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筱筱目光落下去，便見擔架上竟然躺著個人，只是剛進來時她太著急，又被胡大寶胡二寶給擋住了，她都沒有注意到。

    “小蘭姐？你這是怎么了？”秦筱筱急忙走過去，一眼就看到秦小蘭臉色慘白，正在那哼哼著，空氣中飄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245滑胎之像

    秦小蘭聽到秦筱筱聲音，眼睛睜開，露出一雙驚恐的眸子，她掙扎著伸出手，想要抓秦筱筱的手，聲音里也透出恐懼，“小小，救我的孩子！”

    秦筱筱心里發慌，她不顧秦小蘭身上散發著的奇怪味道，也抓住秦小蘭的手，安撫她道：“小蘭姐，你別急，告訴我，你這是怎么回事，孩子怎么了？”

    秦小蘭卻似乎痛的狠了，突然死死閉上眼睛，手上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臉色更白了。

    “師父？”秦筱筱著急地看向已經蹲下，給秦小蘭把脈的談九通。

    談九通一把上脈，臉色就變了，對著胡三寶問道：“你們對她做過什么？這并未足月，怎會有滑胎之兆！”

    “滑胎？”秦筱筱聞言大驚失色，她低頭看著秦小蘭，想問她，卻見秦小蘭面色痛苦，牙關緊咬，根本就說不出話來，秦筱筱咬了咬牙，突然掀開秦小蘭身上蓋著的破被子，隨即一股沖鼻的血腥氣就彌漫開來。

    “怎么會出那么多血？”秦筱筱驚的手都在抖。

    “快，將她抬到床上！”談九通畢竟行醫多年，經驗豐富，一看秦小蘭這模樣就知道情況不好，急忙吩咐熊清流和白微風抬人。

    瘋子站在秦筱筱旁邊，見她手在抖，便握住她手。

    “小蘭，不會死吧！”胡三寶穿著件黑的冒油的棉襖，頭上還頂著個瓜皮帽，看著秦小蘭被抬進去，他似乎有些擔憂，但更多的是不耐煩。

    “胡三寶，你到底對小蘭姐做過什么？”秦筱筱一瞬間看定了胡三寶，厲聲問道。

    胡三寶抓下瓜皮帽，露出一頭油膩的頭發，嘴角扯著，嬉皮笑臉道：“小小妹子，你應該叫我姐夫！有你這樣對姐夫說話的嗎？”

    說話間，胡三寶又要伸手去搭秦筱筱肩膀，秦筱筱迅速往后一退，胡三寶還沒碰到秦筱筱，就見面前擋了個人，他一抬眼，發現這男人長的竟然比他還好看，語氣不由就有些酸，“喲，小小妹子，你從哪找的這么漂亮的男人，難怪你對姐夫不理不睬的，敢情是有對象了啊！”

    “你少給我胡扯！回答我的問題！”秦筱筱對胡三寶真的很反感，他竟然還好意思拿他自己和瘋子做對比，他簡直連瘋子的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

    “啥問題啊，你再說一遍，姐夫剛剛沒聽清。”胡三寶依然還是嬉皮笑臉的，似乎根本就沒在擔心秦小蘭，倒像是對秦筱筱更感興趣。

    秦筱筱也發現胡大寶和胡二寶從進來開始，眼珠子就一直盯在她身上，還不停張著嘴呆呆的笑，見她轉過頭看他們，他們還哧溜擦了下口水。

    這可實在把秦筱筱惡心到不行了。

    瘋子自然也將這三個人的不正常看在眼里，眼神一瞬間變冷，他往前踏出一步，逼近胡三寶。

    胡三寶本來正猥瑣地在偷瞄秦筱筱，冷不防感覺一股強大的冷意襲來，讓他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再一抬頭，就看到那個長的漂亮的過分的男人正用森寒刺骨的眼神盯著他。

    胡三寶本是個混不吝的性子，在胡蔣村就是一霸，早年還仗著自己長的英俊，沒少和大姑娘小媳婦耍朋友，名聲很差，后來沒人搭理他了，他就整天在村里浪蕩，再到幾個月前干了殺豬匠，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干久了殺豬的行當，身上也染了血腥氣和戾氣，他就更加混了，現在在村里要是有人敢惹他，他動不動就要掏殺豬刀砍人。

