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然后？”葉成蹊揚眉。

    “嗯。”秋書語好奇的追問，“變丑之后也還是會繼續長大啊，之后怎么辦？”

    “宰了吃rou。”

    “……”

    她萬萬沒想到會是這個劇情走向。

    大概是難得在她臉上看到這么驚訝錯愕的表情，葉成蹊忍不住揚唇輕笑，“每年春節的時候，爺爺都會讓人把養大的豬殺了，然后裝幾斤rou去周圍的鄰居家竄門。”

    “這么可愛……”

    “老頑童一個。”提到自家爺爺，葉成蹊的語氣明顯充滿了無奈。

    見狀，秋書語心里對這位素未蒙面的老爺子更加好奇了，能讓葉大少爺露出這么無可奈何的神情，那得是多深的功力啊。

    兩個人一邊說話一邊往主樓的方向走，沿路碰到了幾名傭人都親切的朝他們笑著，“大少爺、秋小姐。”

    秋書語笑著微微頷首，心里有了幾分真實感。

    這是……

    真的要見他家人了。

    穿過門廳，進入客廳，秋書語發現屋內安靜的有些詭異，除了兩名傭人以外就再沒別的人了。

    葉成蹊看著，眉頭緩緩皺起。

    “爺爺奶奶呢？”他的聲音有些沉。

    “老爺子和老夫人在書房呢，說是如果您回來了就去書房找他們。”

    聞言，葉成蹊的眸光驟然一暗。

    秋書語像是沒有察覺出異樣，依舊溫柔的朝他笑著，“你去吧，我在這等你。”

    他拍了下她的肩膀，無聲安撫。

    葉成蹊去了書房之后，傭人給秋書語上了一杯茶，請她到沙發那邊坐著，“秋小姐請用茶。”

    “謝謝。”

    她溫聲道謝，視線不禁落到了茶幾上的圍棋上面。

    還未下完的一局棋……

    她在想，是不是她和葉成蹊進門的前一刻兩位老人家還在對弈，得知他們到了才匆忙躲進了書房。

    無聲的勾起唇角，她在心里模擬著棋局的走勢，暗暗猜測如果是她來下這局棋的話，一定是白子勝，黑子敗。

    不過，她也就是在心里想想，并沒有冒然亂動。

    在客廳坐了約莫有半個小時左右，期間沒有一個人出現過，葉成蹊始終沒有回來，就連一開始給她上茶的女傭也不知所蹤，她就這么被“晾”在了這。

    沒有不安，沒有不耐煩，秋書語就這么安靜的坐著，儀態端莊。

    葉成佐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一愣，下意識問了一句，“怎么就你自己？！我哥呢？大爺爺、大奶奶他們呢？”

    “在書房。”

    “搞什么……”葉二少皺眉，很是不贊同的樣子，“怎么把你自己丟在這！”

    秋書語笑笑，沒有接話。

    “碧姐！”葉成佐扯著脖子大喊，“人呢，不知道招呼客人嗎？”

    “阿佐又吵吵什么呢？”葉老夫人從鏤空隔墻后面走出來，眼中含著一抹笑，看起來和藹極了。

    “大奶奶。”

    “老夫人好。”秋書語起身相迎，上前幾步攙著她，唇邊噙著溫柔的笑。

    葉老夫人打量了她兩眼，眸光不禁越來越亮。

    小姑娘穿了一件藕荷色的大衣，里面是米色的連衣裙，焦糖色的發在頸后束成了馬尾，十分清新素雅的打扮。

    她模樣本就生的好，再加上身上那股云淡風輕的氣質，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至少葉老夫人就看上了這個“孫媳婦”。

    其實……

    她剛剛已經暗中觀察這孩子好一會兒了。

    他們刻意躲起來沒有及時出現，連傭人也一并支走了，就是因為她想看看這孩子的脾氣秉性如何，會不會將所有情緒都寫在臉上，或是大發小姐脾氣。

    藏起來之前，她還特意在茶幾上擺了一局棋。

    她想著依著她的成長背景和環境，對這些應該都略知一二，僅看她會不會在無聊時擅動。

    得出的結論，當然是非常滿意的。

    不過，對于他們不禮貌的待客之道，葉老夫人也很自覺的作了檢討，“奶奶剛才和你爺爺在書房拌嘴來著，怕你們小輩笑話就沒及時出來，你別往心里去。”

