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
“好!”蠱蟲精神振奮。 一人一蟲聚精會神地刷九陽塔的時候,柳清音正微微地喘著氣,望著面前的王衛之。 他那對漂亮的嘴唇分分合合,正在對她說—— “你也別自責了,誰能想得到那血偶會從后面跳出來?不是說魏涼沒事嗎?他之前娶進門那個便宜媳婦林秋不是替他擋了那一掌嗎?你還有什么好憂心的啊?” 她愣怔片刻,緩緩吐出了一口長氣。 大乘問心劫,果然是林秋。 王衛之見她愣愣的,嘴角不禁浮起了笑意,道:“你是怕魏涼和林秋好上嗎?放一百個心了,林秋都被關進九陽塔去了,還有什么好擔心的。” “啊,”柳清音有些心不在焉,回道,“為什么?” 就在兩天之前,她剛與自己的道侶做過約定,答應日后絕不單獨與王衛之見面。此刻雖知是劫境,卻不免有些心虛,時不時瞄一瞄洞府外面,心中十分緊張。 王衛之嗤道:“不是說林秋使了魔功嗎?不是我說,魏涼那人就是假仁假義,什么魔不魔的,救命之恩不報答,反而恩將仇報!這個林秋,著實倒霉。嫁誰不好,嫁這么個貨色,清音你也是瞎……” 柳清音打斷了他:“佑然,你先回去吧。這陣子就別來看我了。” 王衛之驚奇地吊起了眼睛:“為什么啊?” 柳清音柔弱地回道:“師尊不喜歡我們兩個走太近。” “他管得著嗎!”王衛之頓時急眼了,“他又沒答應和你在一起,這不是霸著茅坑不拉屎嗎!” 柳清音被他這狗屁倒灶的比喻熏得雙眼發黑。 “佑然……”她閉著眼睛,拖長了氣聲。 “好好好,那你好好歇著。”王衛之假裝不經意地來了一句,“魏涼怎么也沒來看看你,我倒是見他又往九陽塔去了呢。” 柳清音抿住唇:“林秋為師尊而傷,他去看她也是應該的。希望她平安無事吧。” “你倒是善良!”王衛之大大咧咧地說道。 語氣也說不清是戲謔還是真誠。 王衛之走后,柳清音倚著軟枕坐了起來。 這具劫身帶著傷。她也不記得這一次是在哪里受的傷了,畢竟事情已過去了幾十年。反正自從和他在一起,她總是為他受傷,每次受傷,總能讓兩個人的感情往前大大推進,她倒也是痛并快樂著。 她閉起眼睛,凝神回憶。 這個時候木柔佳、淺如玉和云間白都還沒有出現,師尊的身邊多余的女人只有一個林秋。 而這個林秋,對自己毫無威脅。 只要等到她逃出九陽塔,死在師尊手上,自己便能成功渡劫了。 對林秋有愧嗎? 沒有。 林秋的確是動手了,自己只不過是順水推舟…… 柳清音唇角浮起淡淡的笑意,心想,問心劫能難倒的,只有那些心思不正的魑魅魍魎之輩,像自己這樣行事光明磊落之人,渡劫便如度假一般。 這一次,正好與他重溫舊夢。 遺憾的是,足足等了一整夜,都沒有看見魏涼的身影。 次日,柳清音慢悠悠踱出洞府,向管事詢問魏涼去向,方知他漏夜離宗,至今未歸。 “師尊沒說他去哪里?”柳清音蹙起了眉頭。 后面那些年,她把秦云奚盯得死緊,已有些忘了當初不知道他行蹤的日子是什么模樣。 管事搖了搖頭,道:“只知去了東海。” “東海?” 柳清音腦海里頓時劃過明晃晃的直覺——東海蓬萊。 一雙美眸越睜越大。 他……不會是去找淺如玉吧?! 心臟在胸腔中怦怦亂跳,她有些待不住了。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因為這個時候他根本不認識淺如玉。那,便應該只是正常的公事。 忐忑地捱到了傍晚,終于盼到一道流光從東面劃來。柳清音急急迎上,卻發現魏涼徑直去了九陽塔。 她剛剛追到塔外,便見那重逾萬鈞的黑石重門轟然落下,阻住了任何窺探的視線。 “這……”柳清音捂著心口,怔怔立在塔外。 愣了小半個時辰之后,她總算意識到,自己好像是在沒事找事。 當初她受了傷,一直躺在洞府靜心休養,總覺得師尊三不五時便會來看一看她,好生安撫一番。那時,心情總是甜蜜的,每一次見到他的身影出現,都覺得十分驚喜。 然而現在心境卻大不一樣。 只是一日未見到他,就已開始胡思亂想了。他去了趟東海,便疑心起那個數十年之后才會出現的淺如玉…… 東海又不是只有蓬萊! 自己是真正的疑神疑鬼了,難怪與他日漸生分! 