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沒有回應。

    柳勤想了想，又輕輕敲了敲，“睡了嗎？”

    “沒有。”終于，傳來藍雨祁的聲音，緊接著門被拉開。

    柳勤發現，藍雨祁無精打采，面色陰沉卻憔悴，“你沒事吧？”

    “沒事。”說著，藍雨祁出了房門，向餐廳走。

    柳勤跟了上，“如果有什么心事，可以和我說說。”

    “沒有心事。”

    “……”沒有心事才有鬼！

    柳勤心中吐槽，卻沒說出來。

    兩人坐在餐桌旁，柳勤將土豆燒牛腩的盤子向藍雨祁推了推，“有你最喜歡吃的菜，多吃點？”

    “好。”藍雨祁也沒抗拒，夾了牛rou塞口中，卻沒有享用美食的喜悅。

    兩人在無聲中用完了晚餐，藍雨祁堅持洗碗，柳勤抗爭不過，便回了房間復習功課。腦海中突然涌現藍雨祁心事重重的畫面，卻突然想起兩人剛見面時的場景。

    她還記得當時藍雨祁在藍幫人簇擁下那不可一世的囂張、那目中無人的孤傲，但轉眼間，威風凜凜的藍老大卻成了懷著心事的小姑娘。

    柳勤失笑，難怪人家說天若有情天亦老，那么高冷的藍老大觸碰了感情，也變成了懷春的小姑娘。

    笑話完了藍雨祁，如同脫韁野馬不受控制的思緒卻不小心閃出一人的身影。

    柳勤愣了一下，隨后如同觸了電一般甩頭，“不想！不想！快努力讀書！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一邊洗腦，一邊啃書起來。

    ……

    高二要分班的消息如同一枚火星，在雜草中迅速點燃，火勢熱烈到爆炸。

    周日的補課，幾乎大家都在討論中度過。

    因為周六日是補課，所以只上小課而不上大課，一上午兩節大課之間休息半個小時。

    第一節下課，整個班級都在關于文理科的討論之中。

    “聽說要分文理班了，你們聽說了嗎？”

    “聽說了，聽說了，哇真要分了？”

    “是啊，你想選文科還是理科？”

    “我也不知道，家里的意思，應該是讓我選理科吧。”

    “聽說高考時，理科的分數線低。”

    “理科分數低有什么用？理科的題難呀！文科分數虛高，所以看起來分數線高。”

    “也就是說，有可能文科比理科還好考？”

    “那就看你擅長理科還是文科了。”

    “知道什么具體什么時候分班嗎？”

    “不知道。”

    因為早早就知曉消息，柳勤沒有絲毫意外，她扭頭看向藍雨祁，見藍雨祁拿著書若有所思，雙眼直直的也不知在想著什么。

    司亦瑾從外面回來，坐回位置，“嘿，柳勤。”

    “呃？”

    “你知道要分班嗎？”

    “知道。”

    “嘿？”司亦瑾急了，“你這消息從哪來的？一凡也是剛剛知道的消息，你卻好像很早就知道了？”

    柳勤噗嗤一笑，搖了搖頭，沒說話。

    司亦瑾伸手將柳勤的筆搶了過來，“別寫了，先回答我的問題。”

    “有什么好回答的？”柳勤翻了個白眼。

    正說著，只覺身旁光線一暗，緊接著身旁有種淡淡的清香。

    柳勤扭頭一看，竟是賀一凡。

    賀一凡面色復雜，“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柳勤見瞞不住，眼神閃了閃，“你們倆跟我來。”說著，起身。

    司亦瑾拽著賀一凡便跟了過去，蘇若馨發現賀一凡隨柳勤走了，趕忙也要追上，但剛到教室門口，卻被一人攔了下來，“你干什么去？”

    竟是冰冷冷的藍雨祁。

    藍雨祁站在門旁，就如同一尊殺神，殺氣騰騰。

    與藍雨祁相比，蘇若馨柔弱得如同風中百合。

    如果這一幕放在從前，同學們肯定認為藍雨祁在欺負蘇若馨，就算明知道敵不過藍雨祁，最起碼也在心里也暗暗譴責一下。

    然而今非昔比，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藍老大卻開始給人正面的印象，藍雨祁就好像代表了正義，就算看起來藍雨祁好像是在欺負人，大家心里也默默為其腦補辯解——呃……藍老大就是看起來兇巴巴，搞不好在和蘇若馨商量什么。哎呀蘇同學的膽子怎么這么小，藍老大只是看起來兇，實際上是好人嘛。

    蘇若馨著急，“我……我……藍同學你有什么事嗎？”

    藍雨祁挑眉，“聽不懂人話？”

    第333章，卑鄙之處

    “啊？”蘇若馨向后退了一步。

    “我不喜歡重復同樣的話，”藍雨祁冷冷道，“我再問你一最后一次，你去做什么？”

    “……”聰明如蘇若馨，自然知道怎么逢兇化吉，“我……去廁所。”

    藍雨祁這才讓開一條路，“去吧。”

