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后，數學老師叫了她和陳言陌，姜慈猜是數學競賽的成績出來了。

    到了辦公室，數學老師先是拿出兩張獎狀：這是鼓勵你們幫忙舉辦校慶的。接著又拿出兩本證書，“姜慈同學，你得了全國數學競賽的二等獎。”

    她拍了拍姜慈的肩膀，“要再接再厲哦。”

    姜慈點點頭，其實能拿個二等獎她還是很高興的。

    數學老師又給了陳言陌一本：“陳言陌同學，你得了一等獎！全國就一個一等獎！恭喜你！”

    陳言陌平靜地接過那本證書，紳士地道謝，“謝謝老師。”

    數學老師滿目欣慰地看著這兩個孩子，“這次給學校爭光了，校長說要好好獎勵你們！好啦，我就不透露太多了，你們接下來就知道了。時候也不早了，趕緊回家吧。”

    姜慈還沒踏出那個門，語文老師又叫住了她，“姜慈啊，你先別走，你過來我這一下，我有事跟你說。”

    姜慈乖巧地走過去，示意陳言陌先回去。

    陳言陌沒想到還有這么個突發狀況。他本來打算這兩天緊緊跟著姜慈，以防姜容動的手腳，倒是沒想到她突然被留下來了。

    他也不好留在這里，就去外面找了個隱蔽的角落等著姜慈。

    語文老師叫姜慈主要是為了征文比賽的事情，都放學了他也沒走，就專門留在這里等她呢。

    “姜慈啊，征文具體的文件下來了，快過來看一下。”他拿出一大沓文件，又怕姜慈因為數學競賽只得了個二等獎而感到傷心，還安慰她說，“數學競賽拿了二等獎沒關系，你這次征文肯定可以拿到一等獎！你的文科可比理科好多了！”

    姜慈這么多年參加的征文大大小小也有十幾次，從來沒有失過手。

    “最近這種國家級的比賽很多啊，這次征文也是國家級別的，拿個一等獎肯定是有好處的，以后那履歷上就是光鮮的一筆呀！”語文老師一邊把文件給姜慈讓她翻看，一邊欣慰地看著這個得意門生。

    語文老師把事情說完也沒直接放她走，又拉著她說了很長一番話，不管是學習還是生活。還探討了下她這次的語文成績，才肯放她回去。

    “有沒有家長來接？”

    “今天沒有，我自己打車回去。”

    最近姜家司機工作繁忙，姜慈有時候就自己來學校了。

    “你家住哪兒？”

    姜慈報出地址，語文老師哦了一聲，“我知道那個地方，正好順路，我送你回去吧。”

    姜慈沒有拒絕，這個語文老師對她很好，偶爾順路送她也是常有的事，尤其是從前，最近倒是少了。

    他們一邊往外走，一邊商討跟語文成績有關的事情，因為姜慈語文成績每次都考到常人難以想象的分數。

    因為語文的扣分是不可避免的，其他人或多或少各個方面都會被扣點分，加起來分數就不高了，但是偏偏姜慈不會，一百三一百四都經常考到。

    語文老師也很好奇她的學習方法，經常跟她討論相關的事情。如果他每個學生都能有姜慈這么優秀，他可做夢都能笑醒。

    姜慈在語文上面的天賦是有目共睹的，但是肯定是有跟她的學習方法相輔相成，才有今天的成績。她也不吝嗇地跟語文老師討論起班級每個同學她認為應該怎樣才能更好的進步。

    只是走到門口，姜慈卻被攔住了，被兩個她無比熟悉的人。

    姜老太和陳翠明。

    只是她們也沒想到姜慈今天是跟老師一起走出來的，猶豫了一下，想了想，還是走上前來。

    “姜慈！站住！你個死丫頭——”

    姜慈因為心中已經有譜了，也猜到她們今天或者明天就會出現，但是她面上依舊無比震驚，她驚訝地看著來人，“mama奶奶，你們怎么來了？”

    語文老師還想跟這兩個家長打個招呼呢，可人家壓根沒給他機會，一上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你說我們辛辛苦苦養了你十七年，倒是養出頭白眼狼出來！”姜老太一上來二話不說就是一頓罵，還想去拉姜慈的袖子，掐她一把。

    可惜被姜慈不著痕跡的躲開了。

    陳翠明還有些顧慮，只是見姜老太這么干脆利落，她也上前來支援，“喲，飛上枝頭當鳳凰，不管以前這撫育于你多年的父母和家庭了！”

