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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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林啾終于倒抽一口氣,回過了神。停滯了多時的心臟仿佛死而復(fù)生,瘋狂在胸腔內(nèi)撞擊。四肢又酸又麻,因?yàn)檫^度的緊張而繃得發(fā)痛的肌rou松懈下來,整個人好像成了一堆破爛的棉絮。 洞窟已徹底被冰霜覆蓋。 她冷得發(fā)顫,一只僵硬的手,慢慢放到了他的肩膀上。 一開口,便噴出了大蓬白霧:“魏涼……我無事。” 他仿佛愣怔了一會兒。 片刻之后,他極慢極慢地回轉(zhuǎn)身。 林啾看見他的雙眸中,白色厚冰正在化去,他的額心仿佛有什么印痕消失了,仍殘留著幾絲凝為實(shí)質(zhì)的寒氣,繚繞在雙眉之間。 唇邊也溢著寒氣,仿佛發(fā)生過一些細(xì)微的變化。 手臂一探,他將她重重?cái)堅(jiān)诹松砬啊?/br> 冰雪消融,洞窟中的黑泥化成了泥水,自洞頂和洞壁沖刷下來,匯成黑色的泥流,涌向洞外。 那具女尸,已被徹底冰封。 魏涼唇角的笑意漸漸擴(kuò)大,直至猙獰。 “那不是我,是林秋。”林啾也心有余悸,大口喘著氣,“幸好,不是我。” “是啊……我知道……”魏涼的聲音回蕩在冰雪消融的洞窟中,顯然異常陰森。 兩個人其實(shí)都知道林啾不是林秋,但乍然看見那張與她一模一樣的臉時,都本能地失控了。 淺如玉呆呆地站在一旁發(fā)顫。 她并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道道,只是乍然看見身旁大活人的“尸首”,被嚇了好大一跳,還未回過神,又被扔進(jìn)冰窟窿狠狠凍了半天。 此刻她的身軀與思維都陷入了徹底的凝滯,但在魏涼開口說話時,她仍感覺到了難以抵御的森森寒意,仿佛直透神魂。 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怔怔地望著面前相擁的一對璧人。 …… 一片冰雪之中,唯有魏涼的身軀是熱的。 林啾偎在他的身上,心緒緩緩平復(fù)下來。 她思忖片刻,道:“我此刻回想起來,發(fā)現(xiàn)進(jìn)入偶人城的時候有一種極為異樣的感覺,與寂魔嶺下遭遇那個叫你夫君的女人時,極為相似。這是她為我設(shè)的局,對吧?” 她一邊問,一邊抬頭看他。 只見那張絕世容顏之上,虛虛地浮著一個冰冷的獰笑。 “嗯。” 片刻后,他收斂了神色,垂眸看著她,“我雖遺忘了許多事,但卻記得你是我的妻子,也記得娶妻很麻煩,一次也就夠了。” 林啾不假思索:“我信。” 魏涼一怔,然后失笑:“夫人也太好哄了。” “因?yàn)楹逦业氖悄惆 !?/br> 她的臉上掛著從心底溢上來的笑容。 方才他下意識地?fù)踉谒砬暗哪樱路鹱蛉罩噩F(xiàn)——那只黑鴉,便是這樣毫不猶豫地將她護(hù)在了后面。 在這兩個瞬間,從絕世強(qiáng)者身上不經(jīng)意間泄露出的淡淡無力感,令她的心又苦又甜,又酸又脹。 她可以肯定,無論撲面而來的是什么,他都會站在她的身前,替她扛住一切,哪怕粉身碎骨。 她何其有幸,竟然遇上了這么一個人。 “魏涼……” 淺如玉:“……”兩位,是不是忘了邊上還站一個可憐的傷心人?這些話是不是可以留到私底下再慢慢談呢? …… 雖然已經(jīng)確定林秋的尸身無法對林啾造成傷害,但魏涼還是毫不猶豫地把它給拆成了rou眼不可見的碎冰碴,深埋到地下,也算是入土為安。 “林秋已死了多年。”事已至此,林啾也懶得繞圈圈,便直言道,“她早在數(shù)十年前,便被秦云奚親手殺死了。” “我知道,”魏涼道,“秦云奚奪舍‘魏涼’之時,我看過他的記憶。” “啊!”林啾恍然,“難怪你什么都知道!” 原來他連她沒看過那些番外都有! 一時之間,竟是有些羨慕嫉妒。 魏涼淡笑:“即便不看,我也能推斷得八九不離十。” “是是是,”林啾道,“你最厲害。” 他忽然俯身,用只有她一個人能聽見的,低沉暗啞的聲音說道,“這句話留著,很快,你有的是機(jī)會對我說。” 林啾:“……” 很快,林啾就知道魏涼要干什么了。 他并沒有去追眉雙,而是徑直將她和淺如玉帶到了回云澗。 這個世界的回云澗是柳清音的小藥庫,只不過如今柳清音修為高了,看不上這里的東西。 如今的回云澗已處于半荒廢狀態(tài)。 魏涼將冰霜滲入地底,刨出了息母放入乾坤袋中,然后徑直越過了千歧關(guān)。 九十年后,魔族已被打回了千歧關(guān)以南,幾座關(guān)隘以及附近的仙域被王氏占據(jù),在家主王衛(wèi)之的帶領(lǐng)下,王氏的勢力膨脹了近百倍,成為一頭扎根在整個仙域的龐然巨獸。 幕后推手是誰,自不必說。 魔族攻不破那些座要塞,嗜血?dú)⒁庥譄o法抑制,便只能開始自相殘殺。