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實話。

    元幸眨眨眼，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滯，這一瞬間過后，元幸的眼眶立即就紅了，聲音也哽咽了起來。

    他的mama，他找了那么久的mama。

    終于不是只能在夢里見到的mama了，終于是看得見摸得著的mama了。

    “是，是真的mama嗎？”他問。

    明明已經是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但他卻竭力忍著眼淚，嘴巴一癟一癟，禁止自己哭出聲來。

    “是的。”王愆旸忙抽了張紙幫他擦拭眼角，“元幸，不哭了，找到mama不應該高興嗎？”

    “嗚嗚嗯……”元幸猛吸一口氣，用手使勁在眼睛旁邊扇風，“我，我不能哭……那是mama，不能，不能哭的嗚嗚嗚，不能哭呀。”

    王愆旸看著他泫然欲泣的模樣，心里頭一跳一跳地疼，那沒出口的下半句話被他咬碎，和著血液一起咽進了肚子里。

    “那，那mama她。”元幸還是哭了出來，一個勁地抹著眼淚，“我，我嗚嗚嗚，想見見mama呀，我想見她呀嗚嗚嗚。”

    “元幸。”王愆旸伸手把他攬進了懷里，將他的額頭貼在自己的心臟上，“元幸，不哭了。我已經和那邊打過電話了，那邊元幸的舅舅說，mama昨天離開京城去其他地方了，可能要過幾天才能回來。所以元幸乖乖地在家里等幾天，等mama回來了，開心先生一定第一時間帶你去見她，好不好？”

    這是謊話。

    “嗚嗚嗚好，好的。”元幸在他懷里哭得泣不成聲，“媽，mama嗚嗚嗚嗚……”

    哭過之后，元幸的悲傷就轉化成了動力，他洗了洗臉，背上自己的包就去上班了，離開時還一個勁地說自己不能哭了，見到mama要開開心心的，不能哭了。

    王愆旸下午又打了嘉銘的電話，只不過一直沒人接，事情又一籌莫展了起來。

    但對方也沒有拉黑他。

    晚上他去接元幸下班的時候，發現元幸買了一捧康乃馨，紅的粉的黃的，各種顏色都有。

    康乃馨被人用心地包裹起來，花莖上系了絲帶，綴了卡片，上面有元幸歪歪扭扭的字——“給mama的花。”

    王愆旸一愣，看著懷抱花束的元幸，沒說出話來。

    元幸低頭聞了聞這捧花，抿唇笑了笑，斷斷續續說：“我，我這是給，mama買的禮物。”

    卡片一角印著花店的logo，王愆旸見過這個logo，這家的鮮花賣的并不便宜，即使是普普通通的康乃馨也會比其他的花店貴出兩倍的價錢，這么大一捧花應該花了元幸不少錢。

    小傻子為了mama，也是什么都愿意付出。

    可王愆旸那話是騙他的。

    到家后，元幸找出一個瓶子，十分小心地倒上水，把康乃馨給放進去，細心地整理了一下，動作十分輕柔，仿佛生怕自己碰壞了給mama的禮物。

    可直到第一朵康乃馨枯萎，元幸也一直沒有等到mama。

    距離王愆旸說出那句謊話，已經過了一周多的時間。

    元幸再傻，也隱隱察覺出了些什么。

    第二朵花枯萎的那天晚上，元幸傷心地把這朵康乃馨丟進了垃圾桶里，回頭問王愆旸：“開心先生，媽，mama她，是不是不想見我的呀？”

    那天晚上是十五，圓月當空，月色如洗。可團圓月下，一個小傻子煢煢而立，連mama的影子都見不著。

    王愆旸一愣，馬上安慰道：“哪會呢？mama還沒回來呢，開心先生再幫你問問那個舅舅。”

    雖然此事一直往后拖著，但中途王愆旸也是打通了幾次電話的，只可惜嘉銘的態度照舊，一點都不松口。

    不過可能他也有點煩躁了，在第二朵花枯萎的次日下午，他在電話里對王愆旸說：“你來東城區的棲云茶室，我們當面聊。”

    王愆旸喜出望外，立即穿上衣服趕往東城區。

    今日下午元幸不上班，中午就在書房里午休，只不過他沒有睡覺，王愆旸也不知道他是清醒的狀態。

    王愆旸是在臥室里，鎖上門給嘉銘打的電話，如果只是嘉銘說完那句話后，王愆旸掛斷電話，那便不會再有下午的事情。

    只不過王愆旸在聽到地址的時候，又重復了一遍給嘉銘，以確認地址無誤。

    這聲“棲云茶社沒錯吧？”被臥室里的元幸聽了去。

    元幸躺在床上，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他一手捂在心口上，心跳極快，怦怦怦得像是要沖出胸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