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那就照辦唄,陳鑫還咬牙拿了一瓶上好的白酒擺到了桌子上。接著三個人又開始等,房間里只有花槐吸溜奶茶和啃雞翅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什么動靜都沒有,打包回來的飯菜也開始冷了,陳鑫道“飯菜要不要熱一熱?” 花槐看了他一眼“不用。你拿包煙吧,剛才陰差說你的煙不錯。” 陳鑫“……” 花槐又道“不能讓你接觸魂魄過久,大概只有一個小時,你有什么話想說,先想好了。” 原本以為又遇上兩個會忽悠的騙子,可現在看看似乎再見到戰友是可行,陳鑫忽然就茫然起來。 一個小時,他要和戰友說什么抱歉嗎?現在說抱歉還有什么用? 忽然陳鑫抬起頭,眼睛里迸射著希望“我能,能把他的父母妻兒叫過來嗎?讓他們見上最后一面?” 花槐沒吱聲,陳鑫道“是不是不可以?” 花槐道“不是不可以,你得快一點,說不定下一刻陰差就把他帶來了,我只能替你留他一小時。” 陳鑫點點頭,快步走到陽臺那里打電話去了。 花槐沒什么反應,李越側著耳朵聽了幾句話,這個煞星好像在懇求著誰,語氣里還帶著懇切。 等到陳鑫放下電話,有些垂頭喪氣的進來,坐在沙發上默不出聲。 又過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鐘,屋子里的溫度陡然開始下降,連光線都無端端暗了很多。 陳鑫倉惶的抬起頭,花槐把奶茶和雞骨頭遞給李越,她的雙手開始結印,接著那個淡水墨人慢慢又出現了。 花槐和他交談了幾句,然后對著桌子指了一下,淡水墨人就在飯桌邊凝聚了出來,然后花槐掏出一張符,隨手一抖,符紙瞬間燃燒殆盡,接著一個人的虛影開始慢慢出現在眼前。 陳鑫激動地看著眼前的戰友,眼眶也漸漸紅了。 花槐道“一個小時,有話趕緊說吧。” 戰友叫簡東青,他身上還帶著斑斑血跡,看見陳鑫笑了一下,“兄弟,沒想到還能在見到你,太好了,你記著,我把一個芯片吞進了肚子了,我的尸體在某某地方,為了防止芯片被什么東西破壞,我原本一直守在那里,還是陰差大人過來,說是你找我,我才來的,你記好了嗎?” 陳鑫哽咽了一聲“我記住了,你放心,我一定會拿到那個芯片,我還會把你帶回來,讓你入土為安的!” 簡東青笑的很是爽朗,“干我這一行的,早就準備好了這一天。只是挺可惜的,不能看著我家的小子娶媳婦了,我也抱不到孫子了。兄弟,麻煩你以后有空去看看我爸媽,小曼……讓她再找個踏實的人吧,能照顧她的!” 陳鑫這條漢子,眼眶紅到最后,量變引起質變,眼淚終于下來了,他忍不住伸手,花槐提醒他,“別碰魂體。” 陳鑫硬生生收住了手。 簡冬青好像還有一絲別的期待,“這里,就你嗎?” 陳鑫面上的表情簡直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他做出一副懊悔的模樣,“真是對不住,我一開始沒想到真能見到你,所以,所以忘了給叔叔阿姨還有小曼打電話……對不起!” 簡東青道“沒事沒事,我也沒想到還能見到你啊。” 面對這一幕,花槐是沒什么感想的,上千年來她在地府見得多了,李越倒是面露不忍,不過他也沒辦法。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陳鑫不知道應該和簡東青談些什么,要是兩人都活著,如今就能熊抱一下,你打我一掌,我捶你一拳,再哈哈一笑就成了。 