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焰沒回答，飛快地推開車門，跳了下去：“就五分鐘，你別走，說好了啊！”

    他撒開腳丫子，跑得像是一陣小旋風(fēng)似的，轉(zhuǎn)眼就消失在電視臺大門里。

    狂奔進樓，按下電梯，他一頭闖進亞亦倫的宿舍：“鞋呢？”

    亞亦倫拎起一雙，balenciaga嶄新的老爹鞋：“歐碼26.5的，就是國內(nèi)的43碼。你又不能穿，拿去干嗎？”

    成焰匆匆拿起來看了一下，狐疑地問：“真是新的？”

    這五顏六色的配色，鞋身好像是舊皮革、還有灰突突的網(wǎng)眼，似乎還配著橡膠材質(zhì)。

    “當(dāng)然了，標(biāo)牌還在呢。”亞亦倫痛心疾首地叫，“怎么就不新了，這是做舊風(fēng)格，難道不美嗎？！”

    成焰“哦”了一聲：“那借朋友用一下，過幾天還你啊。”

    身后，薛初白看著他跑出門，從床上探出頭：“成焰幫誰借的？借鞋子是什么路數(shù)？”

    亞亦倫也納悶：“就是啊，我也奇怪呢。”

    剛剛在群里，成焰忽然問大家誰是43的腳，能不能借雙新鞋出來江湖救急。亞亦倫身高也是190cm，正好是這個尺碼，隨口就應(yīng)了。

    現(xiàn)在他想著又rou疼，痛心地哀嚎一聲：“嶄新的，托人從法國搶的，我還沒穿過一次！”

    薛初白嘿嘿一笑，笑得幸災(zāi)樂禍：“是啊，被小焰拿去給外面的野男人開~苞了呢。”

    “啊啊啊，混蛋你住口！”……

    成焰生怕林烈凱不耐煩就開車跑了，用了百米沖刺的速度沖到門口，遠遠看見那輛豪車還在，終于松了口氣。

    喘著氣，他從車窗里遞進去跑鞋，鄭重地道：“你穿著這個開車回家，行嗎？安全第一。”

    林烈凱愣愣地接了過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你的腳和我一樣大？”

    看不出來啊，這么秀氣的人，這么大一雙腳嗎，有點違和呢！

    成焰搖搖頭：“這是借我隊友的。別嫌棄，我特意借的新鞋，人家沒穿過。”

    林烈凱舒了一口氣，低頭看了看，笑了：“不嫌棄，巴黎世家的限量版吧？”

    成焰扶在車窗上的手差點一滑：糟了，跑得急，沒細看。巴黎世家？還限量版？

    林烈凱施施然換上了鞋，漂亮的嘴角線條輕挑，眼神晶亮，笑意就快藏不住：“送我做賠罪禮物是吧？那就勉為其難收了啊。”

    成焰嘴巴張了張，就想脫口而出：借你的！過幾天能還嗎？！

    ……

    林烈凱沒給他猶豫掙扎的時間，抬手漂亮的一個倒車，潔白的跑車劃出一道弧線，調(diào)轉(zhuǎn)了頭。

    熾熱的夜風(fēng)里，他的聲音飄蕩開：“專心準(zhǔn)備比賽，什么都別管！”

    成焰垂頭喪氣看著他的車開遠，慢吞吞走進亞亦倫的房間。

    “亦倫哥，你的鞋子多少錢啊？”

    亞亦倫瞪大眼睛：“干嗎？我不賣。你朋友這么有眼光，也看上了是吧？不給啊！穿一次快還我，我不嫌棄被他開了苞。”

    成焰張了張嘴，心虛地道：“對、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么貴……被我送人了。”

    薛初白“撲哧”一聲，差點把正在喝的無糖冰可樂噴出來：“小焰你可以啊，真大方。”

    “到底多少錢啊，我買一雙新的還你。”成焰小聲道。

    薛初白嘴巴快：“那鞋子的國內(nèi)普通版就七八千吧，這個是限量配色版，托外國代購搶的，炒到一萬多了，還買不到。”

    成焰咽了口唾沫：“啊……”

    死了死了，亞亦倫怎么這么窮奢極侈！難道又要找胡哥再借錢？

    亞亦倫看出了他的窘迫，趕緊道：“得得，正好要給你錢呢，我們公司下午特意打電話來說，上次直播的打賞，平臺月底給結(jié)賬了。”

