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雖然除了一位警官以外沒有更多的人員傷亡,但他最終以“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判處,將要面臨是長期的監禁。 李詩情對這位大叔的感情很復雜,停止循環后,她也一直回避著有關司機的新聞和消息,這還是她第一次關注到這位大叔情況的后續。 采訪是記者直接面對大叔進行的。 “涉及到一車的乘客,還有橋上可能被波及的無辜群眾,知道炸彈可能會傷害到他們時,你就沒有一點猶豫和后悔嗎?” 記者問。 “我和我老婆,那時候心里只有恨。” 司機王興德態度很冷漠,“如果真要說有猶豫,那大概是車上有一位經常坐我公交車的女孩子,我一直覺得她和我女兒很像。看到她上車的時候,我是有猶豫的。” 李詩情和小哥都愣住了。 “所以你就眼睜睜等著她去死了是嗎?” 記者知道那個女孩就是后來阻止了司機夫妻的年輕人之一,接著問,“要是你知道她后來會報警并且制止你,你還會遺憾和猶豫嗎?” “這記者……是要搞事情啊!” 小哥氣憤地說。 大叔只是被關起來,又不是判了死刑,以后還是要出獄的,他現在這么挑起矛盾,不是搞事情唯恐天下不亂,那能是什么? “她是個好孩子。” 司機大叔似乎對記者非常反感,說話有些夾槍帶棒,“比某些只顧著在背后議論的人要好多了!” 雖然沒有記者的畫面,但那記者明顯很狼狽,迅速換了話題。 “如果事情重來一回,你還會選擇這么做嗎?” “我不知道。” 司機語氣低落,“剛當上公交車司機時,我特別恨這些人,只知道機械開車,根本不在乎車上的乘客情況如何,也根本不在乎乘客突然下車會發生什么事。等我開了幾年車,才發現有些事情并不是完全能由司機控制的,有些人也根本沒辦法講理。其實,大家都不容易……” “可你即使知道了當公交車司機的不容易,還是這么做了,為什么?” 記者氣憤地問。 “因為我女兒死了。” 王興德麻木地說。 “這條線路長達一個多小時,你和你妻子就沒有想過路上會被人發現的可能嗎?你是怎么能保持這么冷靜地開車的?” “……我想過的。而且我并不冷靜。” 司機疲憊地說著,“這一路上,我經常晃神,并胡思亂想,特別是對于那個女孩,我總希望她能提前下車……” “路過路口時,我看到闖紅燈的摩托車,就想著我要不要剮蹭一下,制造點小摩擦,靠邊停車,讓車上的人下車…” “我還想著,車上要是有人出點什么事兒,比如突然生病或者起爭執什么的,我就能靠邊讓人下車,但是車上大部分乘客都在睡覺,就沒什么爭執的可能……” 隨著司機闡述著自己腦子里曾經出現過的一個又一個想法,李詩情和小哥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甚至結結實實打了個哆嗦。 “你說,我們經歷過的,會不會只是司機的一個想象?” 李詩情才剛剛開口,小哥就眼疾手快地點掉了視頻。 “別看了,別胡思亂想,我們已經逃出循環了!” 小哥厲聲說著。 “事情都過去了,無論是什么情況,都已經不能影響到我們!” 【可他的想象,和我們經歷的循環都對的上啊……】 李詩情一想到某個可能,就忍不住遍體生寒。 “別想那些,想想好點的事兒,想想你和父母的團聚,我和我父母的團聚。想想帶包的大叔終于有錢買電瓶車了,戴口罩的小哥有了貓,我們已經下車了!” 肖鶴云見李詩情的精神狀況開始不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雖然他們看似已經逃脫了循環帶來的陰影,但他們心里都知道,循環已經給他們造成了太大的傷害,這種傷害絕不是一天兩天能夠脫離的。 而現在,他們該學會的,是回歸正常的生活。 “不管現實如何,只要我們還活著,還在生活,身邊的一切都沒變,就夠了!” 李詩情被小哥喝得一愣,也漸漸回過神來。 “是,你說的沒錯……” 她重新打起精神,深吸口氣。 “生活還要繼續。” (永不到站的公交車篇,完。)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是個基于這世界觀的小短篇,算是我自娛自樂的一種嘗試,主角并不是小哥和李詩情。下一篇每一章的結尾會由讀者自己選擇發展的可能,類似于rpg選那樣和你們互動,省得你們每次追更都很痛苦,這次主角的命運掌握在你們手里,我只是個執筆人。 希望能寫著開心哈哈哈。 第42章 送不到的快遞 你是一個剛上崗沒多久的快遞員, 業務范圍在高新區的科教路兩側。 今天是你第一天離開“師傅”的帶領, 嘗試獨自一個人送快遞。 你不是本地人, 當兵退伍后來到這個城市, 你不習慣朝九晚五的坐班生活,向往自由自在的工作氛圍, 所以選擇了做一名快遞員。 