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節
發展到最后,戰北城都不能聽到蘇這個字,只要是姓蘇的,他都沒好臉色。 蘇志勤雖然心里憤恨,卻敢怒不敢言,廠子維系不下去了,他這個廠長也被撤職,蘇芷夢所說的,再過幾年,他就能完全掌管紡織廠,紡織廠也會成為他的私人產業這樣的預言,成為了泡影,讓蘇志勤怨憤極了。 但即便如此,蘇志勤還是什么都做不了,一切的苦果他只能吞下,同時,他心里還是對蘇芷夢的那個貴人抱有一絲希望。 然而沒過多久,蘇志勤就知道,他估計再也沒有翻身的希望了,因為蘇芷夢不見了。 是的,蘇芷夢失蹤了,在她的美妝店被查封的第二天,她就不見了,整個人就跟人間蒸發一樣,到處不見蹤跡。 戰北城在得知蘇芷夢失蹤的消息時,眉頭都沒皺一下,因為他早就從秦筱筱留下的信里知道蘇芷夢應當是重生一次的人,這也不難解釋為什么她總是在作妖,還總是自以為了解局勢,竟然敢跟戰小浩指手畫腳,現在她失蹤了,戰北城猜測,大概率和戰小浩有關。 不過戰北城一點都不關心蘇芷夢的安危,他也不關心戰小浩將蘇芷夢騙去了哪里,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將蘇芷夢給藏了起來,他只關心什么時候能抓住戰小浩的把柄,讓這個人從他眼前徹底消失。 沒有秦筱筱的日子,戰北城簡直度日如年,于是將精力全投入到和戰小浩的斗智斗勇中。 他承認,一開始他確實輕敵了,這才讓戰小浩有機可趁,也是他重傷后失憶,給了戰小浩時間準備。 然而,戰北城畢竟是戰家和宋家的繼承人,他的能力自然不能小覷,他覺得,戰小浩一定是看他平時樂于做個醫生,所以就認為他是個沒有能力的紈绔子弟。 然后,戰北城就用他的手段讓戰小浩看清了事實。 雖然戰小浩緊緊攀附著戰松原這棵大樹,但戰松原前陣子去了西南的軍區視察軍隊去了,戰小浩本來是要跟去的,被戰北城用了手段留下來,隨后,戰北城便制造了一連串的意外,讓戰小浩卷入到一起泄密事件中。 戰小浩即使知道這是戰北城搞的鬼,但是沒有證據,他又急于摘清自己,一度忙的焦頭爛額。 早有人將這事報告給了還遠在外面的戰松原知道,戰松原確實是很看重戰小浩的,知道這個消息后,不但震驚,還很是失望,他囑咐人一定要徹查下去。 戰北城和戰書明深思熟慮,早部下了這一局,就等著戰小浩自投羅網,也早料到戰松原會想要幫戰小浩,肯定會讓人查下去。 結果戰松原這這一查,就查到了戰小浩買兇犯案的一些端倪。 戰松原在得知這一消息時,無比震怒,他能坐到今天的位置,當然不是一般人,立刻就聯想到戰北城回來后,幾次三番暗示他,要他不要太信任戰小浩的事,他當時還有點生氣,覺得戰北城小心眼,現在想來,一定是戰北城知道當初害他的兇手就是戰小浩,只是顧及他的感受,才沒有明說, 戰松原既懊惱又生氣,當下迅速結束了視察工作,連夜趕回上京市,直接叫戰北城來見他。 戰北城不是一個人去的,還帶上了他老爹,這一晚,戰家祖孫三代同聚一堂,密謀到了后半夜,戰松原也是第一次聽戰北城說起他當初剛回國,下了飛機就被十幾個人綁架,圍毆,還被帶刺的狼牙棒打壞了腦袋的事,讓他聽的脊背都發寒。 “所以,這些事,都是戰小浩干的?”戰松原簡直不敢相信,他臉色發白,雙手都在抖,“他為什么要這么做?我對他不薄啊,我對他這么好,這么信任他,他為什么要害我唯一的孫子?” 戰北城和戰書明對視一眼,由戰書明說道:“我們也想過這個問題,父親,我認為,戰小浩應當是想當您唯一的接班人,所以才起了歹心,想要除掉北城。” “當我唯一的接班人?”