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王濤的離開僅僅只是帶來了鄰居們的一陣討論，并沒有出什么幺蛾子。因為有人認出了晨曦公會，沒敢動。這次不是因為謝澤淵顯眼的白襯衫，而是柳良玉那三棵沙雕太陽花。

    關于晨曦公會的傳說可以從荒野區里七進七出，一直說到謝澤淵單槍匹馬干掉了一個荒野boss，而最近的一些，則是柳良玉的新寵物——食人太陽花。這些在柳良玉眼里喜歡亂吃東西的淘氣包們，在正常人眼里，實在是太兇殘了。

    也就一個多月前吧，有一伙兒異能者團隊，人不算多，六個人摸到了晨曦公會的幼兒園駐地。這伙兒人之前一直在荒野邊緣的幸存者聚集區活動，附近的其他人多少聽到些風聲，他們想要去晨曦公會的駐地偷物資。因為白天，公會里只有一個老的，兩個小的，和一只此前不怎么出名的柳良玉。

    那片食人花，也只是聽說很難搞，要是靠的太近，很容易被吃掉。因為食人花并不是什么罕見的物種，只是其他地方，都沒有幼兒園那邊的多。那伙兒異能者團隊大概覺得只要小心一點，別靠的太近，就不會被食人花吃掉。

    結果——下場十分凄慘。

    除了一個覺醒了速度異能的人，帶了一聲齒痕跑了回來，其他五個全栽了。那個速度異能者回來之后，像是受到了極度的驚嚇，看見太陽花類似的東西都會抖成篩子。他說柳良玉養的食人花，會動。就是那種兩個花葉子會伸長來抓人的那種。反正形容的不像是棵植物。

    現在，車頂上三棵搖曳著花瓣和葉子的太陽花就在眾人面前，沒有人想去試試這些花是不是真的會自己抓人。

    王濤一家四口順利地上了車，他們帶的東西不多，大部分是吃的，都塞在了柳良玉那車的后備箱里。老院長帶著倆孩子坐到了柳良玉那輛車上，王濤和他老婆，還有一對雙胞胎女兒就坐金子衿開著的那輛suv。

    三輛車很快上了路。沒過多久，居民區里陸續開出幾輛車，跟在了晨曦公會的車隊后方。

    徐一培從后視鏡里看見后頭的車，對柳良玉道：“下次這種跟在背后撿漏喝湯的要收費了啊。”

    柳良玉眼皮一抬：“我覺得可以，我們直接出個小尾巴套餐。讓人家付點錢，跟在后面。出事不救，但是前面保證干凈。”

    彤彤趴到車子前座兩個座位中間：“徐叔叔，柳叔叔，我們背后好像有東西來了?！?/br>
    柳良玉：“什么東西？除了車隊還有什么？”除了異能就是探查類的孫野，就數謝澤淵和彤彤感知最敏銳，以前大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現在接受了新的世界觀之后，大概能推測出，就是因為這兩個都不是人的原因。

    彤彤搖頭：“不是車子，是其他東西哦。”

    徐一培在后視鏡里看不見什么其他的東西，柳良玉于是打開了車窗，半個身體趴到了車窗外面。只能一溜煙的汽車。正當他要退回來的時候，突然后面冒起了很大的煙塵，但除了煙塵，其他就看不見了。而太陽花們看見柳良玉，扭動著身軀想要用葉子纏他，柳良玉一把揮開最近的那一棵：“小日，別鬧，辦正事呢?！?/br>
    太陽花縮了縮葉子，感到委屈。

    柳良玉坐回車里，關上車窗。用對講機撥通了前面兩輛車的通訊。

    “老大、財迷，老大、財迷，這里是園丁。我們背后好像出現了什么奇怪的東西。距離不好判斷，但是冒煙了，煙很大，離我們越來越近?！?/br>
    金子衿聽到通訊，回復道：“我也看見了?！本驮诹加裢ㄓ崜芡ǖ耐瑫r，煙塵已經大到前面的車都能看清楚了。

    王濤的妻子抱著兩個女兒，瑟瑟發抖：“是，是什么東西？”王濤在副駕駛座位上也坐立不安，但他還是安慰妻子道：“別擔心，晨曦很靠譜。我們放心坐著就好。”

    第一輛車里，晏靡感覺到謝澤淵的域在向外擴散。他不動聲色地朝謝澤淵身邊靠了靠，伸手拽住了對方的襯衫下擺。

    孫野問：“老大，我看看？”

    謝澤淵道：“不用，開你的車?！?/br>
    謝澤淵的感知很快帶來了后方的情報。一只巨大的，像是萵苣一樣的東西在土里移動。它露出來的半截身體，最上面有著幾根翠綠色的葉子，其余部分都是鐵皮的顏色，一截一截的，布滿了紋路。