在跟“師傅”踩路線了解環境的過程中,你自信已經將自己的業務范圍內踩的特別熟悉, 對轄區范圍內每一棟樓都如數家珍。 你負責的科教路附近是高新區最先開發的地段,房齡大多數很老, 小區沒有電梯,沒有物業,沒有保安室, 是每個快遞員的噩夢。 但是你不怕, 你是一個退伍的老兵, 你認為自己最擅長吃苦, 你覺得你一定能做到最后。 一大早, 你就帶上了等待派送的快遞出發,開始由北向南,逐一派送。 路上,你路過了一個早點攤, 隨便買了點煎餅果子當早餐, 但快遞車開出去后,你在馬路邊發現了一位無家可歸的流浪老人,于是你下了車, 把煎餅果子給了那個老人。 這直接導致你后來爬樓爬的頭暈眼花,因為很多人家不同意把快遞放在門口或者保安室,非讓你送到他們家。 而不愿下樓的人,大多都住在高樓層。 你考慮到自己是第一天獨自上崗,絕不能收到投訴電話,于是咬著牙又送了好幾家。 有一戶頂樓的人家在你送達時正在吃早飯,看見滿桌的包子,聞見鼻端的rou香,你肚子咕咕咕地叫了起來。 這家的小胖墩孩子在聽見你肚子響了以后哈哈大笑,就在你為此不好意思的時候,你看到小胖墩飛快地爬上了餐桌,拿了個大包子,朝著你走來。 但就在下一刻,已經簽收完畢的女主人,關上了你面前的門。 于是你決定等下去買幾個rou包子。 你在附近的農貿市場門口買到了rou包子,吃到包子的那一刻,你享受到想哭。 嗚嗚嗚,真香。 你吃上包子時已經是十一點多,你不知道這頓包子到底算是“中飯早點吃”,還是“早點吃中飯”,總而言之,你中午應該不用吃飯了,可以將更多的熱情放在送快遞的事業上。 你開始蹬著快遞車往號稱“程序員一條街”的七街公寓騎去。 這個片區住著的都是附近科技公司里上班的程序員,也是這個片區的快遞員重點派件和收件的區域,屬于比較好的公寓區,都有物業和電梯,也可以暫時寄存快遞。 不好的是,這些公寓的保安和物業總把你們當做可疑人物,每次快遞員不能隨便進去,非得蹲在一個小小的儲藏室里,逐一在物業那里登記是哪一家的快遞、要送給哪一戶的什么人,還得留下快遞公司的名稱和電話。 每次送快遞五分鐘,登記要半小時。 物業師傅看你是生面孔,像抓賊那樣盤問了你半天,還拍下了你的工作證,才招呼你進去做記錄。 你吭哧吭哧寫了幾十分鐘,寫到手都酸了,終于把全部的快遞件登記計算完畢,開始分揀、給收快遞的業主打電話。 有些人說知道了,讓你放在保安室; 有些人說東西貴重不能放保安室,請下午再來送; 有些干脆就打不通電話。 你留下了可以送達的,碼放在物業室一側,帶上送不到的,開始送下一個小區。 到了下午兩點,你終于送完了大部分小區的快遞,這時候你的“師傅”打電話給你,叫你立刻回快遞點,又分揀出一批新快遞,需要你下午送去。 你的快遞公司要求兩個小時派件一次,于是你開著快遞車又回了一趟業務點。 幫忙裝車的過程中,你聽到幾個同事在小聲聊天。 他們說這里的小區開始裝一種可以暫時存放快遞的柜子,只要用短信碼就可以收發快遞,等這種柜子普及開以后,公司肯定要大規模裁員,收件的提成收入也會變少。 怕丟工作,你愁的水都來不及喝一口,裝上新的快遞,就又重新開始出去派件。 下午的快遞更多,你的手機都打到了沒電,還有人嫌棄你吵醒了他/她的午睡,對你不住的抱怨。 你忍著委屈,接受了批評,并請他/她們下樓接快遞。 終于,輪到你送一份顯示收件人是“肖鶴云”的快遞。 這是你特別小心放置的一份快遞,因為它的包裝箱上寫著“物品貴重,輕拿輕放,當面開箱,無誤則取”。 資料顯示這里面裝著的是貴重的數碼產品,還是一份到付件。 你撥通了肖鶴云先生的電話,卻發現沒人接。 這是快遞員最害怕的一種情況,到付件沒人接就算了,還是一份貴重物品,必須時刻小心著不要磕著碰著。 你送完了這個小區的其他快遞,再次撥打這位肖鶴云的電話,對方依然無人接聽。 這時你確定這封快遞是不可能即時送達了,于是你頭疼地給肖鶴云先生留了條短信,希望他看到短信后和你聯系,就帶上這封快遞離開了。 到了要下班的時間,你也送完了一天的快遞,累得像是狗。 你開始覺得如果要是有那種儲藏柜的話,其實也挺不錯的,至少不會每半個月就穿壞一雙鞋。 當然,前提那些被裁員掉的人里沒有你。 回程的路上,你看到商場外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一則有關公交車車禍的新聞。 下午在本市的跨江大橋附近,發生了一起公交車撞油罐車后爆炸的重大交通事故,傷亡慘重,令人惋惜。 你唏噓著現在交通狀況的可怕,慶幸著負責的不是那個片區,開著快遞車回了業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