戰松原更加不敢相信,兩道濃眉都豎了起來,怒的一拍桌子,“我本來就打算一直扶持他的,臭小子都沒有可能再從軍了,我戰家的衣缽總要有人來繼承,他爺爺和我是本家,又對我有大恩,我難道會虧待他不成?” “爺爺,我和爸爸就是怕您不相信我,所以才一直隱瞞不說,我本是想抓戰小浩把柄,不過他實在太狡猾了,當初被他收買去殺我的人,幾乎都被他除掉了,也是我太輕敵,讓他有時間消除了所有證據,但是他不但沒有收手,還害了師父……”戰北城說到這,眼神更冷了,“這個人不除掉,留在身邊,遲早是個禍患!” “可是,我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害談九通,他和談九通不是沒什么交集的嗎啊,也不認識的?!睉鹚稍m然選擇相信戰北城的話,但是他從內心深處來說,還是無法接受自己一直信任的人竟然這樣狠毒。 629 過了今天就沒機會了 “這就要問他自己了!”戰書明說道。 戰松原靠在椅子上,長久的沉默,整個人都好像一瞬間老了許多。 “爺爺?”戰北城有些擔心,他知道像戰松原這樣曾經在戰場上浴血奮戰過,幾乎是撿回一條命的人,都特別看重感情,他在戰小浩身上傾注的感情不亞于他對自己親孫子,這時候突然告訴他,他一直信任的人其實是個包藏禍心的殺人犯,他肯定接受不了。 戰松原卻擺擺手,“我沒事,北城,你不用擔心我,浩子真要做了那些事,我也絕不會包庇他,雖說我感念他祖父曾經救過我,但是這并不是他的免死金牌!犯了罪,就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戰書明給戰北城遞了個眼色,父子倆沒有再打攪戰松原,招呼了一聲便退了出去。 戰北城明白,戰松原需要時間來調整心情,所以他也沒再繼續追問。 “臭小子,你一直不將實情告訴你爺爺,是不是怕他會選擇偏袒戰小浩?”戰書明和戰北城朝花園里走去,兩人看起來都是一般的高大挺拔。 良久,戰北城才嗯了一聲,他確實有這個顧慮,怕自己離開了十多年,戰松原對他的感情變淡,那樣他就太難受了。 宋婉正在花園里指揮花匠修剪玫瑰花,看到父子倆并肩走出,她一時也有些失神。 “媽,你看什么呢?”戰北城走過去,很自然地接過宋婉手里的花剪。 宋婉抬頭,見戰書明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她抿了下嘴角,迅速垂下眼簾,轉身走了。 戰北城問戰書明,“爸,媽還沒原諒你?” 戰書明嘆氣,“我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在氣什么,說我和別的女人有染,根本就沒有的事,我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她走的那天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讓她這么記恨!” 其實自從宋婉咬傷戰書明那次之后,兩人關系就有破冰跡象,只是戰書明遲遲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惹的宋婉記了這么多年。 因為戰書明的不開竅,宋婉十分生氣,這兩天理都不想理他,白天不是在花園里忙活,就是打扮的漂漂亮亮出去和同學聚會,眼看著戰書明假期沒剩幾天了,真把他給急的不行。 戰北城自己心情都不好,也沒心思去幫他老爹出謀劃策,他已經部署了下去,就等著收網。 …… 三天后,上京市突然全城戒嚴,靜安街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全是荷槍實彈的士兵。 老百姓們已經很久沒見過這樣的場面了,一時間人心惶惶。 但很快,官方就給出了解釋,稱是有間諜在上京市活動,已經被軍方抓住了,這么大的陣仗就是在抓這個間諜的同伙。 