    謝澤淵沒有找到它的眼睛，也許它根本沒有眼睛。很快，謝澤淵知道了這東西是干什么的，或者說，謝澤淵知道了這東西的危害是什么。

    它吃鐵制品。

    開在最后面的一輛破面包車被大萵苣追上，它的鐵皮表面一接觸到車子，整輛車就開始融化，車里的人尖叫著推開車門跑了出來，然后就被淹沒在了塵土里，不知生死。謝澤淵猜，應該是死了。那么大個東西在土里移動，和高速運轉的挖掘機似的，掉下去的人哪兒有不死的。

    這是個以前從沒見過的東西。

    謝澤淵的域又往外延伸了一些。他看見了公路上的一個突兀的大坑。這東西應該就是從坑里出來的。然后，他們這么多車正好開過，給了它一個進食方向。

    可這到底算什么呢？為什么出現的那么突兀？

    謝澤淵暫時想不明白，他形容了一下他看見的這個東西，問晏靡：“你知道這是什么？”

    晏靡也從沒見過這么奇怪的東西，搖頭道：“主人，您描述的這個大萵苣似乎只吃鐵皮，魔域從未出現過這樣的怪物。魔域震蕩區目前出現過的所有已知外來怪物，都以殘殺魔族為特性。更像是一種兇殘的兵器?！?/br>
    謝澤淵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就這么轉眼的功夫，后面的大萵苣，又吞掉了幾輛車。這讓它身體表面的鐵皮紋路更粗糲了一些。而且這東西的速度，似乎變快了。

    后的車玩命一樣開，大家都使勁踩油門，試圖沖到前面。猝不及防間，兩輛車子磕碰了一下，高速時撞擊尤為嚴重，兩輛車打了個轉，向著兩個方向翻了出去。

    那種大萵苣怪頓了一頓，被卡在出事車里的司機心里一喜，以為它吃飽了停了，然而接下來，大萵苣怪發出一陣“刺啦”聲，它把自己扯成了兩半，兩個小一點的萵苣怪分別向著兩輛車前進，這次除了車子被融化，來不及從車里逃出來的人，也被融進了萵苣怪的身體，變成了鐵皮雕塑。

    謝澤淵吩咐自家三個開車的人加速，順便給他們形容了一下萵苣怪會分裂還能把人同化成身體的鐵皮。

    孫野聽完，一腳油門踩到底：“我可不想變成鐵皮！”車子猛地向前一竄，揚起一片塵土。

    謝澤淵好像不是很急，他一手抵著床邊，支著腦袋，一手摸到晏靡的頭發，摩挲著。晏靡非常配合地倒在他的膝頭，讓謝澤淵的動作更加方便。

    “讓彤彤燒一下后面那個東西。”片刻后，謝澤淵道。

    柳良玉于是轉頭對彤彤道：“彤彤，用火燒一下后面的萵苣?！?/br>
    彤彤轉過身跪坐著，透過后擋風玻璃看兩個移動的萵苣怪。她一抬手，兩條火龍出現在萵苣怪前方。

    高溫讓周圍的空氣都有些扭曲，火龍還沒碰到萵苣怪呢，兩個萵苣就“嗖”地一下合成了一個，并且試圖往土里鉆。

    “原來怕火啊。”柳良玉摸著下巴道：“所以，雖然是鐵皮萵苣，它還是屬于植物那一掛的？”

    彤彤見自己的攻擊有效，開始興奮：“大萵苣，不許跑！”

    兩條火龍呼嘯而下，纏住了大萵苣怪。

    整片土地都在顫抖，萵苣怪腦袋上那幾根翠綠的葉子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被火苗舔舐、燃燒，翠綠的青色很快變成了焦掉的黃黑色澤，大萵苣也不動了。

    謝澤淵叫了停車，后面的車一輛接一輛超過他們。完全不明白前面的大佬叫停車是為什么？難道大佬已經把那怪物殺掉了？用剛才的火焰？可是晨曦公會里，火屬性異能的不是一個小女孩嗎？小孩能有那么厲害？

    在其他人疑惑震驚的目光中，晨曦工會的三輛車甚至掉了個頭，開了回去。

    彤彤攤在座位上，無精打采地喊餓，這是她異能透支的表現，和一般人不太一樣。當然，現在晨曦公會的大家都知道，她不是人。所以精神頭是要比人好一些的。

    老院長給彤彤開了個水果罐頭，彤彤一個人抱著罐頭吃的可香了。天天抱著剛被晏靡縫補好的兔子玩偶，直勾勾地看著罐頭：“彤彤jiejie，我也想吃?！蓖艽蠓降膯栃煲慌嗑呦蠡肆硪话焉鬃樱吞焯煲黄鸪怨揞^。

    謝澤淵下車觀察被彤彤干掉的大萵苣。

    孫野在一旁道：“這玩意兒中看不中用啊？怎么這么容易死？”

    金子衿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容易死還不好？孫野你腦子沒被門夾吧？”

    第14章

    晏靡是跟著謝澤淵下車的，他蹲在謝澤淵身邊，伸手摸了摸被燒焦的萵苣葉子：“是高等魔族的魔素殘留。”

    謝澤淵在用魔素檢查大萵苣的尸體，聞言問道：“彤彤的魔素殘留？所以只有高等魔族才能這么容易殺死它？”

