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葉斯愣了下,“這是什么神奇的蛋啊!對著光看還能看見里面的?” 實哥飛快瞟了他一眼,“大少爺沒常識吧,新鮮的雞蛋殼表面有很多小孔,是透光的。” “這樣嗎。”葉斯把蛋在陽光下轉了一下,又走到后面廁所去,關上門關上燈,在漆黑一片里打開手機后面的閃光燈,把雞蛋放了上去。 “wow。”葉斯有些驚艷地看著周身透出光,映出里面仿佛寧靜熔巖般質感的蛋身,感覺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迅速打開燈跑回外面,把手機壁紙對著陽光舉起來。 何修的小人穿著那件最喜歡的衣服,站在山川抬頭仰望星辰和云海。 葉斯在陽光下晃動著手腕,那張圖片就跟著動了起來,光線在屏幕上閃閃爍爍,星海仿佛也流動起來。 葉斯突然愉快地打了個響指,拎著練習冊,又順手從菜籃里把剩下的那兜雞蛋全都拿出來。 實哥面無表情地抬頭,“把我的蛋放下。” “一起買了!”葉斯說,“有急事,先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慘蛋好像在我背后貼了一塊小奶酪片。佛蛋焦急地站在鍵盤旁,他怎么這么淘啊,我夠不到,快幫我拿下去。 作者聞言嚴肅,緩緩推著蛋轉了個身,然后對著他的后背陷入沉默。 是不是有小奶酪片?佛蛋急得扭頭,今天路上飛過的蒼蠅都追著我,快幫我拿下去。 你確定嗎。作者看著他。 確定啊。佛蛋皺眉,小聲說,我沒有說慘蛋不可愛的意思,但我真的要被蒼蠅搞瘋了。 作者猶豫了下,伸手把小奶酪片揪了下來。 呼——佛蛋脫力地坐在地上,攤開手,奶酪片我拿去還給慘蛋,不然他可能會生氣。 作者又猶豫了下,把小奶酪片放在佛蛋手上。 佛蛋對著小奶酪片陷入沉默。 那個!佛蛋突然焦慮地站起來,原地轉了兩圈,那個! 嗯?作者笑著看他,怎么啦? 佛蛋心驚rou跳地指著小奶酪,那個!上面寫的慘蛋私有是什么意思! 啊……就是字面的意思吧。作者說。 佛蛋繞著奶酪轉了兩圈,沉默地又背過身。 請幫我再粘回去,佛蛋蚊子聲說,謝謝。 第45章 四班的炎炎烈日 葉斯知道有蛋殼畫, 在雞蛋底下開個小洞,蛋黃蛋白倒掉清洗干凈, 剩下一個完整的空殼, 然后在上面作畫。 他之前其實也不是沒想過, 蛋殼畫,剪紙畫,軟陶,連十字繡他都琢磨過了,就是一直沒定下來要選哪種。因為他覺得那張圖很有意境, 畫在什么上都襯不出來那種感覺。 但今天實哥給了他啟發, 如果把畫好的蛋殼底下完整地截掉一塊, 放在一個燈架上, 里面探進去一個小燈泡。燈亮起來的時候, 小人仰頭看著的星空應該也就亮了。還可以把底下的托架弄成可以轉的, 這樣何修閑著沒事可以撥著蛋殼玩,星空和小人都會跟著飛快地轉。 真他娘的是個天才,簡直想捧起自己的臉親兩口。 葉斯回家后把衣服一脫, 穿著一件黑色的小背心, 一腳踩在凳子上,左手按住一顆雞蛋, 右手拿著電鋸嗡嗡嗡地就開始改造雞蛋。 一筐雞蛋很快就廢了,他把冰箱里的蛋掏空,開始第二輪。 “我說——”葉爸端著水果站在臥室門口,話音剛起, 電鋸接觸上雞蛋,瞬間飛起一片白色的蛋殼沫子,里面的蛋黃蛋白淌出來,葉斯把電鋸關了,皺眉看著那個黏糊糊的殼。 