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陳武聽到有人叫他,這才匆匆告辭離開。待他走了,齊青山便走了過來。 他悄悄看了看四周,見四處無人,便道:“這件事不會有人知道了吧?” 裴靖道:“只要你們不自己說出來,自然沒有。” 齊青山松了口氣。 裴靖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會兒,突然道:“你最好把這個秘密藏一輩子,決不能泄露分毫。” 齊青山忙不迭點頭道:“自然,阿武從今往后便是我齊青山的兒子,這一點永遠也不會變!我明天就請族長開祠堂,把他的名字記到族譜上!” 說到這兒,他頓了一下,又不放心的道:“我不會說,裴公子應該也會遵守諾言吧?” “只要你們對他好,我自然會遵守諾言。” 齊青山立刻放下了心:“我和老婆子會把阿武當成親生兒子對待,這點你放心。” 他們的女兒已經死了。 好不容易得了一個兒子,自然會好好珍惜。不僅僅是為了未來養老,更多的也是一種寄托。 沒了孩子的家,似乎就像是沒了生氣。 他們兩口子活著似乎都沒了奔頭。 齊青山想到妻子臉上的笑,更是打定主意要把這個秘密帶到棺材里,誰也不說! 想到陳武,不,現在應該叫齊武了,齊青山露出一個舒心的笑道:“阿武的年紀也不小了,我和他娘商量著給他說房媳婦兒,早日生個大胖小子,這日子就有盼頭啦!” 裴靖嗯了一聲,望著陳武忙碌又透著喜氣的身影,目光深邃。 他又撒謊了。 但愿,這個謊言能帶來好的結果。 他不后悔騙了陳武。 既然騙了,他便做好了騙他一輩子的準備!陳家是個火坑,陳武性子太軟,遲早被那一家子吃得渣也不剩。 既然他做不了決定,就由他來幫他做吧。 哪怕會被人說陰狠殘忍,裴靖也不后悔。 陳劉氏和陳大山不是一直嫌棄這個兒子嗎?那他就幫他們徹底與這個出身便帶著污點的兒子分開吧! 陳家如今已經徹底沒有名聲了。 陳大山恨透了陳劉氏,直接帶著休書去了牢房,也不聽陳劉氏的辯解哭求,轉身便走了。 他被這個女人害得落到如今的地步,人到中年,卻身敗名裂,落得個孤家寡人的結果。他恨不得直接殺了這個女人! 但是日子還得過,陳大山一個人過了幾天孤寂的日子,到底是忍不住,提著禮去找了媒婆。 反正他還不算太老,再娶一房賢妻,生個兒子,這輩子也能再有些盼頭。只是這一次,他要擦亮了眼睛挑一挑,決不能再娶一個毒婦回來了! ****** 陳家的事情落了幕,但余溫尚在。 巷子村里,這段時間除了說裴靖中縣案首的八卦,便是陳家的這堆糟心事。 鑒于這前車之鑒,村子里父母對孩子的管教更加嚴格,不指望光耀門楣,但是也不能給家里蒙羞啊。 倒是裴家,沒怎么被這些影響。一家人的心思,都在接下來的府試了。 府試在四月份舉行,需要前往東陽府。 此去東陽府有兩天的路程,為了以防萬一,裴靖需要提前出發。 因有孩子不方便,這一次,戚柒便沒帶著孩子一起跟著去。裴靖與賀子賢一路,提前半個月便出發了。 這時,戚柒的織布機樣品也終于做好了。 既然打定主意要好好發展事業,這一次,戚柒便不準備當甩手掌柜。這織布機的買賣,她依然決定找賀家合作。 只是賀子賢最近一直在為考試準備,戚柒便沒有去打擾他。 而且這織布機的買賣與火鍋不一樣,賀子賢怕是做不得主。 所以,這一次,戚柒直接找上了賀家的家主——賀子賢的父親,賀友廣。 她現在也顧不上自己寡婦的身份了。 既然決定了走到臺前,這些困難便必須克服。她改變不了這個世界,但是至少不能讓自己被這個時代那些落后的觀念同化。 賀家祖上也只是農家,但賀子賢的祖父是個有見識的,又敢闖,硬生生拼出了一份家業。 再子承父業,賀友廣在行商上也頗有天分,兩代積累,才有了賀家云水縣首富的名號。 賀家是以布商起家,如今雖也涉及有其他行業,但賀家的支柱還是布料,已建立了一條完整的產業鏈。 從織布、染布,最后到成衣,賀家布莊在府城也有點名氣。 只是到底家底薄,在府城也只是略有薄名,無法與那些老牌布莊相提并論。 也就是說,賀家的生意其實已到了一個瓶頸。 之前火鍋意外大火,賀父甚至都已經開始思索是否要把重心朝這方面傾斜。只是賀家賣布起家,賀友廣到底是有些不甘心。 