    然而此時，胡三寶卻感覺只是被這男人盯著，就全身冰冷，有一種很恐懼的感覺。

    “你，你想干什么？”胡三寶很想拿出自己殺豬時的氣勢，無奈他比瘋子矮了一個頭，氣勢上就壓不住了。

    “小小問你話！”瘋子一靠近胡三寶，就聞到他身上有著刺鼻的臭味，那是血腥氣和汗臭體臭以及其他不知名的氣味混合在一起形成的味道，難聞至極，差點沖的他憋過氣去。

    “小，小小，我，我說還不行嗎？”胡三寶也是個識時務的，他一掂量就知道眼前男人不簡單，看那身形，應該還是練過的，他可不想白白挨打吃虧，趕忙往后閃，躲到胡大寶和胡二寶旁邊，才撩撩頭發，說道：“這不是才下雪，路面上結冰嗎，小蘭走路不小心，滑了一跤，我看著她說疼，就趕緊給送這來了。”

    “滑了一跤？”秦筱筱根本就不信胡三寶的話，她總覺得肯定還另有隱情，只是胡三寶隱瞞了沒有說。

    “咋的了？你還不信你姐夫的話？小蘭是我媳婦，我有必要說謊嗎？不信你問我家老大和老二啊！”胡三寶很不滿秦筱筱那質問的語氣。

    “對對對，滑了一跤！”胡大寶和胡二寶忙不迭點頭附和胡三寶的話。

    秦筱筱看著胡三寶那滿臉不在乎的表情，冷笑一聲，“最好你沒有說謊，要是被我知道小蘭姐是你們害的，我不會放過你們！”

    “小小妹子你這話怎么說的？我會害小蘭嗎？”胡三寶嚷嚷了起來。

    這時，談九通在里面喚了一聲，“小小，你進來！”

    秦筱筱不知道里面什么情況，正著急著，聞言和瘋子招呼了一聲，便推門進去。

    瘋子的眼神目送秦筱筱背影消失，再看向正鬼頭古腦在診所里到處走動翻看的胡三寶，一瞬間，他身上散發出濃烈的殺氣。

    胡三寶是個小人，面對危險時有很強的直覺，一發現不對，他立馬拔腿就跑，又躲到了胡大寶和胡二寶身后，一臉警惕地看著瘋子，“你，你想干什么？打打人是犯法的！”

    彼時，秦筱筱剛進了診室，就聞到濃郁的血腥氣，她看到秦小蘭躺在病床上，手上扎著吊針，臉色慘白如紙，雙目緊閉，不有擔心起來。

    “師父，小蘭姐怎樣了？”

    “動了胎氣，有滑胎癥狀，我給她吃了固胎丸，現在打上吊針，暫時應該沒事了，但是你最好問清楚她到底因為什么出了這么多血。”談九通面色很是凝重，轉頭又吩咐白微風，“小風，你去隔壁把陳婆找來，她這種事見的多，請她來瞧瞧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246禽獸不如

    秦筱筱知道談九通雖然醫術高明，中西貫通，但是他和師兄畢竟都是大男人，也不是專門的婦科醫生，能把脈，卻不能做婦科檢查，而陳婆是醫院退休的產科醫生，家里也是祖傳的千金科，有她在，應該能看的更清楚一些。

    而且秦筱筱也想給秦小蘭換身衣服，她剛剛看到秦小蘭整個下身都被血染紅了。

    “小小……”秦小蘭這時候應該好受了一些，慢慢睜開了眼睛，先是茫然地掃視一圈，接著眼神就落在了秦筱筱臉上，她連忙朝秦筱筱伸出手。

    “小蘭姐，你先躺好了別動！”秦筱筱知道動了胎氣，這樣大出血的情況下，最好是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所以忙握住秦小蘭的手。

    “小小，我的孩子……”秦小蘭眼中驚恐未消，另一只手往下扶住了肚子，她如今懷孕也快有七個月了，肚子卻不大，她也比結婚時瘦了一圈，顯然在胡家的日子過的并不好。

    “孩子暫時沒事！”秦筱筱見談九通在旁邊打水洗手，熊清流在收拾醫療用品，也不避諱，直接就問秦小蘭，“但是小蘭姐，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是做了什么，怎么會出這么多血？是不是和胡三寶有關？”

