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這同學(xué)態(tài)度不太好，那說明了一個問題，就是莫非白有意地回避她、不想理她。

    她看著他這張俊臉心里真是一時刮著春風(fēng)一時又呼嘯著寒風(fēng)，心頭百般滋味難以言述，她也沒做什么事吧？他提前進(jìn)入了更年期？

    會議結(jié)束后她趴在走廊的欄桿上想等莫非白，張舸出來了，他笑著拍拍她的肩：“高松你還沒走啊？”

    高松？

    路高松聽著這稱呼有些親昵，心里挺別扭的。剛想說我們還不是很熟，叫全名比較好，又想到大家都一個部門了，以后大把機(jī)會經(jīng)常在一起工作就算了。

    她站直身子回道：“是啊，等人。”

    張舸心里漏跳一拍，“你在等我啊？不好意思，我要是知道的話就動作快點了。”

    “呃？”

    路高松有些懵……對這孩子的自來熟感到有些不適，臥槽大哥我們才認(rèn)識幾分鐘啊哪來這么好感情來等你啊！

    見路高松沒有回答，張舸以為她是害羞默認(rèn)了。他歉意地笑笑：“對不起讓你久等了，我們現(xiàn)在可以走了。”

    “啊？不是，我不是……”

    話還沒說完便被一道溫潤的男聲打斷了。

    “沒想到今天還是第一次見面，兩位師弟妹的感情就這么好了，你們怎么不邊走邊聊啊？小心餓壞了。”莫非白不知何時便鎖好門窗出來了，他站在兩人兩三米遠(yuǎn)的后方溫吞笑道。

    路高松聽見莫非白的聲音嚇了一跳，這話總覺得哪里不對，可拎出來回味一下又覺得沒毛病。

    他的眸色很深，平日對著她也總是笑瞇瞇的像黑曜石一般閃耀。如今嘴唇也笑出了一個弧度，可她總感覺他的眼睛莫得感情，沒有以往的燦爛耀眼，流轉(zhuǎn)著幾絲深不可測。

    她兀自思考，張舸已經(jīng)回答了，樣子有些靦腆：“部長，我們一起吧？”

    莫非白的眼神在二人身上停留不過三秒，片刻笑了，模樣極度真誠：“不了，你們吃吧，我就不打擾你們培養(yǎng)感情了。”

    這話讓張舸的臉漲得通紅，訥訥著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路高松感覺這事情發(fā)展方向不太對啊？？

    莫非白向她點頭致意，“師妹吃好，我先走了。”末了收回眼神再也沒看她一眼，邁著長腿從她身前走過，連帶著攜去了一片清風(fēng)。

    她留在原地眨眨眼，似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

    心里悶悶的，是不知所措。

    第56章 才沒吃醋呢

    張舸偏生還朝著莫非白的背影揮手打著招呼：“部長再見！”說罷他回過首來看著路高松略帶羞赧地?fù)项^笑說：“高松，我們也走吧。”

    路高松頓了頓：“唉，唉。好的。”

    她跟著莫非白的尾巴踩著他的節(jié)奏，不自覺地便開始跟著他的步伐甚至模仿起他的動作來。

    驟然想起入學(xué)當(dāng)天，她和杉妹就這樣跟在他身后研究他行路的姿勢。

    風(fēng)姿綽約，挺拔頎長。

    那會兒她只顧著嘰嘰喳喳地欣賞美色，現(xiàn)今再跟在他身后卻多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仿佛能透過他的脊背感受到一絲異樣，具體是什么偏又說不上來。

    他走路不快，可恨生了一雙大長腿，他輕輕邁一步等于她的兩小步。

    漸漸地，他在她的視野中越走越遠(yuǎn)，如山峰被仙氣環(huán)抱消失于天地間。

    察覺到路高松的走神，張舸也有些沉默。原本蠢蠢欲動的心此刻非常冷靜，他開始緩緩梳理著自己的思路，考慮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

    片刻，他垂首望著她，輕輕啟齒：“高松。”

    “嗯？”

    “當(dāng)初育才公主的選拔我可有投你一票呢。”張舸語氣漫不經(jīng)心，面容也有些恬淡，眉梢卻揚(yáng)起些神氣。

    這話成功把路高松的思緒拽了回來，她愣愣地偏過頭來似有些不可置信。她盯著張舸的模樣，捂著嘴巴指著他“你你你”了半天，手指像加特林一樣突突突地突個不停。

    張舸暗自期待地看著她，笑彎了眼眉：“嗯嗯，是我。”

