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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穿成男主的狐貍精寡嫂(穿書)在線閱讀 - 第142節

第142節

    楊僑的臉色猛然冷厲了下來,目光寒涼的看著面前的楊玥——他的臉上猶帶病氣,但每一個字都鏗鏘有力,如重錘砸在楊僑的心上。

    不錯,哪怕楊玥是個病秧子,哪怕他楊玥更優秀。但是朝中依然有不少人支持立楊玥為儲君,就連武帝,也更加疼惜這個嫡子。

    “本宮倒是沒有想到,二弟竟如此伶牙俐齒?!?/br>
    楊玥任他打量,面色如常道:“大哥若是無事,本宮便先帶著沈御醫先行一步?!?/br>
    說著,他拉著沈妍繞開楊僑便大步離開。

    沈妍跟在楊玥身邊,從始至終都未回頭看一眼。楊僑的目光落在了兩人交纏的雙手上,那般的親密無間、密不可分。

    他站在原地,舔了舔已經結痂的唇,冰冷的笑了。

    一路上,楊玥一句話未說。

    沈妍的手被他緊緊握在手心,很快便粘膩一片,眼見有宮人出現,沈妍便想抽回手,但卻被楊玥握得更緊。

    “殿下,莫要讓人誤會了。”

    皇宮人多眼雜,若是兩人牽手被人看到,也不知會被傳成什么樣。

    楊玥沒開口,拉著沈妍走得越發快,面沉如水直接回了長明宮。李來盛見到兩人的樣子,微微一愣,便聽楊玥道:“去庫房拿化瘀的上藥來,沈姑娘受傷了?!?/br>
    經他一說,李來盛這才發現沈妍脖子上烏青的指痕。

    他在宮里待了多年,見過不少事,一看到這傷,又見自家殿下那壓抑著怒氣的模樣,便知剛才定是發生了不好的事情。

    李來盛沒追問,忙躬身應了一聲,帶著其他伺候的宮人離開,給兩人留下了單獨相處的空間。

    “殿下……”

    “疼嗎?”沈妍剛一開口,便被楊玥打斷。楊玥終于放開了她的手,轉身垂首,仔細的看著她脖子上的傷,“抱歉,是我來晚了。”

    沈妍微微一怔,她沒想到楊玥竟會因這事向她道歉。她本能地抬頭,便看見了那雙桃花眼里如濃墨般的關心和自責。

    她張了張嘴,不著痕跡的移開了目光,拉開兩人的距離道:“沒事,多謝殿下關心。殿下不用向我道歉,該是我向殿下道謝才是。若不是您及時出現,我怕是還擺脫不了大殿下?!?/br>
    他察覺到了她的抗拒,眸色黯淡了一瞬。

    “若是他以后還來糾纏你,你不用跟他客氣,有事我擔著。只要你……別讓自己再受傷了?!彼栈亓艘暰€,輕聲道。

    “殿下沒有想問我的嗎?”沈妍看著他,“或許是我故意誘惑大殿下的?!?/br>
    畢竟剛才那樣的情況,怕是許多人都會誤會吧。

    “不許這樣詆毀自己?!闭l料楊玥卻冷下臉,眉頭緊蹙,“我有眼睛有耳朵也有心,你是什么樣的人,我知道?!?/br>
    沈妍怔愣著看了他一會兒,突然笑了。

    楊玥本來只是她最無奈的選擇,如今看來,或許她這一次賭對了。

    “殿下,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沈妍正色道,“您之所以會生病,并不是因為身子骨本來就弱,而是中了毒。”

    “你說什么?”楊玥猛地看向她。

    沈妍嚴肅的道:“您中的乃是前朝毒王親手所致的□□尋夢,而殿下中毒已經有十九年之久?!?/br>
    十九年……

    楊玥如今還差幾月才能滿十九歲,也就是說,他這毒乃是從娘胎里便帶來的。

    “這毒非常特殊,若不是用特殊辦法,即便是名醫也很難看出您是中了毒,只會把這當做是衰弱之癥?!鄙蝈D了頓道,“我之所以知道,是恰巧曾接觸過尋夢。”

    好半晌,楊玥才沙啞著嗓子出聲問:“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早在十九年前便給我母后下了毒?”

