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在鯤鵬,也就國銳派系的員工這樣稱呼牧珮雯。現在,她成了光桿司令! “真是氣死我了,趙秘書什么時候得罪了那個賤丫頭?這個賤丫頭又是什么時候勾搭上楚燔的?我怎么一點都不知道?賤貨,賤死了,和她媽一樣賤!……” 牧珮雯大吼大叫著,面孔因為嫉恨而變得扭曲,滔滔不絕地罵著,詛咒著,用光了她所能想到的最惡毒的語言。 于珍珠握著話筒,靜靜地聽。牧珮雯這樣罵,她絲毫不制止,她覺得女兒罵出了她心里的話。 委屈了這么多年,終于以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把仲麗琴母女撅走、嫁給牧國平并且又給他生了兒子,于珍珠本以為自己今后都可以高枕無憂了。 仲麗琴就是于珍珠的眼中釘、rou中刺,前進道路上的最大絆腳石。 于珍珠是牧國平第一任女友,雖然中途分了手,但她始終以牧國平初戀情人自居。 牧國平的相貌身材和他的名字一樣毫無特色,家境也普普通通,但他有一股子常人無法企及的闖勁和精明頭腦。于珍珠與牧國平分手后,工作了兩年,越來越覺得沒人比得上她的前男友,恰好聽說牧國平在京城開了公司,做得很紅火,再也忍不住,索性辭掉工作投奔他去了。 也算他鄉遇故知了,舊日情人見面,也不知是誰主動,總之等于珍珠清醒過來,已經和牧國平滾在了一張床上。 云收雨散,于珍珠看著牧國平和她見面的場所,一處裝潢華麗的三居公寓,牧國平得意地吹噓這是他名下第n套房產。她心里越發堅定了那個念頭。跟著這樣的男人,總有一天她會飛黃騰達! 她知道牧國平已經娶了妻子,但是她并不在乎。那個女人身體不好,從嫁給他就在牧國平那盼孫心切的母親的催促下頻繁往返醫院、服用各種調養的藥物,一年多了,可惜肚皮還是毫無動靜。于珍珠認為,牧國平母子早晚會厭倦了沒完沒了地等候,把仲麗琴休掉。 抱著這樣的目的,于珍珠做起了牧國平的秘書兼秘密情人,很快有了身孕。 她完全沒料到的是,牧國平把這個消息報告母親之后,牧老太太左思右想,告訴兒子:“現在你的事業到了非常關鍵的時期,你在京城將將站穩腳跟,要是這個時候離婚,又娶個懷孕的秘書,對你名聲危害太大了,你好不容易維護起來的關系網,肯定馬上就不能用了……珍珠那邊,能不能先慎慎,讓她忍一忍。” 牧國平帶著幾分歉意,把這些話告訴了于珍珠。 于珍珠恨得咬牙切齒。她做出傷心的樣子,溫溫婉婉,委委屈屈地哭道:“那這個孩子怎么辦,國平,這是你第一次做父親啊!” 牧國平愧疚地答道:“珍珠,如果你信得過我,就把孩子生下來,我會對你好的。” 于珍珠要的就是這句話。生的是個女孩,她不氣餒,她要把女兒培養得優秀出色,讓牧國平加倍疼愛她和女兒。此外,她堅信牧老太太絕不可能任由一無所出的仲麗琴長期霸占牧太太的位置。 關于后面一點,于珍珠沒有猜錯——令她扼腕痛恨的是,仲麗琴在經歷了各種名醫后,居然“好孕”起來,有了孩子。 于珍珠恨得心里滴血,這一來,她要什么時候才能實現美好的愿望?仲麗琴摸著肚子一臉幸福地向她取育兒經的時候,于珍珠非常想一腳踹過去。 理智告訴她,她還有機會……經過這么多個日子一點一滴的上眼藥,本來就直男癌晚期的牧國平,對仲麗琴更看不順眼了。 