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子紀覺得自己有些飄飄然，他現(xiàn)在是在走路嗎？為什么已經(jīng)忘記了走路是一種什么感覺了？

    “子紀你有點不對哦？”柳依依拜完佛找不到衛(wèi)子紀，便先行下去轎子里等人，結(jié)果遠遠瞧見人過來，覺得有點傻乎乎？

    衛(wèi)子紀迎著絕對是柳依依第一次看見這么歡快的笑，上轎子“可能或許老天爺賜給我一只上上簽。”

    柳依依笑看他“德行！”

    忽然耳里染上街上聲音，好似再說下雨了，衛(wèi)子紀掀開簾子一角“呦！還真下雨了。”

    柳依依連忙取出紙傘，想去為車夫打著，衛(wèi)子紀接過，笑嘻嘻“我去吧！柳jiejie美美的坐里面就好了。”

    “貧嘴。”柳依依笑罵句。

    衛(wèi)子紀坐出去，替車夫打著傘，嘮著話。

    天有點灰蒙蒙的時候，衛(wèi)子紀已經(jīng)在鳳兮閣待了一個多時辰了，出來看見雨還沒未停。

    “這雨怎的這么難纏。”這得怎么回去？雖說一兩日不回去權(quán)叔也就是罵罵他。

    小六看見這位小少爺打算踏步的時候，連忙阻攔“衛(wèi)公子，雖說小雨，時候不對了，您這淋著回去準生病！”

    衛(wèi)子紀笑笑擺手“沒事！幾碗藥買得起！”

    “誒！那我給您取把傘呀！衛(wèi)公子！哎呀！您就這么走了，一會依依姑娘問起來我怎么辦。”小六看著已經(jīng)走出去的人，身影單薄的可憐。

    “無事！就說你給我傘了！回見六兒！”衛(wèi)子紀話音落下，人就出了鳳兮閣。

    衛(wèi)子紀冠好的發(fā)漸漸濕透了，衣衫顏色也重了起來，面上落著雨點順著柔美的臉龐凝聚在稍尖的額下，長長睫毛也著落水珠，他輕輕揚唇看著遠方的灰色天，好似是個晴天，他在舒服的曬太陽。

    路上行人有道他是個怪人的，有也憐惜的，也有遞他油紙傘的卻被他婉言拒絕了。

    邁開步走在雨中，誰也不知這個少年在想什么，衛(wèi)子紀漂亮的指尖也開始滴著水，砸在地上濺出一朵水花，而他面上還在笑，沒有狼狽反正有些不尋常的優(yōu)雅之態(tài)。

    怎么辦，他忽然不想回家了。

    來到一個簡樸的屋前，看到?jīng)]有門鎖后抬手敲門，就這么簡單的動作卻給人十分美妙的感覺。

    伴著一次次的敲擊，門緩緩打開，發(fā)出吱呀的聲響，顧雁忊手執(zhí)紙傘，驚訝看著屋前的人“子紀你這是怎么了快快進來。”說著把傘移過他頭上。

    叫他子紀的人很多，他卻獨獨鐘愛這個聲音，衛(wèi)子紀邁步走進，這是個極其簡陋的屋子，不大不小干干凈凈的，屋檐雨滴噠噠，濺起一朵朵雨花，開在青石路上。走進屋內(nèi)暖暖的，簡樸的裝扮。

    顧雁忊進來便看到那人半脫的濕漉漉衣服，從柜里尋來干凈衣裳放在衛(wèi)子紀身旁。

    衛(wèi)子紀轉(zhuǎn)過身，望著他“我就是忽然想見你了。”

    眼里裝著這個人，墨發(fā)順長用錦緞帶束在胸前，長眉不粗不淡，狹長的眼里盡是溫柔，挺挺的鼻梁下是一長薄厚適中的唇，安靜淡然溫柔親和，隱約有著淡淡清貴。

    “傻小子。”顧雁忊有想過為何少年對自己這么上心，但他連個猜測都想不到。

    衛(wèi)子紀換好衣服坐在榻上“雁忊。”

    顧雁忊偏頭應(yīng)他“恩冷嗎？我去煮點姜湯吧。”

