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何修有點想笑,但那股氣還在胸口憋著,他看了葉斯一眼,沉默著把頭扭了回去,又掏出了游戲機。 一只手就那么毫無防備地捏上了他的左臉蛋。 何修愣了足有兩秒,感覺左臉蛋那塊rou被掐住,提起,還往兩邊抻了抻。 不疼,但這種感覺過于新奇,從來沒人碰過他的臉。或者說,除了早上洗臉會用手心抹兩把,臉上這兩塊rou壓根就沒什么存在感。 “我日,你臉挺軟啊。”葉斯也沒想到自己隨手一捏能把rou給捏起來這么大一塊,軟嫩嫩的手感竟然還他媽有點好。 葉斯忍不住又捏了幾下,直到何修就著他的手艱難地回過頭,無奈道:“干什么呢你。” “啊。”葉斯松手,“哄哄你。” 何修指了下自己的臉,“紅沒紅?” “哄了啊。”葉斯茫然,“這就算哄了。” “我說,我臉上紅沒紅,被你捏紅了沒?”何修瞪著他。 “啊。”葉斯一下子沒忍住樂了,坐在座位上小聲樂了好幾氣,點頭道:“紅了,哎要不我把你右邊也捏一下吧,對稱比較好看。” 何修兇狠地看了他一眼,低頭又翻開了漫畫書。 翻了沒兩頁,何修也沒忍住嘴角抽了抽,笑了兩聲。他這一笑葉斯更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用氣聲哈哈了起碼一篇作文出來。 “倆傻子。”葉斯咳嗽著說道。 “是你。”何修刻意板起臉,“不是我。” 放學何修自己走的時候還是沒怎么說話,只是跟葉斯說了句注意安全早點回宿舍之類的,葉斯非常乖巧地點頭答應,感覺自己就算在老馬面前都沒這么給面子過。 何修一走,溫晨立刻回頭,小聲說,“那個,葉神,你倆關系也太好了,晚回宿舍還要交代一通啊。” “畢竟早晚都混在一起啊。”葉斯吁了口氣,想了想,“學神要是突然神秘秘要出去一趟,我肯定也會問的。” “那他要是不告訴你,你也會不shuangma?”溫晨探究地看著他。 “肯定啊。”葉斯皺眉,“你問這干什么?” “啊,沒什么。”溫晨張了張嘴,“就……有點羨慕你們的……友情。” 葉斯嘆口氣,“這是羨慕不來的,這都是緣分。對了,你晚上要是沒事的話就一起跟我們出來,我們要背著何修干一番大事業。” “一起來吧溫晨。”簡明澤在后座站起來,笑著說,“很好玩的,我之前在我們那兒的實驗還沒這么玩過。” 沈霏站起來背上書包,“走吧,女生這邊我跟許杉月都去,回來再給大家傳達精神。” 葉斯心算了下,“周一就比了,一個周末夠準備嗎?” 沈霏嘿了一聲,“葉神,你是不是還指望我們班女生跳個舞啊?” “那倒沒有。”葉神笑了笑,又補充道:“其實你們能做個合格的背景就可以了。” 沈霏立刻翻了個毫無校花風范的白眼,簡明澤在后頭笑得扶住了腰。 這個行動是葉斯提前兩天籌劃好的,其實也沒有多大的事,就是想給四班的球賽做兩塊啦啦隊牌。 順便——再給學神單獨做一塊。 科技樓就是做化學和生物試驗的樓,但存在的形式感超過使用價值,后來頂層就變成了行政樓,一樓和二樓打通,舉架高得不像話,被大王校長腦袋一熱弄成了個生態園,到處都是茂密的室內園林和大植物。 一樓一直都不鎖門,而且一直亮著燈,是半夜偷摸干點什么最好的選擇。 葉斯一伙人到了沒多久,宋義跟吳興就過來了,倆人一起抬著幾大塊兩三米長、半人高的泡沫板,往地上一扔,撲得灰到處都是。 