九個多月后,仲麗琴生了個女孩,得知這個消息,于珍珠差點去放鞭炮。她終于體會到宮斗劇里無數妃子聽說某寵妃滑胎或者誕下的并非龍子而是公主時的心情了! 果然,牧國平面對母親失望地說著的“又一個賠錢貨”,完全沒有了初次做父親的喜悅。仲麗琴難產九死一生,他毫無憐惜之心,冷冷說了句“我還要去公司”,便把孱弱的妻子和哇哇大哭的女兒丟在了醫院。當晚,他睡在于珍珠家里。 此后,于珍珠使出渾身解數討好牧國平,并且更不遺余力又不著痕跡地詆毀仲麗琴,當然也包括仲麗琴的女兒。 于珍珠經常帶孩子去牧國平家“做客”,有的時候牧老太太當著她的面數落仲麗琴、批評仲夏淘氣不聽話,于珍珠嘴上假惺惺地勸,心里頭快意無比。 裝委屈、扮大度、表忠心,加上工作能力了得,于珍珠雖然做了多年地下情人,卻牢牢地把牧國平的熱情攥在手里。 即使這樣,做不了牧太太,她還是不滿足。她加倍地恨著仲麗琴仲夏母女,也有點兒恨牧國平,他太看重名聲了,不肯輕易離婚。難道她和她的雯雯要一輩子見不得光? 終于有一天,于珍珠聽見牧珮雯抱怨:“仲麗琴又在家招待那個叫劉華的鄉巴佬,一口土掉渣的鄉音,震得我耳朵疼!” 劉華,似乎是仲麗琴的同鄉,走動這么多,可見關系不一般…… 于珍珠一個激靈。她真笨,怎么才想到這個,如果仲麗琴被發現和人私通,牧老太太和牧國平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然而,她又想到,即使陷害成功,牧老太太也會把孩子留在牧家,那她上位之后,豈不是還得做繼母? 又想了很久,才想到在親子鑒定上做手腳的辦法。她花了大量精力和金錢去準備,挑選鑒定機構、一步步接近和收買她看好的醫師、在牧國平耳邊吹更多的枕頭風…… 最終,她是成功了。可惜,沒有斬草除根,留下了仲夏這個禍患…… “當初我就不該動惻隱之心。”于珍珠悔恨地想,“我想著她們一家子,弱的弱、瘋的瘋,又離開了京城,還能成什么氣候……我真糊涂,就該斬草除根,弄死那丫頭!” “我快要氣死了,我給那個賤丫頭打電話,她竟然拉黑我,你看她狂的!……媽,你有在聽嗎,媽?……” 見嚷了半天對方沒發話,牧珮雯不滿地問。 于珍珠從濤天怒火中清醒,長嘆了一聲。 “mama聽著呢。雯雯,別生氣了。我來告訴你,楚燔,是借著這件事清理門戶,把我安插的人統統剔除掉!至于趙贄說,楚燔開掉他是為仲夏出頭,只是其中一個原因罷了。” 于珍珠把“趙姿穎事件”的來龍去脈,如數告訴女兒。 牧珮雯聽得一愣一愣的,“是、是這樣嗎?” 不管怎樣這事與仲夏有關。對于現在的仲夏,她是多么不屑一顧,想不到…… “這賤丫頭真是個心機女,太會耍手段了!那媽,怎么辦,要不我花點錢,找人去把她的店砸了,給她一個教訓……” “胡鬧什么!”于珍珠惱火地說,“我跟你說了那么多,是讓你沉下心來,好好為今后打算。你不要總盯著仲夏了,她就快變成楚家兒媳了,你現在和她鬧翻臉,對你自己和咱們家都沒有好處。” “什么??……你說楚、楚燔要娶她?楚伯伯他們都同意了?” 于珍珠懊悔地嘆,“這是楚家剛放出來的小道消息,你爸爸親口說的!” “這,這……” 牧珮雯眼神呆滯起來,眼前晃過牧國平笑嘻嘻地夸她“我的雯雯是天底下最聰明的女孩兒”的樣子。