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看著蘇月恒頭也不回的背影,何宜嫻有點意外。原本大家都是笑著點頭恭喜一二就罷了的,自己故意出頭露面說祝詞,何宜嫻原本以為蘇月恒好歹也會客氣好奇的問上一句的,誰知,她竟然什么都不問,就轉頭離開? 女兒今天的行為有些許突兀,許氏忍不住拉了拉她,示意她安靜坐好,不要再多話了。現在這種場合,未婚女子多要矜持文雅安靜的好。這么多公主王妃都在坐呢。 何宜嫻被母親一扯,也迅疾反應了過來自己太著急了點兒。復又坐了下來。 蘇月恒卻是不知別人的疑惑的。她敬完一圈兒后,又回到榮壽長公主所在的主桌。 吃過兩杯酒后,榮壽長公主命嬤嬤拿過一個盒子遞給蘇月恒:“吃了你的敬酒,該是要送點謝禮給你的。” 說著,榮壽長公主拍了拍這黃花梨盒子對蘇月恒道:“這盒子里,是當日父皇賞我的生辰禮,現在贈與你,也算是我的祝賀之意。你很好,賢良淑德,我甚是歡喜,愿你跟健柏一世安寧順和。”榮壽長公主贈完禮,還有說了祝詞。 能從長公主嘴里說出如此祝詞,真是天大的臉面,是想京中貴女多少人奉承,也甚少有人得到如此判詞。 鄭夫人很是高興,蘇月恒大是感激,趕緊拜謝。 場中赴宴之人,又是一番震動。這個蘇月恒也太有福氣了,從一個日薄西山的侯府落魄千金一躍而成了鎮國公府大奶奶,夫君喜愛不說,還讓榮壽長公主當眾夸贊賢良淑德,還贈了先皇御賜之物,這是多大的臉面。今天的艷羨真是一堆接一堆啊。 宴罷,送走了客人之后,蘇月恒累得腳都不想抬了。 撐著走出宴客大廳。蘇月恒扶著沈玨的輪椅背輕喘道:“不行了,不行了,我真走不動了。歇會兒。” 茶梅一見,心疼的不行,趕緊道:“奶奶,讓人抬了軟轎來吧,你坐軟轎回去。” 蘇月恒忙點頭:“很是,很是,趕緊叫人去。”平日里蘇月恒一向是不喜歡用這軟轎的,不過是在府中走幾步路,還要人抬,這逼她裝的難受。可今天不行了,真是撐不住了。 茶梅立馬拔腿就去叫人了。剛剛轉身,就聽到自家小姐輕叫一聲。 一轉眼,自家小姐已經在姑爺的腿上了。茶梅第一反應是想捂眼,不,不,其實,是跟著兩人的一眾人等,都想捂眼。 別人捂不捂眼不知道,反正蘇月恒現在是捂臉了。 這眾目睽睽之下坐下男人腿上,就算是自家老公的腿上,那也是足夠羞人的,這就算是現代,底氣不足也受不住啊。 蘇月恒輕輕的捶打著沈玨,再是顧不上累不累了,趕緊想要下來。可是動不了,沈玨現在手上的勁兒越來越大了,蘇月恒根本是螳臂當車。 捶打沒用,蘇月恒急得去擰沈玨身上的軟rou:“快放開我,這么多人看著的,成什么樣子?” 沈玨左右凌凌的一掃視:“誰敢看?” 康寧等人早就背過身去了,聞言趕緊將眼睛也閉上了。 蘇月恒窩在沈玨懷里,看著眾人閉眼轉身的樣子,更是覺得無臉見人。既然無臉見人,那就講臉埋起來好了。 蘇月恒鉆進沈玨的懷里,做鵪鶉樣,自我催眠,反正我看不見。 其他人都閉了眼,可爺這四輪車總是要人推的,于是,在長寧等人求救的眼神中,魏紫英勇上前,‘目空一切’的推著爺跟奶奶往前走去。不目空一切不行啊,看爺跟奶奶這樣子,要想看路只能目不斜視府了。 四輪車慢慢的往前滾動著,蘇月恒靜靜的俯在沈玨懷里。沈玨身上獨有的淡淡藥香隱隱傳來,蘇月恒不自禁的輕嗅了一下,這淡淡的藥香如同雪蓮沁人心脾,蘇月恒小鹿亂撞的心跳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這感覺不錯,拋卻羞怯,蘇月恒直覺安寧一片。蘇月恒睡了過去。沈玨看著懷里人兒靜謐的睡顏,心里軟成一片,歲月靜好不外如是吧。 蘇月恒再醒來,還是在沈玨的懷里。沈玨低眸輕輕捏了捏她的耳朵:“醒了?” 沈玨看著她繾綣溫笑,眼里都是她。他們現在在院子里的金桂樹下,微風動處,金黃的桂花簌簌輕落,灑在沈玨的發梢肩頭。 蘇月恒被蠱惑了,抬起手來,對著那清雋的嘴角印了上去。 良久,攻城略地的男人終是放開了她。 放開卻也沒有全部放開,手卻摟得更緊了。 