現在呢,人鬼殊途,今天這一別真的是再也見不到了,且陳鑫知道簡東青交代了任務,最想見的人肯定是父母妻兒,可他真的已經盡力了。 接電話的是簡東青的父親,他一口就回絕了,“東青他媽這幾天本就神經敏感,整夜整夜睡不著,你不要刺激她了,她自己都找了好些算命的騙子,陳鑫,你別在招她了!” 電話打給小曼,她苦笑道“陳鑫,別鬧了,年年剛剛睡著,你是希望我把他弄醒了,還是我撇下他獨自過去?” 陳鑫知道,年年這幾天一直鬧著要爸爸,說爸爸答應帶他去動物園,去游樂場,爸爸不會說話不算話的,孩子的童言稚語,往往讓大人聽了更加難過。 打電話的時候陳鑫也沒有十足的把握,那時候雖然那個淡水墨人看起來十分像模像樣,他心里還是有一絲疑慮的,所以簡東青的父母妻子說出這些話,他也不好反駁,可現在看著簡東青失望的樣子,他心里就堵得慌。 他勉強笑道,“我去打電話,叔叔阿姨還有嫂子想必肯定會愿意來見你,” 簡東青笑著搖了搖頭,“算了吧……怕是趕不上了。”接到電話就是不堵車,半個小時也趕不過來吧。 陳鑫的歉疚差點就溢了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陳鑫艱難的尋找著話題。花槐提醒道“還有十分鐘。” 簡東青反而灑脫,笑道“鑫子,我要走啦,你替我和兄弟們問一聲好,在和頭說一聲,就說我沒完成任務,抱歉啦!” 陳鑫的淚水又滾了出來,這時候門鈴響了。 陳鑫抹了一下眼睛,到門口啞著聲音問了一句“誰啊?” 外面一個蒼老的聲音“陳鑫嗎,我是東青的mama。” 陳鑫眼睛大張,慌里慌張的打開門,看見簡東青的父母還有妻子小曼,甚至兒子年年都在。 陳鑫趕緊讓他們他們進來。 花槐回頭一看,面色一變,來不及多說什么,掏出一張符紙忽的沒入簡東青身體里,當簡東青的家人看見自己的兒子和平常一個樣子站在客廳,他們頓時發出了撕心裂肺般的哭聲。 簡mama直撲了過去,被花槐一把攔住,“不能碰魂體!” 簡東青也想上前,聽了花槐的話,往后退了一步,叫了一聲“mama!” 現場一片混亂,花槐除了阻止他們不許觸碰魂體,其他是不管的。時間一到,花槐就道“時間到了!” 可這才說了幾句話?簡東青光安慰老娘,和妻子還有兒子都沒說上一句話呢。 簡母沖著花槐就要跪,嘴里道“大師,大師,在通融一會兒,就一會兒成不成?” 花槐左手做虛扶狀,簡母就跪不下去了。 花槐道“這不是我給的時間,是陰差給的時間,陳鑫給陰差上供,得了一個小時,你們想要再多一會兒,就給陰差上供。” 憑花槐的能力和面子當然可以讓簡東青多留一會兒,可是她從不會無緣無故替人這么做。 簡母一聽說就要擼手上戴的戒指,脖子上掛的玉牌,連簡東青的妻子也在身上翻找首飾。 花槐道“不用這些,吃的就行。” 陳鑫跳起來去冰箱找東西,花槐道“只能是他們身上帶的。” 可這一家子急匆匆出門,哪個人身上帶著吃的?眼看簡東青的人影開始淡薄,簡父簡母都快急死了。 這時候簡東青的兒子年年,從口袋里掏出一條半化了的巧克力,“jiejie,這個能行嗎?” 花槐微微一笑,“你去放在桌子上。” 年年把巧克力放上桌,簡東青的身影開始凝實起來。 接下去花槐叮囑他們不可觸碰魂體,余下就交給這一家人和鬼了。 一根巧克力給簡家又贏得了三十分鐘。 再戀戀不舍,時間過去,也得分別了。許是見到了兒子最后一面,想說的話也說了,想了解的也了解了,雖然氣氛照樣悲傷,簡東青離開后這一家人還算平靜。 