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錢大順著他的方向望去,舒展的眉頭再次擰了起來,唐知綜正納悶時,遠處傳來尖銳嘹亮的喊聲,“老幺喲,老幺,回來吃早飯了哦,你去哪兒了啊。” 聲音不是別人,正是酒鬼的親媽,陌生的地方,有人關心自己是件很溫暖的事,唐知綜掂了掂酒幺,“走吧,咱回家,你奶奶喊咱吃飯呢。” 既然決定活下來,填飽肚子是關鍵,別說包子,稀飯饃饃他都吃得下。走了許久的路,他有點累了,速度慢了很多,穿過片竹林再走會就是他家,老人杵著拐杖站在院壩外,蒼老的臉上盡是擔憂,看到他臉上的擔憂才散了,“還以為你去哪兒了,快回來吃飯,媽給你做了愛吃的包子。” 畢竟不是親生的,唐知綜有點不好意思,放下酒幺,過去攙扶她,年輕人攙扶老人過馬路是很正常的行為,雖然他骨子里不是個尊老愛幼的善良人,但她對自己還算不錯,況且她身上好像有傷,走路的姿勢有點奇怪,便自然而然的伸手扶住了她。 卻不想她反應大得很,先是定定望著自己看,隨即低頭抹眼淚,抹了眼淚后手伸進衣兜掏了個繡花的布塞到他手里,唐知綜下意識的捏了捏,熟悉的觸感告訴他,布裹著的是錢。 “錢你記得藏好,別說是我給的,要不然你大哥大嫂又有閑話說了,是媽沒本事,不該要你去掏水溝的......”說著,高翠華淚流不止,泣不成聲。 唐知綜哪兒能要老人的錢,把錢裝進她衣兜,“你拿著吧,我要錢的話自己會掙。” 老人不停地抹眼淚,唐知綜不知怎么安慰她,白發人送黑發人對父母而言是最殘忍的事,他沒法親口告訴她這個事實,見她欲再次掏錢,唐知綜按住她的手,“包子什么餡兒的,不趕緊吃就冷了。” “白菜豬rou餡兒的,你快去嘗嘗好不好吃,我喊你大嫂做的,拿了4個過來,你喜歡的話我再去拿。”高翠華顯得很高興,喋喋不休說著,“你不是說rou炒出油混著白菜做餡兒才香嗎,我特意喊你大嫂過油鍋炒過的,聞著不比公社賣的包子味道差,你快嘗嘗。” 包子有碗口大,用筲箕裝著帶過來的,老人站在門口,示意他們趁熱吃,冷了吃就不香了。 3個孩子圍在筲箕邊,饞得口水快都流出來了,唐知綜先給他們每人分了個,抓起最后個塞進嘴咬了口,轉身就看老人滿懷關切目光炙熱的望著自己,“好不好吃?” 唐知綜囫圇吞棗的咽了下去,差點在喉嚨哽住,臉憋得通紅,咽下肚才回答說,“好吃。” 大口下去餡兒都沒咬到還得昧著良心說好吃是什么感覺? 憋死了。 怎么辦,幫辦法掙錢,有了錢想吃啥沒有啊! 第4章 行騙打算 有了經驗,再咬包子時,唐知綜小心翼翼得多,包子皮厚而死板,稍不留神就會噎喉嚨難受,他慢吞吞的咬了好幾口舌尖才舔到了白菜,至于所謂的豬rou,他連油腥子都沒聞到,低頭去看錢大他們,三人雙手捧著包子,像捧著件珍貴的寶物,莊嚴而神圣。 “吃啊。”唐知綜莫名,包子已經有點冷了,再不吃會變硬的。 酒幺斜眼去看錢大,小小的手很認真捧著包子,暖暖的觸感讓他不停地咽口水,饒是這樣,他依然沒張嘴咬,而是朝唐知綜搖頭,聲音軟糯糯的,“我不餓,留著等餓了吃。”說話間,把手里的包子遞給了錢大,“大哥幫我裝起來。” “包子熱和,暖暖你的手,涼了大哥給你兜著。” 酒幺乖巧地點頭,繼續穩穩的捧著,不忘和錢大交流,“大哥,真的很暖和。” 