葉斯矜著鼻子嫌棄地往后退了兩步,“怎么還有股味啊。” “別嫌棄了少爺。”宋義嘆氣,“小賣店就這幾塊,都在這了,今晚就趕工做出來吧。” “行。”葉斯唆著腮幫子大致構思了一下,大的泡沫板有三塊,兩塊紅的一塊白的,適合寫口號,到時候可以用膠帶貼一點氣球和亮片什么的,能醒目就行。 此外還有好幾疊小的泡沫牌,比a4紙長一點,適合一個人舉過頭頂那樣。 “那就這樣吧。”葉斯整理好思路,拍拍手,“三塊大的,沈霏、許杉月、小簡畫一塊給四班的,吳興宋義和溫晨畫一塊給這次的球隊,首發和替補的名字都寫在底下。小的牌子咱們男女生分一分,拿回去以宿舍為單位擴散下,愿意寫的就隨便寫寫。” “我看行。”宋義點頭,“那你干啥?” 葉斯勾起唇角,眼睛里有一抹神采劃過,“我負責給學神的這塊大牌子。” “你一個人啊?”小簡愣了愣。 “別人不懂我同桌的品味。”葉斯說。 說干就干,幾個人在空地上把幾塊大板子鋪開,拿草紙大概畫了畫草圖,發到群里大家一敲,很快就決定了下來。 葉斯沒畫草圖,他獨自站在角落位置里,拿著手機一張一張地翻圖。 這是何修第一次參加集體活動,雖然何修嘴上不說,但他能感覺到何修心里的期待和緊張。學神這個家伙,外人看起來冷冰冰,但心里其實埋著幾根小火柴。 現在小火柴點燃了,燃起一簇顫抖的小火苗,就得把小火苗養好了,養得肥肥的。 葉斯眼睛一亮,打了個響指。 “給我來套彩筆。”葉斯吹著口哨朝宋義伸出手,“要黑的、黃的、紅的、藍的、綠的……” 宋義啪地一聲把一個大盒子拍在葉斯手心,葉斯差點嗷一聲喊出來。 “你干什么!”葉斯瞪眼吼。 宋義也吼,“我他媽給你來個二十四色的!伸手黨!不要臉!” “你才不要臉!”葉斯吹著手心吼,“你他媽壓根就沒長臉。” “我沒長臉,我長著帥!”宋義吼回來,又伸手非常蠻橫地從盒里摳走了唯一一只紫色,悶頭在紅色的板子上劃下長長一道。 葉斯指著他,“我感覺你這張板子是在侮辱咱班球隊。” “滾!”宋義瞪眼吼。 另外兩張板子一張走簡約大氣風,靠許杉月的書法取勝。另一張走涂鴉酷炫風,靠宋義那令人顫抖的審美取……人眼光。 兩張板子進度很快,只有葉斯的最慢,另外兩張齊活了的時候,葉斯才剛剛用黑色勾完輪廓,還沒上色。 他一開始是蹲在地上畫的,后來覺得自己手抖,就跪在了地上,最后不知不覺就已經完全趴在了地上,臉貼著板子小心翼翼地開始上色。 “你畫的這是什么啊?”宋義困得眼睛都瞇著,“我去,我都看出重影了,都十二點多了啊。” “你們先回去睡覺吧。”葉斯說,又看了一眼簡明澤,“小簡別熬夜,溫晨你也回去,正好和我錯開。” “行。”溫晨頓了頓,“那我跟小簡一起回去吧。” 簡明澤說,“這么晚尹建人他們肯定不會蹲我了,反而是幾個女生不安全。” 溫晨笑笑,“那咱倆先送她們回去,然后我跟你回去。” 宋義一臉嚴肅,“都他媽住一個宿舍!就你們這智商是怎么留在四班的?” “啊。”溫晨愣了愣,“忘了。” 沈霏和許杉月笑得抽抽,沈霏回頭看著趴在地上專心上色的葉斯,“葉神早點回去啊。我們先把這兩塊板運回教室藏起來,周末沒人來教室。門給你留著,鑰匙放在講臺桌里,回頭你鎖門啊。” “行。”葉斯說。其實他剛才就想嘲笑溫晨自己軟趴趴的還要罩別人呢,但上色這事太難了,尤其是用這套顏色很生硬的彩筆,他連喘氣都屏著,生怕控制不好手下的力度把色上重了。 