    秦小蘭聽到秦筱筱這一連串的問題，身體明顯一震，目光也跟著躲閃起來，嘴巴里囁嚅著，卻什么也沒說出來，但秦筱筱還是明顯從秦小蘭臉上捕捉到了一絲難堪。

    秦筱筱其實已經想到了，但是她畢竟是未出嫁的姑娘，那種事，不好由她來說，她只能緊擰著眉頭，等白微風把陳婆婆請來。

    “小小，你在這里陪她一會，我和你師兄在外面等著。”談九通洗干凈手，將染血的白大褂脫下來扔到一邊，和熊清流走了出去。

    屋外，胡三寶不知道跑哪去了，就剩胡大寶和胡二寶兩個傻子還呆呆地站在抬來的擔架旁邊。

    熊清流試圖問胡大寶和胡二寶問題，但他們兩個智商有限，幾乎是一問三不知，就會傻笑，讓熊清流也沒了脾氣。

    “還有個人呢？”談九通問瘋子。

    “跑了。”瘋子可不會說胡三寶是以為要打他，嚇跑了。

    “這不是玩意的狗東西！”談九通眉頭一皺，直接罵了出來，“自己媳婦懷著身子被他搞的大出血，大半夜的不去縣醫院婦科，往咱診所送，現在竟然還跑了，什么人哦！”

    瘋子聞言劍眉一挑，扭頭往作為病房的里屋看了眼，他知道談九通行醫幾十年，什么疑難病癥都見過，也見慣了人心，肯定是一看到秦小蘭那情況就猜到了，就是不知道秦筱筱如果在知道秦小蘭是被胡三寶那個了才會大出血，會不會氣到要殺人？

    其實瘋子不知道的是，秦筱筱已經猜到了，而且她通過秦小蘭那面部神色和緊繃的肢體來判斷，情況可能比瘋子和談九通他們所想的還要復雜。

    秦筱筱的神色陡然變的凝重，眼睛里的憤怒都快要藏不住了。

    這時，白微風也領著陳婆婆過來了，陳婆婆也有六十歲了，做了一輩子接生產婆，前幾年才退休。這年頭很多人家生孩子還沒有去醫院的習慣，很多都是在家里生產，所以陳婆婆退休后也沒閑著，經常會有人夜里來請她去接生。

    談九通和陳婆婆也很熟了，見面打了招呼，就將陳婆婆請了進來。

    陳婆婆很專業，戴上老花鏡，讓秦筱筱給她打下手，隨即便掀開秦小蘭身上的被子檢查，先是摸了摸秦小蘭的肚子，接著在看到秦小蘭下身的棉褲幾乎都被血染透了的時候，她眉頭也皺了起來，“怎么出了這么多血，比月經的血量都要大了，小小丫頭，幫忙把褲子脫下來，對，小心點啊！唉，也是你師父有本事，剛摸了下肚子，娃兒還比較安穩，只要把血止了，看這情況是應該能保下來了。”

    秦筱筱本來就相信談九通的醫術，現在陳婆婆也這么說，無疑更讓她安心了，她能感覺到秦小蘭一直緊繃的身體也放松了些許。

    “對！姑娘啊，你別緊張，放松一些，你一緊張娃娃也跟著緊張的！”陳婆婆在秦筱筱的幫助下，給秦小蘭的褲子脫了下來，一邊安撫秦小蘭的情緒，一邊掰秦小蘭的腿，“來，把腿支起來，我給你看看！”

    “小小！”秦小蘭卻明顯很抗拒，一對驚慌的眼睛看向秦筱筱，說什么都不肯支起腿。

    “小蘭姐，陳婆婆是產科醫生，她有經驗的，你放心，不會傷到孩子的！”秦筱筱緊握著秦小蘭的手，極力安撫她的情緒，“你配合一點好嗎？不然沒法給你治啊！”

