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之云_分節(jié)閱讀_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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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半個時辰前,天色剛剛有點暗下來,他和平常一樣走進一個很平常的客棧,放下行囊和鐵槍,跟店家要了一碗鹵rou面和一些方便攜帶的干糧。 就在等著廚房煮面的時候,他按照平常的習慣觀察了一圈周圍,尋找讓自己感興趣的事物,就看到角落那桌坐著幾個上清宮打扮的人。 華山上清宮,在百余年前以道教為本創(chuàng)立門派,此后一直與嵩山少林寺同為武林中公認的武學泰斗,卻素來過著避世清修的低調(diào)生活。直到以這一代掌門人為首的“上清七子”出道后,門派日益壯大,在江湖上走動得也多了起來。 這么一個名門正派中的名門正派,像張馳這種初入江湖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人物,想要上前結(jié)交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特別擅長自來熟的張馳拿出了自己在上個村子打來的好酒,只用了半頓飯的功夫,就跟那四個上清宮的人稱兄道弟起來。 那四人中,一個道號逸塵子的中年道人是上清宮掌門的弟子,看起來也是此行的領(lǐng)頭之人,其他三個道號以清字開頭的,是第三代弟子,都稱呼逸塵子為師叔。 四人風塵仆仆,顯然是趕了一天的路,逸塵子說他們是出來辦事的,至于辦的是什么事,張馳也不好冒然打聽,只聽逸塵子說起,同行的除了他們四個以外還有他的師叔,師叔素來愛干凈,還未用飯就先行沐浴更衣去了。 張馳當即一臉向往地說:“能被閣下稱為師叔的人,想必是和貴派掌門人天行道長同輩的老前輩了,不知來的是上清七子中的哪一人?我可一定要好生拜會一下。” 逸塵子笑著賣了個關(guān)子:“等師叔下了樓,你自然就知道了。” 又聊了幾句華山的風土人情,逸塵子臉上的表情就不對勁了,捂著肚子好像有些不舒服。 “逸塵道兄,你這是怎么了?”張馳關(guān)心地問了一句。 “好像吃壞東西了……”逸塵子說完,他的幾個師侄也都變了臉色。 “師叔,我、我也不舒服……” “我也是……” 逸塵子臉色一白,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劍站起來,卻站立不穩(wěn)頹然倒地,并且吐出了一口發(fā)黑的血。 這顯然是中毒了,張馳也被這突發(fā)狀況嚇得愣住了,他還從來沒有見過發(fā)作這么快,效力如此生猛的毒`藥,就在他蹲下身去試圖做點什么救助逸塵子的時候,逸塵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滿頭冷汗地盯著他說:“你……為何要害我們?” “不是我……”張馳解釋的聲音淹沒在另外幾個上清弟子的打滾慘叫中,客棧老板和其他食客也都大驚失色,尖叫的尖叫,逃竄的逃竄,場面一時混亂不堪。 張馳驚慌地一抬頭,就看到一個身穿白底黑邊道袍的人,幾乎是足不沾地地從樓梯上飛躍下來。 而逸塵子拼著最后的力氣,死死地抓住了張馳的手,掙扎著對那人說:“師叔,是他下毒害我們……報仇……” 張馳覺得自己簡直比竇娥還冤,天地良心,他真的什么都沒干。 可對方連開口的機會都沒給他,逸塵子的“仇”字還沒說完,張馳就覺得眼前銀光一閃,對方背上的劍已然出鞘,出手就直接向著他的要害刺來,速度之快令張馳覺得,別說拿武器抵擋或者閃避了,他恐怕連尖叫都來不及發(fā)出,對方手中的劍就已經(jīng)刺穿了他的咽喉。 生死關(guān)頭,張馳哪還管得了會不會引起更大的誤會,下意識地就將死死抓住他不放的逸塵子拉起來擋在了身前。 果然,顧慮到同門,對方猛然收勢,張馳趁機掙脫了逸塵子的手,將逸塵子的身體推向了對方,拿起兵器就奪路而逃,連行囊也顧不上了。 那個“師叔”大約是停下來查看逸塵子和其他門派弟子的情況了,沒有立刻追上來,為了穩(wěn)妥起見,張馳還是一口氣跑出了很遠,直到徹底看不見客棧的燈火時才停下來。 他喘著粗氣,正想著回頭該怎么跟上清宮解釋這個天大的誤會,就看到遠遠的一道白影如同鬼魅般地向著這個方向飛掠而來。 黑夜里看不清白影的速度,但有一點是毫無疑問的——那個“師叔”的輕功相當了得,他根本跑不過。 情急之下,張馳飛快地往路邊草叢里一趴。 他本來還指望在夜色之中潛伏起來就可以不被對方發(fā)現(xiàn),可事情顯然不如他所想的那么樂觀。張馳聽說過,內(nèi)力高強的人都很擅長聽聲辯位,他那點隱匿的伎倆,大概也就只能忽悠一下尋常武夫,根本逃不過真正的武林高手的法眼。 *** 越來越近了,張馳幾乎已經(jīng)能聽到對方的錦靴踩斷草莖的聲音。 他都有點佩服自己,都到這種時候了腦子里還能冷靜地分析著事態(tài)。 首先,對方很年輕,應該還不到三十歲。 以至于張馳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就是逸塵子口中所說的“師叔”,他的年紀都可以反過來叫逸塵子“叔叔”了,但上清宮一向是個長幼有序、輩分森嚴的門派,逸塵子不可能開這種玩笑。 除非逸塵子被毒壞腦子了,鑒于人家無端端地非要一口咬定是張馳下的毒,被毒壞腦子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看對方的衣著打扮和出劍的氣勢,說他是逸塵子的師叔也完全說得過去,或許人家只是易了容,或者特別養(yǎng)生有道也說不定。 許多江湖門派在著裝上都相當隨心所欲,但上清宮畢竟還是個道教門派,有自己統(tǒng)一的服飾,并且與常見的道家服飾略有區(qū)別,門派中人不是穿著黑底白邊的得羅,就是穿白底黑邊的道袍,大概只有地位較高的道長才會像他一樣,白色外袍厚重筆挺,做工考究,邊緣以黑線繡了云紋,黑色中衣款式簡單卻是質(zhì)料上乘,腰封還上綴著玉制的八卦形帶扣。 雖然只是匆匆一眼,但張馳還是留意到,他腳上穿的黑布錦靴非常干凈——趕路一整天還能保持得這么干凈,穿著又如此考究,加上逸塵子說他到了客棧還沒吃飯就先沐浴更衣這一點來看,此人必是有潔癖。 這也算是張馳的一個特長,尋常人看人只能留下一個大概的印象,若是隔上幾個時辰,大概連對方穿的是什么衣服都說不出來,他卻能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看到一個人身上方方面面的細節(jié),并且推斷出此人的性格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