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王遠之將聲音壓低了幾分:“因為宣平侯府的小世子打死人一事,宣平侯府的人又鬧到了大理寺,若不是下官阻止了他們,他們恐怕要鬧到宮里去了。這件事情,下官恐怕……還請陛下前去一趟。” 姜嫵總算明白,他是來找沈衍的。她立刻轉頭看向身旁的沈衍。 沈衍容色平靜地道:“這里人多眼雜,不便說話。你先回去,我隨后便到大理寺。” 王遠之會意,遂朝姜嫵拱了拱手,抬高了聲音道:“原來如此,多謝姜姑娘為本官解惑。既然事情已經解決,那便不作打攪了,本官先行告退。” “王大人慢走。” 姜嫵親自將王遠之送出府外。 姜華裳和姜瀅月恰巧正要外出,姜嫵出來的時候,她們正在府外等候馬車。 姜瀅月被大門傳來的動靜吸引,不由得張望過去,遂即指著前方,驚訝地道:“二jiejie,你快看,那不是王遠之王大人嗎?” 姜華裳回過頭,朝姜華裳指著的地方看了過去,頓時一怔:“王大人?他怎么又來找大jiejie了?” 忽然,她腳步一頓,眼珠轉了轉,“那王大人是大理寺卿……我記得,他是當今圣上的心腹吧?那若是跟著他,是不是就能輕易地見到皇上?” “jiejie,你不會是想——”姜瀅月察覺到她的心思,不由得大驚失色,“你千萬別做傻事,皇宮守衛森嚴,哪是我們這等人能進去的?即使進去了,若是被人發現,那可是要殺頭的。” 姜華裳不耐煩地道:“好了好了,你緊張什么,我也不過隨口說說,又沒說要跟著去……你怎么這般膽小如鼠?” 話音落時,她突然釀蹌了一步,扶著自己的腦袋,眉心顰蹙。 姜瀅月連忙問道:“二jiejie,你怎么了?” 姜華裳說道:“我頭有些暈……” 姜瀅月擔憂地道:“那沒事吧?要不要去請大夫?” “我沒事。可能是昨天沒睡好,染了風寒。”姜華裳揉了揉額頭,“回去休息一下便好。” 姜瀅月驚訝地道:“可我們不是說好了要去成衣鋪看新款的衣裳么?” 姜華裳臉上起了倦色,似已意興闌珊,她揮了揮手道:“你自個兒去吧,我身體不適,就不和你一起去挑選了。我那份銀子,你也一起用了吧。” “好吧,那meimei我便不客氣了。” 姜瀅月高高興興地登上馬車,啟程前往成衣鋪。 姜華裳看著漸遠的馬車,努了努嘴,轉身飛快地回到府中。 話雖如此說,但她回到房間后,卻迅速換上了一套并不起眼的衣裳,又悄悄地從姜國公府的后門出去了。 第95章 下獄 姜華裳拉下自己的帷帽,加快了腳步。 她跟在王遠之的身后。 穿梭在鬧市之中,這街上人來人往,鮮少人會注意到神情怪異的姜華裳,但她的心仍噗咚噗咚地跳個不停。 半路上,王遠之似有察覺,回頭往身后張望了眼。 姜華裳嚇了一跳,以為自己被發現了,連忙閃身躲到了一個販賣小飾品的攤子后,佯作成挑選玉佩的模樣。 攤主見她挑揀了許久,都沒有要買的意思,不由出聲道:“客官,你要買什么?” 姜華裳猛地回過神,才發現王遠之已經走遠了,連忙道:“我不必了。” 她匆忙地追上前去,可王遠之已經登上了一輛馬車。 馬車的速度極快,轉眼間便要從視線中消失了。 不過,王遠之去的方向,似乎是大理寺? 姜華裳停下腳步,眸中隱有異色閃過。 隨后,她加快了速度,往這大理寺的方向而去。 *** 姜華裳追至大理寺時,果然看見王遠之從馬車上下來,領著一群官差進了大理寺。 她等王遠之進去后,便出暗處走了出來。 可大理寺守衛森嚴,大門前的侍衛身穿著盔甲,手持長劍,鋒刃上泛著冷光。 姜華裳才剛走進大門,便被銳利的刀劍攔了下來。 “什么人!”侍衛厲聲喝道。 姜華裳渾身一僵,但她飛快壓下心中懼怕的情緒,從袖中取出一綻碎銀偷偷遞了上前:“這位官爺,民女想進大理寺尋一個人,可否請官爺通融一番?” 但對方卻毫不猶豫地推了回來:“此乃重地,無關人等不得私入!姑娘,請回吧。” 此路不通,姜華裳又心生一計道:“可民女有重大的冤情,要想王大人申冤。” 侍衛嚴肅地道:“有冤情?那你便去前堂擊鼓鳴冤,這里面是王大人辦公的私地,你來做什么?” “我……我……”姜華裳被對方凌厲的眼神看得心中一慌,隨口編造,“可我說的冤情,是有關最近的大案有關,不能讓別人知道,這得私下跟大人稟報。” 守門的侍衛滿腹狐疑地看她一眼,“那你先在此處等等,我進去向大人匯報此事。” 沒想到真讓她說中了! 姜華裳心中一喜,不動聲色地道:“好,勞煩官爺了。” 侍衛進去了,一盞茶的功夫后,他又重新出來了。 他看了姜華裳一眼,說道:“你跟我進來吧。” 姜華裳強忍著心中的欣喜,連忙謝過:“多謝這位官爺。”說著,便跟著他進入了大理寺。 大理寺中,此時并無人往來,周遭一片安靜。眼前是巍峨大殿,到處都仿佛彌漫著肅穆莊嚴的氣氛。 