這已經是鋸得最好的一次,但還是有點歪,邊緣很不整齊,有一塊往上裂了,估計熬不過畫完就會徹底稀碎。 桌面已經沒法看,場面非常慘烈。 葉斯氣得腦袋疼,手一捏,咔嚓把殼捏碎,又拿起一顆新蛋。 “我說——”葉爸清清嗓子,趕在葉斯按動電鋸開關前飛快說道:“你是不是就只想把雞蛋大頭那邊完整地截掉一圈?” 葉斯回頭看他,拿著電鋸的那只胳膊揚了揚,用肩膀抹掉腦門上的汗,“你有辦法?” “我可以試試。”葉爸趕緊把果盤放下,“但不能用這種大電鋸,這個太難控,要用小刻刀。” “一圈圈割啊?”葉斯瞪大眼,用手掌側面比劃著在蛋殼上磨了磨,“是這么割嗎?” 葉爸點頭,“我小時候村口做蛋雕的就是這么弄。” “行吧。”葉斯嘆口氣,“我知道了,我自己來,不用你上手。” 葉爸嗯了聲,把果盤拿過來在桌子左右比劃了一下,最后只好放在窗臺上。 “兒子啊。”葉爸看著葉斯的后腦勺,“你是不是……” 葉斯皺眉抬起頭,“怎么了?” “沒什么。”葉爸搓了搓手轉身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忍不住問,“長什么樣啊?好看不好看?是……長頭發的還是短頭發的?” 葉斯沒太聽明白,過一會他按亮手機屏,“短頭發的,穿斗篷。” “啊。”葉爸心里一顫,說不出心里是啥滋味,搓搓手,“我知道這種,叫靠斯,靠斯啥,靠斯play!對!” 葉斯皺著臉,“說什么呢,爸,有事沒事?” “我沒事,你搞吧!”葉爸連忙說,轉身往外走了兩步,又覺得不穩妥,原地脫下拖鞋,赤著腳悄沒聲地又走了回去。 葉斯用左臉蛋和肩膀頭夾著手機接何修的電話,一手電鋸一手美工刀,皺眉琢磨這倆東西到底哪樣能完美地割開一個蛋殼。 “我下車了,再轉一趟公交就進家門。”何修那邊聽起來有點吵,“你干什么呢?” 葉斯困惑地看著電鋸,過了一會才說,“學習。” 何修的聲音聽起來很愉悅,“對,我就是想跟你說,我周末作業好像落在你書包里了,你回頭幫我找找。” “哪科啊?”葉斯夾著手機艱難地往旁邊看一眼,書包掉在地上,上面蓋了些黏糊糊的蛋液,他有點不想打開。 “六科。”何修說,“寫完作業之后塞錯書包了,還有整理的期中考試知識點,你別給我扔了啊。” “行吧。”葉斯嘆氣,“同桌,你這日子過得有點懵啊。” “是有點。”何修在電話另一頭輕嘆了口氣,“那我掛電話了啊。” “掛吧。”葉斯說著,等電話里傳來忙音,把手機反手往床上一扔,又咬牙切齒地打開了電鋸。 小刻刀這個太考驗手穩了,他還想再用電鋸試一次。 弄完蛋殼還要畫畫,畫完之后還要做一個小燈架,還要弄電線什么的。下禮拜六就是何修生日,在學校肯定不能搞,所以也就這一個周末。 葉斯咬著牙想,要是做不好,就管老爸要錢給何修買個市面上最貴的游戲機,然后裝作什么都沒發生過的樣子,也很完美。 天才的計劃啊…… 葉斯割了一宿的蛋殼,到凌晨三四點的時候,第一個完美的蛋終于割好了。 其實也就切掉半厘米那么高的一小圈,讓雞蛋能坐在桌子上,也能伸進去小燈泡。 葉斯雙手捧著那個輕飄飄的蛋殼,坐在臺燈底下忍不住滿足地咧開嘴。 余光突然捕捉到旁邊穿衣鏡里有個傻子,捧著個蛋殼露出智障的笑容。 葉斯罵了一句,小心翼翼地把蛋殼放在架子上,又把那些打出來的雞蛋封上保鮮膜放進冰箱。 三十多個蛋,夠他和老爸吃好幾天了。 畫畫的部分就相對簡單,葉斯小時候學過畫,算不上專業,但畫個加油牌、蛋殼什么的還是綽綽有余。