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但是很快,她便察覺到有些不對。 二掌柜要管理賀家那么多生意,哪里有時間來做這跑腿的活兒?就算事情緊急,他親自前來似是也有些不對。 戚柒便裝作不經(jīng)意的問:“二掌柜可否告知,賀老爺?shù)降壮隽耸裁词拢俊?/br> 二掌柜便道:“老爺失蹤了,具體的事在下也不是很了解。戚老板快上轎吧,事情緊急,耽誤不得。” 若是真的緊急,何不準(zhǔn)備馬車,反而是轎子?這轎子真細究起來,怕是還比不上單純走路快。 戚柒心中生了些警惕,不動神色的道:“既然趕時間,便不坐轎子了,我們直接走過去吧。” 說罷,也沒等二掌柜開口,徑直朝賀家的方向走去。 二掌柜微微一愣,沒說什么,也立刻跟了上去。 只是轉(zhuǎn)身的瞬間,對著周圍悄悄使了個眼色——跟上去! 戚柒敏銳的察覺自己似是被人盯上了,好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果然不對勁! 戚柒心中一動。 今日是集市,街上人多的很,那些人卻有意無意的把她往偏僻的地方擠。既然已經(jīng)察覺不對勁,戚柒自是不會坐以待斃。 她故作不知,加快了腳步,融入了人群之中。 果然,那些人也跟了上來。只是街上人多,很快便被人潮撞的分散了。 戚柒偏笑著回頭,對距離她越來越遠的二掌柜道:“二掌柜,你走快些,我先去賀家了。” 說著,便跑了起來。 二掌柜見此,目光一厲道:“快,跟上去!” 然而戚柒這段日子跟著牛烈練武也不是白練的,雖說比不上那些高手,但是因為天賦不錯,也小有所成,沒一會兒便把那些人甩開了! “二掌柜,人不見了。” 二掌柜臉色越發(fā)難看,怒道:“廢物,都給我去找。若是找不到人,當(dāng)心主人扒了你們的皮!” 那些人一聽,便分散開來,隱入了人群。 二掌柜臉色陰沉的原地站了一會兒,也跟著找了起來。他就不信他們這么多人,會抓不住一個女子。 好在戚柒自從經(jīng)歷過那一次差點被賣入青樓的事情后,便警惕了許多。而且,現(xiàn)在出門她不管去哪兒,都習(xí)慣做一些準(zhǔn)備。 倒是沒想到,還真的有用上的一天。 戚柒鉆進了一條無人的小巷里,趁著無人,快速的拿出衣服里的裝備——各種化妝用品。 沒錯,戚柒知道自己這張臉引人矚目得很,必要時刻,很需要改裝一番。她在臉上快速地涂抹了起來,抹黑了膚色,畫小了眼睛,反正就是往不起眼畫。 畫好之后,又飛快地把外衣脫掉,撕成幾塊,隨意的綁在了身上。 沒幾分鐘,她便從一個衣著光鮮的美人,變成了一個皮膚暗沉、衣著邋遢的鄉(xiāng)下丫頭。 弄好之后,戚柒便小心跟在了二掌柜身后,正好聽到了這句話。 主人? 二掌柜是賀家的家生子,按理來說,他的主人應(yīng)該只有賀家才是。可聽他的口氣,那主人指的明顯不是賀家,而是另有其人。 戚柒心下一動,若是她沒猜錯,這二掌柜怕是已經(jīng)叛主了! 待到跟在二掌柜身邊的人都離開了,戚柒便猛地從后面撲上來,捂住二掌柜的嘴,壓著他進了旁邊的巷子。 她一腳把二掌柜踹翻在地,拿出匕首抵住他的脖子,冷聲道:“說,派你來找我的人到底是誰?你們到底有什么目的?” “戚柒?“二掌柜定眼看了看,仔細辨認(rèn)才認(rèn)出這是戚柒,他的面色立刻變了變,“戚老板是不是對在下有什么誤會?這隨意動刀可不好,我能有什么目的,就是我家老爺失蹤了,我家公子讓我來找您而已。” “不說是吧?”戚柒微微一笑,下一刻,一手捂住二掌柜的手,另一只手拿起匕首對準(zhǔn)他的手臂便猛地刺了下去! “唔!” 