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循環(huán)，都會讓我們的位置離橋更遠一點？”

    李詩情看了一會兒示意圖，抬頭驚訝地問。

    比起她第一次“出事”時的地點，最近這幾個位置已經(jīng)離橋有一定距離了。

    “錯，不是我們的位置離橋更遠了，而是我們每一次循環(huán)開始的時間都在提前?！?/br>
    小哥矜持地掩飾著自己發(fā)現(xiàn)真相后的得意，“時間和空間是物質(zhì)的存在形式，它們是相對應(yīng)的。所以，不只是我們的位置在變化，我們每次清醒的時間也都在變化。”

    “你明白了嗎？”

    看著緊緊盯著示意圖的女孩，小哥認真地告訴她自己做出的結(jié)論。

    “我們不是被困在原來的時間線里，我們每一次‘循環(huán)’的，都是不一樣的世界。”

    李詩情眼眶一熱，哽咽著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她知道小哥為什么要特意對她說這個。

    她曾擔(dān)心自己早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只不過是一場“死亡回放”而已。

    “如果每次過程都不一樣，但只有結(jié)果一樣，那也許‘破除’掉這個結(jié)果，才是離開這個死循環(huán)的關(guān)鍵。”

    可以看得出，這樣的結(jié)論讓小哥的精神也為之一振，讓他接下來說話的語氣都輕快了許多。

    “我們成功下車過一次，所以‘下車’不是離開這個循環(huán)的辦法。”

    這樣的情緒也感染了女孩，她也開始分析著，“我成功的避免過自己的‘死亡’，但之后還是和你一起循環(huán)了，所以‘不死’也不是離開這個循環(huán)的辦法。”

    “那就只剩下其他可能……”

    她思考著每一次循環(huán)的過程，做出推斷：“要么是讓這輛車成功到達終點站……”

    “要么……”

    小哥接著說，“……成功救下車里的‘所有人’？”

    他重重地強調(diào)了“所有人”這幾個字，這讓意會到他意思的李詩情眉頭皺得更緊了。

    “天啊，這兩種‘可能’難道不是一回事嗎？”

    她發(fā)出一聲哀嚎，“我們只不過是兩個新手玩家，要不要一開始就上這種地獄模式？”

    救下所有人，就代表不能有任何傷亡，包括罪犯在內(nèi)。

    他們一個是普通的女大學(xué)生，一個是跑五百米都喘的程序員，何德何能向老天領(lǐng)下這樣骨灰級的任務(wù)？

    “其實這是個對我們有利的信息，這代表我們會有越來越充足的時間?！?/br>
    小哥明顯對這種模式非常熟悉，情緒也跟著高漲起來?！澳軌颉x檔重來’，難道不是我們在這場‘游戲’里最大的優(yōu)勢嗎？”

    “我就擔(dān)心……”

    李詩情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選擇了不打擊士氣，“算了，不說這個，說說我們接下來怎么辦吧。”

    “要想制止禍事的發(fā)生，我們就需要得到更多的情報。爆炸物被放在車子的哪里，是怎么爆炸的，那個手機鈴聲是不是爆炸物的裝置發(fā)出的。”

    小哥抬頭看了眼餐廳的鐘。

    “就算警方一開始兵荒馬亂來不及找我們，現(xiàn)在過去了一個多小時，調(diào)看監(jiān)控畫面的警方也一定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我們提前下了車，恐怕正在想辦法尋找我們……”

    下車時，兩人就關(guān)閉了手機，然后尋找一個能夠交換情報的地方。

    “現(xiàn)在，我們面臨的選擇……”小哥在“警方”兩個字上畫了個圈?！笆抢^續(xù)躲避警方的尋找，還是……”

    他抬起頭，看向李詩情。

    “……配合警方的調(diào)查？”

    第9章 第九次循環(huán)（三）

    李詩情上一次面對警方調(diào)查的經(jīng)歷，實在是說不上好，所以至今，只要她一聽到“調(diào)查”兩個字，臉色都有些難看。

    但她并不是一個會由著自己性子亂來的人，既然小哥會征詢她的意見，她也就要尊重別人的意見。

    所以她猶豫著問：

    “你覺得呢？”

    “我的建議是，配合警方的調(diào)查。”

    肖鶴云并不知道李詩情那些糟糕的“體驗”，直接給出了自己的意見。

    “首先，我們不知道我們這一次下車有沒有成功終止循環(huán)。我們甚至不知道上一次是怎么從醫(yī)院進入‘循環(huán)’的。如果這一次下車，我們僥幸沒有再循環(huán)呢？”

    小哥推了推眼鏡，接著說，“如果我們沒有再進入循環(huán)，就說明我們成功逃脫了這場噩夢，那我們就要考慮接下來的生活。”

    “我們不能留個‘犯罪嫌疑人’的污點在身上?！?/br>
    其實他們兩個都知道，這種可能性很小。

    上一次他們都被困在病房里，有一個還是重傷狀態(tài)，可還是莫名其妙出現(xiàn)在公交車上了。

    但人總還是要給自己留點希望的。

    “除了這個，我們也需要搞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br>
    想起這個，小哥就直嘆氣，“我們死了那么多次，才發(fā)現(xiàn)公交車是因為有爆炸物才出事的，之前那么多次循環(huán)，我們都以為車禍是意外，或者覺得車子的爆炸和油罐車相撞有關(guān)系?！?/br>
    “因為我們每次都在車上，當局者迷，可以應(yīng)對的時間又短，能知道的線索太少了?！?/br>
    李詩情點頭。