數(shù)十年過去,如養(yǎng)蠱一般,行走在南部大地上的魔物無不兇殘暴戾。 魏涼三人掠過橫斷山,魔族便如海中嗅到血腥味道的鯊魚一般,蜂涌而至。 林啾倒是早已習(xí)慣了,無論魔族如何兇殘,她對他們的印象都已根深蒂固,只記得他們蹲在千歧關(guān)中可憐兮兮地排隊(duì)的樣子。 淺如玉就不大好受了,一張俏臉白了又白。 從前生活在蓬萊時,她從來沒有見過魔族長什么樣子。蓬萊覆滅后,中原仙魔之戰(zhàn)已徹底結(jié)束,魔族被趕出關(guān)外,她來到中原后也不曾與魔族面對面接觸過。 今日,她是第一次見到活的魔族,一見便是鋪天蓋地,令她頭皮發(fā)麻,連劍都幾乎御不穩(wěn)了。 她是矜持自律的人,縱然駭?shù)綔喩戆l(fā)軟,卻也沒有半點(diǎn)要向魏涼求助的意思。她緊抿雙唇,硬著頭皮跟在魏涼身后,直直掠入魔群之中。 只見魏涼雙眸微微泛著白光,目不斜視,徑直往南行。他的周身,仿佛罩了一幅無形的殺戮之幕,但凡魔族接近他周圍十丈之內(nèi),便會由內(nèi)而外,爆成一朵朵血冰花。 無一例外。 強(qiáng)勢、冷血。 魔族越聚越密,三人御劍當(dāng)空,卻仿佛是在純黑色的洋底穿行一般。所經(jīng)之處,掀起陣陣血雨腥風(fēng)。 最初,魔族像是瘋了一般,前赴后繼撲在那直徑十丈的殺戳圈上,如飛蛾撲火一般死去,同伴的死無限激發(fā)了他們的兇性,令他們更加瘋狂。 漸漸地,聰明的魔族開始遲疑了,不再悶頭往前扎,而是縮在后頭等待時機(jī),想要尋找魏涼的漏洞。很快,他們便意識到此人根本沒有絲毫破綻,亦無半點(diǎn)力竭之兆。 再到了后來,無論多蠢的魔物,也不再往上硬夯了。他們并沒有離去,而是極精準(zhǔn)地圍在魏涼周身十丈開外,隨著他的移動而移動。 極偶爾,一兩只沒把握好分寸的魔物誤入殺戮圈內(nèi),爆成一灘碎冰花,更將其余魔物震懾得服服帖帖。 再前行一段之后,膽子大性子直的魔物,開始高聲叫喊表示愿意臣服。 又行一段,魏涼降在一處平地。 只見那鋪天蓋地的魔物齊刷刷收起翅膀,落在四周的平原上,單膝點(diǎn)地,俯首帖耳。 這一路行來,林啾逐漸琢磨出了一些道道——強(qiáng)大、冷酷、規(guī)則明確,便容易收服人心。他征服魔族的方式,還真是簡單粗暴有效。 魔物的心思不像人類一般復(fù)雜,魏涼用他們的命劃出道來,他們很容易便上道了。 魏涼往前踏出一步。 魔族大潮齊刷刷后退一步,始終與他保持十丈以上的距離。 此地已是魔族的大后方,無數(shù)魔人聞訊趕來,要么在外圍被同類撕碎,要么老老實(shí)實(shí)加入臣服的大軍行列。 魏涼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踱了一圈,畫出一塊百丈方圓的空地來,將息母種在地下,然后讓淺如玉把那株髓玉花種在息母的頭上。 淺如玉本有些不情愿,因?yàn)樗龘?dān)心魔族的土壤不適宜栽種故鄉(xiāng)最后一株遺植,但魏涼氣勢太強(qiáng),反抗之心剛剛冒了個頭,就被凍了回去。 看看周圍這些是什么,想想違逆是個什么下場。 她不甘不愿地把髓玉花種下,心想大不了舍棄這一身靈氣,以靈養(yǎng)花便是了。 孰料,不到半炷香之后,便見那株髓玉花周圍冒出了無數(shù)嫩芽,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瘋狂生長。 息母,恐怖如廝。 淺如玉:“??!!” 魏涼拉著林啾,走到略高的地方,用冰霜替她清理出一塊巨大光滑的青石板,扶她坐下。 “累了吧。”他用一根修長的手指點(diǎn)住她的額心,渡入冰涼的靈氣。 救王衛(wèi)之的時候,她的神魂受了重創(chuàng),幾乎被活活撕裂。合花宗只存了兩株髓玉花,雖然極為對癥,但遠(yuǎn)遠(yuǎn)不夠助她傷勢復(fù)原。 受傷之后,她的頭一直痛得厲害,只不過痛啊痛啊就有點(diǎn)習(xí)慣了,反正叫苦也無用,她干脆一直硬撐著,幾乎沒有表現(xiàn)出半點(diǎn)異樣來。 直到被林秋的尸體嚇了一跳。心神失守的剎那,傷勢發(fā)作得迅猛起來,她強(qiáng)行忍耐,不想表現(xiàn)出異常,但人卻難免有點(diǎn)發(fā)蔫。 她不想叫他發(fā)現(xiàn),沒想到他還是看出來了。 難怪,他放棄了與林秀木一起追擊眉雙,而是帶上息母跑到魔族領(lǐng)地來種田。 可是這樣,不會放跑了敵人嗎? 他一看便知她在想什么。 他的唇角浮起笑意,語氣溫和,卻掩不住刻骨冷酷,“他們會明白,死亡其實(shí)是一件幸事。” 林啾不禁提前為他的敵人默哀了三秒。 “魏涼,”她輕輕把頭斜靠在他的肩上,問道,“你我,是不是有什么很深的淵源?” 他垂頭看她,滿眼不解:“你是我的妻子,難道還不夠深?” 視線忽然一凝,魏涼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