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傅山海咬著牙,難受地看著姜合。 什么哭一會兒就好了,分明是哭到疲憊以后,重新隱藏起自己的絕望,繼續掙扎著往前。 他的姜合,居然一直都是這么自我安慰著活過來的。 …… 傅山海突然一把抱起姜合,大步往車里走。 姜合嚇得哭聲一頓:“你干什么……” 傅山海溫聲說:“我們回家。” 姜合臉上全花了,混著泥和土,自己也知道不好看,索性不去看周圍的人,把腦袋埋到傅山海懷里,眼淚還是在不斷地往外涌。 俞鶴已經把車開了過來,傅山海徑直抱著人上了車。 …… 回去的路大多是山路,姜合窩在車的角落里,隨著車身一顛一顛的。 他哭到有點脫力,一直在輕微地打嗝,停都停不下來。 傅山海又心疼又好笑,給他遞杯水,姜合也沒喝。 主要是實在太顛簸了,姜合有點怕水還沒喝到嘴里,就全灑身上了。 姜合一邊打嗝,一邊小聲抱怨:“這個車……嗝!減震……嗝!不太好……” 陳向在前排笑了:“不是減震不好,是這路實在太破了。” 姜合突然想起早上幾個人坐三輪車的場景,嘴角忍不住咧了咧。 傅山海松了口氣:“不哭了?” 姜合搖搖頭:“我沒事了。” 他抬頭看向傅山海;“眼淚是很有用的解壓工具,我很少哭,所以每次哭完都會很有用。” 傅山海聽完沉默了很久,嘆了口氣,輕聲說:“明天你就在家里休息,后天……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姜合有點好奇,睜大紅腫的眼:“去哪兒?”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傅山海賣了個關子,“現在先睡一會兒。” 姜合點點頭,他也真的累了一天,往后靠在椅背上,閉著眼想休息。 這時,俞鶴一個急轉,姜合整個人啪嘰倒進了傅山海的懷里。 迎面接住小可愛,傅山海心情很好:“就這么睡吧,有我托著你還能睡的安穩一點。” 姜合臉色微紅,卻也沒有拒絕,躺下來,就著傅山海的膝蓋,閉上了眼。 很快就睡著了。 傅山海把外套蓋在姜合身上,又調整了下空調的風向,確保不會直接吹到姜合,才停了動作。 陳向扭頭看了姜合一眼:“誒呦,衣服又忘還劇組了。” 俞鶴笑了:“又不值錢,又臟又破的,劇組肯定也不要了。” 傅山海說:“沒事,買了唄,上次你們不是還買了個話筒嗎?” 陳向背后一涼,突然明白過來,傅山海要和他算今天的總賬了。 他咽了口口水:“那個……話筒的錢……其實我可以墊的。” 傅山海平靜地回他:“財務已經走過賬了。” “哦……那……姜合這身衣服,我墊了,”陳向義正言辭地說,“作為經紀人,沒有起到提醒義務,沒有照顧好藝人,是我的失職,這個錢我一定得掏,你們誰都不要阻止我!” 車內一片安靜。 陳向悲傷地發現,沒人打算阻止他。 算了算了,一個衣服換這個月獎金,不虧。 俞鶴朝他打了個眼色。 還獎金呢,我這個月的都快一起沒了。 陳向一驚,瞬間意識到形勢很嚴峻。 回想早上在車里看到的那幕,陳向試探著開口:“傅總,我發現姜合現在……對你非常不一樣。” 傅山海撩起眼皮:“是嗎?” “是啊是啊,”陳向積極地瞎編,“他時不時就會跟我提一下你,說你是公司里對他最好的人了!” “而且姜合現在買好吃的,都會讓我給你再買一份了!” 傅山海眼睛微微一亮,這倒是很好的信號。 陳向看傅山海表情松動了,立刻趁勝追擊:“甚至這幾天拍戲拍累了,他都會問你去哪兒了!” 傅山海起了興趣:“還會問些什么?” “問……問傅總您的輝煌歷史啊!”