    “但警方就不一樣了，警方只要勘測出事現(xiàn)場，就一定能分析出爆炸物的情況。不光他們需要情報，我們也需要，否則只能像無頭蒼蠅一樣每次都靠‘死亡’推動事情的進展?！?/br>
    眼鏡小哥將事情往最好的一面去想，“如果我們能設(shè)法反推、得到警方的幫助，也許接下來我們的處境會沒有那么艱難。”

    看得出小哥是個很講究方式方法的“計劃通”，但經(jīng)歷過“問詢”的李詩情卻沒有這么樂觀。

    “要是警方完全不相信我們的話呢？”

    事情到了現(xiàn)在，她自然明白了為什么那兩個警官對她的態(tài)度會變化的那么快。

    如果警方在公交車爆炸的現(xiàn)場找到了爆炸物，而車上僅存的兩個幸存者里一個糊里糊涂回到現(xiàn)場被炸得半死不活，另一個幸存者一下車就狂跑、后來還宣稱失憶了，怎么看都怎么是后面那個更可疑吧？

    畢竟攸關(guān)那么多條人命，能考慮到她的身體情況只是在病房里問詢情況，已經(jīng)算是很人道的了。

    “會有完全無法取信警方的可能，畢竟我們確實什么也不知道?！?/br>
    小哥不慌不忙地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

    “所以，我們需要有計劃……”

    ——

    兩人打定了主意要配合警方，于是便在商量好計劃后，雙雙打開了手機。

    果不其然，手機一開機，就是無數(shù)條未接信息彈了出來，有很多是陌生的未接來電，也有家里人的電話。

    李詩情一看到有家里舅舅和爸爸mama的電話就直發(fā)慌，不安地和小哥打了個招呼，就去角落里的空位處給家里人回電話了。

    即使知道這個世界可能不是真的，但只要一想到家里人在為她的安危牽腸掛肚，她根本就沒辦法做到“視而不見”。

    小哥卻恰好相反。

    他沒有管任何電話，而是熟練的打開了手機里所有的社交網(wǎng)絡(luò)，搜索起有關(guān)這場車禍案的有用信息。

    隨著時間漸漸推移，這場公交車爆炸事故的消息也在網(wǎng)上傳得沸沸揚揚，說什么的都有。

    本地的論壇和微博還好，至少還說的靠譜，大多都是說一輛公交車撞上了油罐車，但其他地方就不一樣了，有不少直接拿著現(xiàn)場的濃煙和其他災(zāi)禍現(xiàn)場“拼接”，有說化工廠爆炸的，有說加油站起火的，還有說什么公交車里有人自燃的。

    好在大概在下午兩點二十分鐘的時候，警方出具了一個情況說明，說明了13點45分時沿江路路段發(fā)生了車禍，也通報了傷亡情況，這種胡編亂造的情況才得以好轉(zhuǎn)。

    “兩點二十分鐘的時候，警方在網(wǎng)上發(fā)布官方信息……”

    小哥摸著下巴自言自語。

    公交車爆炸和高鐵、飛機等交通工具不同，一旦發(fā)生這樣的重大事故，除了公交車司機以外，很難核對遇難者身份。

    更別說車上的乘客一直在上上下下，而最后留在車上的那些乘客很多又已經(jīng)被燒得不成人形了，通過死者的樣貌和隨身物品辨認死者身份就成了件困難的事情。

    警方會通報情況，多半也是為了尋找這趟公交車上曾經(jīng)上下站過的乘客，想更多的了解情況。

    果不其然，翻看警方通報的下方，有不少評論能跳轉(zhuǎn)到那些曾上過這輛公交車的乘客的采訪，但可用的信息基本沒有。

    畢竟公交車是短途，很少有人注意周邊的人和情況，光顧著別坐過站了。

    肖鶴云翻了好一陣子，將網(wǎng)上各種有關(guān)有用的消息記住，在心里默默消化整理，試圖篩選出有用的部分。

    另一邊，李詩情忐忑不安地撥通了mama的電話。

    電話幾乎是被秒接的，一聽到女兒的聲音，李詩情的mama就哭了出來。

    “你這破孩子，發(fā)生這么大事，怎么都不知道打個電話報平安！”

    “媽……”

    李詩情輕喚一聲，眼淚無聲無息地往下流。

    “我沒事?！?/br>
    “你現(xiàn)在怎么樣？你那邊安全嗎？有沒有回學(xué)校？”

    李詩情的mama邊罵邊問，“你到底跑哪兒去了！我在新聞里看到出事的時心里就直跳，還琢磨著怎么回事，等有警察打電話來說你上了那輛車，我跳樓的心都有了！你說我們就你這么一個女兒，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到這么大……”

    “媽，我好好的，我沒事。我提前下了車?！?/br>
    李詩情強忍著哽咽，給家里報平安。

    mama哭著哭著，又開始笑。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爸打你電話打不通，打你幾個老師同學(xué)電話都說找不到你，他急得開著車就走了！我得趕緊給你爸打個電話，別在高速上急出什么事兒來！對了，你那邊到底怎么回事？怎么都說你坐的公交車爆炸了？”

    “嗯，那輛公交車撞上了油罐車?！?/br>
    李詩情不想讓mama擔(dān)心太多，只說出了車子撞了的事兒，“還好我之前遇到個色狼亂摸我，就不想再留在車上，提前下了車，所以沒出事?！?/br>
    “真是老天保佑！發(fā)生這種事，我居然還要謝謝人家！也幸虧你沒出事，否則我跟你爸還怎么活，爸爸和mama都這么大歲數(shù)了，經(jīng)不過這樣的刺激！”

    mama又哭又笑，在電話那頭謝遍了漫天神佛，還在電話里反復(fù)叮囑：“情情啊，你要記著，什么天大的事兒都沒你的命重要，在外面一切小心，以安全為先，知道嗎？”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