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房里傳來一聲驚叫，整個早晨睡熟的村子都醒來了。

    快套好睡衣，兩人一前一后出來，敲響程爸程媽的房門。

    “妹丫，你爸……你爸站起來了！”拉開門的程媽激動得語無倫次。

    這事還得從早幾分鐘說起，睡夢中翻身，程媽似乎被身邊人給踢到了就拍了程爸一巴掌，之后壓著自己的腿縮了回去。程媽卻猛然反應過來，不該呀，她家老頭子不是半身癱瘓了嗎，怎么還能踢她？

    程媽被這一想法驚醒，立即把程爸搖起來。

    “你大早上的不睡覺??！”程爸在程媽的視線中腿從一邊放到了另一邊。程媽看得氣兒都不敢喘了，一雙手連連拍打程爸，拍得程爸惱火了。一個翻身坐起來，抓起手機看了一眼，夾帶悶聲道：“才不到六點，你什么瘋！”

    “你的腿……你的腿動了！”

    程爸還被打擾了好夢來火氣，“蹭”的下地站起來，還走了兩步。

    “它怎么不能動了……”

    話音都還沒收呢，自個兒魔怔的盯著自己的兩條腿，跟著就是程媽的驚叫聲。

    趕來的程修也在后面聽完了整個驚喜事件的始末，程媽笑得眼睛都出淚花子了。

    “你們這村子真有神仙，我現在相信了。妹丫，一會兒買點紙錢，我們要還愿?！?/br>
    程香驚愣，手心被楚旭用大拇指刮了幾下，連忙應承。心里卻各種想哭想笑，做成好事的是她，難不成她還要受這些紙錢和香火？怎么想都起雞皮疙瘩。

    進來還推著輪椅，只是睡了一晚上，程爸這個高危病人就已經能出院子活動筋骨了。村子里的人只要是醒了的，全都跑來看稀奇。

    載貨的兩個司機過來了，程香把移到空間里的山貨移出來，給自己留了點兒，其他都讓兩人均分了。蘇瑤那邊的生意趕上了縣城這邊，如今已經雇了專用司機，夫妻兩人專顧著店里的生意。

    森林精華促使幾批夏菜提前成熟爆棚，再不摘完就得老，是以采摘量比較大。原本的人手不太夠用，程香把能用上的人全部用到了地里。兩個司機今天的走貨量也比較大，但即便如此市場還是沒辦法完全承受。

    程爸程媽吃完飯都跟著下了地里，就連白茉也不甘寂寞的站在涼棚里看人忙碌。

    絲瓜纏的涼棚足足有上百平的地基寬，絲瓜長長短短的吊著，葉片綠意濃厚。風吹過來，黃色的花朵如蝶翼搖擺，滿鼻端都是絲瓜清涼舒爽的味道。站在那里便是農村田園最好的寫意。

    “香香，我現，你這里有好多地方很適合拍藝術照。”

    白茉舉著手機拍風景拍忙碌的程修也拍自己。

    “還考慮到那方面，事太多了?！?/br>
    “要不，給我和你哥拍結婚照的那個攝影師，剛在在我的照片下面留言了。你要不要和他談談？”

    程香摘了一大把豇豆扔進筐子里，看了看還剩下的工作量，朝著涼棚跨過去。

    “怎么說？取景收費這行情我們都不懂。不過，你們上次照的一套婚紗照是挺貴的?！背滔阌窒肫鹱约褐?，比起自家二哥只有更奢侈的。但那攝影館是在省城，取外景多的是地方，并不會跑到這距離遙遠的鄉下來。

    “應該不會給很多吧，不是很有名氣的地方。一般的我看就給個幾十塊錢的取景費。按每一單來算的話，他們影樓一個月也差不多有三四十對新人。”

    以5o元一對來計算，合作下來，一個月也就2ooo元左右。

    結果和攝影師談下來，人家都是直接按年包場來算的，并不以每單計數。給出的價格更是低出了程香的想象。一年只給5千元的取景費用，她情愿舍棄不要那個錢，省得人多了還破壞農場環境。