爸爸他,是不是,要對那個賤丫頭,刮目相看了? 這么多年,她一直是父親的驕傲,霸道地搶占了幾乎全部的父愛,卻總覺得不夠,每次父親離開她和mama、走向他那個法定意義的家,她看著mama失望卻依然強擠出笑容的臉,就恨不得一把掐死那個比她小兩歲的meimei。 ——呸,什么meimei。mama本來和爸爸多好的一對,是仲麗琴不要臉,看爸爸有錢,憑借姿色勾引爸爸,哄得爸爸入彀!這樣的女人最壞了,生下的女兒也隨娘,心機重,人又惡毒,哪配做她牧大小姐的meimei! “爸爸哪來的消息?”牧珮雯不甘心地問,“別是沒根沒據的謠言吧,楚燔談個女朋友,好多喜歡拍馬屁的就上趕著亂吹……” 于珍珠打斷了女兒,“你爸這樣說,那就是真的了。雯雯,mama勸你,事情已經這樣了,真的要沉住氣,為了你自己!” 牧珮雯換了另一邊耳朵聽電話,她的手機已經guntang。 “可是媽,難道你就甘心眼睜睜看著那個賤丫頭重新回來?她回來了,說不定她媽那個賤貨也跟著回來了呢!” “跟你說了要沉住氣。”于珍珠喝了口茶,冷笑,“我最不怕的就是耗日子。早著呢,等著瞧,媽讓你好好看看,想踩人到底該怎么踩!” 話雖這樣說,她還是想不到什么好辦法。原本打算故伎重演的,她指使心腹去找姜哥手下的人,可是費了很大勁,得到的答復是,現在風頭太緊,給再多錢他們也不接。 牧珮雯臉孔氣到發紫,母親說得再多,她只是機械地應著,心思早飛到了別處。 而專注地安慰兼調.教女兒的于珍珠,并未注意到,有個人躡手躡腳地站在她辦公室門口聽了一會兒,又躡手躡腳地走開了。 第53章 最最最勵志的單身mama(7.23) 仲夏在牧珮雯暴跳如雷地“傳遞消息”之后,就給江劍打電話了。 江劍反應激烈, 把國銳派系中人浮于事、形同領空餉的“大爺們”痛斥一番。 “……仲小姐, 燔總僅僅是拿趙姿穎這事做由頭,清一清那些以元老自居、在其位不謀其政的家伙。當然, 我不得不要替燔總吹一句,在合資之前,鯤鵬的中高級管理層,每個人都是燔總親自挑選的。 “也就是說, 那些個被請回家的老油條, 都是國銳的。他們覺得是被發配到江海了, 一肚子不高興, 國銳又向他們保證過優厚待遇……” 仲夏接過去道:“所以, 他們就更不好好工作了,相應的, 他們帶過來的手下也是一樣。” “是啊,唉。”江劍無奈地說。 “燔總不想合資,兩年辛辛苦苦帶出來的隊伍,好不容易打造成了一支尖兵, 結果呢,好么, 忽然就合資了,鯤鵬被塞進一堆吃吃喝喝混日子的懶兵,燔總還不能拒絕,我都替他生氣!…… “啊, 我扯遠了,總之,燔總搞業績考核,并不是什么沖冠一怒為紅顏啦,是堂堂正正的清理門戶,仲小姐你千萬不要多想。” “沒有沒有,我就是找你問問情況,我知道他承受的壓力很大。”仲夏說。 江劍試探地問:“是不是,嗯……是不是牧小姐給你難堪了?” 難堪?呵呵噠,牧珮雯還侮辱她的mama呢,要擱從前,都要被氣到內傷了! 仲夏笑了一聲,“我也是摸爬滾打多少遍的社會人了,她影響不了我的。” “啊,果然是她!”江劍捶了捶桌子,滔滔槽水如決堤一般,奔騰傾瀉。 “那大姐好奇葩,可行性研究報告都寫不好!來了幾個月,凈知道擺架子。燔總按照董事長囑咐的,給牧小姐設計了成長發展計劃,派精通業務的骨干帶她。