    “對。”沈妍見他臉色白如雪,終是壓下了心里的不忍,繼續道,“想必殿下心中應該已有了懷疑人選了?!?/br>
    想要他的命,無非是因為他擋了別人的道。而又能擋誰的道呢?他是中宮嫡子,答案再明顯不過了。

    若不是沈妍的出現,他怕是要死的不明不白。

    想到他早亡的母后,楊玥的眼中倏然迸出nongnong的殺意和恨意,半晌,才嘶啞著笑了一聲,似是自嘲和諷刺。

    “原來如此……”

    觸及到他眉眼間的悲痛,沈妍心尖微微一顫。她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不敢再看他一眼,看一眼,心中的愧疚便多一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能感受到楊玥對權利并不看重,可如今,她卻逼著他走入了奪位之爭。

    殿下,對不起,利用了你。

    沈妍咬著唇,只能在心里對他如此說。

    ******

    “少爺,宮里沈御醫送信來了?!睉幾哌M書房,把一張密封好的信遞給了裴靖。

    裴靖拆開信封看了看,信里只有一句話——一切按照計劃行事。他看完之后便用火燒盡。

    “我讓你查的人你查到了嗎?”裴靖淡聲問道。

    應硯回道:“回少爺,已經有線索了。那位老嬤嬤家人全死了,全家只剩她一個人,小的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把人好好安置,絕不會讓人查到的?!?/br>
    裴靖讓應硯去找的人,便是曾經伺候過皇后的一個嬤嬤。

    當年皇后薨,皇宮宮中的大部分宮人都去了別的宮中,一小部分人被放了出來。

    那老嬤嬤乃是皇后身邊的得力人,按理來說,是可以留在宮中。依照武帝對皇后的重視,老嬤嬤的品級還能提一提。

    但誰也沒想到老嬤嬤竟然選擇自請離宮,理由是想要回家安度晚年。那老嬤嬤乃是前朝宮里留下的人,彼時已經四十來歲,父母已逝,無兒無女,家中只有弟弟一家。

    既然她執意離宮,武帝也沒強求,反而賞賜了她不少東西,讓她榮歸故里。

    按理來說,那老嬤嬤應該過得很好才是。

    但命運弄人,那老嬤嬤如今竟然已經淪落到行乞的地步。應硯找到人時,老嬤嬤已經快餓死了。

    原來老嬤嬤剛歸家時,也過了一段好日子,但好景不長,她的弟弟染上了賭癮,把家里敗落的一干二凈。

    弟媳婦與她弟弟和離,帶著兒子改嫁他人。

    她弟弟因此發了瘋,后來喝醉了酒,落進河里淹死了。老嬤嬤孤身一人,又沒了錢財,還要還弟弟的賭債,可想而知過得有多慘。

    后來她便離開了家鄉,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大家都以為她死了。沒想到,曾經皇后身邊的紅人,如今竟然在行乞。

    想到找到那老嬤嬤時的場景,應硯唏噓道:“云嬤嬤太可憐了?!?/br>
    聞言,裴靖扯了扯唇角道:“晚上安排一下,我要去見她?!?/br>
    “是,少爺。”

    云嬤嬤已經六十來歲了,在這個時代也算是長命。她身材干瘦,滿臉皺紋,眉眼間盡是歷經苦難的滄桑。

    見到裴靖,她干啞著聲音問道:“不知這位大人找老身何事?”

    “云嬤嬤,何必與本官裝傻?”裴靖勾了勾唇道,“這么多年,不知云嬤嬤有沒有后悔過曾經做得事?”

    云嬤嬤掀起眼皮瞧了瞧他。

    裴靖好整以暇的道:“云嬤嬤十四歲便被父母送進宮中做了宮女,歷經兩朝,曾是柳妃手下的宮女。后來因為犯了錯,被柳妃責罰,眼見要被打死,是皇后娘娘出現救了你。本官說得可對?”