    攝影師和她軟磨硬泡。

    [我們影樓的生意是縣城行業內是最好的，但你也知道三四線的小城市，往來的客戶數都非常少。一般都集中在五一小長假，國慶和年末年初，其他時間差不多都是淡季。做我們這一行養這么多人非常不容易。咱們也不能一錘子把自己做死，總要考慮長期生存問題。你看還能不能讓讓步，我們再協商協商？]

    程香也向那邊回復：[我們農場有其他收益來源，你的條件不能打動我。]

    這項副業收入對她完全沒有吸引力，而仙緣村展起來是遲早的事，以后潛在經濟開能力更是不可估量。是以，她不可能答應以這種爛白菜的方式急切出讓農場的商業價值。

    [那你說說你的想法，我也聽聽你的條件，再考慮一下是否有達成合作的可能。]

    琢磨了一下，程香道：[以每單計算，單價5o元，一單的停留時間不能過一個小時，進來的人必須遵守游客守則，否者本村有權將違規者除以罰款并驅逐出村。你們能接受嗎？]

    [這太高了！要不你再少點兒，年包55oo干不干？]

    程香給他一個冷汗臉，她缺那5oo塊錢嗎。

    [你們農場需要宣傳照吧，我們公司免費提供拍攝服務，你覺得怎樣？我還能幫你們去攝影圈宣傳。你再想想唄？你看，那么多新人，穿得幸福漂亮，一輩子就為了這一天在鏡頭前記錄下最珍貴的時刻，這是一件多么神圣有意義的事，不要拒絕的這么干脆?。

    他倒是打起了感情牌，程香看得汗噠噠，這說得她多市儈多阻擋正義似的。

    [5o元一單，和你們簽專屬合同。宣傳照片你們拍。相信你們影樓不單做婚攝攝影，應該還有其他個人專輯吧？]

    那邊的攝影師來笑哭的表情，沒想到他的談判策略反而成了她的砍價手段，真是自己扔出去的球回彈到自己身上，沒見過這么干事的人。太兇殘了。

    [我不急，你慢慢想，想好了回復一聲就是了。]程香愉快的隨手對瓜架拍了一張照，傳到兩人的對話框內，又把那邊的攝影師激得來一個笑哭表情。

    這輩子沒這么想打死一個人，偏偏那圖還賊美賊美的。

    欺負完人的程香邁著四方步，好想一抒胸意，大喊一聲：這村這地這天這方的人，都是我的歌我的歌！

    西紅柿多得一層壓一層，紅得誘人，掰開香得人咽口水。竟比空間里的品質還要好上二三線。來不及售賣扔掉得多可惜，哪怕程香能收到保鮮倉庫里，可這么多實打實的東西，總不能說不見就不見，偷偷的收個兩框子還沒什么，可這都十幾框呢。

    沉浸在交易界面上三心二意的胡亂翻著，看到一只烤熟的肥雞，程香腦子豁然敞亮。她怎么就忘了快餐店里最好賣的東西，番茄醬??！做好了還能做村里的第一批自營銷售無副添加產品，還能拿去在網上以促銷產品的方式售賣。

    想通這個，程香那一片紅紅辣椒也有了去處，無論是做醬還是曬干亦或者做剁辣椒，都是極好的加工方式。

    只有茄子和黃瓜稍微棘手一點，但量沒有辣椒和西紅柿多，可以做一些酸泡菜處理，或者走一批去稍微遠一點的臨縣零售賣掉。最頭疼的，是賣完這一批，下一批接趟的菜沒有了。拜森林精華所賜，除了還在花期的沒有變成果子成熟，中間的3、4、5號期全空檔了。

    她還得把摘出蔬菜的地全部拔掉，挖出來，趕在花期的蔬菜成熟前，及時用翹翹果追上采收進度，否則，她整整三個月都可以歇業了。

    這么多事堆上來，程香只能動員全村的人幫忙，另外也讓草垛村抽掉幾個人過來，全面開啟搶收搶種模式。

    褲腿剛放下去，又要處理加工，掰大蒜瓣，篩選花椒，晾上辣椒，清洗西紅柿。每一個步驟都需要不少人。王家村的生活節奏一下變得更緊湊了，楚旭的那幾個刺兒頭弟子們，也被抓了壯丁幫忙跑進跑出。