人都走空了,科技樓就剩下葉斯一個人,他專注地上完顏色,長舒一口氣,然后拔開黑色的記號筆,開始思考寫個什么字。 “三點了哦。”沙雕突然在腦海里連上線,打了個哈欠,“不得不說,你這種掏空身體卻不學習的行徑非常智障,極度不利于重生成功。” “高三很長。”葉斯少見地耐心,大概是專注思考讓他沒有精力斗嘴,說道:“我在按照自己的計劃追趕大家,但我無法確定究竟能不能成功。能確定的是,學神第一次參加集體活動,如果不幫他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我會真的遺憾。” 沙雕嘆了口氣。 葉斯說,“來吧!” “來什么?”沙雕愣了愣。 “電我啊!”葉斯張開雙臂,“來電我吧!正好我困死了!” “你有毒。”沙雕硬是笑出了聲,過了一會清清嗓子說,“電也要花錢的,說過多少次了,別把自己太當回事。” 葉斯嘿嘿嘿笑了幾聲,然后突然有了靈感,瀟灑地在預留在板子正中間的位置寫了一行字。 “十萬伏特!學神出擊!” “幼稚死了。”沙雕嫌棄得聲音都打哆嗦,“我后悔大半夜來看你。” “謝謝夸獎。”葉斯勾勾嘴角,伸了個懶腰,在地上坐得四仰八叉的。 “畫好啦。”葉斯看著那塊板子,勾勾嘴角,“我可真是個天才啊。” 一個人把板子運回教室,又鎖了門,折騰回宿舍的時候都快四點了。 葉斯瘋狂咂著嘴。他餓得前胸貼后背,在筋疲力盡的后半夜餓成這樣,就有瘋狂咂嘴的沖動,壓根停不下來。 空曠的校園里回答著他咂嘴的聲音,他咂了幾聲,突然被自己戳中了笑點,狂樂了一氣,一邊往宿舍樓后小跑一邊挺不客氣地罵了自己一句傻逼。 “葉斯嗎。”何修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其實在他出聲前,葉斯就看見翻窗那塊站著個人影了。本來這深更半夜一個人杵在那是個挺恐怖的事,但何修是背靠著墻站著的,兩個手舉著游戲機,這個姿態葉斯太熟悉了,所以完全嚇不著。 他挑了挑眉,心里咯噔一聲,但轉瞬一想東西都放教室了,手也洗過了,應該沒什么線索留下。 “啊。你怎么在這?”葉斯走過去,腳下又突然頓了下,“你……不是在等我吧?” “嗯。”何修猶豫之后還是點點頭,把游戲機塞回殼子里,掛在手腕上,“本來是睡了,但今晚溫晨和宋許約會回來太晚,他上床的時候我醒了一下,就睡不著了。” “這樣啊。”葉斯說,“哎你其實沒必要等我,我還能讓誰給害了嗎。” 何修勾勾唇,“沒有特意等,就是……沒在月亮底下玩過游戲。” 葉斯皺眉,“你玩過,之前半夜吃燒烤你也玩游戲。” 何修看著他,“我換了皮膚,這個皮膚還沒見過月亮。” “哦。”葉斯恍然大悟,“懂了。” 翻窗的時候葉斯在前,何修在后,葉斯手撐著窗臺往起跳的時候感覺尾骨又疼了一下,而且肚子餓得癟成一個面粉袋,嚴重影響發揮。他在窗臺上絆了下腳,有些踉蹌地落了地。 “沒事吧。”何修單手撐著窗臺,翻身一躍,瀟灑地落了地,在月光下特別帥氣。 葉斯看愣了兩秒,然后啊了一聲,心想自己大概餓昏了,這種動作自己也能做出來,有什么好震撼的。 “你是不是餓了?”何修說,“剛好像聽你肚子叫。” “是啊。”葉斯嘆氣,“明早上要大吃一……” “給你這個。”何修突然在他面前攤開了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