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書迷正在閱讀:我失而復得的少女心[重生]、寡婦NPC在六零、豪門寵婚(作者:阿寧兒)、玩游戲使你變強(星際)、女風水師她一開口、三年抱倆,冷硬軍官別太寵、第一爵婚、想要攻略的他竟暗戀我(重生)、請把握好接吻的尺度、八零年代寵婚小嬌妻[穿書]
“還是好看的。”陳燕喃喃道。她悵然若失地靠在椅子背里,沒來由地說了句:“我上次看電影,是十三年前,路耀國追我的時候。” 姐妹們都沉默,回憶著自己上一次看電影是什么時候,仿佛在上一個時代。 馮秀英老師道:“這電影結局寫得好。死了好,刻骨銘心。要是活下來,那日子才難過呢。” 眾人各自惆悵,她們都是自由戀愛的結果,結果呢,在大過年前鬧著分居的戲碼。她們齊齊嘆了口氣。 “以前哪里知道結婚是這鬼樣子?”沈卉蘭道,“只曉得談戀愛很開心,結婚了呢,算不完的賬,吵不完的架,cao不完的心。” 程英英問:“誒你們說,要是界可活下來了,他會一直對rou死這么好嗎?結婚十年了也這么好?” “怎么可能?”眾人齊聲。 說完,又都感傷起來。 康提聽罷,問:“你們真準備鬧到過年啊?” 沈卉蘭:“林家民不自己回來,我是不會去請他的。本事了真是!” 其他人都點頭。 康提說:“差不多得了,孩子在中間牽個線,給個臺階下不就行了?” 陳燕不服氣:“怎么沒人給我臺階下啊?路耀國那個死人,一年難得回來幾天,也不見多想我,還搬出去氣我,我一想到就慪氣。” 康提說:“他在外頭奔波一年,回來你也沒給他好臉色吧?” 陳燕一愣。 康提說:“養家也不容易。女人的苦,男人的苦,我算是都受夠了。” 眾人沒說什么,但那天之后都不說“決不妥協”的話了。只是心里難免抹不下面子。 眼看一天天就要過年了,男人那邊也慌了神,更不好意思跟兄弟們說讓步,只能僵熬著。 臘月二十七那天,程英英忽然給了蘇起一封發黃的信,讓她去送給蘇勉勤。 蘇起問:“你要寫信跟爸爸和好啦?” 程英英說:“這是你爸爸寫的。” 蘇起納悶:“爸爸寫的?那為什么又要拿去給爸爸呢?” 程英英說:“你送去就知道了。” “哦。”蘇起送信去了醫院宿舍。一群男人熬了七八天,見蘇勉勤家最先送來了和平談判信,都很羨慕。 然而蘇勉勤拆開信,臉色變了。他看著看著,眼圈發紅,垂頭許久,忽然起身和兄弟們告辭,說要回家。 李援平拿來一看,竟是十多年前蘇勉勤追求程英英時寫給她的情書。字里行間寫滿了當年那農村青年向少女熱情表達的愛意,以及真誠許諾過的未來。 蘇勉勤當天就收著情書牽著蘇起回家了。程英英見了他,隨口問他晚上想吃什么菜,那表情那語氣就跟他出門散了個步一樣。 另外幾個女人見蘇勉勤一副低頭認錯的樣子主動回來,有些坐不住了,心想難道自家男人就這么狠心? 陳燕性子急,跑去了醫院。剛上走廊就聽路耀國跟林家民訴苦,說他知道陳燕一個人帶倆男孩的辛苦。可他哪有辦法,沒什么本事掙大錢,只能去廣州漂泊打工,不然哪里養得活這個家。又說他在外頭吃了多少苦,受過多少罪,從來沒跟家里講過,怕兒子和老婆覺得自己沒用。陳燕聽得眼淚直冒,沖進去二話不說把路耀國拉回家了。 林家民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獨自凌亂著呢,見沈卉蘭抱著手站在門邊冷冷瞧著他,頭一低,也灰溜溜跟老婆回去了。 李援平醫生沒了隊友,默默回了家。畢竟,過年么,醫院也都沒人了。 南江巷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集體家庭危機,就這樣被化解。 大年三十的零點煙花從巷子里騰空而起,2002年到了。 年后,蘇起實在好奇那封信的威力,央著程英英把信給她看。 “你漂亮的大眼睛就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腦海……” “之后的無數個夢里都有你的身影,哎,我太喜歡你了,想你想得到幾乎睡不著覺……” 蘇起雞皮疙瘩直掉,她實在無法想象大人之間也有這么強烈的情感;放下信,她有些心馳神往,繼而又失魂落魄。 為什么沒有人給她寫情書呢? 這種淡淡的憂傷情緒持續到了新學期開學。 新的學期,蘇起忽然變得愛美了。 有天,蘇落放學回家看見她蹲在門口勤勤懇懇地刷她的白球鞋,蘇落抬頭看了眼門口的梔子花樹,確實是他家沒錯。 蘇落問:“jiejie,你被電打了嗎?” 蘇起揚起鞋刷子要揍他,蘇落逃躥進屋。 她把校服和鞋子洗得干干凈凈,還買了漂亮的頭花扎頭發,編很多條細細的麻花辮。(實驗中學女生必須剪短頭發,但她們藝體班例外。) 她以前一星期洗兩次頭,現在隔天就洗一次。路子灝從自家窗口看見她彎著腰在院子里洗頭,無語:“蘇七七你怎么又洗頭?是不是長虱子了?” 蘇起尖叫:“放屁!” 程英英也說:“洗發水全討你一個人洗干凈了,講風度不是你這么講的!” 