這個解釋讓老百姓放心下來,同時又都在暗自議論,這間諜究竟犯了什么樣的重罪,竟然讓軍方都出動了。 不過這些事,可不是老百姓敢在明面上議論的,很快,事情平息下去,老百姓的生活恢復平靜。 然而在老百姓不知道的層面,暗潮洶涌。 戰北城本來只是找了個借口將戰小浩抓了起來,結果深查下去,他竟然發現,這個戰小浩還真和外境勢力有勾結。 戰北城將這個結果告知戰松原,本來還在難過的戰松原頓時勃然大怒,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反叛,當下便不再糾結,命人繼續查戰小浩。 戰家祖孫三代聯手,就是鉆地三尺,也能給你挖出來,戰松原和戰書明的能力自然不在話下,不過讓他們驚訝的是,戰北城平日里看著只是個會拿手術刀的醫生,但他真發起狠來,卻讓這兩位真正經歷過戰爭的漢子都有些毛骨悚然。 戰北城也在這時候展露出他真正的實力,讓戰松原和戰書明都不得不佩服宋家銘將戰北城教的很好。 戰小浩被抓之后,他背后的人也一個個都被戰北城給撬了出來,這也是讓戰松原震怒的地方,他怎么也沒想到,他最信任的人,竟然會是那么激進的反動分子。 戰松原同時也嚇出了一身冷汗,他仔細回想了很久,才敢確定,他最機密的文件,應該從沒經過戰小浩的手,不然麻煩就大了,要是給國家造成重大損失,那他這個副主席也沒顏面再做下去。 對戰小浩的處置,很快就下來了,這年頭,叛變的罪名可是最重的,軍事法庭,直接就判了死刑。 在戰小浩被執行死刑的前一天,戰北城去見了他,這還是從戰小浩被抓后,他第一次和戰小浩碰面。 說起來,戰北城和戰小浩并不熟,小時候雖然一起玩過,但在戰北城的記憶里,戰小浩一直就是陰沉沉的,從前跟在他后面轉,以前他只以為這是戰小浩因為家世不好,要依附他們家而感到自卑。 直到他遇襲,并查出要殺他的幕后主使竟然是戰小浩時,戰北城才驚覺原來那個看人總是低著頭的少年,竟然是這樣jian詐殘忍的小人。 “你來了!”戰小浩被關在重刑犯的牢房里,似乎對于戰北城的造訪并不意外。 戰北城也看得出來,這段時間戰小浩應該是過的很不好,滿臉胡子拉碴,臉頰瘦削,身形也消瘦,但那雙眼睛卻依舊亮的可怕,好像雪夜里的孤狼,泛著嗜血的光。 “你想問什么就問吧,過了今天,就沒機會了?!睉鹦『票緛硎亲谝巫由系?,手上腳上都戴著鐐銬,動一下都費勁,但他每隔幾分鐘,就要活動活動手腳,隨即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 “我只想問你,我師父死之前見的人是不是你?”戰北城也不迂回,戰小浩做間諜的原因,他不感興趣,政府早就已經審理完了,他更想知道戰小浩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害死談九通。 戰小浩聞言笑了笑,露出一口布滿黃黑煙漬的牙齒,“你們戰家的男人,果然都是癡情種,你不關心我為什么要出賣你爺爺,卻因為秦筱筱的一句話,這個時候來問我為什么要害死談九通?” 戰北城擰了下劍眉,眼神從戰小浩臉上掠過,眼底布滿了厭惡。 “你想知道啊,行啊,你放了我,我就告訴你!”戰小浩見狀,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十分高興。 630 他有空間? 戰北城冷笑,“我知不知道已經不重要了,你馬上就要死了,還想我放了你?” 戰小浩嘴角扯起,眼睛里滿是陰鷙,“所以你今天來的目的是什么?你明知道我不會告訴你,為什么還要專門來這一趟?” 戰北城瞇了瞇眼睛,“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會知道?那現在就讓我來猜一猜?!?/br> “猜?”