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她做什么？”楊嬸表情豐富。“諾，我今天的菜就是在她手里買的。她一個大學生，咋就跑去站攤位了！你姨他們也不管管。她這年紀，到我們那時候都生好幾個孩子了。”

    蘇瑤只覺腦袋發懵。她在程香家住的這幾天也沒問她做的什么職業，沒想到她居然做了菜販子。小時候，程香連韭菜和小蔥都分不明白。

    還有這個姓楊的女人到底什么意思。

    “阿姨您這話就奇怪了，我meimei做生意，怎么就要我姨他們管了？她一沒偷二沒搶，不吃別人家的飯也不吃別人家的米，有什么見不得人的。”

    楊嬸癟了下嘴，尖酸的說道:“你看看外頭，哪有幾個年輕人擺攤賣東西的。她學了一肚子的知識不用在正處上，在外頭拋頭露面風餐露宿的，不知道的還以為程家斷了下鍋米了。你也別怪我說話不好聽，都是一個村里的我才對你講這些。女孩子家家的，還是找個男人早點嫁了正緊，不然年紀大了受苦的還是自己。”

    蘇瑤聽完憋了一股子火氣，沒好氣的張牙刺了她一嘴。

    “那也好過那些給人做二/奶還給生野雜種的！”

    “嘿！你什么意思啊！”

    楊嬸兒指著蘇瑤的鼻子尖聲喝著跳起來，她聲音一大所有人都看著她，蘇瑤手里的孩子也被驚得哭起來。

    “有沒有人換個位置？”蘇瑤抱著孩子站身哄，眼睛陰沉的盯著還看著她黑臉的女人。

    第43章 三更

    要不是抱著孩子，她不介意和她吵一吵。

    第二排的一位大爺站起來，“我跟你換。”

    蘇瑤謝過，抱著孩子拿起她的東西過去，連一個余光都不給氣呼呼的楊嬸兒。

    這事兒卻更加重了楊嬸兒對程家人的不爽，連帶蘇瑤一家子都被她恨上了。一到鎮上下了車，只要碰到能聊上話的人，她就給程香在城里菜市場賣菜的事給說了出去，還添油加醋的暗示程香被人玩剩了，以后嫁不出等等。

    蘇瑤記著這事給程香打電話，卻一直提示對方不在服務區內。等她想去找蘇媽也就是程香的舅娘說事時，她媽已經火氣騰騰的先找她來了。

    “我剛去外頭幫你拿快遞，小莊的媳婦喊停我，問我程家是不是得罪了誰。我一打聽才知道，不知道哪個臭婆娘在咒香妹丫！”

    “什么！”

    蘇瑤氣憤大罵:“肯定是那個長舌婦姓楊的那個女人干的。”把車上的事對著蘇媽學了學。

    蘇媽氣得指著窗戶外謾罵:“那楊鳳娟兒自己不是個東西，年輕時候就成日不著家的勾搭野男人。生個丫頭也是一樣的貨，自己一個爛玩意兒，連兒子都不知是誰家的種，還敢說香妹丫的壞話。等著，這事沒完！”

    拍了一下大腿，蘇媽要出去，走了一半想起手里還抱著快遞，又折回去，將東西放蘇瑤腳邊的地上。

    “媽，你等爸回來再說吧？”

    程香的電話還是沒打通，蘇瑤擔心蘇媽吃虧。這種事，斗贏斗輸都不是個好名聲。但不討個公道搓搓那些人的銳氣，誰都以為他們這一支人好捏了。程香的名聲給她傳壞了，以后婚姻也就難。這事必須有人出面給弄下去。

    “我有那么笨？jiejie知道了，不說程靖什么態度，就姐夫和小二那里，楊鳳娟就別想好過。”

    這話蘇媽還真沒說錯，程媽正忙著晚飯呢，蘇媽把事情一說，程媽擰著菜刀手也沒擦的就往外走。碰上程爸下工回來，她又把事情轉述一遍，一時程爸氣得眼睛發紅。

    一行人什么都不管的跑去楊鳳娟家要說法。

    楊鳳娟的男人是入贅的，她男人老實任打任罵，家里的事也從不做主。一年到頭，幾乎有一半的時間是待在山上燒窯炭，再不就是挖藥材賣野貨。在村里鎮上的存在感極低，甚至年輕一輩的人很多都叫不出他的名字來。

    楊鳳娟剛到家不久，正逗著大女兒的閨女呢，外頭路上殺氣騰騰的來了三個人。

    “楊鳳娟，我們程香哪里惹到你了，你在外頭這么禍害她！”

    程爸手里拿著一根扁擔，三步兩步就逼到了楊鳳娟跟前。

    心里叫一聲遭，楊鳳娟眼神躲閃，卻裝作不明白的問:“我說什么了，你們有憑有據嗎？我也不是能讓你們隨便冤枉的！”

