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你才笨,你全家都笨!” 心中一聲大吼,她又氣又痛,終于暈了過去。 —— 李詩情臭著一張臉,再次從公交車上清醒。 她怎么想也想不到,他們兩個人居然是用這么“烏龍”的方式回到公交車上的。 更別提,這位“同伴”上一刻還“壯懷激烈”地說要幫她引開警察,下一刻,就直接把她帶到坑里去了。 “我高度近視加散光,還有點夜盲……” 一旁的小哥不好意思地撓著頭,“對不起啊,連累你了,不過你看,我們這不是回來了嗎?” “我會在意你連累了我嗎?我在意的是我們這么被發現真特么傻啊!” 李詩情壓低了聲音吐槽。 方才趴在地上被人嘲諷的恥辱似乎還在她的周身縈繞不去,不必看,李詩情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如果他們要沒“回來”,接下去警方要怎么通報。 【犯罪嫌疑人某某某和某某某由于腳滑,失足從藏匿的假山處不慎墜下,成功落入警方的法網。】 好一個“腳滑”的犯罪分子! “嗷!” 她越想越懊悔,使勁搓了把臉。 大概是因為前一刻“逞英雄”下一刻就變“狗熊”有些不好意思,眼睛小哥干咳了一聲,環顧了下四周,壓低了聲音對她說: “你讓我出去走走,我去觀察下哪些人帶了大件行李。” 聽他說到正事,李詩情原本還帶著幾份羞惱的表情頓時一整,忙不迭地給他讓出一條通道出去。 他們這次回來時間又提前了,現在還沒到沿江東路站,但考慮到每次相隔的時間都沒多久,估計很快就要到下一站。 假裝自己起來活動手腳,肖鶴云甩了甩手又跺了跺腳,在車廂里踱了起來。 他和李詩情上車時都是在江東區,該區高校和高科技公司云集,上車的時候有不少人,所以才不得不坐在一起。 但隨著一路上上車下車,車上有不少人在江東區的商業中心區域下了,到后來更是上的人少、下的人多,等空位一多,不少人就不愿意和別人坐一起,于是車中的乘客現在都分散在這輛公交車的各個位置。 李詩情要不是一直在睡覺,八成在中途也要找個空位坐下的。 從前走到后,小哥在心里默數了下人數,除去司機、他和李詩情,也就九個人,前面和中間區域有四個人,其他都在車后方,坐的非常分散。 他假裝閑逛從每一個座位旁晃蕩過,發現車廂里的人多多少少都帶著東西,但是帶著顯眼行李的只有三人。 一個是后門前方坐著的老爺爺,手邊放著根短扁擔,腳下放著兩個蛇皮袋子。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看不出有什么,但從能看得出里面放著不少東西。 一個是后排中間座椅上坐著的中年男人,男人的皮膚黝黑,身材壯實,神色里帶著體力工作者特有的那種堅韌,隔壁座位上放著健身房里常見的圓筒挎包,但包身略顯破舊,體積也不小,鼓鼓囊囊的。 他一直沒有睡覺,也沒有看手機,但明顯看得出在走神。 小哥還記得他,之前他被車上的乘客制服過幾次,每一次,這個中年男人都是“主力”,輕松就能把他這個年輕壯小伙給打趴下。 他甚至還記得這男人用那雙有力的手臂將他死死壓制住的痛苦。 第三個,是和他們隔著走道前一排坐著的花襯衫大嬸。 這個大嬸看起來約莫四十多歲,身材瘦小,長相也很普通,就像是經常見到的那種家庭婦女。 和大部分家庭婦女出門的原因一樣,她的腳下放著一個超市的那種大塑料袋,似乎是剛剛大采購回來。 但因為她坐在外側,塑料袋放在里面的地上,大嬸的腿隔絕了小哥的目光,根本看不清那個塑料袋里面有什么。 就是這個大嬸,之前說著還要回家給家里人做飯,不方便耽誤時間給李詩情作證。 由于肖鶴云長得斯文,人又白凈,沒有幾個人對他走來走去表示不耐,甚至還有人好心問他是不是在找哪里下站,可以幫忙告訴他。 小哥在車上偵查情況的時候,李詩情也在仔細觀察每個人的位置,努力回想每一次爆炸的氣浪是從哪個方向掀過來的。 很快,熟悉的報站聲又響起來了,公交車緩緩靠往45路公交站牌,并打開了車門。 這一次,并沒有人下車,卻有人從前門上了車。 那人一走進車廂,正在車廂里溜達的肖鶴云和在座位上向外打量的李詩情,身子齊齊一震! 兩人瞪大了眼睛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第19章 第十二十三次循環 上車的,是一個帶著黑色口罩、穿著黑色衛衣, 衛衣的兜帽還是掀起來擋住腦袋的男人。 這人把自己打扮的密不透風就算了, 懷里還抱著個黑色的雙肩包。 那口罩男一上車, 完全不看前面還有的空位,自顧自地走到了車子最后一排,找了個最角落的地方坐了下來,但是手里的雙肩包就沒放下來過, 一直抱在懷里。 李詩情和肖鶴云全程關注著他, 見到他在后排坐下來,肖鶴云也連忙坐回了李詩情的身邊, 壓低了聲音激動地問: “很可疑對吧?對吧?哪有人坐個公交車打扮的跟搶劫犯似的?我們上一站下車的時候這個人上來了嗎?他之前在不在車上?” 