    這邊的鬧劇很快吸引了很多人圍觀，剛剛處于放學高峰，學生和家長很快圍成了一個圈對他們指指點點。

    姜老太很滿意自己營造出來的效果，她一看上去就是很滄桑的模樣，佝僂的脊背更是給自個兒加了不少同情分。

    “我們把你一把屎一把尿地帶大，也不求你什么，可你也不至于恩將仇報，還把你爸送進監獄！抱錯孩子我們也不想，你咋就那么心狠呢？！”姜老太聲淚俱下地哭訴，周圍有家長看不過去了，怕她哭的摔了，趕忙來攙扶她：“老人家，你年紀這么大了，可得注意身體，別被這種不孝子孫給氣壞了！”

    姜老太順勢哭倒在那位家長身上，抹著鼻涕抹著淚，“我也不想啊，你說我都到了安度晚年的時候了，眼睜睜的看著我的親兒子被抓進牢里，你說我這心啊就跟從熱鍋里撈出來似的！養個孩子還養出仇來了！”

    現在的人對老弱病殘本就更有幾分憐憫之心，聞言簡直氣炸了，個個都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指責著姜慈，“生恩哪有養恩大？學習再好，思想品德敗壞，這也是不行的啊！”

    “你知道養個孩子有多不容易，從牙牙學語到如今，你的爺爺奶奶和父母也是付出了不少心血的，你怎么能這樣對他們？”

    “現在的孩子難不成都是白眼狼嗎？還送進監獄去了，你這是人干的事嗎？！”

    姜慈站在那里一臉冷漠的接受周圍人的指指點點，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語文老師已經站出來了。

    語文老師教了她一年多，對她的家庭情況也是很了解的，眼睜睜的看著這群人顛倒黑白，他作為她的老師怎么能忍得下去？

    他把這孩子拉到自己身后做出保護的姿勢，怒火滔天直接對上姜老太和陳翠明。

    “你們說你們養了她十多年，每天天不亮給你們做飯，家里所有家務活全部包攬，還要忍受你們的斥罵和揍打，這就是你們說的養嗎？”語文老師舌戰群雄，在場的家長瞬間失聲，“她每個暑假寒假都在為自己的學費奔波，而你們還要剝削她打工賺來的錢，讓她每學期都在為學費擔憂！你們還好意思說你們是她的父母親人？！”

    在場鴉雀無聲。

    如果這話是由姜慈本人說出來，信服力還不強，可是這是由一位老師說出來，那就不一樣。

    “至于把您老人家的兒子送進監獄，那是因為他拐賣兒童吧？！”語文老師眸如鷹隼，直直逼視姜老太，逼得她不得不連連后退。

    在場嘩然，拐賣兒童？！這簡直罪不可赦！

    別說替這倆人說話了，家長們覺得他們連呼吸出來的空氣都是臟的，連站在這塊土地上的資格都沒有！

    剛剛攙扶姜老太的家長觸電似的躲開，嫌棄地指著她罵：“果然是為老不尊，仗著自己的年紀在這里站著說話不腰疼！你作為拐賣兒童的罪犯的母親，你有什么資格站在這里說話？！”

    社會上對于拐賣兒童還是零容忍的。

    陳言陌剛剛一直等著姜慈呢，見她和語文老師一起從辦公室走出來，就不急不緩地遠遠跟著，本以為沒啥事了，沒想到她們還是出現了。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語文老師平時是不問世事的樣子，就算是班級糾紛他都很少去管，今日卻毫不猶豫地站了出來，以一己之力對抗眾多家長。

    第68章

    陳翠明見場面越來越脫離自己的掌控，心頭涌起一股恐慌，她腦子里百轉千回，牙尖嘴利的還在試圖掰扯：“那咋能這么說呢？你們這些年輕人哪里知道養大一個孩子要付出多少心血？啥叫拐賣兒童呢？那抱錯孩子那是我們的錯嗎？你們知道個啥呀！張口就胡咧！”

    姜慈冷冷一笑：“對啊，如果是醫院抱錯孩子那怎么能算拐賣兒童呢？法官又不是傻的，隨便讓你丈夫入監獄。”

    她這一句話讓原本有些動搖的觀眾又堅定了，唾罵起陳翠明來。

    “這年頭人心可真毒，這是蓄謀已久的陰謀吧？”有一個老太太驚呼出聲，他們又不是傻子，一看就是故意的貍貓換太子！

    這都什么年頭了，怎么還會出現這種事？

    “這活該進監獄啊！天殺的，怎么能干出這種事情？！”

    “換孩子？這可真是要下地獄的！”

    “可是為什么要換孩子？”

    見終于有人提出疑問，陳言陌立馬站出來，“因為那戶人家富得流油，他們窮的要死。”