    “別！”衛(wèi)子紀拉住那人衣袖，抬著頭，濕漉漉的發(fā)肆意妄為在衣肩上“你是當真答應(yīng)我了嗎？”

    顧雁忊短暫的沉默后，附身，呼吸打在少年脖頸上，屬于他好聽的聲音低沉別傳入他耳“子紀，我答應(yīng)你了。”

    然后那人出了門，衛(wèi)子紀悠然抬起手猛的拍上額頭“呸！衛(wèi)子紀你怎么這么慫。”又低頭看著衣服，摸著衣襟上那隱約不明顯的痕跡，是了，正是那件任他怎么洗也沒洗干凈的衣服，想到了那次送衣服這人懷念的神情，他并不了解這個人。

    直到顧雁忊端著姜湯進來，看到那總是淡然的臉。衛(wèi)子紀心里陰霾一掃而過，從那修長手里接過木碗“你最近是不是快去宮里了？”

    “恩，宮中自是安排眾多。”顧雁忊知道少年很聰明，七竅玲瓏心思，倒是有些像文華了。

    “呼~”衛(wèi)子紀舀著吹著，彈著舌頭嘗一丟丟，恩？有點甜甜的，于是放心的喝下去。

    顧雁忊取來干凈帕子，擦了擦少年頭發(fā)。

    衛(wèi)子紀將空了的碗抬起來，那人接過去，將帕子就這么放在少年頭上，衛(wèi)子紀自己抓著擦起來。

    “我第一次喝到甜的姜湯。”其實他更想問君子遠庖廚，為何一個皇子會放下身段去做這些。宮墻里此才是魚目混雜的地方吧，他想了解這個人，卻不想聽這人口里出自己過得如何。

    ‘叩叩叩’

    恩？這種時候會是誰來找他？衛(wèi)子紀擦著頭發(fā)，眼里巴巴，直到一個人走進來，卸了帽子，一頭齊肩發(fā)。有點眼熟啊？好像在太尉壽宴那次跟在皇帝身邊的人？

    “顧雁忊。”文華進門就喊，看到里面的場景卻是愣了一下。在這個小屋，在顧雁忊這個小屋的榻上，他居然看見了一個穿著顧雁忊衣服的散著頭發(fā)男子！脫口既出“你養(yǎng)小倌了。”

    不等坐在榻邊的人炸毛，顧雁忊接話“恩，從鳳兮閣帶回來的。”

    衛(wèi)子紀轉(zhuǎn)頭看他“……”

    文華剛進來沒來的細看，這時一看覺得榻邊坐的少年與很遙遠以前的人重重合合了，最后分開。

    年關(guān)前臣子不用上朝，文華也好不容易落得一身輕。

    “跟我來。”顧雁忊自是知道文華來，一定是有什么事。看了眼衛(wèi)子紀，他終是有所隱瞞，他身處漩渦，不愿牽扯少年。衛(wèi)子紀笑了笑，顧雁忊心會，帶著文華去了偏房。

    文華挑了挑眉看著少年，誰知少年輕哼與他，恩？？他怎么覺著這個少年對他有些誤解。

    “王雍處決后第二日，內(nèi)史位置由顧蒼豐代上。”顧雁忊剛關(guān)上木門，文華就道。案子雖是顧雁忊接管，最后收益卻是他人。

    顧雁忊聽著文華說完，開口“死了一個王雍，朝廷不會有什么動蕩，太尉丟了一只臂膀肯定會尋找下一位。”

    文華點頭“怕是眼光已經(jīng)放到喬煬身上了。”

    “治栗內(nèi)史啊，很大的誘惑。”顧雁忊耳里聽著雨落聲漸漸變小。

    衛(wèi)子紀手里握著一本民間雜說的書，跪在搖椅上趴在窗邊瞧著外面“恩！小了小了。”麻溜下來收拾自己的衣服，宮里事情繁雜，他有諸多不便，自己斷然不能有所任性。

    “雁忊，我先回去，不下雨了！”衛(wèi)子紀扯著嗓子在院子里喊。

    顧雁忊從偏房出來，望著院里中人，雨點霧蒙蒙“等下。”從里屋取出狐裘，錦白的衣身，雪白雪白的邊毛，好看的不得了。

    衛(wèi)子紀看著那人將狐裘披在他身上，又將領(lǐng)口繩子系上，把帽子扣在頭上，繼而輕輕拍了拍他腦袋，溫和的聲音囑咐著“天寒，子紀莫要喝猛酒，除夕將至，熱鬧非凡，玩的開心。”