    晏靡道：“是的，高階的火系魔族，在表世界的傳說里還有一個更廣為流傳的名字——炎魔?！?/br>
    謝澤淵一愣，隨即道：“你們看指環王嗎？”

    晏靡：“那是什么？”

    謝澤淵搖了搖頭：“沒什么?！彼哪匕阉懒藗€透心涼的大萵苣翻了個底兒朝天，最終在萵苣的下方，看見了一串數字。

    “阿培，小野，搭把手?！敝x澤淵把萵苣整個浮了起來，“把萵苣根上那串數字弄下來?！?/br>
    徐一培具象化出工具，和孫野一起把那塊鐵皮敲了下來。

    金子衿和老院長帶著兩個孩子去看那串神秘數字，晏靡也走了過去。彤彤依舊被強烈的謝澤淵的味道熏的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默默離開晏靡一米遠。

    那是一串三位數，五，后面還有個點，點后面是一個五和一個零。

    “這什么意思？”孫野扶了扶眼鏡：“五百十點五零？萵苣的重量嗎？五百多噸？”

    金子衿道：“也有可能是五百十塊五?！?/br>
    孫野：“財迷你怎么看什么數字都是錢呢？五百十塊五，買一棵萵筍啊，還是一斤萵筍??？關鍵是誰要買這玩意兒啊?！?/br>
    柳良玉看著大萵筍道：“這是個植物，也許有外星人愿意吃這玩意兒呢？”

    謝澤淵沒說話，只是看了眼晏靡。晏靡盯著萵筍盯了幾秒鐘，搖了搖頭道：“我父親曾見過那些外來的高等生命體，他們似乎更喜好生rou。沒聽說愛吃鐵皮萵筍?！?/br>
    孫野：“哎，鐵皮萵筍。這名字不錯，看不出來你還有起名字的天賦?！?/br>
    晏靡：“......”

    王濤做了會兒心理建設，從車上下來，遠遠地看了眼焦糊的萵筍，委婉地詢問眾人什么時候啟程。

    謝澤淵記下了那個數字，轉身招呼大家繼續趕路。

    ......

    后面的行程非常順利，除了天上時不時有成群的食人鳥飛過，幾乎沒碰上什么變異動物。

    車開了一天，傍晚時分，孫野找到個廢棄的加油站，當做眾人的歇腳地。

    眾人下了車，金子衿和老院長架鍋做飯。加油站里早沒油了，孫野喊柳良玉去弄點柴火來。

    柳良玉正在安慰三棵在車頂上吹了一天，焉了吧唧的太陽花。聽到孫野喊他，回頭道：“三分鐘，讓我把小日它們放土里養養，我覺得它們不太好?！?/br>
    孫野跑過來看著柳良玉移植太陽花，問：“是不是餓了?。恳灰o它們找點吃的？食人鳥怎么樣？”

    柳良玉嫌棄地“噫”了一聲：“花都不吃那個?！?/br>
    謝澤淵一不用做飯，二不用撿柴，就坐在車前蓋仰望天空沉思。晏靡上半身趴在他身邊，低頭完善著手里的筆記本。謝澤淵下午的時候提出讓他把高等魔族應該知道的常識和魔素運用方式全寫下來，晏靡眨了眨眼，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他雖然會說表世界的語言，但他不會認識表世界的文字啊。相當于一個文盲。

    他把自己是個文盲的事實告訴了謝澤淵。

    謝澤淵也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愣了愣道：“那就用魔文寫吧。”雖然晏靡不認識表世界的文字，但是他看見魔族的文字，似乎有點反應，就像他看見晏靡脖子上項圈的魔咒紋刻時一樣，思維深處自然而然會冒出一個隱約的感覺。

    王濤的雙胞胎女兒才七歲大小，和天天彤彤差不多大，但兩人都是普通人。小女兒看見天天手里抱著的兔子，想到了自己那個玩具小兔。她不敢去和天天說話，只能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小兔子看。

    突然兔子咧開嘴笑了一下。

    小女孩兒發出一聲驚叫。

    “怎么了？”孫野連忙問。

    王濤的妻子抓著小女兒的肩膀，焦急地問道：“怎么了馨馨？”

    “兔子，兔子在笑。”馨馨有些驚恐地道。

    兔子？王濤馬上想到了晨曦工會那個小男孩手里抱著的兔子玩偶，他對女兒道：“兔子怎么會笑呢？你一定看錯了。”

    天天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兔子，道：“叔叔，她沒有看錯哦。小兔子是在笑?！闭f著，天天把兔子玩偶放到地上，神奇的是，玩偶沒有倒下來，而是站在了原地，并且自己動了起來。

    這是個香芋色的兔子玩偶，脖子里有個粉色的蝴蝶結。玩偶先是動了動手腳，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用黑線繡出來的三瓣嘴動了動，露出個大概是笑容的表情。

    天天道：“小兔子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好活潑啊?！?/br>
    謝澤淵也注意到了天天的兔子：“你沒有控制它嗎？天天？”

    天天搖頭：“沒有呀。我就給了一個站崗的指令，小兔子自己動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