    她聲音喊得大，比嗓門似的給自己鼓氣，以顯得她有理。可也是她這幾嗓子把屋里的年輕人都給驚了出來。

    楊鳳娟的大女兒楊美華長得極為出挑，面相和楊鳳娟像了七成，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看誰都像在放電。

    “出什么事了？”楊美華沒骨頭似的柔柔軟軟走出來，一只手摸著她那孩子的小腦袋。

    “你媽到處說我生的女兒被男人玩兒不要了，沒臉見人自甘下賤去擺攤賣菜，丟了老祖宗的臉！敢做還不敢認，今兒進城里碰到我女兒的就你楊鳳娟一個，班車上瑤瑤就跟你辯了幾句嘴，沒想到你這人這么陰險，背后還不知收斂！”

    程媽氣得手里的刀揚了揚，“楊鳳娟你什么貨色，我以前沒拆穿，想著人活著還是要一層面子的。那時候你男人不在家，我去山上牽羊，你跟馬家河在對面榆樹坡上做了什么好事，要不要我幫你回想回想？我家丫頭是人家玩剩的，你家的呢？從中學開始就沒斷過男人吧，打胎的次數要不要我幫你們掰算掰算？”

    被惹急了，什么面子里子的，程媽一股腦兒的給她抖了出來。

    在場的人沒有一個臉色能好看。

    “就是！說別人也不先自己照照鏡子。”蘇媽幫腔，“現在流行自由戀愛，別拿正經孩子整你過去的那一套，真要按舊時代的算，你都能嫁人生子背后說人是非，我們家的那就更提不上玩剩了。哪怕就當二婚算，她也比你家美華強太多了！”

    楊美華一張臉通紅發紫，一句話都不敢說的拉著孩子往屋里走。她自己什么情況沒有人比她清楚，偏偏她媽還惹來這種事。

    程爸覺得禍不及孩子，說話也就沒有兩個女人那么沖。

    “你也是做媽的人，你今天這么說我們家丫頭，我明天就這么說你家丫頭，看你能不能受得住！”

    程媽直接甩了甩刀，刀鋒在風中劃出鳴響聲。

    “下回我再聽到誰說你講我家丫頭壞話，我就直接割了你的破舌頭！”

    楊鳳娟不敢吱聲，臉上再沒有了之前的得意勁。

    威脅夠了，再罵下去也沒什么意思，家里還有孩子，晚飯還沒做。程媽三人陰沉著臉走了。

    “姐夫，剛不是你攔著，我都沖上去打她兩把掌了。讓她胡說八道！”蘇媽還有些不解氣，她覺得jiejie和姐夫太輕拿輕放了。

    程爸苦笑著說:“你以為我不想，她外孫女都好幾歲了，積點德，不要波及后代。”

    程媽也道:“楊鳳娟就是紙老虎，經不起嚇。我們跟她不是一種人，讓她知道我們惹不得就行了，鬧大了別人還不得牽扯到妹丫說事。她是光腳的不怕，咱們家還有兩個孩子沒成家。鬧不得！”

    蘇媽覺得是那么個理，就是心理覺得不得勁，一口氣沒發出來。好似被人給白白欺負了去。

    “妹丫難不成真在菜市場賣菜？”程媽憂心不已:“上回倒是聽她說要和朋友做農產品，從網上做買賣。怎么冷不丁的就去擺攤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讓她跟小二去上班。賺得少一點，也不用那么辛苦。”

    程爸:“等問了妹丫再說。她是什么想法你清楚？別聽人挑撥了幾句，就把自己受的火氣朝她身上發。”

    這事被三人壓了下來，但外面的閑言閑語還是偶有傳出。程媽愁的不行，程靖在她耳邊出主意:“不然你讓妹丫訂個親算了。”

    如此所有風言風語也能住嘴了。

    程媽也覺著這么做好，關鍵就是程香的手機打不通。

    “再打不通，程靖你明天自己去接孩子放學。我去縣城過去探探她的口風，這孩子就是不知道著急。”