    衛(wèi)子紀點頭，笑的眼角彎彎“年后見，顧雁忊。”

    文華在一旁已經(jīng)沒眼看，等到少年離開，二人回到主屋。文華自顧沏茶“你這是哪一出？”

    “順其自然吧。”從未想過身邊會有一個人，更不會想到是個什么樣的人，這個少年也是撲朔迷離，七竅玲瓏的聰明，還有那日密道輕松解開。

    “真是個小倌？”文華問。

    顧雁忊淡淡看一眼。

    幾日來，長街琳瑯，一片明朗。再看不見熱鬧的深港縱橫里欺凌弱小見不得人，所有的東西，有光鮮亮麗的一面定有伸手不見五指的骯臟。

    大魏民風(fēng)開放，除夕這日城外的皇家獵場為京中百姓開放一日。百姓可帶著武器，在站崗處登記、查明身份后，進入獵場。這令律是在先帝在位時下令頒布，此令一下，整個京中歡呼一片。

    燕京地處北方，冬季時節(jié)，天氣寒冷。動物自是知冷，早早備下食物窩到洞里冬眠去了，像有錢人家到別的地方運些rou回來。可是卻苦了普通百姓家，整一冬季沾不上個rou腥味不說，可是過年總不能連個rou都吃不上吧。先帝仁慈，圈出城外獵場一塊地，除夕這日供百姓狩獵，一直到顧蕭揚繼位仍沿用。

    衛(wèi)子紀這一日與周嬸購置年貨，將府邸裝扮的很是喜慶，看的楚天權(quán)心里也很是開心。

    這會兒嘴里念叨著某人“臭小子，除夕了也不知道回來。兒大不由爹阿!”

    衛(wèi)子紀聽到，似乎想象到他爹在家里的念叨，想著想著，楚天權(quán)看著他就說“還有你小子，除夕你也不知道回江南去！”

    衛(wèi)子紀抖了抖手中燈籠，爬上高梯將大紅燈籠掛上大門上“子紀這不是陪您過年嗎，我爹娘還有一朝在家，您說是吧。”

    楚天權(quán)兩手緊緊扶著高梯，仰頭“哼！”心里卻是聽著美滋滋。

    “得嘞！”衛(wèi)子紀下來拍了拍手，看著門口上的兩個大紅燈籠。

    昨日夜里整個京中燈火通明，鞭炮齊鳴，今日一早覺也睡不成就被楚天權(quán)拽起來吃飯。盼著盼著，日子就到了，衛(wèi)子紀總覺得很無聊，但長輩們都忙的不見手腳。各家中的男人，一早就收拾收拾東西去了城外的獵場，剩婦孺?zhèn)冊诩抑刑盎òⅰ溩拥鹊?/br>
    因為周嬸只身一人，沒有家人，便年里也在。一桌好菜好飯，衛(wèi)子紀覺得睡覺什么的簡直是浪費人生“周嬸！您今兒個必須坐在席上！”

    “誒！”周嬸手指緊張的拉了拉新衣服，心里又感激又高興。衣服是衛(wèi)子紀與她購置物品事瞧見硬要買的，貴著呢！

    楚天權(quán)也難得在家待著，吃完飯，帶著衛(wèi)子紀好一頓左鄰右舍轉(zhuǎn)。衛(wèi)子紀終是坐不住，溜了，溜去鳳兮閣。

    鳳兮閣依舊的熱鬧，對于這里的人來說應(yīng)該不會有除夕的樂趣。

    臺上曼妙物資，一旁這種琴弦笛聲。并沒有看到柳依依，倒是看到了小六，過去一把拍在小六肩頭“六兒！柳jiejie呢。”

    “柳jiejie在房里，一會要演奏。”小六驚喜看到衛(wèi)子紀。

    衛(wèi)子紀琢磨，坐到席上等待妙人登臺。一旁一擲千金的太多，心里想著宮里此時會是一番什么景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