唐知綜:“......” 不就吃個包子,有必要搞得這么嚴肅不,他說,“熱和的不吃,冷的吃了容易生病,趕緊吃。” 酒幺看看他,又看看錢大,低頭不說話了。 見狀,門口的高翠華再次紅了眼眶,錢大他們懂事,哪兒是不餓,分明是要把包子留給老幺吃,她喉嚨酸澀難忍,“錢大,你們吃吧,吃完了大伯家還有。”面粉和rou是她花錢買的,老幺每天躺在床上不起,就靠小半碗酒撐著哪兒得了,她這個月在老大鍋里,兩口子都不是良善之人,哪兒會記得有個弟弟餓得快死了,她主動問了句,兩口子立即炸了毛,說她偏心,偷偷給老幺錢,不管他們大房的死活。 她沒法子,不得不拿錢出來打牙祭,rou和包子是她要求給老幺留的,不放心老大媳婦的為人,她自己拿了過來。 見老幺突然不吃了,她眉頭攏了起來,“咋了,是不是餡兒太少了?” 唐知綜有點食不下咽,他不是傻子,稍微動動腦子就明白錢大他們不肯吃的原因,跟著個酒鬼爸爸,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自己不算計著吃的話,很容易餓肚子,天寒地凍的,弄吃的可不容易,他把包子放進喝酒用的碗里,說道,“我不太餓,待會再吃,有點困,我回房間睡會。”說著,他轉身問錢大他們要不要繼續睡。 睡好了才有精神掙錢,他想過了,要想過上大魚大rou的生活,錢至關重要,在鄉下想要掙錢是沒啥機會的,得去城里,城里有錢人多,掙錢的機會也多。 打定主意他就回房間睡了,錢大看了眼灶臺的碗,把自己的包子疊上去,端著進了屋,輕輕打開柜子,把碗放了進去,順便連另外兩個包子也擱到柜子里。 唐知綜看得心酸,4個包子就讓錢大緊張成這樣,換成錢得激動成啥樣子。 別怕,很快就有了。 這時,腦子里閃過陣電流,渾身麻麻地,像被人抱住了似的動彈不得,眨眼的功夫他腦海就灌入了和原主有關的人和事,以及張英俊秀美的臉,來不及有任何反應,聽到錢大喊他,“爸爸,我們睡吧。” 他即刻恢復了清醒,抬手扒拉了兩下頭發,脊背冒出身冷汗,酒鬼好像沒死,剛剛抱自己的就是他,在這具身體里,他擁抱了自己,唐知綜打了個哆嗦,沒心思補覺了,沖出屋外,喊走到院壩里的高翠華,“大哥家有鏡子,我能借他的鏡子用用不。”他得看看酒鬼這張臉長什么樣子,擁抱自己的是酒鬼的話,他真的得去死了把身體還給人家。 唐知國住的是老房子,房間多,院壩寬敞,他到的時候,他們全家人正圍著桌子吃飯,砸吧砸吧的聲音都傳到他耳朵里了,風卷殘云的速度,堆得高高的包子頃刻間就剩下兩個了,見到他,上首坐著的唐知國頓時拉下臉來,唐知綜不是酒鬼,不怕他擺臉色,開門見山的說,“大哥,把鏡子借我用用唄。” 是不是酒鬼,照鏡子就知道了。 唐知國板著臉,兇巴巴的樣子,他媳婦余秀菊則不動聲色把裝包子的筲箕收了起來,也就剩下兩個包子了,唐知綜大咧咧過去抓了個在手里,先發制人地說道,“媽還沒吃呢,給媽留的不?” 占了酒鬼的身體,多多少少要對他親媽負責,他把包子給高翠華,余光瞥到有雙手朝筲箕伸去,眼疾手快先把包子搶了過來,全給高翠華,“媽,吃吧。” 叫聲媽又不會死人,酒鬼聽了該會欣慰感激自己,交個朋友總比做敵人強。 