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
“我當時也是怕你誤會,所以才說是義兄妹的。”嚴真忙解釋道,“不過你放心,我與秦業那是清清白白的,你可別誤會啊。” 她怎么會誤會,而且就算誤會了也沒什么吧。 “可我聽說國公府正在為你們籌辦婚事,你們……”余下的話戚柒沒說,但其中的意思都明白。 嚴真聳了聳肩,無所謂的道:“就是你想的那樣,我要逃婚!” 戚柒看了看嚴真,又看了看沒什么表情的秦業,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與秦業在此之前從未見過面,就憑多年前的婚約,怎么可能結為夫妻?”嚴真看向秦業,推了推他胳膊道,“你說是吧,未婚夫?” “既然都不想成婚了,嚴姑娘還是喚秦某名字吧。”秦業皺眉,不著痕跡的看了戚柒一眼,見她沒什么反應,心中不由微微一嘆。 嚴真注意到他的眼神,突然湊近他,輕聲道:“機會難得,你可要好好把握。” 秦業沒說話。 “你們在說什么?”嚴真是秦大哥的未婚妻,現在秦大哥幫著自己的未婚妻逃婚。戚柒被這個爆炸性的消息震了好一會兒,才算是回過神來。 秦業立刻拉開了與嚴真的距離道:“沒什么,時辰不早了,你們啟程吧。” “嗯。”戚柒點頭。 嚴真挑了挑眉,翻身上了馬,又拉著戚柒上了馬,讓她坐在她身后。她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的看著秦業,意味深長的道:“時間不等人,有時候錯過可是一輩子。” “大男人嘛,該干脆就干脆,秦大人,您說是不是?” 戚柒不懂二人在打什么啞謎,也跟著嚴真看向了秦業。 “走吧。”秦業抿了抿唇,“你們路上小心,小七,到了邊關便寄信回來。” “嗯,秦大哥,你也保重。” 嚴真搖了搖頭,提高音量對戚柒道:“抓緊了!” 話音剛落,她便策馬狂奔而去。 清涼的月色下,那那匹棗紅色的馬越來越小,很快便再也看不到了蹤影。 秦業在原地站了許久,直到那一馬兩人再也看不到,這才轉身。 他走了幾步,突然出聲道:“裴大人既然來了,怎么不現身?” 話音剛落,一個修長的身影便從暗沉的夜色中走了出來。他還穿著官袍,穿戴整齊,面沉如水。 “秦大人可真是讓人刮目相看,竟然親手送走自己的未婚妻。”裴靖唇邊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不知鎮國公若是知道了,是什么反應?聽說,鎮國公已經向陛下請求賜婚。秦大人如此做,不怕傷了鎮國公的心?” 秦業笑了笑道:“秦某的家事,便不需裴大人cao心了。”他看著裴靖,眼中銳光閃過。 “倒是裴大人如今炙手可熱,聽說媒婆差點沒踩爛了裴家的門檻。”秦業漫不經心的道,“裴大人也不小了,如今又功成名就,正該娶一位美嬌娘回家紅袖添香。裴大人你說對嗎?” 裴靖冷冷勾了勾唇道:“裴某多謝秦大人提醒,不過裴某已有意中人,只要她愿意,裴某自然會用八抬大轎把她娶回裴家!” 此話一出,秦業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他握著拳頭一步步走近了裴靖,目光陰沉道:“裴靖,你可知道你在說什么,又在做什么?” “無需秦大人提醒,裴某自然知道。”裴靖冷聲道,語調不變。 秦業目光越發沉凝,見裴靖一幅理直氣壯的模樣,只覺得一股怒氣猛地沖向了頭頂。他終是忍不住,狠狠揪住了他的衣領,怒道:“裴靖,你還要執迷不悟嗎?” “你好好看看她,才回來幾天,便瘦了多少?” “她不開心,你看不出來嗎?” 裴靖扯了扯唇角,諷刺的道:“所以,秦大人這是心疼了?你讓我不要執迷不悟,那你呢?秦大人可還記得,她現在還是我裴家的人!而你——” “能娶她為妻嗎?”他眼中的嘲色越濃,“秦大人可別忘了,你還有個未婚妻,莫非秦大人是想享齊人之福?” “你閉嘴!”秦業厲聲喝道。 “閉嘴?”裴靖冷冷道,“是因為裴某戳中了秦大人的痛處吧。我卑劣,秦大人也比我好不了多少。你表現得如此重視她,可你又能給她什么?讓她做妾?” 裴靖眸中極快地生起冷色和怒意。 “那你呢?”秦業沒有被他激怒,反倒是笑了,“你又能給她什么?娶她為妻?那你可想過,她會被怎樣看待,會承受什么樣的世俗眼光?” 裴靖扯開他的手,慢條斯理的理了理衣衫,斯文有禮的笑道:“未來那么長,誰知道呢?” “時辰不早了,裴某先告辭。”說罷,他不再看秦業,轉身朝城內走去。只是轉身的剎那,唇邊的笑意頓消,臉色陰沉得嚇人。 袖袍下的手緊握,他猛地閉了閉眼,壓下了內心的暴戾和嫉妒。 她在別的男人面前笑得那么好看、那么放松,可面對他時,卻吝嗇到連一個眼神也不賞給他,何其殘忍。 每走一步,她對秦業笑靨如花的模樣便越深刻一分。當時,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壓抑住自己,沒有沖出去把她搶過來,只讓她對他一人笑。 