    蘇若馨出了教室門，就要去追賀一凡的方向。

    “喂。”藍雨祁滿是威脅的聲音再次慢悠悠地響起，“廁所在那個方向，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面對著辱罵，蘇若馨敢怒不敢言，眼圈紅著轉身快步去了另一個方向。

    待蘇若馨走了，藍雨祁這才收回威脅的視線，想了想，隨后去了柳勤的方向。

    柳勤去了哪里？

    自然是帶著司亦瑾和賀一凡去了走廊的轉角處、她和藍雨祁經常待的地方。

    這個隱蔽的角落從前雖然算不上熱門，但有偶爾有幾個人愿意來這里休息聊天，自從藍老大清了幾回場，這里便成了世外桃源。

    加之今天是周日，人本來就不多，便是走廊上也沒幾個人。

    司亦瑾還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小空間，“嘿，教室旁邊還有這種好地方呢？”

    柳勤失笑，“這里有點矮，你和賀一凡都坐在那個水泥臺上，”說著，她自己則是蹲在了水泥臺對面的地上，“把你們興師動眾叫來，是因為有些話不方便讓別人聽見。”

    司亦瑾頓時有了興致，“meimei你知道什么秘密，快說快說。”隨后嘟囔，“也是邪門，我們明明一個座位，怎么你卻總有那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

    柳勤哭笑不得，“真不是什么秘密，不方便別人聽也不是因為見不得人，而是一切都是我的猜測，在無法確定真實性之前，不能瞎說。”

    “好，你說。”司亦瑾興致勃勃道。

    賀一凡也是緊緊盯著柳勤。

    突然有人來了，柳勤一回頭，發現是藍雨祁，“你來了？”

    藍雨祁并不是不請自來，而是柳勤臨走的時候對她使了眼色，讓她跟上。

    不知從何時開始，兩人已默契到一個眼神便能交換信息。

    藍雨祁點頭，“剛剛臨時處理點事，所以耽誤了時間。”

    處理什么事？當然是處理一個想跟過來的綠茶婊。

    柳勤道，“好，那我就說了的。事先說好一切都是我的猜測，接下來的內容，也許賀同學聽了會不舒服，但……不舒服也請忍忍。”

    賀一凡窘迫，“不……不會不舒服，你有什么就說什么。”

    別看柳勤說得很民主，實際上就算賀一凡真不舒服，柳勤也是照說無誤，“周五下午時，從張希銘那得到消息說，各科老師向賀校長施壓，要校長盡快分班。原本蔣老師泄露給張希銘，我倒沒多想，但今天這個消息在高二傳開，便說明有人動了手腳。”

    “動了手腳？”賀一凡緊張。

    “還是施壓！”柳勤緩緩道，“如果整個高二學生都知道要分班，而且十分向往，勢必對賀校長造成壓力，督促他將分班這件事提上日程。”

    賀一凡頓時急了，“過分！我爺爺那么好的人，處處為師生著想，他們還算計我爺爺？不行，我得去和爺爺說。”說著，便要站起來。

    柳勤嚇了一跳，趕忙伸手將他推回去，“別沖動。”

    司亦瑾也是若有所思。

    因為空間高度有限，為了控制賀一凡，柳勤干脆單膝跪在地上，“賀一凡你冷靜點，你仔細想想，如果提前分班，最大的受益人是誰？賀校長迂腐難道你也迂腐？你仔細看看身邊的同學，某些不想考學或者想考學卻不肯付出努力只隨大流碰運氣的，你覺得有拯救的必要嗎？也許你說我冷血，但我們怎么辦？難道要用我們的失敗為賀校長的迂腐圣母來買單？”

    賀一凡依舊很激動。

    “不說別的，就說一個月前的六班和現在的六班，差距多大，賀一凡你是個明白人，別說你沒發覺。”

    柳勤的一句話，將賀一凡震住。

    是啊，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六班紀律可謂突飛猛進，從前賀一凡被迫去校長室看書，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竟也留在了教室。

    不僅是自習紀律，就是上課紀律、課堂氛圍，賀一凡也感受到了的進展。

    高漲的學習氛圍不僅對每一名學生有促進作用，連老師授課也順利了，無形中加快了進度。

    “賀一凡，你扣著你的良心說，你喜歡之前的紀律還是現在的紀律，我們六班紀律有今天的一切全托藍雨祁，如果你覺得現在不如從前，我立刻讓六班紀律回到原樣。”柳勤語速稍快，帶了一些憤怒。

    “……”賀一凡。

    柳勤生氣了嗎？有一點，她真想狠狠罵賀一凡一句，丫這可笑行徑不正是“端起碗來吃糧、放下碗來罵娘”嗎？但轉念一想也可以理解——再冷靜理智的人也做不到大義滅親，何況賀一凡本就是有些迂腐固執的人。

    司亦瑾對柳勤擠了擠眼睛，意思是——拜托給我個面子，找個臺階讓一凡下吧。

    柳勤冷靜下來，聲音溫柔，“賀同學你好好想想，我們這么做是為了什么？不還是為了你能順利考上的京華大學圓了賀校長的夢？雖然與老師們的出發點不同，但我們的目標卻是相同的。”

    司亦瑾對柳勤投去感激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