戰小浩似乎很訝異。 戰北城眼底閃過冷芒,“你小時候身體不好,你父親曾經帶你遍尋名醫,我猜,你會認識我師父,就是那時候的事?!?/br> 戰小浩也不否認,直接點頭承認,“猜的沒錯!” 戰北城看著戰小浩一臉得意的笑,忍不住蹙眉,但他還是繼續說道:“我師父那個人雖然看起來很隨和,但實際上是很有原則的人,他懸壺濟世,一般情況下,不會見死不救,你們,一定是做了什么事,惹惱了他,以至于他沒有給你診治!” 戰小浩這次卻搖頭,“對一半,錯一半!” 戰北城挑了下劍眉,看上去像是在思索戰小浩的話是什么意思。 “談老為我診治了,還給我開了藥,我那個先天不足之癥就是他給我調理好的!”戰小浩伸出一根食指,對著戰北城搖了搖。 “既然師父為你治好了病,那你為什么還要害死他?”戰北城看著戰小浩這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心里莫名生出一股怒氣,他狠狠捏緊了手掌,才勉強克制住想要親手殺了戰小浩的沖動。 戰小浩本來還說不會告訴戰北城實情,結果在看到他的話讓戰北城情緒這么激動的情況下,他頓時高興起來,興致勃勃繼續說道:“談老是為我治好了病沒錯,但是他竟然說我心術不正,要我爸好好教養我,以防我日后成為害群之馬!” 說到這,戰小浩突然激動起來,只見他神色猙獰,眼底通紅,手舞足蹈著,手銬和腳鐐都發出沉重的響聲,他的聲音也變的尖利,“那個老不死的,他有什么資格這么評判我,還背著我跟我爸說我終究一事無成,會成為階下囚,會被千夫所指,要我爸嚴加管教我,憑什么?他憑什么這么說我?!” 戰北城蹙起的眉頭蹙起又松開,在聽到戰小浩這一番話后,立刻又蹙緊,他是知道談九通在玄學上造詣頗深,十分精通相面之術,據說他這么多年看人就從沒出過差錯。 其實也正是因為談九通先前就說過,秦筱筱是他平生所見過的,命格最獨特的人,說她面相極好,是大富大貴的命,日后定有一番大作為,所以戰北城才堅定地相信秦筱筱沒有死,相信她絕對會再回來。 “然而師父的話,如今都成為了現實!”戰北城目光森冷,如利劍一般直視著神情猙獰的戰小浩,“師父當初即使看出你是jian詐小人,卻依舊 為你診治,他是好心提醒,你卻恩將仇報,呵!這世間竟有你這等小人!” 戰小浩形若瘋狂,大笑道:“我是小人!哈哈,我是小人!對,我就是小人,那又怎樣?” 說到這,戰小浩陡然暴起,一下子沖到了鐵欄桿前,目眥欲裂,沖戰北城大吼:“這是你們欠我的!尤其是你們戰家,你以為戰松原那老匹夫為什么能坐到現在這個位子?那是踩著我爺爺的骨頭,他是踩著我們家才走到今天這一步的!要不是那老狗,我爺爺當年怎么會死?我爺爺就是被戰松原那老東西害死的!我爺爺如果不死,今天哪還有你們什么事?” 在外面等候的獄警見狀都拿出警棍沖了過來,對著戰小浩就打。 戰北城也不阻攔,就這么放任幾名荷槍實彈的獄警劈頭蓋臉的暴揍戰小浩。 戰小浩被打也不躲,還在那瘋癲大笑,嘴里面不干不凈地一直在罵戰松原。 最后還是戰北城揮了揮手,讓獄警住了手,戰小浩這時已經被打的面目全非,眼眶也青了,嘴角裂開,血絲順著嘴角流下來,然而即使是這樣,他還在那一抽一抽的笑。 戰北城冷眼看著戰小浩,目光森寒,“戰小浩,就算你爺爺不死,到今天,你們也不可能坐到多高的位子,就沖你這樣的品質,不管你家世如何,你最終都逃不過吃槍子的命運!” 戰小浩神色扭曲,想要反駁,但是他一做表情,嘴角就痛的他倒抽一口冷氣,“嘶!” 戰北城早知道從戰小浩嘴里問不出什么,站起身就要離開。 這時,戰小浩突然說道:“你不想知道秦筱筱去哪了嗎?” 戰北城腳步頓了一下,但他繼續往前走,似乎不想再理戰小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