    “……怎么會。”秋書語柔柔笑著，心里卻對葉老夫人的自稱感到茫然。

    這么快就算認下她這個孫媳婦了？

    而且，她看面前的這位老人家似乎和外界的傳言有些出入。

    感覺……

    很可愛的樣子。

    尤其是睜眼說白話這一點，感覺葉成蹊簡直是得了她老人家的真傳。

    明明是有意試探自己，偏偏一臉淡定的扯著謊，甚至還不惜把葉老爺子也拉下水，腦回路也是很清奇。

    不過，有一點秋書語覺得溫昕給她的信息是真實的。

    這位老夫人的確一看就是出身大家，即使到了這把年紀，頭發已經花白，卻依然十分注重自己的儀容，體態良好，目光清明。

    在她身上，她能看到經過生活洗禮后的景致。

    黃葉或落盡、或孤零三兩片懸掛于寒風中顫抖的樹枝。然后那雙眸中卻好似燃著火光，一閃一閃地枕著青春的灰燼……

    ☆、145：爺爺奶奶是戲精

    正想著，就見葉成蹊攙著葉老爺子走了出來，一位像彌勒佛似的老人家，拄著拐棍，戴著眼鏡，很有文壇泰斗的感覺。

    他笑起來的時候，臉上的皺紋會加深，卻絲毫不會減損他慈祥的樣子。

    想起“坊間”的那些傳言，秋書語不禁在想，這位老爺子也算是一位傳奇人物了。

    年輕時曾被迫走過許多路，而那些路如今都縱橫在他的臉上；也許他也甘愿走過許多路，那些路都迷失在他的心上；又或許，他固執的走過許多路，那些路早已刻在了他的命運里。

    就像他給自己起的名字那樣……

    遇卿，命里遇卿。

    回過神來，秋書語剛要叫人，就聽葉老夫人含笑的聲音響起，“書語，叫爺爺啊。”

    她一愣，下意識看向葉成蹊，后者一臉淡定的催促，“叫啊。”

    在她短暫愣神的時候，葉老爺子拄著拐棍走到沙發旁坐下，意有所指的輕嘆，“唉……人老了，不招人喜歡了……”

    “可不是嘛，半天也沒聽見一聲‘奶奶’。”葉老夫人也隨聲附和，目露哀傷。

    葉成蹊：“……”

    葉大少爺想說，您二老的戲有點過。

    失笑著搖了搖頭，他擁著秋書語上前，“快叫人，叫了才有紅包拿。”

    遲疑的看了他一眼，她這才回眸改了口，“……爺爺、奶奶。”

    “誒……”

    兩位老人家齊齊應了一聲，當即收起哀怨的一張臉，笑的那叫一個燦爛。

    不著痕跡的朝秋書語點了點頭，葉成蹊像是無聲的在說，“沒錯，我爺爺奶奶就是戲精。”

    “爺爺、奶奶，這是書語買給你們的禮物。”

    “好、好、好……”葉老夫人親昵的拉著秋書語的雙手，眼中滿是喜愛之意，“讓你破費了，不過只這一次，下次來可不許這么見外了。”

    “嗯。”

    神神秘秘的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小紅包，葉老夫人塞到了秋書語的手中，“奶奶也給你準備了一份見面禮，仔細收好。”

    “謝謝奶奶。”

    “你和你外婆年輕的時候很像……”葉老夫人盯著她細看，忽然輕聲嘆道。

    “您認識我外婆？！”

    這事兒，秋書語還真是一點都不知道，因為從來沒人和她提起過。

    見她很驚訝的樣子，葉老夫人輕笑，“很多年前了，有過一面之緣，那時她在臺上彈琵琶，我坐在臺下看，心里那個羨慕呀，就想著我要是也那么厲害就好了。”

    “您已經很完美了。”

    “你聽聽……這丫頭得多會哄人……”

    葉成蹊在旁邊沉默的看著，心里不禁在想，您老人家也太大驚小怪了，書語真正哄人的技術還沒拿出來呢。

    葉成佐暗戳戳的懟了懟他，小聲跟他嘀咕，“哥，你們這也太順利了吧，我還以為會有場硬仗要打呢。”

    “那是你，不是我。”

    “為什么？！”葉二少不解。

    給了他一個十分蔑視的眼神，葉成蹊像是在說，韓青青拿什么跟我家書語比！

    皺眉看了一眼和葉老夫人相談甚歡的秋書語，葉成佐不得不承認，她這個“業務能力”是真的強，像是有種讓人難以拒絕的魔力，讓人不受控制的喜歡她。

    “阿佐，你叫人了嗎？”

    葉成佐正愣神呢，被葉老夫人突如其來的一聲給嚇了一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