陳向笑著說,“傅總可是二十歲就脫離家族開始創業,短短七年造起一個娛樂帝國的人!” “姜合每次聽到,都特別特別崇拜,說要做一個你這樣的人。” …… 陳向一邊說,一邊回頭看向姜合,然后一愣。 姜合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聽到陳向一直在喊自己的名字,正迷迷糊糊地看著他,非常茫然。 傅山海也注意到腿上的動靜,低頭看著他,嘴角微翹:“姜合,聽說你很崇拜我?” 姜合腦子糊涂一片,根本聽不懂傅山海在說什么。 陳向已經非常有求生欲地喊了姜合一聲:“姜合,傅總是不是一個很厲害的人?” 姜合的注意力被他引過去,見他正瘋狂點頭,就跟著答應了一聲。 “……嗯。” 陳向瞬間滿意:“行了,可以睡了,繼續睡吧。” 姜合也居然真的又閉上眼,很快就再次睡著了。 傅山海眼看姜合應該是真的不難受了,心情也變好了很多, “好了,之前是跟你們開玩笑的,這個月業績的確很好,獎金不會扣的。” …… 前排兩個人無聲地歡呼了一聲。 傅山海則溫柔的看向姜合,拿著濕巾慢慢給他擦臉,把他臉上沾的土全部擦掉,重新露出一張白凈的小臉。 傅山海突然想到,電影里的姜合,臉上都是化了一層深色粉底的。 這樣一來,呈現出來的樣子連他原本十分之一的好看都達不到。 傅山海暗暗下了決心,等《長生》這首歌出來的時候,一定要帶著姜合好好去拍個寫真當歌曲封面。 …… 連軸轉拍了十天的戲,姜合確實累壞了,連什么時候到了家、又怎么被傅山海抱上床的,他都完全沒有察覺。 第二天直睡到中午才醒,姜合先去洗了個澡,然后好好地在家里歇了一天,才恢復了精力。 傅山海說會帶他外出,姜合好奇了一下,難道要去風景漂亮的地方轉一轉嗎? 不過傅山海始終沒說,只是第三天一早就來接他,吃了早飯后,兩人直接往機場趕。 天氣轉冷,傅山海又擔心姜合被人認出來,給姜合武裝的一層又一層,圍巾帽子口罩手套,快把人包成個粽子了。 他自己反而只穿了件深綠色的長風衣,戴著墨鏡,依舊是有型有氣勢。 小粽子姜合艱難地把手從手套里拿出來,小聲試探:“有點熱……” 傅山海又給他塞了回去:“乖,你前兩天凍著了,不捂捂會感冒的。” “可是……”姜合努力爭取露手權,“都說春捂秋凍,秋天要凍一凍比較好……” “不是現在。”傅山海非常無情地又把姜合冒頭的想法按了回去,“走吧,準備登機了。” 兩人從貴賓等待室出來,往飛機上去。 快到等待室門口時,傅山海突然腳步一頓,又從包里掏出一副墨鏡,給姜合戴上了。 確認姜合全身上下沒有一點能被認出來的樣子,傅山海滿意地點點頭,牽著姜合的手往外走。 趕過來的俞鶴看到這一幕,差點沒被笑死。 姜合這副墨鏡漆黑漆黑的,戴上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看清路,加上這一身莫名其妙的裝扮。 ……簡直像個盲人。 他都想給兩個人現場配個標題。 兒子年少失明,老父不離不棄。 …… 姜合上飛機的時候,總感覺一路都有很多人在看他。 他戴著墨鏡看不清,也不太明白,正在出神,突然感覺腦袋一痛。。 “哐!”地一聲,姜合的腦袋磕到旁邊的架子了。 傅山海一驚,迅速回身拉住他的手:“怎么冒冒失失的,慢點。” 姜合很委屈,想說都是因為這副墨鏡,但他也沒敢說,乖乖地跟著傅山海一路走到了自己的座位。 由于是頭等艙,空間很充裕,姜合坐下來伸了個懶腰,就想去摘身上亂七八糟的東西口罩和墨鏡。 傅山海阻止了他的動作:“口罩和墨鏡只能摘一樣。” ……姜合動作一頓,無奈地選擇了摘墨鏡。 畢竟它太影響視線了。 他不能想象那些每天墨鏡不離臉的人都是怎么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