他們對著陳鑫還有花槐和李越千恩萬謝,陳鑫把簡家人送走,然后回來面對花槐和李越。 他現在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訥訥的說了句謝謝,花槐道“付錢就行。” 李越趕緊點點頭,“是是是,請問大師,應該要多少?” 花槐看著李越,“這個你熟悉。” 李越從頭看到了尾,也明白陳鑫為什么這么執著,他反而不好意思獅子大開口,就道“意思意思吧,三五萬就成了。” 陳鑫這回不敢橫了,他默默腦袋“李大師啊,能不能先欠一下,我這里暫時只有兩萬。” 李越道“行,等你手頭寬裕了再給吧。” 接著幾個人同時出門,李越要送花槐回去,陳鑫要去完成兄弟交代的任務。 路上李越問花槐,“我還以為這回你不收錢呢。” 花槐道“為什么不收?不收的話我倒是沒關系,你就牽扯進了不屬于你的因果。看過西游記吧,為什么唐僧最后取經還是給了錢呢,如來佛不是解釋的很清楚。” 李越恍然大悟。覺得這真是個要錢的絕好理由。 回到療養院,花槐消無聲息的摸回自己的宿舍,因為打包帶了吃的回來,她連食堂都沒去。 外婆問她怎么了? 花槐緊張兮兮道“張教授要給我考試,外婆你就當我還沒回來。” 外婆笑著搖搖頭。 花槐想鬼鬼祟祟的躲起來,架不住黃樹的鼻子靈,外婆去食堂吃飯,黃樹的鼻子抽了抽,就笑著拿了一只烤雞過來,“花槐回來了吧,這個給她。” 正在一邊取用食物的張教授聽了個全,然后就和外婆打招呼,“花槐回來了?那讓她做好準備,考個試啊!” 外婆“……” 等到外婆拿了一只烤雞回來,和顏悅色的告訴花槐,“有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想聽哪一個?” 花槐“我一個都不想聽,可以嗎?” 外婆嘴角含笑,把烤雞遞給她,“不可以,張教授知道你回來了,所以考試還是要考的,不過今天就不必了,明天再考。” 花槐覺得胃口都沒了。 療養院的日子對老人們來講肯定是清閑的快要發霉的那種,要不是自己找點事做,就跟蘑菇沒什么兩樣了。 所以花槐的考試讓老人們一致都很重視,每個科目的教授都親自出了一張試卷讓她考。 花槐覺得自己都快烤糊了。 考數學的時候是桂花全程幫她作弊的,恰逢黃樹路過,他瞪著眼睛看著花槐作弊,花槐也回瞪了他一眼。 黃樹賊眉鼠眼的笑了起來。 靠著桂花的幫忙,花槐勉強沒考的太差,這還是眾位教授在療養院里住的久了,脾氣好了很多的結果。 張教授就拿著花槐的卷子道“要是擱以前,我教出考這種成績的的學生,我都沒臉見人,不過鑒于你原本也沒扎實的基礎,所以勉強算合格吧。” 花槐憑空舒了口氣。 這群老人無疑是十分可愛的,他們摸了一遍花槐的底,然后就去找外婆,說花槐只要努力一把,明年參加高考都不成問題,重點學校估計比較懸,不過一般的大學應該沒問題。 你要知道,花槐年紀還小,上過大學和沒上大學,她將來的人生差別可就大了。外婆怎么會拒絕呢,花槐的身份和學籍都是這些人幫著搞定的。 外婆感激涕零,花槐知道后目瞪口呆無計可施。 桂花可高興了,“我們可以上大學啦!” 花槐有氣無力,“考上了才能上,考不上也上不了!” 桂花十分勵志,“那我們一定要加油啊!我們兩個一起加油,肯定能考上!” 花槐頭一次覺得自己還不如這個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