    路高松放下手臂收斂笑容恢復(fù)冷靜，宛如一個莫得感情的殺人機(jī)器。路高松覺得自己就是個酷蓋，她繼續(xù)面無表情壓低聲線，音調(diào)冷得像冰中之霸：“你誰啊？我認(rèn)識你嗎？”

    可憐張舸的笑容還沒咧開便枯敗了。他“你你我我你你”了半天，最后無奈搖頭：“我們曾經(jīng)是一個書法社的，后來你就退社了。”

    路高松冥思苦想了半天，真的是想破腦袋都沒想出來這家伙是誰。她干脆掏開寶典，張舸看她手里抓著這本子便知道是什么了，語氣頗為無奈：“這本東西你還帶著啊。”

    “啊？你知道它？”

    “我怎么不知道？”路高松期盼的小眼神直直地盯著她，大大的眼睛寫滿大大的疑惑。張舸微微一笑，偏要賣著關(guān)子：“想知道？”

    “想想想。”

    張舸開始囂張地抱臂用鼻孔看她：“我真的餓了。”

    “走走走，jiejie請jiejie請，弟弟你任吃！”

    ◎◎◎

    到了飯?zhí)茫瑥堲慈フ甲犯咚梢笄械孛η懊螅脧堲词植缓靡馑迹瑤状我鹕韼兔Υ虿舜蝻埬盟急荒橙藝?yán)令禁止。

    張舸很好地抓住了路高松的習(xí)性，八卦，好奇，耐不住。

    當(dāng)路高松坐在他對面眨巴著大眼睛，充滿求知欲望地看著他時，張舸心里輕輕嘆息不止。

    “這么久了，你沒變過。”

    路高松撐著下巴想了半天，有些不確定地開口問道：“你是我校友？”

    “如假包換，我不止投你一票我還給你拉票呢。”仿佛隨著話題的開啟，記憶緩緩飄落至當(dāng)年的回憶里，生生不息。

    路高松看著張舸一臉投入陶醉的表情，心里的存疑漸漸消退。

    按理說同一所高中她知道的有印象的有特點的都記得才是啊，眼前這個男生怎么感覺沒見過？還是說連她的記性也受到了莫非白的影響？會不會像電視劇里說的那樣，故事的最后，她誰也不記得，誰都不認(rèn)識，除了他？

    “咦惹。”想想那個畫面還是覺得骨頭都給rou麻酥了，路高松不由得抱著雙臂抖掉一身雞皮疙瘩。

    一路上路高松都在冥思苦想，妄想能在時光深處把這個人撈回來。

    張舸也沒催她，見她不開餐自己也就端坐好陪伴著。

    路高松拽了拽頭發(fā)，看上去尤其苦惱：“我真的想不起來……你是哪個班的啊？”

    對面的人兒一雙杏目亮晶晶，張舸俊臉微紅，不自然地躲避著她的目光。下頜的咬肌凸了凸，最后還是漸漸把話吐了出來：“高一的時候我還給你遞過小信封呢。”

    路高松震驚了。

    臥槽？！搞了半天這是她顏粉？？

    她條件反射性地摸摸自己的臉頰，噗地笑了：“對不起，我這容貌太禍害了……”

    張舸一愣，歪著脖子有些驚疑地問道，目光皆是不解：“就一封入社通知書跟你容貌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呃？？？”路高松宛如石化，她抹了一把臉，支支吾吾地不知該說什么。終是清了清嗓子不為意道：“啊……什么入社來著？”

    “書法社啊，面試通知書還是我給你送過去的呢，你不記得了？”

    “記得啊，哈哈哈！我怎么會不記得呢？記得的記得的，哈哈！”我特么記得就有鬼了……搞了半天這不是她顏粉啊。她顏值下滑了嗎？連當(dāng)花瓶的資格都沒有了嗎？

    唉，虧得剛才還暗喜，以為自己的競爭力影響力還是有那么一點的。追求者不遠(yuǎn)萬里跟隨入學(xué)，這讓她在莫非白面前不至于輸?shù)锰y看啊，她腦子不夠好，總不能連這外在的優(yōu)點都暗沉無光吧。

    媽的搞了半天，都是自作多情。氣死了氣死了！氣著氣著就氣到對面無辜的張舸身上去了，路高松瞪著他：“都怪你！”

    “我怎么了？”張舸覺得自己無辜極了。他好像什么也沒干啊，不過把事實陳述出來……莫名其妙被賴了是怎么肥四鴨。

    看著張舸一臉可憐巴巴，路高松瞪著瞪著氣就消了，忙哈哈大笑掩飾尷尬，“哈哈哈！跟你開個玩笑，好笑吧？哈哈哈，我準(zhǔn)備加入戲劇社提前跟你對戲呢。哈哈！我演技不錯吧！哈哈！你有沒有被我嚇到啊哈哈哈。”

