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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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水上了閣樓,沒開燈,他坐在昏暗的室內,腦袋靠在沙發背上發呆望天。忽然,深夜的巷子里傳來了鋼琴聲。悠揚輕緩,是一首歌的調子。 鋼琴音清脆,曲調舒揚溫柔,沒有歌詞,但那首歌梁水聽巷子里的大人們唱過, “朋友別哭, 我依然是你心靈的歸宿, 朋友別哭, 要相信自己的路, 紅塵中有太多茫然癡心的追逐, 你的苦, 我也有感觸” 梁水靜靜聽著,聽著,忽然抬手,遮住了眼睛。 …… 第二天,梁水和小伙伴們像從前那樣,一同騎車去上學。 南江小分隊已經三個多月沒齊整了。路子灝開心極了,把車踩得飛快。那樣冷的冬季清晨,他瘦弱的身板迎著風,歡快大叫,呼出的熱氣像團團的棉花散開。 五個少年一路比賽著沖去了學校。 陳莎琳停課一段時間后,也來上學了,她沒再對林聲表現出任何異樣。 老師把林聲調到了第一組,付茜斜前方的座位,陳莎琳則調到了第四組后排。兩個人仿佛誰都不認識誰。 風波終于平息。 又是一節英語課,老師講著李雷和韓梅梅。 蘇起上初二了,李磊和韓梅梅也上初二了,還有lucy和lily。 她在課本上畫畫,幻想李雷那個班級是真實存在的,她就在那個班上,坐在第一組第二排的位置,她知道韓梅梅喜歡李雷,但李雷喜歡lucy。林濤喜歡韓梅梅,jim也喜歡韓梅梅。 那個班上所有同學都相親相愛,爸爸mama也都很棒,可——書上沒有說,那個班上會有人欺負同學嗎?那個班上會有同學跟父母吵架嗎? 這么一想,又覺得英語書寫得不全。lily打韓梅耳光,林濤和mama吵架的事,書上都沒寫。 她腦海里編了一會兒故事,覺得無聊了,偷偷從課桌里抽出《少男少女》雜志。 這一期的故事她都看完了。她翻開書,查找頁尾上的小字,上面刊登了全國各地中學生征集筆友的信息。 她一個個地看,看到一則:“王衣衣,女,喜歡小燕子和花仙子,喜歡言承旭和內斯塔,想找一個讀初二的筆友。歡迎來信哦,北京市西城區第十五中學初二(1)班。郵編100032” 她們愛好一樣,居然連班級都一樣。 蘇起很開心,決定選王衣衣當筆友。 她寫了張小紙條遞給付茜,付茜趁老師在寫板書時,扔到林聲座椅下。林聲“不小心”把橡皮掉在椅子底下,彎腰撿橡皮。她拆開紙條。 “聲聲,借我信紙,我要給筆友寫信。” 老師寫板書時,林聲飛快遞了信紙過來,夾一張紙條:“你選好筆友了?”她裝作不經意回頭,看了眼蘇起。 蘇起拿手指頭點了一下。 林聲又寫了張紙條過來:“下課借書給我,我也要找筆友。” 蘇起沖她眨了下眼睛。 拿到信紙,她開始給王衣衣寫信,她先介紹自己,說起她的學校,她奇怪的藝體班,各種特長的同學;講完又說起梁水李楓然,自然又提到了南江巷和長江。這么一寫就文思如泉涌了。 她一邊寫,一邊時不時抬頭黑板,認真思考狀,仿佛聚精會神在抄寫黑板上的單詞記筆記。老師對她沒有任何懷疑。 寫到后來她又問王衣衣,首都是什么樣子?那里的學生學的什么課本呢,英語書上也有李雷和韓梅嗎? 她一會兒就寫滿了四頁紙,從來沒發現自己如此有“才華”。 寫完后她很滿意地在桌子下偷偷把信紙折成桃心,塞進課桌。 那天放學,蘇起跑去精品店買了水滴娃娃的信封,貼上畫著大熊貓的郵票,寫好地址后,鄭重其事地投進了學校門口的郵筒里。 路子灝吃著一根炸香蕉,咕噥:“你找到筆友了?” 林聲把《少男少女》的雜志遞給他,說:“這上面好多呢。” 路子灝問男生:“我們要不要也找個筆友?” 梁水懶懶的,說:“要筆友干什么?浪費表情。” 李楓然也搖了下頭。 梁水跨在自行車上,拿過《少年少女》的雜志,隨手翻了下,說:“全國有多少人看啊。至少有幾千個人給上面的人寫信,她回復得過來嗎?” 蘇起很自信,小臉放光:“我的信寫得特別有趣,王衣衣一定會回復我的。” “王衣衣……”梁水低頭翻啊翻,看見了,說,“北京市西城區?那我也給她寫一封信,說xx省云西市實驗中學初二(1)班那個叫蘇起的女生寫的信都是自夸。她一點都不有趣,貪吃又愛哭,每天做白日夢,還有暴力傾向。” 蘇起抬手就要打他,手揚到半路,想起“暴力傾向”這個詞,克制地收住了,說:“你敢!” 梁水不屑地“哼”一聲,把書扔給林聲,說:“喜歡小燕子,喜歡花仙子?北京的學生也這么幼稚?” 蘇起不滿地白了他一眼,這家伙自從回歸正常后,總一副裝大人的模樣。說別人幼稚,自己還不是個小屁孩。 她騎上自行車準備走,回頭看看郵筒,忽然開始焦慮——這郵筒又破又舊,鎖都生銹了。 “這個郵筒會不會是廢掉的呀?要是沒有郵遞員來收信怎么辦?” 幾個少年齊齊看向那個綠綠的鐵郵筒,無法回答,他們誰都沒見過郵遞員開郵筒。 郵筒這種東西真的在工作嗎?答案就像路邊的消防栓一樣。沒人見過它們工作。真實性總叫人懷疑。 林聲歪頭看:“上面寫了字,好像是……每周一、三、五的時候,十……五點?”郵筒斑駁,白色的字跡難以辨認,“半?嗯,下午三點半來收。” 現在是周五下午七點。 “哎呀,早知道我就等星期一上午來投信了。”蘇起懊喪道,她說著又跳下自行車,歪頭朝投信口里邊看,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見,“如果下雨會不會有雨水進去,把信淋濕?” 梁水說:“會啊。” 蘇起驚訝:“真的?” 梁水說:“雨是倒著下的,會拐個彎兒繞過投信口上邊的擋板,再鉆進縫里去。” 蘇起:“……” 她不情不愿地騎上車,說:“那萬一有人搗亂,往里面倒水呢。” 梁水說:“嗯,不錯,我去買瓶水來倒著玩。”說佯裝要下車。蘇起趕緊把他拉住。 梁水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她一眼,蹬著車往前走了。 其他人紛紛前行。 蘇起也踩動踏板,還不安地回頭看了眼那個郵筒。 她追著她的伙伴們,朝夕陽落下的方向而去。梁水的身影在最前邊,仍是記憶里那瘦弱單薄的樣子。 這樣的畫面好久不見了,她覺得莫名的溫暖。 蘇起不知道康提和胡駿究竟怎么樣了,但那之后,她再也沒見過胡駿。她有次無意聽到沈卉蘭和陳燕聊天,說可惜了胡駿對康提一片真心。陳燕則說,做mama的,沒幾個狠得下心來只為自己想。 聽那意思,應該是斷開了。 蘇起很開心,水砸不會有后爸了,他就不會不開心了。 一切又都恢復了原樣,生活又變成了老樣子。 他們照例上課,下課,玩耍,訓練,回家。 蘇起滿懷希望地等待王衣衣的回信,她計算了一下,信從云西發去北京要一周,王衣衣看到信之后給她回信要一周,再寄回來也要一周。這樣,一個月左右,她就能收到回信。 然而一個月過去了,王衣衣的信一直沒來。蘇起每天都跑去收發室看,始終沒有她的信件。 她起先一天跑一次,梁水漫不經心地說:“那個王衣衣肯定收了四百封信,她一天回一封,要寫到一年后。” 路子灝伸懶腰:“如果我一天回一封,回到第二十封的時候,我就不想回了。” 蘇起很沮喪,說:“我再也不找筆友了。” 梁水看她那樣子,大發善心,說:“你這么想要筆友嗎?我可以跟你當筆友。” 蘇起眉毛揪成一團,說:“你都不懂。筆友是可以講秘密的,你當然不行。” 梁水奇怪:“你還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蘇起想了一圈,的確沒有,她說,“但我以后一定會有秘密的,而且是不能讓你知道的秘密。” 梁水挑了下眉,不以為意:“你要是有秘密,我就把它挖出來。” “我才不給你挖。”蘇起叫。 路子灝嘆氣:“挖來挖去,你們挖蘿卜嗎?” 蘇起對筆友的事仍有些惆悵,畢竟,她滿懷真心地寫了四頁紙呢。但時間一天天地過,這件事也漸漸被拋去腦后。 直到有個課間,蘇起趴在桌上看一本叫《那小子真帥》的小說。梁水一只手背在身后從教室外走進來,手指在她桌上敲了敲,笑道:“這回你要怎么謝我?” 蘇起抬頭,狐疑:“怎么了?” 梁水拿著信封在她面前晃了一下:“經過收發室,看見你名字了。” 蘇起驚喜地搶過來,是個粉色的同樣畫著水滴娃娃的信封,果然是王衣衣的來信。 拆開一看,厚厚的四頁紙,講了她的家庭,她在胡同的鄰居和朋友。她說她也住在巷子里,但因為北京在發展,很多朋友都搬家了。她說她特別羨慕蘇起還和兒時的同伴在一起。 不僅如此,王衣衣還寄來了照片,是一張在北海公園游玩的照片。照片里的小姑娘長相端正,頭發短短的。她說,她們學校必須留短發。 照片不僅在伙伴們手中轉了一圈,還在南江巷的大人們手中轉了一圈。 蘇起說她也要寄照片給王衣衣,還要帶上和小伙伴們的合影。 林家民終于發揮優勢,讓五個少年站在那棟荒屋的紅磚墻下照了張相。除此之外,蘇起還央求他拍了兒時的秘密花園,她們充滿生活氣息的巷子,梔子花樹,臭水溝,葡萄架,還有梁水的閣樓。 照片洗出來后,蘇起很喜歡他們的合照,林聲長發及腰,笑容微微;她自己束著馬尾,笑容燦爛;路子灝只比蘇起高一點兒,瘦瘦的,娃娃臉,笑眼彎彎。 梁水、李楓然已經比他們高很多了,一個神情閑散,一個面容安靜。 陽光照在他們臉上,燦爛而白皙,如同時光。 年輕的生命,多鮮活啊。以至于誰都沒有注意到照片中的背景——南江巷已開始斑駁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