    他知道站在這里看熱鬧的大多都是老人，所以用非常通俗易懂的話來解釋。

    在場的人立馬炸鍋了，開什么玩笑？

    出生在自己家的孩子為了榮華富貴給換到了有錢人家？！

    讓自己的孩子從一出生就開始享福，讓別人的孩子到自己這里來吃苦受罪？

    這是怎樣歹毒的內心？周圍所有人情不自禁摟著孩子后退，恨不得離這樣的人能多遠就多遠。

    這已經不能用居心叵測來形容了。

    陳言陌的一只手插在褲兜里，冷冷的看著姜老太和陳翠明，“他們原本只是同個病房，見人家家里太有錢了就心生歹意，而且把孩子換走以后還各種虐待，吃不飽穿不暖，學習都是問題！”

    一些家長已經受不了了，面對這樣的惡行誰也不能無動于衷。

    “太可怕了！”

    “現在這社會什么人都有，連這種敗類都能放出社會，這種人死后是要下地獄的呀！”

    “干出這種事情，連閻王爺都不收的！”

    陳翠明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他們三個人一個比一個會說，要么不開口一開口就是直擊命門！

    “你們，你們可別血口噴人！”姜老太一把把已經自亂陣腳的陳翠明拉到自己身后，自己站出來。

    這個不中用的東西，才這么一會兒時間就被人家給壓住了，好端端站在那里丟人現眼。

    “有沒有血口噴人你們自己心里清楚！”語文老師平生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只覺得刷新了三觀。

    姜老太咬牙：“你一個老師跟學生走的這么近干什么？放學還一起走嗎？要去干什么？開房嗎？”

    她把臟水往語文老師身上潑，一開口都是骯臟不堪的字眼。

    姜慈萬萬沒想到她會如此污蔑侮辱她的老師，“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尊重人，你非得我把所有的證據都擺出來你才肯善罷甘休是嗎？你信不信我能讓你的兒子在監獄里把牢底坐穿？！”

    姜慈氣的渾身發抖，惡狠狠地瞪著她，她們再怎么用骯臟不堪的字眼侮辱她，她都能忍受，然后再找一個合適的時機一舉反擊，可是一旦侮辱到她在意的人，她就再也忍不了，一分一秒都忍不了！這種感覺比她們直接侮辱她還要難受千倍百倍！

    陳言陌摟住她顫抖的肩膀，大手輕撫著她的后背安撫她，拿出手機把屏幕展示給姜老太看，“剛剛你們所說的每一句話我都錄下來了，你覺得我告你們誹謗怎么樣？！你們是不是也想嘗嘗坐牢的滋味？！”

    語文老師擦著額頭被氣出來的汗，人生中第一次指著別人的鼻子怒罵：“我真是從未見過你們這樣無恥的小人，竟然能這樣編排我跟我的學生，我教書幾十年，我第一次被別人質疑人品！更是第一次被質疑這種問題！你們這不只是在侮辱，我也是在侮辱姜慈！”

    他怒火中燒，儒雅的臉上布滿怒氣，“你家的親生孩子是不是叫姜容？！我倒是要去跟他們班主任好好說道說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這樣的父母能生養出來什么孩子？！”

    這恐怕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威脅別人。

    果不其然，一涉及到自己的親生女兒，陳翠明就慌了，“這跟她有什么關系？你這可是公報私仇啊！”

    姜老太可不關心什么姜容，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陳言陌的手機上。這些到底都是些什么人，怎么連那什么錄音都搞出來了？

    她兒子已經進了監獄，她如果也進監獄，那這個家可怎么辦？她的大孫子怎么辦？她不懂法律，被陳言陌輕飄飄一句話嚇得臉色蒼白，心里閃過一萬種想法，越想越害怕！

    那一邊語文老師還在和陳翠明糾纏，“我公報私仇，難道我說的哪句話是假的嗎？你們作為父母，在校門口攔住一個孩子，使盡渾身解數去要挾對付，甚至還用那么骯臟的字眼去侮辱她和我，你們還是個人嗎？啊？！”

    陳翠明慌張地搖頭：“我說的話句句屬實，這個孩子就是個白眼狼，你可別看她這表面上乖乖巧巧的，那心里頭黑著呢！指不定哪天咬你一口，咬死你！”

    她這是想在最后關頭再拼一把，引起內訌。

    可惜如果真被她得逞，語文老師這么多年也白活了。

    “你們再來找麻煩之前能不能先打聽打聽，這可是我們學校高二的年段第一，為了學校的榮譽光是這個學期就已經參加了兩場比賽，還有一場即將到來！她為了給母校爭光都能盡力去拼搏，更何況是對別人呢？！”語文老師冷笑，“難不成你以為你的親生女兒有多優秀嗎？那成績我記得是墊底的吧？對成績不能說明一切，但是總能反映出來一部分人品！”

    在場家長學生的心已經完全偏了，在他們眼里成績就是一切，成績代表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