前些日子,賀父去了外面談生意,這兩天正巧回了家。 戚柒一聽說,便遞了帖子。 “戚氏?”聽到管家的稟報,賀父微愣,“她說有生意要與我談?” 管家恭敬的回道:“是的,老爺。裴夫人說這生意,您定會感興趣,說是與布莊有關。” “哦?”賀父來了興趣。 他雖然從未見過那戚氏,但卻從自己兒子口中聽到了不少有關戚氏的事情。再加上火鍋和制冰,賀父心中對這個女子心里也是有些好奇的。 他之前也仔細調查過這戚氏,但只查到這女子是被裴家救下的孤女,至于其他的事情竟一概沒有。 能懂如此多奇怪的知識,定不可能是普通人家出身。 他思索了片刻,便對管家道:“既然如此,這約我應了。” 為了避嫌,戚柒把見面地點定在了酒樓,還帶上了裴錦和裴裕。 正好,這酒樓也是賀家開的,倒是比較方便。 賀父到時,戚柒已經等在了包廂。見到賀父進來,戚柒便站了起來見了禮,賀父還之。 “聞名不如一見,裴夫人果然讓人刮目相看。” 賀父行商多年,見過各種各樣的人,并不會以貌取人。這裴夫人容色媚艷,但目光卻清正。想到她做得那些事,賀父不由在心里點了點頭。 戚柒笑回道:“賀老爺過獎了。” 坐下之后,賀父便問道:“不知裴夫人找賀某,是想談什么生意?” 戚柒也不準備繞關子,直接道:“再談之前,我想請賀老爺看一樣東西,看過之后,我們再談。” 賀父這才發現包廂里放著一個大件,上面用一塊布遮著。 戚柒站起身,走到旁邊,一把掀開了那布,露出了下面的東西。 常年與布打交道,賀父幾乎是一眼便認出了這東西。他猛地站起了身,目光一凜問道:“這是……用來紡紗織布的?” “正是。”戚柒之前還以為這個時代已經有了織布機,沒想到調查之后才發現,如今織布雖然已經有了機械,但是效率卻極其低下。 幾乎相當于手工cao作了,比如紡車一次只能紡一根紗,而織布機還是最古老的席地而坐的踞織機。 是以,戚柒便做了新型的織布機和紡車。 她之前在現代學得是三錠腳踏紡車,一次能紡三根紗,而織機也比之前速度的更快,兩者配合利用,便能極大的提高了效率。 如今布料昂貴,大部分原因便是工藝過于復雜,產量提不上去。但是有了這三紡車和織機,效率至少提高五倍! 戚柒向賀父講解了一番這三紡車和織機的功效,又當場演示了一番。 賀父的目光越來越亮,最后終于忍不住大笑出聲:“好,好,好!”竟是激動到連呼三聲好! 戚柒唇邊也帶了笑,問道:“賀老爺,覺得這買賣如何?” 談到生意,賀父便恢復了商人的精明,只是剛才他實在太過震驚,便先露了底。 而且戚柒也不是省油的燈,兩人談起生意來,賀父發現自己竟是占不了便宜。 他看著戚柒的目光越發欣賞。 賀父實在是中意那紡車,戚柒又適時說她還懂一些染色的方子,這讓賀父越發心動。 只是這大生意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定下來的,兩人只初步聊了聊,具體的還要再談。 這一天,賀家上下都知道家主心情很好。 甚至比知道大少爺過了縣試還要高興,用膳時,還多添了一碗飯。賀夫人徐氏見此,便問道:“老爺何事如此高興?” 賀父便笑道:“遇到了一個有意思的奇女子。” 奇女子? 徐氏心中頓時一跳。 待用了飯后,回了房間,她便遣人去問賀父今天出去見了誰。待知道是個年輕貌美的小寡婦時,徐氏的臉色登時變了變。 “你說是那戚氏?” 下人回道:“是的,聽說老爺是去與那戚氏談生意的。” 徐氏卻冷笑,一個女人談什么生意?莫不是有狐貍精想要勾引老爺吧。 想到此,徐氏的心中便生了危機感。 徐氏乃是賀父的繼室,如今也才二十來歲。但是這個年齡,在古代已經算是挺大了,加之她嫁給賀父幾年,如今好不容易診出有孕,正是敏感的時候。 大夫可說了,她這胎是個兒子。 她之前不爭,是沒自己的孩子,沒底氣。 賀父的原配又留下一雙兒女,她這個繼母地位尷尬的很。但因為年輕漂亮,賀父對她也不錯。 但自從她有了孕,賀父便少有留宿在她房中,基本是叫幾個通房去伺候。 聽說那戚氏容貌甚美,一身狐媚子氣,最會勾引男人了。若是那小妖精入了門,豈能還有她的好日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