高翠華想說自己不餓,唐知綜看出她的想法,笑瞇瞇說道,“媽,不吃早飯容易得胃病,有包子就吃唄,不夠的話喊大嫂多煮點中午飯,你還沒享過福呢,把身體養好了,等我將來發達了接你過好日子。” 余秀菊掀了掀眼皮,沒有說話,高翠華聽得滿心歡喜,連聲說好,接過包子,讓唐知綜把剩下的包子踹回家自己吃。 “這個你兜著,餓的時候吃。”唐知綜塞進她衣兜,再次問唐知國借鏡子,唐知國臉色極為難看,視線落到高翠華手里冒煙的包子,眼神閃爍了下,到底沒說什么,喊唐知綜自己進屋里照,條件不好,誰家舍得花錢買鏡子,多是打衣柜時在衣柜門鑲嵌了面鏡子,就這樣的衣柜隊上都沒多少人家有,他家的這個衣柜還是秋天才打的新的,準備給老大結婚用的。 唐知綜熟門熟路進了屋,這間屋是以前酒鬼住的,衣柜擱在小窗戶旁邊,光線不太明亮,他前腳進屋,余秀菊后腳就在門口立著了,嘴里嘟囔著什么,看他的眼神透著戒備和不屑,唐知綜不予理會,站在鏡子前,他扒開臉頰兩側的頭發,露出整張臉...... 皮膚白,眼袋黑,一副醉醺醺的猥瑣樣,勝在眼睛長得好看,給臉加分不少,好吧,他承認,酒鬼若把頭發剪了,胡子刮干凈的話,挺好看的。 而他卻高興不起來,思維短路時,確實是酒鬼擁抱的自己,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他不清楚,反正對他來說不是好事。 頭重腳輕的回到酒鬼家,打發3個孩子去床上睡覺,他躲進了茅廁,邊敲打自己的頭,臉,脖子,肩膀,胸,邊小聲喊酒鬼,周圍靜悄悄的,除了漏過墻的風聲,什么聲音都沒有,仿佛剛才短暫的交流不過是他的錯覺。 他疑神疑鬼的喊了好多遍,抑揚頓挫的快喊出感情來了,不經意的抬頭,就看錢大站在檐廊上,像看傻子似的望著自己,眼里有呆愣,有擔憂,唐知綜干咳了兩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酒鬼這兩個字聽著挺別扭的哦。” “爸爸不是酒鬼。”錢大悶悶地說了句,轉身走了。 唐知綜撇嘴,心想不是酒鬼是什么,難不成是腰纏萬貫的有錢人? 不管怎樣,要確認身體沒有附著酒鬼的靈魂他才敢大膽使用這具身體,饒是這樣,他對錢大他們和顏悅色了很多,沒摸清酒鬼的魂兒去哪兒了就不能兇他們,黑化的靈魂是惡魔,他惹不起。 就這樣過了兩天,他決定帶著錢大他們出門,生產隊風言風語說,說酒鬼被雪埋了是活該,偷老娘的錢買酒喝就該是那個下場,其實并不是,酒鬼確確實實拿了錢去買藥的,雪塌下來,他手里的藥摔出去了。 喊酒鬼不答應,只有試試其他辦法。 天空飄著小雪,唐知綜照樣抱著酒幺,錢大他們牽著自己衣服,經過保管室,好多聊天的婦女同志盯著他看,在井邊為他跳井而暗自興奮的老婦人也在,唐知綜知道她是誰了,葉英,村里有名的潑婦,她兒子拐跑了酒鬼媳婦,以致于酒鬼萎靡不振沉迷酗酒的,她巴不得酒鬼死,酒鬼和媳婦沒離婚,他死了,葉英兒子就能光明正大帶著人回來結婚了。 難怪他看她不順眼,相由心生,不是沒有原因的。 葉英說話陰陽怪氣的,其他幾個人跟著對唐知綜指指點點,唐知綜生平最討厭碎嘴的,火氣蹭蹭蹭就來了,“正事不做,天天唧唧歪歪湊堆閑聊,誰不知你們聊兒媳婦的壞話呢,像葉英這樣的人你們也敢和她打交道,不怕她兒子拐跑你兒媳婦嗦,蠢不拉嘰的!” 