    這事就這么決定了，所有人都沒有想著對程修說起。

    而在空間里忙碌的程香，正興高采烈的看著小池塘升級，由一個井口大小的池子，變成了四個平方大小。

    幾分鐘前，系統提示池塘經驗值達到升級標準，問程香是否升級。程香就猜測，池塘的升級標準可能是以養殖水產為準的。這下升級了，她能往里面養兩條魚了。

    令她更興奮的是，隨著池塘升級，交易界面的貨物也跟著種類增加了水產活物。各種淡水水產物都可以在這里找到。

    有了交易界面，想要吃什么直接買就是了，干嘛還要自己養。程香腹誹。

    但如果要擴大空間水產區域，自己不養經驗值就沒法增加，類同地塊，感覺著很多了，可到用的時候才發現，根本不夠看的。依賴交易界面，不如自食其力。想想又能理解了。

    系統響起“嘩嘩”成交完成的音效，每聽一回就覺著這聲音簡直悅耳極了，比仙樂還要動聽。

    程香在紅壤的旁邊買了五塊沙土地塊，三七的藤子爬了好多。搭了竹竿，她把地上的藤撿起放上去。

    空間里的菜熟了，摘下來一大框一大框的裝滿，拔掉地里沒用的老株回收，又挖坑下種。這個過程，換之前她還會覺得累枯燥，但從賣到錢的那天開始，她就再也不覺得是辛苦了。

    出去，天都黑了，手機一直震動不停。程香餓得先去煮飯，給手機充上電。抓了兩根茄子，三個西紅柿和中世紀西方位面的雞蛋和豬rou，一起做了兩盤菜。

    聞著饞人的香味，端上桌了，這才拿起手機回電話。

    “蘇瑤姐，你找我啊？”

    “你終于接電話了！”蘇瑤正往臉上涂著護膚品，接到電話就數落:“打你半天的電話了，一直說不再服務區，你干嘛去了？”

    程香眼睛轉動著編謊話:“去有事去了，位置有些遠，可能山里沒信號。”

    “山里，做什么？”

    “收點菜啊，土雞蛋什么的。”

    程香這么一說蘇瑤就嘆氣念了起來:“你還真去做菜販子了，家里為你都快鬧翻了。今天楊鳳娟跟我面前說你壞話，我說了她兩句。沒想到，她還越來勁了，在鎮上縫人就說你大學白讀了。”

    訝異了一下，程香覺得這種人真是無聊。

    “她說她的，讓她說去！”反正她又不能因為別人的話就掉塊rou。

    結果蘇瑤立即就打破她的想法。“你以為就說這些，她還說你不檢點，跟男人跑了被玩剩后不要了……”

    蘇瑤學都學不出來，畢竟那些話太誅心了。

    腦子里散發的電波就好像一下中斷了傳輸，程香當機了一會兒。隨即一股磅礴的怨氣拔地而起。這些話成功的踩中了她的痛腳。

    “我去她姥姥！我檢不檢點，她看到了嗎，真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干。上午跑來買菜，要我少錢還抓了我一把紅辣椒。得了好還不做好，真雞兒不要臉！”

    氣得原則什么都解封了，程香罵起粗話不喘氣。

    “可不，她自己就一個爛女表/子。楊美華比她還厲害，讀書時候就亂搞，自己都摘不干凈，還說別人。我要不是抱著孩子手里不方便，在車上我就要跟她吵起來。”

    程香呼吸不暢，一桌好菜失去味口吃了。

    “我媽去你家說了，姨父姨媽一起鬧去了楊鳳娟家。聽我媽說，楊鳳娟跟人在外面辦事的時候，給姨媽撞見過，姨媽把這事一提，她連一個屁都放不出來了。這種人真是欠的！”

    “她干的事，老家那邊誰不知道。跟她好過的野男人都有十個八個的。楊美華還是個離了兩次婚的，生個孩子還上不了戶口。以為大家人前不說，就面上光鮮。就她家的新房子，還不是賣rou來的！”程香氣呼呼的將她知道的事一股腦兒的吐了出來。“這人咋就這么作，日子過不下去了？如今這社會都不掙水搶地種了，她跟我哪里來的仇？”

    “就是你說的人有幾個錢了，張狂唄。以為可以肆無忌憚的踩人了！”

    蘇瑤想起別的事，忙著說:“你怎么就去賣菜了，找不著工作？”

    放下筷子，程香沒有一點食欲。人的偏見，有時候真的是看大眾眼色的。

    “你知道我擺攤一天掙多少？”

    “能有多少，租攤位要錢，進菜要錢。能漏下幾個。”

    第44章

    “聽你這話就知道，是你不了解這一行。租攤位一萬塊錢一年，我這種還算比較貴的，打均800多一個月。每天毛收入400，我就是一天減100塊錢的開銷，一月還能掙到9千。扣掉攤位費，純收入怎么也有8千多。”

    “有這么多？”蘇瑤沒親眼見到過，對程香的說法不相信。“你不會是為了說服我們才這么說的吧？”

    郁悶得程香只扶額。

    “我有必要嗎？實話告訴你我每天銷售出去的總額是接近900，這才是我做的第二天，下半天沒有去。扣除成本和其他東西我說三百還是往少了說的。不信就算了，不管別人怎么說也改變不了我的決定。”

    再說下去她都想冒火了，她知道她生氣的原因和掙多少錢無關，她只是想做一份自己愿意做的事，并不需要別人認可。可被親人看不起她所選擇的職業，多少還是心里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