    高磊那邊不太好，家屬不允許探視，而妻子也并沒有為他請律師，他在里面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心里又焦灼，怕拖的時間太長產生新的變數。本來創建基地時，就一直和妻子不合，為錢為雇傭的員工吵架都成了家常便飯。雖然基地那邊的合同都是他的名字，萬一妻子私下里做交易，他不在的情況下，也是可能生的。

    這不關乎于自不自信，而是人之常情。另外一個，他也賭不起。

    熬了兩天高磊就熬不住了，他心里清楚，妻子要求他，要么借錢要么轉租地，不論是哪一個都夠他家里傷筋動骨的。他弄污染是人證物證俱在，不判刑也要賠償經濟損失。少還好說，就怕對方獅子大開口。他也賭不起運氣，要是妻子那頭再有別的動作，他就真的翻身無望了。

    左右都躲不過退財，讓出看不見影子的占股，他還有時間出去做其他補救。高磊越想越覺得不能再拖下去了。

    程香正對加工好的番茄醬剁辣椒進行手工裝瓶，帶著兩只塑膠手套忙得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手機滴滴答答的響了。

    “二嫂，幫我拿下手機。”

    手上不停，裝好上秤，放到另外一邊讓別人準備封蓋。臉上帶著綿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另一只手拿了玻璃瓶，大勺子勺一下裝進大半瓶，再一勺顛一顛，直到秤上的數字合適。

    白茉幫她把手機接了伸到她耳邊。

    “上面備注的警察姜?！?/br>
    程香眼珠抬了下，心里已經有數了。

    “高磊同意和解，問你什么時候來把案子消掉?！?/br>
    “行，我知道了，明天讓人送合同。他什么時候簽字，我這邊什么時候撤銷?！?/br>
    “嫂子，你真是好度?！?/br>
    才同意呢，合同都準備好了，只怕一開始就猜到了，只等高磊松口。

    第175章 聘用

    醬料加工封裝完，去將高磊的案子銷掉，簽約完合同，程香在城西蔬菜種植基地里看了一圈。多是應季的蔬菜，大棚裝置相對老舊，溫控裝置沒有尋仙村的好。種植的蔬菜多為應季菜，種類相對單一。

    看了一圈，程香無語的將高磊喊了過來。

    “姜、蒜、蔥，這些配料菜暫時不動。其他的先挪一挪。”

    “什么意思？”高磊聽不大明白。

    “你看不出來嗎，你這地肥力不夠。這邊還有這邊，這里都結板了。你這用的是化學肥料吧？看這些葉子，卷邊了，有些有燒死的現象?！闭f著拔了一顆青菜，掰開葉子讓高磊自己聞，“剛打過藥吧，藥物殘留沖鼻子。青菜用氮肥，最好用牛糞牛尿，先把地養肥后再種下去，出來的菜碧青碧青的，口感甘爽，植株大，賣相好?！?/br>
    高磊沒有所覺的說：“以前都是這么賣的，也沒人說什么?，F在誰還對種菜要求那么高，再說如今養牛的人都沒幾個了，哪里去找那些肥料去。人工化肥省事?！?/br>
    “可現在你的菜賣的不如我，這說明什么？口感是不能騙人的。健康的菜吃起來自己也放心，平心而論，當你看到用化肥藥水堆出來的菜后，你真的在吃的時候毫無心理陰影？連蟲子都不吃的菜，確定人吃了沒事？”

    高磊覺得程香在雞蛋里面挑骨頭，不爽道：“但也沒聽說誰吃菜把人吃死的！”

    程香一口應過去：“還真有?！?/br>
    “兩年前還有人因為打過藥的蔬菜，拿出去售賣而藥倒了一個鎮的村民。還有某所中學的學校，因購入了不合格蔬菜導致全校師生集體拉肚子。凡是入口的問題，都是大問題。你沒看見，是它變成了慢性，毒性在身體里日積月累的生長，爆的時候人還糊里糊涂為什么作息飲食一切正常卻得了絕癥。排除遺傳，任何的疾病都不是無緣無故來的。”

    她的理論高磊很難認同，人總是感性的想還未生的事情，把一切推給都是命運的定數。命運玄妙存在，除卻偶然，多數生在人為的忽略和不加控制甚至是縱容。

    “你這邊全部種滿了，老梗的采摘后將地空出來。賣不掉的都摘了，1期2期的留著，3期4期5期都不要了，全部清理。”