    滿飯?zhí)枚伎M繞著路高松的“哈哈”，“哈哈”不絕于耳。張舸甚至覺得路高松這張臉因為過度尷尬而顯得莫名扭曲，看著眼前這個姑娘，張舸情不自禁笑彎了眉，好脾氣地點頭應(yīng)了：“金馬獎最佳女主角非你莫屬。”

    看著這小子挺上道啊！還能接她的話茬，不錯不錯。路高松一顆心都松下來了，瞇著眼顯得心情有些愉快：“你小子有眼光啊！來來來，吃飯吃飯。”

    這頓飯吃得頗為愉快，兩人說起高中趣事不時神秘兮兮交頭接耳不時敞開肚皮捧腹大笑。

    氣氛好極了。

    就在路高松后兩桌的地方氣壓卻低得仿若身處南北極。

    天凝地閉，雪虐風(fēng)饕。

    眾人如坐針氈，冷得起了一身雞皮，明明大好夏天卻感覺被皚皚白雪所繚繞。

    三人盯著面前這個男人一貫溫潤的臉，心下忐忑不安瑟瑟發(fā)抖。

    “老二……你……還好吧？”老大躊躇半刻，最后作為寢室的頭號敢死隊迎著炮火前進(jìn)前進(jìn)前進(jìn)進(jìn)了。

    莫非白把飯盤里的蔥花一粒一粒地挑出來，臉上的笑容絲毫沒有變化。他的聲音甚至比以往還要溫柔三分：“我很好呢。”

    “是……是嗎？那，那就好啊，哈哈，哈……”越往后說越是感到心虛，對著莫非白從容的笑臉怎么也笑不出來。

    老大瘋狂使著眼神，敢死隊剩余成員卻相互推搪，死也不做莫非白眼神下的亡魂。

    氣氛實在是低到了冰點，老四受不住這低氣壓了，咬咬牙挺身而出：“這沒什么，真的，我見到高中同學(xué)聊得比這興奮多了呢。”

    老大接收到老四的眼色，連連附議：“是，是啊！老同學(xué)見面嘛，難免會多點話講，開心嘛！你不要多想啊。”

    莫非白張嘴正欲回答，前方又傳來朗朗笑聲。歡聲笑語，好不熱鬧呵。

    “哇真的嗎？我們班主任竟然是禿頭怪？哈哈哈哈！不會吧！他才三十歲啊！天啊，生活的重?fù)?dān)已經(jīng)把他的頭皮壓垮了嗎！”路高松吃驚的聲音十分尖細(xì)，這么多年過去了，她才知道自己班主任原來是一個禿驢……對不起，這稱呼不夠尊重，可她真的忍不住笑啊哈哈哈！

    剛還笑得前俯后仰，眨眼間又端正坐著裝作兇相吐槽道：“哼！該！讓他對我們這么壞！”

    張舸對路高松情緒變換之快嘖嘖稱奇，他向她比比大拇指，也沒有說穿，只是看著兩人的光盤行動十分成功，他意猶未盡地抬腕看了看時間：“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加個微信吧，以后可以慢慢聊。”

    路高松連連點頭，目光清亮，笑容如清風(fēng)：“好啊好啊，我真是自愧不如！感覺你知道的八卦好多啊哈哈哈你一定要多八點料給我啊！”

    “嗯好，沒問題，我掃你吧。”

    三人支著耳朵收聽著上邊的風(fēng)，齊齊撇過了頭裝作無事發(fā)生。余光卻始終放在莫非白身上仔細(xì)觀察他的反應(yīng)。

    老四撥弄著衣服扇風(fēng)，今天怎么這么熱呢？明明都入秋了啊！別說入秋了，怕是冬都來了。他快速掀著風(fēng)極有眼色：“老同學(xué)加微信太正常了對吧！哈哈哈他鄉(xiāng)遇故知嘛，正常得不得了對吧！”

    莫非白沒有搭話，依舊挑著蔥花粒，眼皮抬也沒抬。

    老三溫吞問道：“老二，你還好？”

    莫非白手上動作沒停，聞言頷首，語調(diào)不緊不慢：“嗯。”

    “你沒事，你挑我的蔥花干嘛呀？”

    莫非白動作一頓，他抬起頭來看他。老三深吸了一口氣，繼續(xù)微笑：“挑挑挑，你隨便挑，我一點都不喜歡吃蔥，真的。我謝謝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