人家不買賬,嫌沒給個官兒當,又找董事長哭訴——她直接找的楚繼雄董事長,大侄女賣可憐,讓董事長去批評燔總,你說多氣人。 “燔總沒辦法,讓牧珮雯當了企業客戶部的總經理,問題是,她啥也不懂……哦,也不是完全不懂,人家坐科學金融的,一腦門子專業知識,可惜就缺點心眼兒! “她看中的項目,穩賠!她挑的客戶,統統不靠譜!可把企業部那幾個副總累壞了,又得完成業績、又不能太得罪了她、次次否掉她的提議……燔總開人也沒開掉她,這不是給她老爹留著面子嘛。” 仲夏聽得直搖頭。楚燔從來不跟她講這些。 “唉,我明白了,好好,咱不說她了,不說了,啊。我只是擔心燔總。聽說這次他去南非是代表楚氏集團,出席簽約儀式的對方最高領導,是南非能源部的部長助理。這個節骨眼兒上,牧珮雯不會搞事情吧。” 楚燔這次出國,不僅僅是為了出席簽約儀式。他要在南非逗留一周左右,游說能源部、接洽多名礦主,鎖定另一個大項目,這是楚繼雄給他下達的新任務。 江劍不屑一顧:“噗,她要搞也會等燔總回來再搞,國銳還持有鯤鵬那么多股份吶,鯤鵬出事了,對這大小姐一毛錢好處也沒有。” 仲夏沉思。 江劍覺得自己說得不吉利,趕緊補救道:“那個,就是整出天大的浪來,燔總也不怕的,仲小姐你真別擔心。” “嗬嗬,好,不擔心。耽誤你工作啦江秘書,回頭再聊。” …… 通完電話,仲夏思來想去,無法按捺心中那股不安。 此時楚燔應該已經睡了,不敢打攪他,一時之間也做不了什么,這種感覺真是折磨人啊。 手機微微一震,是某個新聞軟件推送的短訊,“齊藤株式會社董事長齊藤明美一行拜訪我江海市,市長親自接見。” 對了,上周在鯤鵬碰見牧珮雯陪著齊藤信治,不,應該說是楚繼雄陪著齊藤信治,顯然要款待他午飯。齊藤銀行給鯤鵬提供了什么服務呢,巨額貸款嗎? 仲夏點開那條短訊,發現末尾還鏈接了另一條新聞,是關于齊藤明美的簡介,附有本人照片。 齊藤明美是位不折不扣的鐵娘子。出嫁不到一年,丈夫得了急病死了,她沒有改嫁,毅然生下遺腹子,就是齊藤信治。 齊藤明美的娘家也是大財閥。她具有一流精明的經商頭腦,行事果敢,手段凌厲。她接手了丈夫的職務,迅速地將公司從董事長驟然去世而面臨的困境中解脫出來。這段時期,她是身懷六甲的。 此后數年,在齊藤明美的鐵腕掌控下,齊藤株式會社挺過了金融風暴、經濟衰退、行業大調整等一系列危機,穩穩屹立于日本金融界。公司實力雄厚,總資產近百萬億日元,商業存在遍布各大洲,是全球信譽度極高的金融品牌。 “好厲害的女人,這是我見過最最最勵志的單身mama了。”仲夏想。 百萬億日元,粗略算就是近一萬億美元的身家,怪不得牧珮雯對齊藤信治討好成那樣。 展廳涌進了一批客人,仲夏連忙迎了過去。來客之中有幾個是外國人,年紀都不大,像是留學生。 仲夏毫不膽怯,笑嘻嘻地用英語和他們聊天。 果然是留學生,來買電腦。仲夏按呂經理提供的產品手冊推薦了幾款,他們捧著折頁,點頭又沉思,慢慢踱去了隔壁。 “呼,總算走了。”王釗擦著汗,從角落里鉆了出來,“一看到老外我這犯怵。” “怕啥,都是地球人,和咱們一毛一樣。” “我英語不好唄。”王釗紅著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