    成焰一愣：“結(jié)什么賬？”

    亞亦倫熱情地提醒：“上次你直播彈吉他，有個叫‘小火苗’的土豪粉專門給你打賞了三萬八，你忘記了嗎？”

    成焰恍然：“哦哦，那是打賞給你的直播間的，你收著吧。”

    亞亦倫把眼一瞪：“胡說什么呢？平臺分一半，到手一萬九，再扣掉所得稅，還剩一萬五千多。正好，這鞋子代購款是一萬二，還差你三千，錢到賬后，我把剩下的錢打給你微信啊。”

    成焰有點急了：“不對，你的直播間收入算是合約內(nèi)收入吧，還要給公司百分之幾十？”

    亞亦倫得意揚揚地翹尾巴：“平時收入的確是要分給公司的，可是這筆錢，我經(jīng)紀(jì)人胡姐主動說了，是給別人的打賞，公司不能要。”

    薛初白豎起大拇指：“你們公司真不錯，仁義！我喜！”

    “那是。”亞亦倫拍了拍成焰的肩膀，“就別客氣了，本來就是你的土豪粉，要是知道自己的心意沒到愛豆手里，萬一發(fā)瘋，去微博掛我撕我咋辦？哈哈哈！”

    ……

    金尋洗漱完畢，穿著真絲睡袍爬上床，隨手打開了微信群。

    最上面，他們幾個好友的小群正刷新著。

    他點開來，迎面就是一雙大腳的照片，沒穿襪子，就那么露著腳踝，蹬著一雙五彩斑斕的運動鞋。

    ？？金尋迷惘地點開大圖看了看，摸不著頭腦。

    “你干什么呢，阿林？”他打字問道，“腳怎么了？”

    石俊也冒了出來：“是啊，什么意思？”

    群里剛才沒人在線，某人已經(jīng)孤芳自賞了一陣子，正在寂寞難耐，立刻回了話，語氣中帶著鄙夷：“你們那什么眼神，重點在腳嗎？在鞋！”

    金尋又放大了一點，更加迷惘了：“巴黎世家的那款？你怎么會買這種東西？”

    他平時也不關(guān)注這個，正好前幾天去娛樂公司視察，看到一個小偶像正踩著這么一雙鞋，才印象深刻。

    這種前面一塊白、四周一圈灰、側(cè)邊一塊紅、鞋尾天藍色的鬼樣子，材料復(fù)古又顯舊，完全不是林烈凱喜歡的風(fēng)格吧？

    微信里安靜了一下，很快，一個視頻文件傳了上來。點開一看，林烈凱自己舉著手機，沖著自己的腳前前后后地拍呢。

    “不覺得好看嗎？這雙鞋酷不酷？”

    金尋和石俊都有點蒙了：這什么神奇的審美，總不至于真的拿這玩意出來秀吧？

    再說了，林家這種家庭，穿的鞋大多都是定制款，也沒人愛穿這種帶著顯眼商標(biāo)的東西啊。

    “……”大洋彼岸的吳超群冒了出來，準(zhǔn)確地抓住了重點，“自己買的？”

    林烈凱發(fā)了一個矜持的表情：“那當(dāng)然不是。”

    等了一會兒，見沒人反應(yīng)過來，又自己加了一句：“別人送的。”

    “哦。”金尋干巴巴地應(yīng)了一聲，也不知道怎么接話。

    石俊不說話，在隔壁的小群里驚恐地發(fā)著語音：“我擦，老林審美怎么忽然崩壞了，居然會收這么辣眼睛的禮物？我怎么記得他可挑剔鞋子了，不是自己試過的絕不穿？”

    吳超群深沉地“嗯”了一聲：“古怪至極。”

    “你們等等，我來套套話。”剛剛回國的衛(wèi)新賊兮兮地道。

    自從上次臨時拉了個小八卦群，幾個人就總有話聊，光是偷窺林烈凱的微博，就相當(dāng)刺激了。

    就在剛剛，石俊還第一時間截圖分享了那條死亡威脅呢！

    衛(wèi)新轉(zhuǎn)身在大群里冒了個頭，發(fā)了個兩眼放光的贊：“好看好看！復(fù)古又夸張，色彩對比強烈，誰送的呀，這么有眼光？”

