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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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成周不帶任何情感的目光投向窗外冰冷的世界, 人類的韌性還真是大呢。 明明已經(jīng)那樣磋磨他的意志,碾壓他的身軀,敲碎他的脊梁,看著他的眼神一日日的死寂下去。但他竟然還能夠不放棄掙扎,最終被他逃離了自己的控制,如今甚至又能回歸到正常的人群中去。 麒麟基地的鍛造工坊。屋外是鵝毛大雪,屋子內(nèi)的工匠們卻干得熱火朝天。 基地內(nèi)最頂級的鍛造師文成,撫摸著自己剛剛出爐的最新作品,雙眼放光,愛不釋手。 “完美,神作,這是新的高峰,我所有孩子中最棒的一件。” 他癡迷地欣賞了許久,毫不吝嗇地對自己的作品堆砌贊美之詞。他的手中是一柄瓷白的長劍,劍柄由蒼白的枝條虬結(jié)纏繞而成,細看之下宛若有生命一般在微微搏動,柄端含著一枚綠色的九階魔種,瑩綠的光澤經(jīng)脈一般延伸盤桓埋入劍柄。 劍身是瓷器一樣溫和的色澤,秋水一般明潤,出鞘之時,空中宛若起風,隱隱傳來低低劍鳴。 “也多虧你設(shè)計的巧妙,材料又異常契合,才能出此絕世神兵。”文成小心地撫摸劍柄上的紋路,像是對待一位摯愛的情人,“嘖嘖,十階魔器,最大化地承襲了魔軀原身的能力,若是交給控制屬性的圣徒使用,不論是火系,風系,金屬系,那都注定是一把人間兇器。你說對吧,團副?” 坐在他面前的麒麟團長辛自明沒有他這樣的激動,反倒有些魂不守舍地喃喃了一句,“如果是沙系呢?” “沙系當然也一樣,比如這柄劍落到那位葉裴天手中,那幾乎就是無敵的存在。”文成依舊處于興奮狀態(tài),沒有注意到他們團長的不太對勁,“怎么了?客戶是控沙能力的圣徒嗎?” “啊,不是。”辛自明反應(yīng)過來,“只是一位普通的風系圣徒,六階,現(xiàn)有武器是一套雙刀。”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辛自明的腦海中似乎突然轉(zhuǎn)過一個念頭,那念頭轉(zhuǎn)瞬即逝,來不及捕捉已經(jīng)從腦海中迅速溜走。 “才六階?六階的圣徒去哪里搞到十階的魔軀?老辛,咱們真的需要交貨嗎?”文成搓了搓手,眼睛亮了,帶著一種辛自明熟悉的目光,期待著看著他。 辛自明懂他的意思,他的團隊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文成更是一個重度武器收集癖患者,平日里任何事情都難以引起他的興趣,只對收集各種神兵利器有著近乎癲狂的癡迷。只要他看中的武器,不論是偷還是用搶,不惜任何手段,他都想要將其攬入自己兵團之內(nèi),以便他能夠隨時欣賞。 在某些方面,他和辛自明可以算得上是志同道合,相處十分融洽。 當然不只是他,這樣十階的魔器,對任何一位強者,都是一種致命的誘惑,更不用是辛自明這樣自認為沒有什么道德底線的人。但這一次,他卻難得地猶豫了。 他想起了那個站立在封成鈺墓碑前的身影。 在精神力方面十分敏銳的他,事后仔細想想,能夠確定那位奇怪的姑娘身上所流露出來的悲哀是具有真情實感的。 她手捧著白花,腰挎著雙刀,對自己有一種莫名的熟稔和親切,輕而易舉地就說出“相信你”的話。 雙刀? 不對,雙刀! 辛自明雙眸晃動,他努力回想著那副一瞥而過的雙刀的模樣。 雖然那雙黑刀看上去平凡普通而毫不起眼。但卻在他心底響敲響了一聲巨鐘,在他腦海里嗡嗡轟鳴。 他曾經(jīng)親手設(shè)計過一幅璀璨奪目的黑色雙刀,交給了葉裴天。十階魔武,神兵利器,但在后來的戰(zhàn)斗中卻從不見葉裴天使用。 當時他心中也有過疑惑,此刻他這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葉裴天慣用的兵器根本不是雙刀,而是單手長劍。 辛自明突然想起在春城,曾經(jīng)見過這位楚千尋,江小杰聲稱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那時候她的身邊跟著一個男人,那個男人使用的武器是…… 是和葉裴天一模一樣的低階藍色長刀! 