二掌柜悶哼一聲,痛得臉色發(fā)青,睜大了眼不可置信的望著戚柒。 戚柒唇邊笑意更深道:“以為我不敢動刀子?呵呵,二掌柜,你最好還是識相點,否則,這下一刀可不知會刺到你哪里了?你說,是腿,還是你的心好一點呢?” “這條巷子深,少有人經(jīng)過,若是你死了,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被發(fā)現(xiàn)?” 她每說一句,二掌柜的臉色便白一分。 手臂被捅了一個窟窿,正不停地流著血。冰冷的匕首順著手一直往上,最后停在了他的脖子上。 戚柒笑道:“想來想去,還是這脖子最好。一刀下去,二掌柜也不用受太多苦,一了百了。你說對吧?” 邊說,銳利的刀鋒便在那脖子上劃了一刀。 二掌柜猛地睜大眼,忙搖著頭,嗚嗚嗚的叫著。 “二掌柜愿意說了嗎?” 他忙點頭。 戚柒道:“行,你只有一個機會。我不捂著你嘴,但你若是敢大叫,可別怪我手上的刀不留情了。對了,二掌柜也不用擔(dān)心沒人收尸。不知道你聽過化尸水沒有?” “這化尸水可是個好東西啊,只要在人的尸體上滴幾滴,不出半刻鐘,人就會連皮帶骨化成一灘血水。你說是不是很省事?都不用為你準(zhǔn)備棺材了。” 這話一出,二掌柜嚇得渾身都在抖。 化尸水,世界上竟有如此可怕之物?!他看著戚柒的眼神已經(jīng)不能用恐懼來形容了,簡直就像是看到羅剎似的。 難怪人說,越美麗的女人越有毒,誠不欺他。 誰能想到如此美麗嬌俏的小娘子,竟會如此狠毒呢? 二掌柜抖著身子點頭。 戚柒這才放開了捂著他嘴的手,腳在他的胸口狠狠輾了輾,笑瞇瞇說:“說吧,可別撒謊哦。” 腿、脖子都疼得厲害,自己還被人踩在腳下,二掌柜已經(jīng)被嚇破了膽子,哪里還敢說假話? 他抖抖索索的回道:“戚老板你手下留情啊,我也是聽命辦事的。想要抓您的是云州府的大布商孫家,他們想要紡車與織機的圖紙。老爺毀了樣品和圖紙,又失蹤了,所以他們便想抓您。” 戚柒臉色陰沉問:“所以,你就背叛了賀家?” “……我這也是被逼無奈啊。”二掌柜顫顫巍巍的道,“我是賀家的家奴,生死都系在賀家身上。但是我不想死啊。戚老板您有所不知,那孫家可不僅僅只是個商人,他們家的嫡女還是云州府知府的寵妾,為知府生下了獨子。我……我得罪不起啊!” “所以,你就因為怕死,背叛了養(yǎng)育你的賀家?”身后突然傳來一道壓抑著怒氣的聲音,戚柒猛地轉(zhuǎn)頭,一眼看見了怒氣沖沖跑過來的賀子賢,以及……身后神色不明的裴靖。 她微微一愣:“賀公子,二弟,你們怎么來了?” 她突然想起來自己的形象,莫名有些尷尬。 裴靖不緊不慢的朝她走近,目光在戚柒身上轉(zhuǎn)了幾圈,扯了扯唇角道:“好在是來了,否則,怎能看到嫂嫂如此威武果斷?倒是讓靖刮目相看了,嫂嫂之能不遜于男子。” 戚柒手里還握著滴著血的匕首,一時間僵在了原地,半晌,才干巴巴的道:“哎,我這不是被逼出來的嗎?就嚇唬嚇唬他,若是不這樣,他還不會說呢。” 裴靖唇角勾了勾道:“嫂嫂不必急著解釋,我理解的。”見她慌張的模樣,心中竟生了些逗弄的心思,他的眼中極快地閃過一抹促狹。 “哈哈,理解就好理解就好。”戚柒笑了兩聲,把匕首放在了身后,僵站在原地。 雖說她并不是要維持可憐小寡婦的人設(shè),但是一時之間轉(zhuǎn)變太大,似乎也有那么點說不過去啊。 按照裴靖多疑的性子,不會懷疑她另有目的圖謀不軌吧? 正想著,臉上突然傳來柔軟的觸感,戚柒一怔,對上了一雙半垂的鳳眼。 裴靖手里拿著一張帕子,正細細地擦拭她臉上的臟污。 “嫂嫂的臉上臟了。” 