    “大人到底想說什么?”云嬤嬤道。

    “皇后娘娘是你的救命恩人,可云嬤嬤是怎么對她的呢?”裴靖笑了笑,眼中滿是諷刺,“吃里扒外,忘恩負義,甚至還給自己的主子兼恩人下了藥,本官說得可對?”

    “皇后娘娘死的太慘了,不過是一是心善,沒想到竟落得如此下場。就連唯一的孩子也被判定活不過二十歲,不知娘娘泉下得知,會不會后悔?”

    裴靖走向云嬤嬤,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一字一頓的道:“嬤嬤這么多年活得可還安心?”

    云嬤嬤的臉色猛然變了,眼中全是痛苦。半晌,她聲音嘶啞的笑了出來,也不知笑了多久,直到嗓子干疼,她才流著淚道:“安心?哈哈,老身這輩子都不會安心了。”

    就連上天也不讓她安心,所以才讓她落得如此下場——家破人亡、晚景凄涼。

    “其實想要安心很簡單,只要嬤嬤還完恩情,贖清自己的罪孽便行。”裴靖意味深長的道,“娘娘雖然已經不在了,但是二皇子還活著。如今又有神醫為二皇子解了身上的毒,嬤嬤報恩的時機到了。”

    “你說得可是真的?”云嬤嬤倏然抬頭,急聲問道,“二殿下的身子真的好了?毒解了?”

    裴靖淡笑道:“自然,宮中來了一位沈御醫,曾接觸過尋夢,如今已經為二殿下解了毒。只是此事事關重大,便沒有暴露消息罷了。”

    云嬤嬤臉上瞬間露出了狂喜的神色,她跪在地上,瘋了一般朝天磕著頭,滿臉是淚道:“娘娘,娘娘……老奴對不起您?。±咸煊醒?,老天有眼,二殿下活下來了!”

    她拖著殘軀等了這么多年,終于等到了這一天。

    云嬤嬤從地上顫巍巍的爬起來,冷靜地問道:“大人想讓老身做什么?”

    “很簡單,只需要嬤嬤重新入宮?!迸峋傅曊f著。

    入宮……

    云嬤嬤微微恍惚了一下,半晌,才笑著道:“好,入宮!”

    曾經她拼命地想要逃離那座華麗的牢籠,于是聽信了那些人的鬼話,昧著良心做下了許多惡事。

    卻沒想到,后來的許多年,她又無數次想要再回到那個牢籠。

    然而出來難,進去亦難。

    柳妃等人恨不得殺了她,又豈會讓她再次入宮。畢竟她知道那么多的秘密,死了才是最好的結局,只有死人才不會泄密。

    若不是她機警,怕是早便死了。她拖著這殘軀,不過是想要贖罪罷了。

    如今,機會終于來了。

    與云嬤嬤談妥之后,裴靖便悄聲回了裴家。白日忙起來時,他無暇他顧,但夜深人靜之時,埋在心底的思念卻猶如野草一般燒也燒不盡。

    “二哥,我要去找嫂嫂!”

    戚柒的離家,鬧得最兇的便是裴裕。若不是裴錦攔著,裴裕早便收拾了小包袱要跑去邊關了。

    書房里,裴靖埋頭看書。

    裴裕猛地闖了進來,小家伙寒著一張小俊臉,鏗鏘有力地道:“你不想嫂嫂,我想!我要去找她!”

    “回去?!迸峋咐淅渫鲁鰞蓚€字。

    “二哥!”裴裕跺腳,“你不能這樣?!?/br>
    “我說回去你聽不懂?”裴靖終于抬頭看他,目光冰冷,“應硯把他帶回去,若是他要鬧,便把他綁起來,餓幾天。這么有精神,那便不用浪費糧食了?!?/br>
    裴裕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二哥,你到底有沒有心?嫂嫂走了誒,你都不著急嗎?”

    他還想再說,應硯眼疾手快的捂住他的嘴,抱著他出了屋子。

    “唔唔唔……放開……二哥……”

    稚嫩的童音越來越小,書房里再次恢復了安靜。然而裴靖對著書,卻再也看不進去了。

    他出了書房,去了院子的石桌旁,讓下人上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