文成看見自己那位素來沉穩(wěn)持重的團長,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一樣,猛得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張著嘴,一副驚訝萬分的模樣。 “怎么了。團副?” “老,老文。這把劍你別想了。咱們要不起。”辛自明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 …… 從北面下來的寒流再一次來襲的時候,滾滾流逝的歲月已經(jīng)到了年末。 這曾經(jīng)是黃金時代人類最為熱鬧的節(jié)日。如今大部分人的家庭破碎,物資匱乏,生存艱難。已經(jīng)沒有力氣重溫這種曾經(jīng)的溫馨熱鬧。 今年是春城新城主江小杰上任的第一年,如果說一開始,大家還對這位年輕的城主是否能夠穩(wěn)住局勢有所質(zhì)疑,在歷經(jīng)了剿滅魔窟的大戰(zhàn),十階魔物來襲的浩劫之后,幾乎所有的人都已經(jīng)在心中對新任的城主心悅誠服。 畢竟在這樣的時代,和那些動人的演說和裝模作樣的慈善相比,一位強而有力的守護者,一位能夠在大難臨頭之時直面危機的領(lǐng)導者,更能夠迅速被所有的居民接納。 即使這位城主年輕,不著邊際,行為跳脫,那又能怎么樣呢?他能夠守護一方安危,給予眾人平安的生活,這才是最為重要的。 因而定居在這座商貿(mào)繁榮的春之都的商甲名流們,在認清了形勢之后,紛紛出資在年關(guān)之際隆重舉辦了一場慶祝新城主任職的晚宴。 這場遲來的宴會十分盛大,幾乎邀請了春城內(nèi)所有略有些頭面的人。 酒宴之上,經(jīng)過重新洗牌的春城各大勢力掌控者們,拿出最和善的態(tài)度,相互認識,彼此交流。 戰(zhàn)士們脫下了滿身血污的鎧甲,換上了整齊干凈的衣物。 平時幾乎和男人一般在戰(zhàn)場的塵埃中滾得灰頭土面的女人們,也難得地穿起了裙子,挽起頭發(fā),化上了淡淡的妝。 觥籌交錯,鮮衣云鬢,至身其中,讓人在這一瞬間忘卻那些在城墻外游蕩的怪物,人們沉醉其中,仿佛回到了曾經(jīng)擁有過的黃金歲月。 有人在這燈紅酒綠中尋求著可以攀附和依靠的高枝,當然也有不少狩獵者在這樣的聲色犬馬里窺視自己可以獵取的獵物。 “誒,你看那個男人怎么樣。” “哇喔,不錯哦。” 昏暗迷離的燈光中,兩個年輕的女孩挨著頭湊在一起,低聲悄悄議論。她們有著姣好的身姿,強大的異能,寬裕的財富。所以她們不是屬于別人獵艷的對象,而是以狩獵者的姿態(tài)在尋找自己目標。 在遠離喧囂的陽臺上,一個修長的身影側(cè)倚著花瓶狀的欄桿,他回首遠遠眺因節(jié)日而燈火琉璃的城鎮(zhèn),那雙腿筆直,身軀提拔,氣息干凈中又帶著一絲冷清,似乎和這室內(nèi)的喧囂熱鬧格格不入。反而顯得格外撩人而具有魅力。 “為什么戴著遮面,看不清臉呢。不過這樣似乎更有一種禁欲的感覺。”昏暗中的狩獵者輕咬紅唇。 “要看什么臉,你看那腰和腿,光那腿我就夠了。還有那皮膚,簡直好得惹人想要犯罪。知道這是誰嗎?” “從沒見過呢,身邊也沒有女伴,應(yīng)該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要不要試一試。” 這邊還在躍躍欲試,豈知早已有按耐不住的狩獵者捷足先登。 一位撩人又性感的女子,手持酒杯,搖曳紅裙已經(jīng)大膽地走上前去搭訕。 “啊啊啊,殷玉那個狐貍精先上去了。”昏暗中的女人惱怒地咬著手帕。 “完了,這下沒戲了。這個死女人,已經(jīng)有多少裙下之臣了還不滿足。”另外一個女子恨恨跺腳。 名叫殷玉的女人并沒有她們年輕,但她身材惹火,作風大膽,不僅是春城內(nèi)排名前列的強者,更兼具嫵媚而溫柔的性格。在春城之中的仰慕者無數(shù),當她主動示好的時候,幾乎沒有男人能夠拒絕她。 當然,任何事情都有意外的時候,比如今夜她就在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年輕戰(zhàn)士身上栽了跟頭。這位看起來氣質(zhì)冷清,生人勿進的男人實際上比他表露出來的更加冰冷。不僅很沒禮貌地打斷了溫柔甜美的搭訕,甚至還在殷玉假裝踩住裙角摔倒的時候非常沒有風度地瞬移到陽臺的另一頭。 “哎呀,活久見,連殷玉都失手了?” “哈哈,好,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殷玉這么狼狽,我要給這個守身如玉的小哥哥打call。” “他一定是有女伴了,真想看看捕獲他的女人長什么模樣。