注意到幾人皆變了臉色,唐知綜哼哼地走了。 氣死人不償命,氣死一個是一個。 自從酒鬼被埋了后,好多人不敢走這條路,寧肯繞田埂走遠點也不敢冒著被埋的危險,唐知綜問錢大他那日暈倒在哪兒的后就刨了起來,雙手探進雪地,凍得沒了知覺,他嘴里喃喃自語道,“酒鬼,快出來和我聊聊吧。”不出來的話他就隨心所欲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刨了大半個小時也沒刨到藥,雙手凍得通紅,唐知綜堅持不住了,只得放棄。 隨后去了理發匠的家,隊上的理發匠手藝好,周圍幾個生產隊的人都找他理發,唐知綜出了名的窮光蛋,自沒錢給他,死皮賴臉纏著剪了頭發,順便把錢大他們的長頭發也踢了,全家非主流的造型他真的接受不了。 別說,剪了頭發踢了胡子像換了個人似的,五官柔和,有種頹廢憂郁的氣質,難怪村花肯嫁給他做媳婦,除了給的聘禮多,更多的是喜歡他長相,酒鬼腿沒事時,隊上好多姑娘喜歡他,知青房的知青都想和他好。 無論在哪兒,人長得好看就是最大的本錢。 他對自己現在這具身體的長相還挺滿意的,有了這副尊容,他要辦的事就更容易了。 這兩天他反復想過了,掙錢最快最無后顧之憂的辦法莫過于別人心甘情愿的給,給了不要求還的那種。 直白點就是騙。 沒錯,他決定找個富婆,騙光她的錢! 第5章 騙子覺悟 想到了發財的辦法,接下來就是做功課時間了。 作為名靠臉吃飯的騙子,儀容儀表非常重要,世上沒有哪個衣衫襤褸邋里邋遢的騙子能從有錢人手里騙到錢,所以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打扮自己。 理發僅僅是開始,接下來他又去了趟老房子,問唐知國借套像樣的衣服和鞋子,前兩天進屋照鏡子時,衣柜沒關嚴實,隱約看到里邊有件灰藍色的衣服,料子還是新的,多半是唐知國為了給石磊找個條件好點的對象專門買布做的。 這年頭找對象不容易,好多家庭在給男孩相親前會好好置辦點家具充當場面,給女方一種“我家條件很好”的錯覺,石磊18歲了,模樣周正,余秀菊為了找個家境優渥的兒媳婦,沒少干些打腫臉充胖子的事兒。 就他所知,好幾個姑娘看上石磊了,偏偏余秀菊想找個更好的才不著急定下來,他到大房的時候,正遇著媒婆和余秀菊站在院壩外說話。 “石磊身量高,模樣好,干活又踏實,好幾個知青問我打聽他的事兒,聽那語氣是看上你家石磊了,最近天天有人石磊介紹對象,我也不清楚你家的情況,所以專門來問問,秀菊啊,不是我亂說,這次給石磊介紹的女知青跟你也熟,上次大壯帶人去公社交公糧,她和你一塊走來著,你還有印象不?” 媒婆的眼角有顆痣,說話眼角突突跳著,密密麻麻的皺紋襯得雙眸精明狡猾,看著就不像好人,唐知綜走過去,“大嫂,大哥在家不?” 余秀菊正在回憶媒婆話里的女知青,猛地聽人喊她,嚇得渾身顫了下,抬頭望著面前陡然放大的臉,許久都沒認出唐知綜來,她面前的媒婆也沒認出唐知綜,看唐知綜兀自進了院壩,她還愣愣的問了余秀菊句“你們家的親戚?” 自結婚后唐知綜就不愛修邊幅,嫌理□□費錢,從來是由著頭發長,長得差不多了自己在家用剪刀剪掉,杜花兒沒少罵他,唐知綜仍然我行我素,他觀點極為明確:婚前理發是為了能找個媳婦,媳婦都有了就沒必要注重些有的沒的。 