戚柒心里閃過一絲異樣,回過神來,便一把搶過帕子,自己擦著臉,笑道:“哈哈,謝謝二弟了,這種事我自己來便好。” 裴靖給她擦臉,不知怎的,戚柒莫名覺得怪怪的。 裴靖也沒有阻止,任由她拿起帕子自己擦,只是目光卻依舊落在她的臉上。黑眸暗沉不見底、深不可測,戚柒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索性偏過身子,轉(zhuǎn)移話題道:“不知二弟你們怎么找到這兒的?” 裴靖淡聲回道:“我回家之后,聽小錦說你被賀家的人叫走了,便去了賀家找你。與賀兄談過之后,察覺到不對,便出來尋你了。” 所以,是怎么找到她的?她都扮成這個德行了。 可裴靖說了那些之后,便沒了下句。戚柒張了張嘴,到底沒有繼續(xù)再問。 這頭,賀子賢已經(jīng)沖過去,狠狠踢了二掌柜一腳,怒道:“賀二,賀家待你不薄,你就是這樣回報賀家的?!你良心被狗吃了嗎?” 二掌柜也意識到自己跑不了了,便有些破罐子破摔。 “賀家是待我不錯,但是還不是把我當(dāng)奴才用?”二掌柜冷笑一聲,“賀二賀二,聽聽這個名字。我做了半輩子奴仆,但我兒子年輕有為,不比少爺你差啊。可就因為是奴籍,哪怕他再聰明,讀再多的書,都考不了科舉。” “我,不甘心啊!” “我可以做一輩子的奴仆,但是我兒子不行。”二掌柜冷聲道,“孫家答應(yīng)了,只要事情一成,便為我脫了奴籍!我在賀家做得再好,也不過是個奴仆,良禽擇木而棲,該怎么選一目了然!” 賀子賢愣住了。 “少爺你生來便高高在上,自然不會知道我們這些做奴仆的苦。我既然被你們抓了,我也認(rèn)了,反正打死奴仆也不是什么大事。少爺,你殺了我吧!”二掌柜一臉決然。 “你想要脫奴籍,這事兒你可曾與賀老爺說過?”戚柒冷笑著,“你跟隨賀老爺多年,難道還不了解他的性子?若是你提出來,他定會成全你。你之所以不說,不過是因為若是脫了奴籍,你便要離開賀家,再也做不了大權(quán)在握的二掌柜。” “你舍不得到手的權(quán)利和錢財,可若是賀老爺和賀公子都死了,賀家便只剩婦孺,你經(jīng)營多年,只要好好籌謀,怕是整個賀家都會成你囊中之物吧!” 此話一出,二掌柜的臉色倏地變了,眼中極快地閃過驚慌。 戚柒繼續(xù)道:“賀家沒有什么族親,賀夫人雖懷有身孕,但是要弄死或者控制一個懷孕的女子可太容易了。二掌柜,打得可真是好算盤啊!” 聽戚柒這般一說,賀子賢也終于想通了其中關(guān)節(jié),他的臉色立刻難看至極。握著拳頭,就要沖上去揍人。 裴靖攔住他,沉聲道:“不可逞一時之快,現(xiàn)在還不知他有沒有同黨,先把他帶回去仔細審問才是。” 戚柒也點頭道:“二弟說得對,賀公子我們還是先把人帶回去吧。剛才他派了好些人來抓我,這樣一看,他定還有同伙的。我們還是小心為上。” 賀子賢忍下了氣,一行人直接回了賀府。 現(xiàn)在也不用對叛徒客氣了,在幾人逼問下,二掌柜本來還死撐著不愿說。但是等到裴靖讓人把他以為藏得好好的妻兒抓來之后,他便把一切都交代了。 二掌柜背后的人確實是云州府的布商孫家。 那孫家世代都是布商,這一代家主的嫡長女嫁給了云州府的知府為妾,生下了知府的獨子,母憑子貴。雖只是個妾室,但是就連知府夫人也不敢招惹她。 靠著知府的關(guān)系,孫家搖身一變,一躍成為了皇商。 此后,孫家便越發(fā)橫行無忌。不僅獨占了南方的市場,甚至還想要吃下全國。 南方產(chǎn)蠶,多產(chǎn)絲綢與錦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