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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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她還在國際機場。 畢竟今天這個時間點比較特殊。 led屏上的廣告正來回交替,色彩時明時暗。 艾笑望著林現,足足靜了有十秒,最后忽然一笑,全無心事的樣子。 * 街邊的一家清吧,名字叫“十三香”,老板不甘寂寞賣酒,特地請了幾個師傅烤羊排。 酒吧營業到三點,這會兒還不到高峰時段,人坐得稀稀落落的。 艾笑點了扎冰啤,痛快地一氣喝了小半杯。 林現在邊上看她,手邊的紅酒一口沒動,他問道:“你沒去機場嗎?” 等胃里適應了涼意刺激,艾笑才將手肘搭在吧臺上,一點頭說:“我去了。” “不過只是在外面瞧了一眼。” 林現坐在一旁輕晃酒杯,眉頭似是而非的皺著,她大概能猜出他現在心里在想什么,于是松開手笑了一下。 “你不用這么看著我。” 艾笑斜眼睇他,拎起啤酒杯,“我現在已經沒那么喜歡子謙了。” 說完,“叮”的一聲,酒杯和他的輕輕一碰。 林現于是跟著小抿了口紅酒,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其實……我一直覺得,何子謙不是一個值得你托付的人。” 他語氣很認真,低緩深刻,像老一輩人講話時的那種語重心長。 “我知道。” 艾笑支起下巴轉頭,在微黃的燈光中瞧他,然后唇角揚起大大的弧度,手就伸了過去,往林現肩頭一拍:“你還真是和以前一樣夠義氣,還幫我留意他演唱會的門票。” 她托腮瞇著眼睛,借酒意回憶往昔,“高中那會兒也是哦。” “多虧你和學校籃球隊的人混得熟,我才能問到子謙周末的行程……” 林現晃著酒杯沒說話。 艾笑瞇起眼睛回憶:“后來是不是讓你替我送情書來著?結果一個同年級的妹子也去表白,扇了你一巴掌。” 往事拔出蘿卜帶出泥,很快便往各種糗事上延伸。 他啼笑皆非地用余光掃她一眼:“你知道就好。” 一扎啤酒下肚,艾笑感覺沒喝夠,再向要了杯店里的招牌果酒當飲料。 薄薄的氣泡漂在上面,她灌了一大半,愜意地呵出口氣來,不知怎么的坐直了身體,頭卻還是低著的,似乎在研究吧臺大理石的紋路。 “白琰都告訴你了吧。”艾笑忽然沒頭沒尾地開口,將臉轉過來,“我當年的事情。” 林現喝酒的動作一僵。 酒水在他嘴里凝滯了半晌才咽下,然而對上艾笑的目光時,她眼底里竟看不出有什么太復雜的情緒。 甚至不欲讓他太困擾,竟安撫似的笑起來,神色自然。 “你是不是以為我不再喜歡何子謙,是因為當初他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分手,而沒有選擇站在我這邊幫我說話?” 艾笑講到這里停了一停,自問自答,“其實不是的。” 她安靜地解釋:“最先提出分手的人是我。” 坐在臺上調琴的駐唱撥出一個清冷的音。 叮的一聲,在四下里顫抖的回響。 “因為我的過錯害他受到牽連,這是我所能想到的,唯一可以彌補的方式。” “所以無論他做什么決定,我都不會后悔。” 時至今日,說起這個選擇,她也依舊是堅定的。 那段時間壓力太大,背負著沉重的愧疚感,極度擔心給人帶來傷害,只能破罐子破摔把全部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再后來回到老家接受治療,幾乎終止了和外界的一切聯系,至于何子謙有沒有聯系過她,便不得而知了。 林現也同她一起撐在吧臺上,垂頭靜靜聽了一陣,只覺得當時那個承受了無數謾罵的小女生,到最后一刻,內心依舊是溫柔的。 “那是什么原因?” 他側目看她,重復道:“是什么原因,你不再喜歡他了?” 艾笑揚起臉,迎著酒吧明亮的燈光抿唇思索片刻,轉過來不答反問:“你覺得我當初是看上他什么?” 林現收回視線,“難道不是臉?” “……那只算其中之一吧。”她將擺在桌上的手機撥弄著打了個旋兒,像在回憶似的,目光漸漸往上,“我以前很喜歡聽他唱歌。” 何子謙彈得一手好吉他,嗓音天生微微帶啞,他一開口,整個世界都是空靈的。 “他那時候唱的歌很有魔力,音樂朝氣蓬勃,好像只要聽一遍周身的血液也能跟著沸騰起來,我可以感受到他在旋律中所傾注的情感。” 艾笑臉上有不加掩飾的憧憬,不過比起從前,或許更多了些其他的心情在里面。 “曾經,子謙是支撐我精神的一道力量,我想著他,看到他,每一天便會過得很快樂。” 林現沒有抬頭,他用牙輕輕咬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過不知道為什么。”艾笑皺著眉,語氣顯出幾分遺憾來,“這些年他的新歌少了很多當初的特色,平平無奇,缺乏靈氣。 “雖然銷量并沒掉,但是心知肚明,粉絲注水的程度很大。專輯出得越來越慢,質量也越來越差,通告的頻率卻穩步上升,接綜藝,上節目,拍網劇,拍廣告…… “怎么說呢,現在在電視上看他總像變了個人,和從前不太一樣。” 艾笑擺弄著空啤酒杯垂眸笑了笑,“大概每個人到最后都或多或少會改變的吧,不能過于苛責。” “就像我自己,也跟十年前比大不相同了。” 林現微微張開嘴,他本能地覺得該說點什么,但是同情或安慰都像是無關人士的風涼話,于是沉默半天,只伸出手在她肩上摁了摁。 “你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有沒有他都無所謂。” 艾笑輕描淡寫地一笑,把落在自己肩膀的手揮開,“我知道,你不用小心翼翼的。” “其實那件事我早在幾年前便想通了,要不然也不敢主動和你提。就是我媽可能還不放心,她會多想。” 林現將信將疑地看著她,“你知道那天還會對著我哭這么厲害?” “……是人都會留下點心理陰影,這很正常嘛,你說好的不到處講這段黑歷史!” 他端起酒杯無奈道,“我沒有講。” 紅酒見了底,侍應生貼心地收走了酒杯,見他們并無再點餐的意思,便送上兩盞清茶。 四周慢條斯理地放起了卡農,慵懶的旋律婉轉纏綿的環繞。 艾笑在茶香中托腮沉吟許久才突然開口:“不過,那段日子的確是挺難熬的。” 林現轉過頭來,她的眉眼在酒吧燈光下呈現出一種溫馨的橘黃色。 “很焦慮,睡不著,心里極度委屈,自暴自棄,神經總繃得像根線。” “有時候夜深人靜躺在床上,旁邊是家里的飄窗,我會有很強烈的念頭,覺得跳下去人便能輕松許多……” 某些回憶,雖然多年后對旁人道時很平淡,但身在其中才會知道有多痛苦。 剛出事那幾天,艾笑把自己關在房里。 屋內不敢開燈,電腦屏幕是黑的,但她抱頭縮在角落,卻感覺里面傳來許多言語,人聲如蛇,扭曲地纏上咽喉,生生將她掐至斷氣。 哭反而成了她最期待的事情,就怕連哭都沒辦法哭出來。 這是林現第一次聽艾笑說起當年的感受,他皺著眉靜靜地坐在一旁,忽然低聲問:“你為什么沒有想過來找我呢?” 大概此刻的氣壓過分沉悶,以至于兩個人都沒有意識到這句話里的唐突。 艾笑給了他一個輕描淡寫地笑容,“幸好現在已經都熬過來了。” “也多虧了我媽。” 她用手指沿著陶瓷茶杯的杯沿轉了一圈,“休學的那兩年,她帶我到各個地方去做公益,好歹算是減輕了些負罪感。再然后,我精神恢復一點了,便自己去了譚大哥的家鄉……哦,就是那個武警。” 艾笑說到這里輕輕揉了揉鼻尖,不知是想掩飾什么,“同行的戰友人都很好,應該在去之前就替我講了不少話,所以他家人的態度比我想象中更溫和一些。” 她說:“我在那個地方待了一段時間,譚家的情況并不優渥,他只有一個meimei,父母去世,跟著親戚住。 “也是出于一種心理安慰吧,臨走前我留下了聯絡方式,說如果有什么困難,自己一定竭盡全力幫忙。這些年,也多多少少有聯系,一直沒斷過。” 這么講起來是有點卑鄙的。 她把自己脫離困苦的方式建立在獲得對方諒解的基礎上,但人家已經失去了至親。 林現靠在椅背上,神情認真的開口:“艾笑,害死他的并不是你。天災人禍,這是無法預料也無法避免的。” “道理是這樣,可大部分人不會這么想。”她很無奈地笑了笑,“誰讓意外偏偏那么巧,就在那個時候發生了呢。” 十點過后的酒吧開始熱鬧起來。 包間里散發出烤羊排的陣陣香氣。 艾笑借著與何子謙的重逢,把埋在地底深處的往事挖出來重溫了一遍。 她才發現原來自己竟從沒和人這樣傾訴過當時的心情。 灌完那杯清茶,品不出什么味道來。 沉重的事還是很沉重,糾結的過去也并沒有因此變得開朗。 但她就是覺得周身輕松,像完完整整地脫下一沉厚重的皮。 艾笑呼出一口氣,驟然胃口大開。 她決定也要吃頓羊排犒勞一下傷春悲秋了一整夜的自己。 正準備叫侍應生,手機卻在這個時候乍然響起。 她把菜單推給林現,示意他不要客氣盡管點,一邊接了電話。 “喂?”那頭是個男聲,口音略重,聽上去年紀有點大,“請問是艾小姐嗎?” 艾笑:“對,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