉(zhuǎn)了轉(zhuǎn),放棄找他媽的想法,再有幾天他媽就搬到他鍋里了,近水樓臺先得月,到時有的是機會。 頎長消瘦的背影漸行漸遠(yuǎn),直至消失在縹緲的霧氣里,唐知綜如愿換了鎖,又蹭了頓吃的,精神抖擻地回家教錢大他們?nèi)绾谓o人留下好印象去了。 像劉春玲那樣的背景,靠英俊的長相勝算不大,有趣的靈魂才能吸引她,有趣的基礎(chǔ)是言行舉止得體,他拿捏得好分寸,主要是錢大他們。 和人說話要有禮貌,嘴巴要甜,他教錢大他們跟人打招呼就教到半夜,礙于熬夜對皮膚不好他才睡下了。 翌日清晨,父子四人刷完牙,正欲去灶房煮點吃的,外邊走來個女知青,手里提著個籃子,發(fā)梢掛著晶瑩的水滴,唐知綜記得她姓李,“李知青?” 接受了幾小時教育的錢大他們清脆地問候,“李姨早上好。”說著,腰板彎了彎,別提多有禮貌了。 李懷玉先是愣了下,看看大的,又看看小的,臉火辣辣地燙得不行。 看她羞赧臉紅,唐知綜給錢大使眼色,錢大擰巴地別開臉,不肯按唐知綜說的做,倒是酒幺嘴甜問道,“李姨是來看我們的嗎?” 喜歡孩子是女人的天性,昨晚唐知綜就教他們在女同志面前要活躍點,小孩子天真,說什么都是童趣,從他嘴里說出來的話只會讓人感到油膩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