上一次循環, 是兩人第一次正常到站停車, 那時候并沒有人下車, 由于公交車的車門是前門上,后門下, 所以他們下車后,也沒特意留意過有沒有人上車。 “我沒注意上一站有沒有人上車。” 李詩情那時候光顧著記車牌號,滿腦子擔心動作慢了車跑了,誰會回頭看一眼前面有沒有人上車? “不過, 雖然很可疑, 但是這個人確實是一直都在車上的。” “一直都在嗎?” 小哥原本激動的心情, 因為李詩情的回答被潑了一盆涼水。 “我記得我第一次抓色狼的時候, 他伸出頭看了一眼情況。” 李詩情努力地回想著, “雖然沒看清楚, 但是我對他那個衛衣的帽兜有印象。” 那男人額前的兜帽上有一雙倒豎的三角眼睛,仿佛一只怪獸在吊著眼睛看你。 當時他伸了個頭出來,李詩情的目光正好掠過那兜帽,由于那人只是伸了個頭就縮了回去,所以其他的她是一點都沒看到。 “那我怎么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小哥搓著自己的下巴往回想,不肯錯過記憶里的每一個細節。 “唔,我想想……我喊‘停車’被人制服的時候……” “沒有他。” 李詩情接話。 “后來我拿安全錘破窗,被人直接按地上的時候,呃……他出現過嗎?” 小哥仔細想。 “也沒有他,你是被車上幾個大叔按倒的。” 說著說著,李詩情也開始覺得可怕起來。 兩人不由自主的,一起回過頭去。 這一眼看去,他們立刻就明白了為什么之前沒有人注意到他。 剛剛上車的口罩男坐在最后一排就算了,還靠在最內側,一般在那個位置,只要你自己不伸頭,誰也不會注意到那里還有個人。 問題來了,正常人坐公交車,滿車都是空位,會不就近找個位置坐下,而是特意窩在沒窗的后排嗎? “我覺得應該就是他。” 小哥不停緊張地回頭,附在李詩情耳邊說:“你想想,你要是那個人,你也肯定不會選擇提前太久上車,時間越長,這一路上的變故就多了。你要想干這樣的壞事,最好是找個人少的地方上車,兩站之間的距離又遠、人流量又大。選上橋前的最后一站上車,車一開,連下站的機會都沒有,可不是他最好的選擇么?” “我也覺得是他。” 李詩情連連點頭,“你看,他帶著那么大一個雙肩包,看著也挺重的,這種包不應該背在身后嗎?為什么他要一直抱在懷里?就算里面有貴重物品,現在他一個人坐在最后一排,也應該把包放下來了吧?” 她站起來飛速地看了后面一眼,坐下來后表情更驚恐了。 “那包沒放下來,還在他腿上抱著。” “怎么辦?我們去搶他的包?要是包里真有炸彈怎么辦?” 計劃歸計劃,兩個人還從來沒做過這樣的人,李詩情緊張地直吞唾沫。 “按照原計劃,我去制服那個口罩男,你去搶包!” 眼鏡小哥也沒經驗,只能自己給自己加油鼓勁兒,“不過我們不能這樣去,你假裝和我吵架了,往后坐幾排,最好坐他旁邊。我等會上去把他按住了,你就立刻搶包。加油,我對你的演技有信心!” 張無忌他媽都說了,女人越好看,越會騙人! 此時車子已經開出公交站牌挺遠,時間不等人,李詩情想著總是要邁出這一步的,只好一咬牙站了起來,對著小哥翻了個白眼,罵了句: “你有病!” 他們兩個之前一直頭低頭竊竊私語,看起來活像一對小情侶,現在女孩子突然翻臉罵人往后跑,車里人也只覺得是小情侶吵架了,沒太大反應。 李詩情假裝氣呼呼地跑到最后一排,找了個離口罩男最遠的位置坐下,一坐進去就臉靠著墻,做出生悶氣的樣子。 口罩男見到李詩情直奔他這一排來了還挺緊張,身子下意識地往里面躲了躲,原本虛搭在雙肩包上的胳膊更是直接夾緊了,直到看到李詩情在離他最遠的地方靠著車壁坐下,那胳膊的動作才放松了點。 雖然中間隔著個過道,但四舍五入就等于和“犯罪嫌疑人”近距離接觸了,李詩情看起來鎮定地在演戲,其實害怕到兩條大腿一直不自覺地在抖,哪怕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那腿還是抖個不停。 為了怕口罩男發現自己發抖情況不對,她只好把手緊緊按在自己的大腿上,做出一副氣得發抖的樣子。 期間,那口罩男好奇地看過她幾眼,但也只是幾眼,他明顯不想多管閑事,更不想和李詩情搭話,從頭到尾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勢。 可憐李詩情顫顫巍巍的在后排左等右等,等了半天都沒等到小哥到后面來“按計劃行事”,可又從余光看到口罩男有要悄悄打開雙肩包的意思,急得重重一咳。 “咳嗯!” 隨著她這一聲重咳,前面坐著的小哥終于像是受驚地鳥那樣蹦了起來,硬著頭皮往最后排走。 “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他把頭壓得低低的,一副來認錯的樣子擠進了后排。 車上不少大叔大媽都露出了會心的微笑,似乎覺得這對小情侶挺有意思。 一進入后排,小哥緊張地推了下眼鏡,背對著口罩男,拼命對李詩情打眼色。 李詩情微不可見地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