姜華裳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四處的環境,可每走一步,她的心便下沉一分。 她剛剛在大門處不過是隨口胡說,目的是為了混進大理寺中。可現在,有人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她根本無法脫身……一旦到了王遠之的面前,豈不是要露陷了嗎? 這可怎么辦? 姜華裳低著頭,絞盡腦汁地想著辦法,突然腦中靈光一閃。 “官爺,小女、小女突然覺得肚子很痛,可能是早上吃壞肚子了……”走到一半時,她突然彎腰捂住自己的肚子,露出一副痛苦的模樣,“請問這里有沒有茅廁?” “什么?”領路的侍衛回頭一看,臉上顯出了不耐煩的神色,“你怎么如此麻煩?真是的……茅廁就在西邊的院子里,我在這里等你,快去快去!” “是,多謝這位官爺。” 姜華裳如釋重負,趕緊一溜煙跑了。 *** 遠離了侍衛的視線范圍后,姜華裳便在這附近尋找了起來。 只是,她頭一回來到這陌生之地,加上這大理寺的布局錯綜復雜,她一時也毫無頭緒。 那王遠之到底在什么地方?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姜華裳依然找不到任何的線索。她心中愈發焦慮。 不知不覺,姜華裳走入了一處院落中,就當她快放棄的時候,突然,她聽見從前方不遠處的屋子里,傳出一陣談話聲。 “……你先將宣平侯府的人打發回去。” 這道聲音,極為威嚴。 姜華裳怔了一怔。意識到什么,她連忙俯下身,躡手躡腳走上前去,將耳朵貼到門上。 “是,陛下。可這事,該如此處理?” 陛下! 真讓她找對了! 然而她內心的喜悅還未持續幾秒,便被一聲厲喝打破了! “什么人?” 一聲厲喝,隨即幾把鋒利的刀劍架到了她的頸脖上。 剛剛還空無一人的院子竟然出現了數名的黑衣侍衛。 姜華裳臉色一白,頓時嚇破了膽子:“啊!我……我……” “發生了什么事?” 正在她慌亂無措之際,屋里響起一道極為嚴厲的聲音。 門被打開,姜華裳被一眾黑衣侍衛壓到了屋中,然后被無情地被扔到地上:“陛下,有人在外面偷聽。” “偷聽?”王遠之心中一驚,銳利的目光立刻落到了姜華裳的身上,他厲聲喝道,“大膽刺客!是誰派你來的?” 沈衍側過身,看也不看地上的人一眼,面無表情地道:“帶走吧,此人就交給你處理了。” 姜華裳狼狽地跌入屋中,痛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還未等她回過神來,便卻聽得頭頂傳來無情的一句話,她頓時大驚失色:“冤枉啊!陛下!冤枉!民女不是刺客!民女只是恰巧路過!” 王遠之厲聲道:“恰巧路過?你這刺客竟敢胡言亂語?此處是大理寺的禁地,非持有手令的人不得入內,你編造謊言,怎么也不編一個好些的!” 眼看自己就要被侍衛拖走,姜華裳連忙掙扎著爬到了沈衍面前,伸手抓住他的衣角,喊了出聲:“陛下,民女真不是刺客!民女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稟告陛下!陛下!民女是姜國公府的小姐……” 沈衍五指一攏,似不耐煩地從姜華裳的手中抽回自己的袍角,對她的求饒聲充耳不聞,卻在聽到“姜國公府”時,他的腳步微頓。 “等等,姜國公府上的小姐?”他轉過身,伸手截停了侍衛。 侍衛退到了一旁,而姜華裳的心中升起了絕境逢生的希望。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樣,緊張地道:“是的!陛下,民女是姜嫵的meimei……” 沈衍挑眉:“姜嫵的meimei?” “是……”姜華裳小心翼翼地道。說話間,她忍不住偷偷抬頭,悄悄地看了沈衍一眼。玄色的袍滾著金色的邊,繡著金龍圖騰的面料流光暗轉,襯出他不可言說的氣勢。眼前的人雖然覆轍面具,卻給人一種氣勢逼人的壓迫感。 一瞬間,姜華裳的心如同亂撞的小鹿亂跳不停。她心想道,陛下果真是威儀十足。 一旁的王遠之用詫異的眼神看著沈衍,目光透著幾分古怪,但想到先前白術對他的提點,便只默不作聲地站在一旁。 “民女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庶女,自然比不上姜嫵jiejie的……”姜華裳忍著心中的顫意,接著說道,“不過民女知道了一個秘密,一個關于姜嫵的秘密。” 不知是害怕,還是激動,她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