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游浩言完完全全地把事情的全部經(jīng)過都說了一遍。 一向老謀深算的太師也嘆了口氣。 “依照東宮那位主子的性子,凝詩能撿回來一條性命還真的是萬幸。你且看好她,不要讓她再出去胡鬧,尤其是不要招惹悠寧郡主。” 太師坐在椅子上,與他兒子四目相對著,說這些告誡的話。 “父親,兒子有一事相求。” “說。” 太師的眼睛雖然已經(jīng)有些渾濁,但依舊閃著精光,略微留下來的一些胡須也被打理地很是精細,更顯現(xiàn)出一副矍鑠模樣。 “兒子想請父親向皇上提親,兒子想娶悠寧郡主。” 游浩言在父親面前跪了下來,言辭懇切。 “兒子自幼便對悠寧meimei心有所屬,如今悠寧meimei已經(jīng)及笄,兒子也中了科舉,即將入朝為官,兒子覺得,此時,是個娶親的好時機。” 太師看著他這個最疼愛的兒子跪在他的面前,說著這樣的話,放在往日他一定會答應了他,畢竟他們一家,也確實是把悠寧當成兒媳婦相待了,可是今天裴子玄這一檔子事情發(fā)生,倒是讓太師沒了主意。 這個裴子玄是絕對不能惹的,若是他對悠寧有意,太師府卻向皇上強行要了賜婚,那這滅頂之災,絕對會輪到太師府上,世代榮耀,定會在他這一朝覆滅。那他有何顏面面對游家的列祖列宗? “浩言,此事,不妥。” 游浩言似乎已經(jīng)想到了太師的回答,他一向也是個精明的,今日太子爺那般維護悠寧,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可他不愿悠寧再在裴子玄那個惡鬼身邊受苦。 “父親!” “若父親不肯說,孩兒也會親自向皇上說明!” “胡鬧!你是要為一個女人家,賭上整個太師府幾百條的性命?你可知道惹怒那個惡鬼的后果嗎?邵武王府上上下下都不是皇帝殺得,是他裴子玄和他的忌古閣屠盡的,你要太師府步邵武王府的后塵嗎?!” 太師說到最后越來越激動,甚至臉都有些紅,說完話以后還止不住地咳嗽著。 “什么?邵武王府,是太子爺屠盡的……” 游浩言一時間沒有辦法接受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中了榜眼之后,他便策劃著要如何風風光光地娶悠寧meimei進門,而現(xiàn)在,竟然轉(zhuǎn)瞬之間變成了泡影,甚至變成了災禍? 他整個人變得有些沒有氣力,徒然地坐在自己的腳后跟上,不知道該如何言語,整個人垂頭喪氣。 太師自然也是不愿意見自己唯一的嫡出老來子如此模樣,嘆了口氣。 “你這孩子,怎么做別的事情如此精明,一遇到這樣的事情就沖動沒了主意?” 游浩言一下子抬起頭。 “兒子愚鈍,還請父親指點。” “這親事,我們是提不得,若郡主真的對你有意,主動去和皇上提,我們這邊只當做承了天恩,不是兩全其美?” 聽到這話,游浩言眼睛涌上一抹亮色。 “父親指點的是。” “若真有意,便在那郡主身上下下心思吧。” 說完,太師拂了拂手,示意游浩言下去。 “兒子告退。” 忌古閣。 關押室。 一個宮女坐在那里,身上沒有被用刑,表情木然。 裴子玄面色冰冷,坐在她的面前。 “說。” 宮女抬起頭,突然間便欺聲尖叫起來。 “啊哈哈哈哈,啊死了,都死啦,都死啦!!哈哈哈哈……” 她的眼睛不停地向上面翻著,一副中了毒的樣子。 “快。” 裴子玄向旁邊兩個玄衛(wèi)說道。 兩人同時施針,兩枚銀針迅速扎進這個宮女的xue道,她倒是看起來鎮(zhèn)定了些了。 不大聲喊叫了,卻依然口吐白沫。 這已經(jīng)是第三個這般模樣的了。 裴子玄的手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 “她上一句清醒的話,就是叫本宮來?和前兩個宮女一樣?” “是的,閣主。” 裴子玄狠狠吸了一口氣。 “關起來,治病,治好為止。” 同樣的這句話,裴子玄也是說了第三遍了,而前兩個宮女,到現(xiàn)在也沒有治好,一個五年了,一個三年了。 每次都是看似正常,然后一問到皇后娘娘在獵場是怎么死的的時候,便說要裴子玄親自來,等裴子玄來的時候,便開始爆發(fā)癔癥,然后神志不清,陷入徹底混亂。 裴子玄永遠都不會相信,追悼詔書上面寫的,先皇后為陛下?lián)跫馈K哪赣H,他自然最了解,她生性那般懦弱,心中又無愛,她絕對不會為皇帝老兒擋箭。 可她,究竟是怎么死的,十五年了,已經(jīng)十五年了。 留給他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他究竟什么時候,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裴子玄眼中僅有的光亮一點點熄滅,剩下的只是翻涌著血氣的極致陰郁,讓人不敢靠近。 “閣主,休息一下吧。” 忌古閣位置偏,難免有些陰冷。 閻若拿著一件大氅,披在了裴子玄的身上。 “一定可以找到真相的。” 他捏了捏眉心,沒有答話。 在赤衛(wèi)、玄衛(wèi)里,女流之輩很少,閻若在所有女子中,絕對算的上最出色的一個,她年紀輕輕,位居玄衛(wèi)第一,暗殺快準狠,收尸又干凈利落,從來不會拖泥帶水,即便是男子,也不是她的對手。 說起來閻若,她曾經(jīng)是雜耍團收養(yǎng)的孤兒,每日里舞刀弄槍,供人們欣賞玩樂,小時候發(fā)育不良,看起來像個假小子的模樣,可是越發(fā)長大了,出落得竟越發(fā)標致了起來,一雙狐貍眼很是勾人心魂。恰逢一天,有個混子公子在街上看中了她,一兩黃金便跟馬戲團買了她,要她回去做小妾。 那日剛好亓骨和裴子玄外出,正巧看到了這樣一幕。 起初,裴子玄沒在意,倒是亓骨發(fā)現(xiàn)這姑娘骨骼清奇,是個武學奇才,然后裴子玄一點頭,亓骨便上去把人救了下來。 而閻若沒看上英雄救美的亓骨,反倒因裴子玄那一剎那間點頭的芳華念念不忘,然后義無反顧加入了玄衛(wèi),每日里拼了命的練習,只為了能爬到最頂端,站在裴子玄的左右。 人的愿望都是無限的,站在他左右以后,她便想要更多。 “你先退下吧。” 裴子玄淡漠地說了句。 閻若愣了愣。 “是。” 走到外面,閻若幾步上山,挑了快光景最好的石頭上作了下來,看著眼前云霧繚繞,風景極好,但心緒卻煩躁得她幾乎窒息。 時典腳步一穩(wěn),站到了閻若的旁邊。 他是赤衛(wèi)的頭目,她是玄衛(wèi)的頭目,兩個人并肩作戰(zhàn)的時候很多,所以話也相對于多一些。 時典長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看上去像個孩子一樣,卻實實在在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你又是何苦呢?” 他一向是知道閻若的心思的。 閻若沒有搭話。 “閣主他一直是與常人不同的。” “時典,你是不是知道閣主的解藥在哪里。” 他頓了下。 “是。” “閣主究竟為什么不用藥?” 時典沒有回答。 閻若自嘲地笑了下。 “我一直都以為我懂他,而實際上,我一點都不懂。” 兩個人一個紅衣玄靴,一個玄衣勁裝,立在山巔之上,也是一道絕美風景。 裴子玄再回到亓院的時候,天已經(jīng)差不多黑了。 “時岳,郡主在何處?。” 緩緩隨風飄來一句時岳的傳音。 “郡主在太師府。” 裴子玄眼睛瞇了瞇,竟然又是在太師府。 “可有談些什么。” “略及婚嫁。” 下一瞬,裴子玄便走進了風里。 不出一會,便到了太師府門口。 自然是被家丁攔了下來。 “閣下可有拜帖。” 裴子玄瞇了瞇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