    林烈凱沒回答后面半句，卻豎了一個大拇指：“就你有審美，懂行。他們不行。”

    石凱在隔壁小群里翻白眼：“啊呸，誰不行啊！被個弱雞差點捅了的，也不知道是誰。”

    衛(wèi)新發(fā)了個驕傲挺胸的小公雞表情包：“那必須的呀！我最近為了追人，可下了點功夫研究這個呢。”

    他興致勃勃地在群里聊天：“哎我跟你們說，追這些小影星吧，要是送那些高端手工貨，她們還不認(rèn)，真的！就認(rèn)那些帶logo的，簡單粗暴。不然沒法跟小姐妹顯擺。”

    金尋笑著問：“那個陳晨追到手了？不是一開始不給你好臉色嗎？”

    “切，欲擒故縱的小把戲。”衛(wèi)新輕飄飄地道，“追來追去的是情趣，要真是不識抬舉，那就傻了。”

    林烈凱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發(fā)話：“衛(wèi)新你真沒品。談戀愛就談戀愛，什么叫欲擒故縱，什么叫不識抬舉？你當(dāng)人人都像你那些個沒見過世面的小明星？”

    衛(wèi)新：“？？……”

    轉(zhuǎn)頭他就跑到了隔壁群，一臉血地控訴：“林哥這是哪根筋抽風(fēng)了？我特么的追個小女星，你情我愿的，又不強取豪奪，還出手闊綽，怎么就沒品了？”

    石俊：“就是就是，林哥自從被那個小歌手捅了以后，就像是中了邪一樣。上次還說要親自按死那個小歌手呢，到現(xiàn)在也不出手，只會微博隔空嗶嗶什么死定了！”

    金尋喝了口溫牛奶，又琢磨了一會那條截圖，忽然意味深長地道：“只怕未必是說那個小歌手死定了吧？”

    ……

    “風(fēng)云信息有限公司”的牌子掛在金融街一座大廈的二樓，臨街近，噪音大，但是勝在租金便宜。

    公司的老總錢利華已經(jīng)很滿意這個位置了，從偏僻的地段搬過來，也足足用了他好幾年的時間。

    作為一家小公司，在娛樂圈里真是什么活都接，什么臟事都干，才把一個小公司做到今天這么大。

    四五個公眾號，專寫捕風(fēng)捉影的娛樂圈八卦，兩個聯(lián)動的微博v號，表面沒關(guān)系，其實都是他們經(jīng)營的，一旦需要黑人或者造謠，你轉(zhuǎn)我、我轉(zhuǎn)你，雖然比不上那些幾百萬粉絲的大v，但是影響力也是不容小覷的。

    就在這幾天，還剛剛接了個難度為零的活，把個小歌手輪得要死要活的，這錢可是越賺越順了。

    手邊的電話響了，他看了看號碼，趕緊滿臉堆笑地接起來：“哎呀，周經(jīng)理您好！上次我們談的收購，是不是您那邊有眉目了？”

    手下的四五個公眾號好不容易有了流量，正在談?wù)w打包出售呢。對面的周經(jīng)理是個牽線的，上次聊到“豐沛文化”這家上市公司正在到處收購公眾號，為再次融資做大估值，要是被他們看上，那就發(fā)了！

    對面，周經(jīng)理的聲音卻帶著冷意：“錢總，我打電話來，就是告訴你一聲，那事黃了。”

    “啊？為什么？”錢利華大急，“上次不是談得好好的，你們給的估值也挺高？”

    “呵呵。”對面的周經(jīng)理笑聲古怪，“錢總今天沒上自己家的公眾號嗎？去看看吧！”

    “咔嚓”一聲，電話掛了。

    錢利華正在發(fā)愣，辦公室的門忽然被人推開了，妖嬈的女秘書滿臉驚恐：“錢、錢總，大事不好了！”

    錢利華帶著怒氣看著她：“會說話嗎？”

    “我們公司的五個公眾號，還有一個微博，全被封了！！”

    錢利華猛地站起來：“什么？！”

    “說是涉嫌發(fā)布虛假信息、利用低俗信息引流，造謠生事。我們打電話過去問，說是永久封號，沒有解封的可能了……”

    “憑什么！？說我們造謠，有證據(jù)嗎？說我們低俗……呃，就算有，也不止我們一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