只不過不能用普通顏料,會把光封死,要用透光性好的染料。 “深藍的夜空中掛著一輪金黃的圓月,下面是一望無際的山谷,山尖上站著一只猹,哦不,站著一只何修同學。”葉斯靠自言自語讓自己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用細針劃出小人的輪廓,然后用毛筆蘸著染料一點點往上鋪。 他給何修畫了個很圓的后腦勺,還在腦袋頂上畫了往上翹的頭發尖,一看就是個聰明的家伙。 被風吹起的披風右下角用淺金色的顏料寫了不透光的幾個英文字母。 from yekachu——來自葉卡丘的禮物。 葉斯創作興致大發,又擅自把天邊若隱若現的村莊改成了一棟城堡,是價值五百萬的城堡。 “我這輩子要是死了。”葉斯認真地瞪眼盯著蛋殼,手腕細微地抖動,筆尖下帶出一顆顆閃亮的星星,對沙雕說道:“就他媽是活活幼稚死的。” “我很欣慰你對自己有清醒的認知。”沙雕打了個哈欠,“話說下周四的期中考試……” “有數。”葉斯說話聲很小,怕打擾自己手上的動作,“做完禮物就開啟死亡學習模式。” 沙雕好半天都沒說話,等葉斯終于上完最后一點染料,把漂亮的深藍色星空蛋殼放在旁邊晾干,聽見沙雕在他腦海里感慨地嘆了一口氣。 “突然有點羨慕你們人類了。”沙雕說。 “我主要是羨慕何修。”葉斯認真地端詳著堪稱藝術品的蛋殼,“有我這么好的同桌。” 小燈架的部分很好做,葉斯拆了一個小時候老爸送他的小夜燈,里面的燈泡剛好是那種有點溫柔但又不過分發黃的顏色,燈泡的形狀像毛筆頭,完美伸進蛋殼里,還能和底下的燈座固定好。 小夜燈的燈座是用做舊黃銅風格的金屬彎出來的,有種鐵藝美,就是搭配一個蛋殼有點不倫不類,但葉斯上下左右看了幾遍,覺得還是能看習慣的。 通上電,星空亮了起來,葉斯手按著蛋殼輕輕一轉,穿著yekachu斗篷的小人仰著腦袋和那片夜空一起飛快地轉起來,光和影在蛋殼里波動,把一簇光輝透過星空影影綽綽地散發出來。 點亮了一個有些困倦的清晨。 “搞定!”葉斯猛地一拍桌子,“天才葉斯!一宿搞定了史詩級生日禮物!蒜頭王八即將抱著燈感動落淚,一輩子銘記皮卡丘這個好朋友!” “睡覺吧兒子——”隔壁臥室傳來葉爸滄桑的聲音,“叮咣一宿,你心臟還要不要了。” “我心臟已經好了!”葉斯喊了一句,揉揉酸痛的鼻梁,猛地撲到床上。 干活的時候沒覺得困,身體挨上床的那一瞬間就累得再也爬不起來了似的。葉斯用最后的力氣在床上滾了一下,滾到正中間,然后把杯子拉一角過來蓋在肚皮上。 迷迷糊糊中好像老爸進來了,輕手輕腳地把一桌子染料電線收拾好,又幫他把被子拉到肩膀,窗簾拉嚴,遮住了可能會打擾睡覺的陽光。 窗簾一拉,剛才忘記關掉的蛋殼燈就成了屋里唯一的光源。葉爸對著那個蛋殼燈愣了足有十幾秒,過了好一會才屏住呼吸彎下身子,仔細端詳一遍。 蛋殼搭配黃銅燈架,可真丑啊。 難以相信這玩意是兒子一宿做出來的。不,應該說,難以相信兒子一宿不睡覺就為了做這么個玩意。 這玩意送給小姑娘還可能有下文嗎,難道不應該送個項鏈什么的嗎。 葉爸屏住呼吸把燈關了,想了想,給葉斯卡里轉了兩千塊錢。 …… 葉斯一覺睡到禮拜六傍晚,睜眼起來先是迷瞪著回了何修一天里陸續發來的十幾條微信,然后才想起來作業還沒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