柳清音似有所悟,慢慢點著頭往洞府走去,心中暗想,心境變得這般糟糕,自然是左右看他不對,這一次渡劫后,定要和他敞開心扉好好再談一談,也讓他放下成見,不要再誤會自己與王衛之的關系。 …… 魏涼回到九陽塔時,林啾和蠱蟲已吭哧吭哧爬到了第四層。 她的修為突飛猛進,現在已是一個元嬰后期的修士了。 只可惜在劍之一道上,她與林秋一脈相承,兩個都是廢材。 魏涼順著旋轉階梯往上走,走到三層與四層的交界處,便看見林啾扒著四層的塔底,一會兒一會兒把腦袋探上去,吸一口魔翳,然后迅速縮回腦袋,等待蠱蟲將它徹底吞噬。 魏涼提起腳,輕輕落下。 “啪。” 林啾一轉身,便感覺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迎面撲來。 她的瞳仁微微收縮,視線順著魏涼的臉落向他的手。 便看見,他拎著一具綿軟的身軀,已無生機。 林啾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蠱蟲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咆哮:“啊啊啊啊——我感覺到了老大的氣息!它的宿主已經死了!我可以吞了它!我可以!啊啊啊啊風水輪流轉啊!想不到老大你也有今天!” “閉嘴。”林啾冷聲在心中說道,“是不是忘記了我的規矩——不許在我面前大小聲。” 蠱蟲頭上的觸須瘋狂地擺動,它急道:“這個不一樣!這個不一樣!吞了它我就有機會晉階了!讓我吞了它,幫幫我,求求你了,幫我留下這具尸首,你,你可以出賣色相的,只要向魏涼討來這具尸首,我什么都答應你!” 林啾:“……原來蟲子也會失心瘋。” 蠱蟲快哭了:“我要這具尸體,我要嘛。就,你只要碰到它,對,碰一會兒就成!” 八只長腳連同頭上的觸須都在作揖。 “好,你別吵,我想想辦法。”林啾裝模作樣在心里對它說。 她抱起雙臂,看了魏涼一眼。 “你又來干什么?” 魏涼瞬間入戲:“昨日說好了今日來看你,便順道過來看一看。” 林啾抽了抽鼻子:“還帶個死人來,是祝我早死嗎?” 魏涼假裝恍然記起手中還拎著具尸身,頗有些無奈地說道:“我忘了。” “先扔地上吧,”林啾很隨意地說道,“你頻頻過來,我若還不明白你的意思,也是白活這么大歲數了。來吧。” 她一邊說,一邊輕輕扯開了自己的領口。 “嘶——”魏涼眸色陡然轉深。 林啾唇角掛著笑意,一步一步踏下旋轉階梯,走到他的身邊,伸出一只手,將他往塔壁上一推。 魏涼的脊背輕輕觸到塔壁,長眸一瞇,唇角勾起了壞壞的笑。他松開手,讓那具尸首滑落在下一級階梯上,然后展開雙臂,接住了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 ‘喂,神特么小老頭蟲!’林啾在心中惡狠狠地說道,‘我為你做了好大犧牲!’ “我明白,我明白,事后你提什么要求都成,只要我能做到,一定替你做!”蠱蟲從善如流。 林啾輕輕貼向魏涼,微微踮起腳,雙唇與他若即若離。 她立刻感覺到了他的變化。 她摁住他的肩膀,將他摁坐在階梯上,然后緩緩傾身,吻他的唇。 一只手探向落在一旁的尸身,摁在那冰冷的皮rou上。 ‘這樣行么?’ 雙唇輾轉,林啾在心中問道。 “行!”蠱蟲的聲音尖銳了八度,“接下來,千萬不要松手,保持這個姿勢不要變,等我說好了再放開!記住了沒有!” 情急之下,它又一次壞了林啾的規矩,對她大小聲了。 不過這一回林啾并沒有和它計較,她正在專心地吻魏涼。 呼吸聲漸亂時,她向后退了少許,雙目迷離,撅著紅潤微腫的唇瓣,問他:“感覺如何?” 魏涼眸光暗沉,眼底有冷靜而克制的光,他道:“不夠。” 她問的是蠱蟲,他答的也是。 所以,這么大一個玩意兒趴在她的心臟上,他這般修為,與她親吻竟然感覺不到它?! 難怪至今無人知道這個東西的存在。 “那……”林啾微有遲疑。 魏涼自然是知道,她的手正‘偷偷’垂在一邊,助那蠱蟲吞噬旁邊那具尸首中的另一只蠱蟲。 他伸手摁住她的后腦,狂風驟雨一樣吻她。 她扯到肩膀上的外袍被他一把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