她脖子上的刀痕實在刺眼得很,想到那晚她眼中的決絕,裴靖的眼中頓時出現了nongnong的血色。 手上的傷口因為過于用力再次崩開,鮮紅的血一點點滲了出來,那疼綿延不絕,似是蔓延到了他的心口。 疼得厲害,疼得他差一點便再也受不住。 裴靖挺直著背脊,一步步朝回走。 他不敢再回頭看,怕自己多看一眼,便多一分舍不得,怕自己……后悔放她走。 他不懂得如何去愛一個人,他只是再也不愿看到她的淚了。 她哭,他更疼。 可若要他放手,那也絕不可能。 她這一生,只能做他裴靖的女人! ****** 再說沈妍這頭。 自從沈妍入了宮,給楊玥治病之后,楊玥的身體果然rou眼可見的好了起來。武帝起初只是將信將疑,畢竟沈妍年紀太輕,也沒在民間闖出什么名聲,他不過是抱著最后的希望試試看。 如今看著兒子一天比一天健康,武帝龍心大悅,竟破格準沈妍入了太醫院,封她做了太醫。 女子不能為官。 武帝此舉一出,朝堂中頓時有許多守舊的世家老臣反對,但反對聲全被武帝壓了下來,甚至還因此懲治了幾個朝臣。 這些個朝臣都出身世家,好些個都是大皇子一派的人。 柳家乃是世家中的頂級,大皇子天然便站在了世家這一頭。 武帝乃是寒門出身,雖在亂世中奪得天下,坐上了天子之位。但世家的勢力雄厚,他取得這皇位,甚至也借了世家的力。起初,大衍初建,百廢待興。 為了維持新朝的安穩,武帝不得不啟用了許多世家子。 這是無奈之舉。 俗話說,流水的皇朝,鐵打的世家。 這些世家幾乎都是繁衍了百年的大家族,底蘊深厚,藏書無數,根本不是寒門能夠比擬的。 跟隨武帝打仗的多是武將,但太平年間,武將能起得作用不大,想要治理好國家還是需要文官。 大衍建朝太短,哪怕啟用科舉制度,能選□□的人才依舊有限。朝堂中,為官的依舊多是世家子。寒門子不但少,官職也普遍不高。 得虧武帝手段鐵血,否則他這個皇位怕是也坐不穩。 即便是坐穩了,也不過是世家們的傀儡。 沈妍不過是封個太醫,官職小得不能再小,而且太醫也無法參政。但她救得是二皇子,若是二皇子身體好了,那這朝堂怕是要變天。 因此,這才有很多人坐不住,跳出來反對。 武帝心知肚明。 但本就是皇帝與世家的博弈,若是他退了一分,這些貪得無厭的世家便會如鬣狗一般咬上來。 柳家這次倒是沒有安靜得很。 自從金礦事情出來,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表明這事與柳家主家有關,但柳家的家主柳青云依舊因為此事被撤了尚書之位,直到如今還賦閑在家。 柳貴妃也被降了份位,治理六宮的權利也被武帝分給了其他妃子。 不過柳家囂張慣了,能忍下這口氣,一是因為金礦之事實在嚴重,二是大皇子楊僑乃是武帝唯一健康的皇子。 整個柳家都認為,這個皇位只會是楊僑的,到時他們柳家的地位便會跟著新皇水漲船高,成為世家之首! 可如今,楊玥的身體若是好了,楊僑的地位便會被動搖。 這一次柳家雖未直接出面,但也在背后推了一把,也是在試探武帝的態度。 如今武帝強硬地壓下那些反對的聲音,足以說明武帝內心所想了。 大皇子府。 “殿下,陛下的意思已經足夠明了。若是二皇子的身體治好,那殿下您的地位勢必會有所動搖,我們決不能坐以待斃。”說話的男人乃是柳家子,是楊僑的表兄柳文廉,未入朝堂,而是選擇做了大皇子府的幕僚。 楊僑冷笑道:“不用著急,那病秧子的病可不容易好,毒王已經死了,如今唯有我們才有解藥。” “殿下此言差矣。”柳文廉卻搖了搖頭道,“俗話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誰也不知那沈妍到底能不能解了這毒。若是不能,皆大歡喜。但若是能解……” 柳文廉眼中殺意一閃道:“殿下,謹慎起見,此女留不得!” 楊僑身子一頓,面色沉了下來。 “殿下可是舍不得?”柳文廉注意到楊僑的表情,勸道,“殿下是要做大事的人,待日后奪得大位,天下女子皆人您挑選。如今乃是關鍵時刻,殿下莫要心軟。” 楊僑瞧了他一眼,半晌,才冷聲道:“本宮自然明白,不用你來強調。” “殿下明白便好。”柳文廉笑道,“那沈姑娘一直待在二皇子的宮中,如今陛下已經提高了警惕,二皇子所在的長明宮守衛多了幾倍。若是想要下手,怕是還需要娘娘相助才行。” ****** 柳妃近來的日子過得不太好。 之前她是武帝后宮中品級最高的妃子,背靠柳家,還生下了皇長子,又有武帝恩寵,不知惹了宮中妃嬪多少羨慕嫉妒。 可因著金礦一事受了牽連,降了位份不說,武帝已經許久未來她的永寧宮了。 柳妃之前不滿,闖進武帝的寢宮,惹怒了武帝,又被禁了足。 柳妃乃是柳家嫡女,生來嬌貴,受盡寵愛,性子刁蠻脾氣暴躁。這些日子,永寧宮不知抬出去了多少宮人。 “娘娘,柳家那邊送信來了。”大宮女小心翼翼的走到柳妃身邊,恭敬的道。 柳妃斜躺在軟榻上,半閉著眼睛,問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