校規不許打耳洞,她偷偷買了夾子耳環。上下學的時候,課間老師看不到的時候,她就拿出小鏡子把“珍珠”耳環戴上,儼然整個班最精致的娃。 課間,梁水和同學趴在欄桿邊看樓下籃球場的人打球,一回頭見蘇起整個人抬頭挺胸,頭發梳得一絲不亂,球鞋雪白,校服整齊,耳朵上戴著白瑩瑩的珍珠耳環。那得得瑟瑟的樣子十分欠扁。 梁水覺得她哪不對,吃錯了藥似的。他狐疑地看著她,蘇起見他盯著自己看,以為自己很美麗,姿態愈發嬌貴。 梁水一直盯著她看,直到她走近了,他伸手把她耳朵上的夾子耳釘給揪了下來。小夾子一咬,蘇起痛得捂耳朵跳腳。 梁水揪著那小耳環看了看,皺眉道:“你被電打了?戴這么老氣的東西?跟大媽一樣,丑死了。” 蘇起忿忿地搶過耳環:“你知道什么好看什么不好看?!你沒有審美!” “但我能審丑啊。”梁水說,拿手將她上下指了一遭,“吶,審完了。” 蘇起氣得給了他一拳。 但漸漸的,她沮喪了。 快半個學期過去了,春天都走了。她每天都精心地打扮自己,但依舊沒有情書。 而林聲呢,她早就拒絕了秦磊。但很快又收到了其他人的情書,甚至有高年級的。 蘇起終于意識到,她不是特別漂亮,至少在美女如云的舞蹈隊里,她是淹沒其中的綠葉。 或許只有長得特別特別好看的人才能收到情書。又或許,她不是一個很可愛的人。 路子灝安慰她:“聲聲收情書不一定是因為長相,其實沒有太大關系,我是男生,你要相信我。” 李楓然也說:“嗯。你也很好看的。” 蘇起不信:“那是為什么?” 梁水說:“因為你很不溫柔。” 蘇起:“……” 另外三人齊齊看他。 路子灝捂臉:“行,她又要開始了。” 果然,蘇起私下認真一想,自己確實不夠溫柔。總是嘻嘻哈哈大大咧咧,不像林聲說話細聲細氣,她看著都忍不住想摸摸她。 第二天上學,蘇起披散了一頭長發,嚇得梁水和路子灝眼睛都直了。蘇起很是溫柔地對他們抿唇笑,梁水翻了個白眼,蹬走自行車:“瘋了瘋了!” 朋友們對新版的蘇起十分不習慣,每次后排的梁水不小心蹬到她椅子,她轉過頭來本該發火時,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微笑,讓梁水寒毛直豎。 他說:“誒,我還是比較喜歡舊版的蘇七七。” 她咬牙:“舊版被淘汰了!” 蘇起其實憋得十分辛苦,而且天氣轉熱,披頭發讓她脖子全是汗。 梁水他們覺得她堅持不下去,沒想她居然堅持了半個月。一天上完體育課回教室,她的課桌上出現了一個粉色信封。 她尖叫一聲沖過去。 梁水等人吃驚極了,沒想到她這出滑稽劇真的奏效了。 蘇起興高采烈剛要拆開,就見信封上寫著“付茜”兩個大字,是給她同桌的,放錯了地方。 少女整張臉灰暗下去,她把信封推到隔壁桌上,低著腦袋坐了一會兒,嘴角耷拉著,半刻后,拿皮筋把頭發胡亂綁了起來。 梁水托著籃球走過走廊,坐在她身后,拿一根手指轉著籃球,轉著轉著,他瞥了眼她的背影。 她一整節體育課都不肯扎頭發,背后全汗濕了。 他嘆了口氣,走到后邊問秦磊:“你是不是有那種花花綠綠的信紙,給我撕幾張。” 上課鈴響了,梁水腳底踩著籃球,對著空白的花信紙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寫稱呼,想來想去也沒結果,就暫時擱置一旁了。 第二天上午語文課時,他才落筆寫了“蘇七七”三個字,他拿語文書擋著,起初幾行寫得有點兒慢,后來越寫越飛快,他潦草地書寫著,密密麻麻寫了兩頁紙。終于差不多了,他舒了一口氣,大筆一揮落下自己的名字。 “梁水 2002年5月13日” 梁水滿意極了,正要把它折疊起來,一只大手伸過來將信紙抽了過去。他還來不及反應,抬頭就見語文老師兼班主任嚴厲的臉。 班主任拿著那兩張紙,迅速掃了兩眼,臉色越來越難看。 梁水坐在原地,手里握著一支筆,表情微微僵硬。 全班同學的目光都聚焦過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蘇起也回頭望了眼信紙,只看到白白的背面,她疑惑地看梁水。兩人目光相對,梁水的臉霎時有些紅,尷尬的紅。 他坐在那兒一動不動,整個人莫名僵住,可放在桌上的右手居然還在轉筆。 四周靜得可怕。 蘇起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不在意地回過頭去了。 班主任把信紙折起來放進兜里,看了眼梁水,說:“下課跟我去趟辦公室。” 梁水沒說話,垂了下眼皮。 下課后,梁水起身,插著兜懶懶散散地跟著老師去了。 路子灝問蘇起:“梁水他干嘛了?” 蘇起聳肩:“應該是畫了老師的丑照,還寫了不好的話。” 辦公室里,梁水跟班主任交代實情:“她很羨慕別人收了情書,她沒有。我看她可憐巴巴,才跟她寫的。學校不是說,要保護學生的自信心么?我這是在保護她的自信心,真的。我沒有早戀,也不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