    “什么？這不行，全部處理完了，我這邊的單子不走了？”高磊這邊的基地全部加起來有過兩百畝，除了極少數的種的花生土豆番薯等，其他都是蔬菜。

    “你現在一共也沒幾張單子。再說整個縣城蔬菜市場已經趨于飽和，不從你這里進貨他們還可以去市郊進。如果你擔心老顧客，我那邊完全可以接洽過來。提高品質才能提高銷量，濫竽充數最終只能被頂替?！?/br>
    及時止損才是更明智的選擇，程香寧愿以縣城為中心輻射周邊地區的菜市場生意，也不愿意單對單的死盯著自己腳下。再有網上商城做一個營銷鏈，農莊和仙緣村打頭陣，這邊的2oo畝加進來，于她來說只是助力不會是負擔。所以說出這些措施的她毫無壓力。

    高磊聽得目瞪口呆，覺得程香就是個瘋子。這么多的菜居然直接扔了，就為了那么點兒的化肥和殺蟲藥物，把整個夏菜全部毀掉。期間的人工費、租地費、肥料費，管理時的水電心血，以及投資進來的設施費等等，都相當于打水漂了。他懷疑程香真的會賣菜嗎？

    但不管他依不依，現在基地程香說的算。高磊跑到他住宿的工房里，埋頭把自己的東西全部塞進他的那輛面包車里。沒一會兒又殺回來，將廠房的鑰匙往程香面前一遞。

    “都給你，隨便你怎么管，反正有別的事你也別找我了。做活兒的人都在這個本子上，聯系方式和工錢都有。你看著辦吧！”

    程香笑了下也不接，高磊吹胡子瞪眼，“怎么的，你還要搞什么搞？”

    “雖然你是股東，可合同上沒說讓你做甩手掌柜。離開了這里，你還得重新找工作，恰好我還缺個管理型人才，不如你來做這個城西基地主管，我給你每月6ooo元的底薪，干得不錯視情況加工資?！?/br>
    瞇起眼睛微笑，程香可樂得不行，看高磊臉部多重變化，更是得了幾分惡作劇的滋味。

    他自己的公司現在轉而領工資給自己打工，高磊的眉頭都要立地起舞了。六千的工資在縣城可以說是非常高報酬了，一般的一個公司的總經理說不好還沒這個高。心里怪怪的，可又沒辦法不動心。

    “你……當真？”

    “當真。不然我耍你玩有rmb嗎？”

    高磊或許不是一個好的決策者，但他卻是不錯的管理人，這么大的基地能做得有聲有色，他的能力是不可小視的。沒有人比高磊更懂這邊的行情，換個人來中間磨合的過程，熟悉市場的過程，都是一筆經濟精力消耗。也沒有人比高磊做這些更盡心，這直接關系到了他的收益。

    心里腹誹了一會兒，高磊真想說，她明明就是在耍他玩。不然之前為什么不說，要等他生氣要走了才講出來。

    “那……那我跟你簽員工合同?！?/br>
    程香從包里翻了一下，抽出兩份答應好的文件寫上幾個字把筆遞給他。

    給她這一手的cao作弄得又懵逼了會兒，高磊倒不敢自戀的想這些是老早就為他準備的。他還記得自己是去她地里倒污水的人。

    但程香的這種雷厲風行的辦事風格，他很欣賞，至少他就做不到這么及時的準備好一切。

    有了保底工資安心，程香再說要毀菜，高磊再沒有心疼的反應。說辦什么就辦什么，反正不要他出錢。要換的要辦的東西，程香一一交代，走了一筆款，讓他把東西置辦齊。工廠里的廠棚板材不合格，程香讓他單層高度加高，重新改建再加一層辦公區。

    高磊不明白程香的意圖，但他也沒有詢問。

    回到仙緣村，楚旭和齊瑞陽以及電廠的電工們，一起將風力電機組裝起來，從一開始的不熟悉，到后來慢慢上手，幾個人越做越協調，沒花幾天的功夫，就將整個陰面山背上架滿了風車。風一吹，葉片簌簌的轉動，整個山陰處成了別樣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