兩人靜靜相擁幾許,天色已然全部暗了下去。 蘇月恒戳了戳沈玨:“外面有些涼,我們進去吧。” 進到屋里,魏紫等人上了茶,忙忙的退了出去。 蘇月恒抱著茶,輕輕啜了幾口,看著沈玨,忍不住又斜了過去:“健柏,今天我真高興。從來沒想過我還能過如此的隆重的生日。健柏,謝謝你。” 沈玨手上一使力,干脆將人又摟了過來,蘇月恒靜靜的靠在沈玨的懷里。沈玨輕輕的道:“月恒,你與我無需謝字。因為,你高興,我也高興。” 蘇月恒心里一暖,也有絲哂然,男人的甜言蜜語看來真是天生的。 兩人摟在一起竊竊私語。 蘇月恒俯在沈玨的懷里,沈玨的發絲垂到臉上癢癢的,蘇月恒撈過來,有一下沒一下的卷著。窗外微風徐來,一陣香味縈然滿屋。 蘇月恒看著外面燈籠映照的金桂樹,方才沈玨那桂花樹下的靜好,讓她回味無比。 蘇月恒輕輕喃語:“這桂花可真好看。” 沈玨將目光投向外面那燈火朦朧中的桂花樹,輕輕觸了觸蘇月恒的額角:“你喜歡?嗯,確實不錯。” 桂花樹下的月恒美好的讓人心醉,沈玨心念一動:“月恒,以后,每次你生日,我們就種一顆桂花樹吧。” 蘇月恒愣了愣,想著外面那顆金桂那高大挺拔、亭亭如蓋的樣子,遲疑道:“這金桂也太大了,一顆在院子里就夠,年年種上一顆,那這院子可沒法擺。” 沈玨為蘇月恒的顧慮頓了頓,他考慮了下后道:“也對,日后每年一顆,就是月桂也需要很大的地方。不過,月恒不必擔心,這種肯定是要種的。日后,我們找個大點的園子種就行了。” 沈玨認真的考慮起來,想想京中哪里有帶山林的園子,過后,得想辦法買過來才是。 兩人由現在說到了以后,喃喃私語的兩人,直說了半宿。還是茶梅實在看不過去了,才以沈玨身子為借口,需要休息的借口,才將黏著的兩人分開。 沈玨將蘇月恒放下來,但卻仍然沒有松手。 蘇月恒疑惑的看向了他。 沈玨從懷里摸出一只血玉玉佩:“月恒,你的生辰禮。” 蘇月恒接過,這玉佩通體血紅,觸手生溫,一看就是極品。蘇月恒驚訝道:“健柏,我以為我的生辰禮你已經送過了,還有?” 沈玨眉目舒緩的看著蘇月恒道:“先前的準備不算,這個才是。你拿好。” 蘇月恒捏著玉佩,深吸一口氣,笑道:“健柏,多謝你了。” 及笄禮后,日子一日日舒緩安寧的過著。每日里,蘇月恒很有規律,除了時不時的給沈玨診脈一番,改點藥方而外,就去廚房鼓搗一下吃食,跟沈玨下下棋,亦或是看著沈玨作畫彈琴。 蘇月恒尤其喜歡沈玨彈琴。見他飄逸俊雅的往琴凳上一坐,還沒彈,都仿佛聽見了琴聲。 這日,蘇月恒正眉目舒展的看著沈玨在窗下彈琴。 這時,門外魏紫一臉興奮的跑了進來:“爺,奶奶,壽寧從北疆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及笄禮儀程參考百度。 第73章 一聽這話,蘇月恒也顧不上聽琴了,倏的起身:“快,快叫他進來。” 壽寧匆匆進來,對著沈玨、蘇月恒二人抱拳行禮:“見過爺、奶奶。” 蘇月恒急切的一揮手:“不必多禮,天蠶可有找到?” 聽得蘇月恒的問話,壽寧頓時低了頭:“請奶奶恕罪。天蠶我等已經找到,但是,我們無法將之帶出北疆。連著兩次還沒走出距離天蠶產地的百里之遙,這天蠶都已經死了。” 一聽這話,蘇月恒心里沉了沉后,又松了松,不管怎樣,也算是好消息,總歸是找到了。不過,她還是驚問道:“這是為何?” 壽寧道:“我們也不得要領,找了當地人問,也問不出所以然。后來,還是齊春想起,說他年幼時聽聞過此物,聽說此物除了白古族人,很難有人帶出北疆。” “后來,屬下等人找到了當地遺留的白古族人,問起了此事。他們也不甚了解為何只有他們族人才能將天蠶帶出北疆。我們原待是不信的,可是無論怎么問都得出這答案。屬下想,他們說的也是真的,估計是因為先前的戰亂造成了他們傳承的斷層,所以才會如此。” 想來是這個原因。蘇月恒點了點頭后,蹙眉不語,想了想,對沈玨道:“健柏,既然如此,我們去國公爺那邊,再去問問烏吉、曹春平他們知不知道此事。” 見月恒一臉焦急,沈玨出聲寬慰道:“月恒不必著急,既然此物在北疆已經找到,那就是最大的好消息。