酒大都幾歲了,隊上的人恐怕都忘記酒鬼長什么樣子了。 而唐知國不至于連自己親弟都認不出來,他驚訝瞬,板著臉問唐知綜有什么事。 唐知綜徑直往石磊屋走,“我看見石磊有身新衣服,借給我穿幾天。” 同為兄弟,他知道唐知國肯定會借的,不成想余秀菊反應大得很,咚咚咚跑過來擋住了他,眉頭緊鎖地說,“明天要走親戚,石磊要穿。” 唐知綜頓了頓,笑著說,“我后天穿,那我明天來借?”明天在家燒水洗個澡,順便打聽打聽誰有城里認識的人,后天出門剛剛好。 余秀菊嘴角抽搐了兩下,沒吭聲,在她的沉默中,唐知綜繼續說,“我看見床底有雙新鞋子,順便也借給我穿幾天。” 唐知綜臉皮厚是出了名的,分家沒多久到處賒賬買酒報幾個兄弟的名字,礙于臉面,余秀菊給他還了兩次賬,沒少在唐知國跟前抱怨。 唐家兄弟姐妹里恐怕就沒不討厭他的。 此刻聽他說借衣服鞋子,余秀菊臉慢慢僵了下來,顧不得想女知青的事兒了,只想怎么把這件事敷衍過去,“老幺……” 唐知綜揚手打斷她,“大嫂,你放心,衣服鞋子如果弄壞了我賠。”有了錢,沒什么賠不起的,想想他在現代過的隨手贈人一輛豪車的生活,贈人玫瑰手留余香,他不介意自己發達后幫襯幾個人,何況是酒鬼兄弟。 余秀菊暗暗撇嘴,眼里透著懷疑,唐知綜不好和她多解釋,轉身喊高翠華,“媽,媽……”本來想說讓她等著過好日子,誰知沒說出口呢,余秀菊就焦急地應下,“你要穿就給你穿幾天,你是石磊親叔,說啥賠不賠的,明天傍晚你來拿吧。” 余秀菊臉上掛著笑,只是笑容太過勉強了,唐知綜素來不愛揣測人心思,得了應承,他高興得咧開了嘴,露出兩排整齊的牙齒,“行,傍晚讓石磊給我送過來,對了,我再借鏡子用用……” 既然要準備,細枝末節都要做到完美,酒鬼牙齒好看是好看,可不愛刷牙,黃得很,張嘴說話是很丟分的事兒。 他縮手拿袖子蘸了水,問余秀菊要肥皂搓了幾下后伸進嘴里,挨個牙齒挨個牙齒開始洗,肥皂啥味道他不想描述,他告訴自己,為了盡快過上富裕的生活,這點犧牲是必要的。 他坐在鏡子前,下巴貼著鏡子,大張著嘴,面前擱了個盆,盆里有肥皂,他搓完一顆牙齒就洗洗袖子,隨即抹了肥皂擦牙齒,里里外外擦得仔仔細細,牙齒縫流血他也不在乎,眼神亮晶晶的,活像被鬼上了身。 害怕他偷東西而在門口監視的余秀菊驚愕得眼睛瞪圓了,費解地問他,“老幺,你在洗牙齒嗎?”要不然,她實在猜不到唐知綜在干啥,然而即使是洗牙,她仍不明白唐知綜咋了。 “對啊。”唐知綜含糊不清回了兩個字,目不斜視,繼續專心地擦牙,要不是窮得連牙刷都買不起,他才不會做這么掉檔次的事,想到這么丟臉寒磣的事兒被人看了去,他朝余秀菊甩手,“擋著光了,大嫂你走開點啊。” 這種事,無論啥時候說起都是他的黑歷史啊,唐知綜后悔自己沒把門關上,關上就沒人看得見了。 滿嘴牙齒,他反復清洗了很多遍,換了兩盆水,唐知國坐堂屋編籮筐,寒冬沒啥活計,編籮筐背簍啥的送到保管室算工分,每年沒事做的時候他就編籮筐打發時間,注意到唐知綜進屋很長時間,他起身站了起來,逢余秀菊愁眉不展的進屋,他朝外看了看,“老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