哦,或者說是男人也不是沒可能的,嘻嘻。” 宴會廳的人群中,悄悄關(guān)注這個角落的人可不止一兩位。 就連城主江小杰在擺脫了不耐煩的應(yīng)酬到二樓的包廂休息時,都忍不住從高處悄悄透過百葉窗的間隙看向那個不起眼的角落。 腳下熱鬧的人群毫不知情地在那位人魔身邊舉杯暢飲,肆無忌憚地談?wù)撝敵醭情T外一戰(zhàn)中見到黃沙帝王的身姿。 “我真是死活都沒想到啊。林非就是葉裴天。”江小杰忍不住吐槽,“千尋姐膽子也太大了,竟然敢做葉裴天的女人。” “我感覺不是這樣。”余念湊在邊上往下看,“我覺得要說人魔是千尋jiejie的男人才對。” “你個小孩子家家懂個屁,葉裴天可是我見過最剛的男人。他怎么可能……” 就在說話的當口,大廳之中,難得穿著裙子的楚千尋拎著裙擺一路穿過人群,她笑靨如花地牽上了葉裴天的手,轉(zhuǎn)進了陽臺上昏暗的角落。在江小杰目瞪口呆的視線中,把他心目中全世界最強的那個男人, 按在了墻上親。 “你看吧,我都說了……” 余念的腦袋剛一冒出來,被江小杰迅速地捂住了眼睛拖下去。 第71章 葉裴天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的楚千尋。 她正向著自己跑來,穿著一條銀灰色的長裙,露出纖細靈巧的四肢,提著裙擺,像一只漂亮的小鹿,敏捷地在擁擠的人群中穿行,輕輕在身后揚起的裙沙,似春風若秋水,短發(fā)輕揚,眉目含笑,一路向著自己而來。 朱顏一笑,燦若星辰, 熱鬧的人聲仿佛在瞬間遠去,熙熙攘攘的人群同時失去了色彩。 在葉裴天的視線里只剩下那個裙擺飛揚的身影,若云中月,似水中仙,如夢還真。他的清風,他的明月,隔著云漢來到他漆黑的世界,被他牢牢地接住了。 “抱歉,被燕姐她們拉著拼了一輪酒,害你久等了。”楚千尋的面上籠這一層紅霞,她拉住了葉裴天的手臂,眼里含著笑,“新年快樂,裴天。我很幸運能夠在這一年里遇到了你。” 哪怕隔著銀白的遮面,楚千尋都可以感受到那薄如蟬翼的魔器下透過來的灼熱眼神。 她的心里有春花在盛開,酒助膽氣,讓她把眼前這個自己心愛的男人逼到墻角,帶著微醺俯身吻他。 璀璨燈光,喧嘩人聲一齊投影在陽臺潮濕的地面上,和這些熱鬧燈光一墻之隔的角落里,有一對忘情擁吻的有情人。 新年的鐘聲在雪夜里響起,混沌無序,戰(zhàn)火連天的一年終于過去。那些掙扎和痛苦,淚水和歡笑,都隨著鐘聲消散在不可回溯的歲月中。 在此刻的夜色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抬頭遠眺,聆聽悠遠的鐘聲,即使身在這樣黑暗的年代,新的一年到來,依舊會給人們帶來一點對未來新的期待。 在北境的冰原中,厲成周站在尖尖的塔樓上,聽著風雪里傳來的新年鐘聲。 他的目光從窗口看向冰原的深處,漫天鵝毛大雪,在款風中亂卷,掩蓋不住冰原上的幾具巨大的身軀。 痛苦而低沉的吼音混著要塞里的鐘聲在雪夜里悠悠散開。 一位神愛的神職人員靠近過來,“圣父,魔獸的控制已經(jīng)越來越成熟了。很快就可以將它們投入戰(zhàn)場。總有一日,我們能夠重新殺回去。” 厲成周伸手捻起窗臺上一小簇冰雪,在手指間搓了搓,“可惜了,難得這樣的純白,又要被染紅。但沒有什么能夠阻止我們的步伐,我神的榮光必將重照大地。” 巨大而黑暗的廢墟中, 白發(fā)蒼蒼的阿曉抬起頭,聽著不知從周邊哪個鎮(zhèn)上傳來的悠悠鐘聲。 他并不喜歡新年,新的一年,意味著新的折磨的開始。 即便是新的一年,又能怎么樣,夜晚依舊無法入眠,只能在那些惡劣的夢境中被反復撕碎。想要證明自己還活著,只有不斷的殺戮,不斷地讓自己雙手染滿鮮血,但最后也許什么都不能留下。 他每一天都無比渴望能夠繼續(xù)活著,又在期待著自己的死去。 本來在這個世上有一個和他一樣的人,但那個人卻得到那種奢侈的東西,那種名為快樂的東西。回到了人群中去,過上了他夢寐以求的生活。 身后的黑暗中響起輕微的細響,渾身黑羽的少女出現(xiàn)在陰暗的角落。 鐘離曉轉(zhuǎn)過面孔。 “又死了一個。沒有圣血的輔助,失敗的概率實在太高了。”小妍輕聲說話。 “死了?”鐘離曉淺笑了一下,“死了也好,也許能死去的才是幸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