其它的慢慢問也也就是了。” 蘇月恒重重的吐了口氣:“也只好如此了。走,我們現在就去問問烏吉他們。” 蘇月恒一行,又來到關押烏吉他們的地方。 多日的羈/押,烏吉包括曹春平在內,所有人早就沒有當日的硬氣淡然了,這次問起來甚是輕松。不過,問了一陣子,他們也是不得要領。 蘇月恒原待是不信的,用了幾個手段,得出的答案都是如此。 最后,烏吉涕泗橫流的吼出來:“我真不知道啊,我爹死的突然,好多事情都沒來得及交代。”見狀,蘇月恒心沉了沉,看來,他們說的是真的。 蘇月恒不死心的看看一旁的曹春平,她是老人,也許有些事情她知道? 蘇月恒盯著她問道:“曹春平,你再好好想想?”說完,蘇月恒冷冷的道:“如若不然,后果,你知道的。” 曹春平當然知道蘇月恒威脅的是什么,算來,蘇月恒他們很是講信用,過后果然沒有牽連沈永。 曹春平努力回想了一陣后道:“我當年并未修習此道,于此道不通。不過,當日我仿佛見過烏大哥用血養過這天蠶,也許,就是這樣帶出來的?” 這話蘇月恒信了,估計是了,以血養蠱。再問,當年之事,他們所知有限,也真問不出什么了。 回到長安院,蘇月恒思慮半晌,對沈玨道:“健柏,不如我們去北疆怎樣?” 沈玨不假思索:“好。我也正要跟你說此事。” 沈玨看著她堅忍的一笑:“先前是不知道,現在是知道了。既然有希望站起來,為何不搏一把呢。所以,既然天蠶帶不出北疆,那我親自前去,也一樣。” 蘇月恒聞言,看著沈玨溫然點頭:“好,那我們就去北疆。剛好,我也一直想要出去走走,順便去逛逛山水也是好的。” 沈玨又是一笑:“好。” 去北疆的事情被愉快的定了下來。 沈玨身上的毒素,經過這些天的向下逼行,現在已然在胸腹以下了。因著有天蠶這個希望在,這些天,蘇月恒進展的可謂按部就班,想著祛毒太痛楚了,等著天蠶來了,就好辦多了。 可現在,天蠶等不來,只能去就它。既然如此,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趕緊將毒驅到腿上去保險一點,這樣就算在路上奔波,也不怕有什么大的變故。 于是,這些天,蘇月恒一改往日的悠然,每日里埋頭制定藥方,改變行針方式,力求在加快祛毒的同時,也好給沈玨減輕一點痛苦。 這些天,蘇月恒跟沈玨兩人閉關不出,鄭夫人知道他們在忙什么,也不讓人打擾,還特特的親自來了長安院叮囑,告訴蘇月恒什么都不必管,只管看顧好沈玨就是。 見鄭夫人來了,沈玨特地又拜托鄭夫人讓她院兒里的幾個知情人,一定要噤聲。 對此,鄭夫人深以為然,此乃事關兒子以后是否痊愈行走的大事,為保險計,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因此,還特特的回院子里再次下達禁/口令,對大奶奶給大爺治病的事情,不可泄露出去,一旦有所泄露,將會嚴懲不貸。 為此,蘇月恒很是高興,這樣一來,可以最低限度的減低風險。畢竟,自己怎么會醫術這事兒可真是禁不起推敲的。沈玨可真是善解人意。 為了效果更好,蘇月恒將百合洗方改成了苦參湯方,給沈玨每日里擦洗三次,再佐以雄黃熏方每日里熏上三次。然后再配上升麻鱉甲湯,一日三飲。最后佐以每三日一次的行針走脈。 如此半月之后,沈玨的毒素已然逼至中級xue。 此乃將毒素逼入腿的最后一道關隘了,蘇月恒滿意之余,也非常緊張,成敗算是在此一舉了。 因此,在決定最后行針逼毒的頭天晚上,蘇月恒就特別慎重的對沈玨說了此次的關鍵之處。看著沈玨,蘇月恒滿目憐惜,這最后的祛毒會非常痛,毒素直逼腎臟而下,這種痛會痛得人休克過去的。 可是,明知道沈玨會很痛,蘇月恒也不能用麻沸散之類的麻醉用藥,這個祛毒在人清醒之時才更有效。 看著月恒一臉凝重,一副比自己還緊張的樣子,沈玨趕緊笑著安撫回去:“月恒不必擔心,我能撐的住的。先前那么久都撐過來了,這最后關頭,我必是沒有問題的。古人刮骨療毒都能過去,我必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