    秦小蘭似乎很是掙扎，但是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還是聽話的支起了腿。

    “小小，鑷子！”陳婆婆眼神不好，夜里白熾燈的燈光很暗淡，她打著手電，照著秦小蘭的下面，吩咐秦筱筱給她遞工具。

    秦筱筱也不是第一次幫人處理傷口了，她早就已經克服了心里對醫院和醫生的不適，很是熟練地給陳婆婆打下手。

    陳婆婆用鑷子夾了消毒棉花，給秦小蘭清理下身的血漬，秦筱筱發現秦小蘭面露痛苦，身體緊繃，她眉頭不由再次蹙緊。

    “婆婆，輕一點，小蘭姐好像很疼。”秦筱筱幫陳婆婆拿著手電，屋子里面其實很冷，但是她和陳婆婆卻都頭上冒汗，秦小蘭也是一頭的汗。

    不過秦小蘭那是疼出來的冷汗。

    “嘶！我的天啦！”陳婆婆給秦小蘭清理掉血漬，卻隨即就倒吸一口冷氣，“姑娘，你這怎么撕裂的這么嚴重？是你男人干的？你還懷著身子呢，他怎么能這么對你？！”

    秦筱筱也看到了那可怖的一幕，她瞳孔猛地一縮，迅速閉上眼睛，不忍再看。

    “小蘭姐，是不是胡三寶干的？”即使秦筱筱早就猜到這種可能性，但還是覺得心里面一口氣快要憋不住了。

    秦小蘭卻死死咬著牙關不吭聲，眼角淚水嘩嘩的流。

    “姑娘，你別激動！”陳婆婆看到陳小蘭肚子上又開始鼓包，連忙安撫她，“快冷靜下來，別激動，不然又要宮縮，宮縮太頻繁了不好！”

    247反正死不了

    秦筱筱也知道不能在這種時候刺激秦小蘭，于是也不再多問，只是眼神冷峻地幫陳婆婆一起給秦小蘭處理好了下身，又給秦小蘭換上干凈的褲子，她才轉身出來。

    “怎樣了？”談九通正坐在桌子旁，捧著杯熱茶在喝，看到秦筱筱，立即問道。

    瘋子還有白微風熊清流都坐在一旁，也跟著看向秦筱筱。

    “陳婆婆給處理過了……”秦筱筱咬了咬牙，對于秦小蘭的情況有點羞于啟口。

    好在陳婆婆隨即也出來了，正好接上秦筱筱的話，“這姑娘的男人呢，我真想打這混賬一頓，這么多年，我還是第一次見這種情況，媳婦還懷著身子呢，就這么猴急嗎？這姑娘那都快被撕裂了！肚子那么大了，就不怕出事嗎？”

    談九通其實大概已經猜到是這種情況，聞言眉頭皺緊，臉色也陰沉著。

    瘋子和白微風熊清流雖然都是學醫的，但是對于這種事，聽了還是有些尷尬的，尤其秦筱筱還在場，瘋子不停拿眼睛脧秦筱筱。

    “胡三寶呢？”秦筱筱一抬眼，沒看見胡三寶的人，就看到胡大寶和胡二寶縮在角落里，依然還是睜著傻愣愣的眼睛看著她。

    “在，在這呢！”胡三寶本來是打算去rou聯廠宿舍睡覺的，但是外面實在太冷了，他沒走幾步就被凍回來了，正好想起胡大寶和胡二寶還在衛生所，要是他走了，這兩傻子估計能在那站一晚上，于是他又回來了，只是害怕那個眼神凌厲的男人，所以一直窩在門口陰影里，恰好聽到秦筱筱叫他，他便一下子就躥了進來。

    衛生所里燒著爐子，比外面可暖和多了，胡三寶一進來就哈著手，湊到爐子邊上，眼睛四處瞄，“有碗嗎？倒點熱水喝。”

    “胡三寶，你就不問問小蘭姐現在怎樣了？”秦筱筱看到胡三寶這模樣就心寒，秦小蘭被他折磨成那樣，他竟然問都不問一聲。

    胡三寶無所謂地撇撇嘴，“有什么好問的，反正死不了！”

    “你這人怎么這么說話的，你媳婦可是懷著身子，給你生孩子的，她大著肚子呢，你就這么等不及要同房？同房就同房怎么還不小心點，撕裂的那么厲害，要是弄早產了怎辦？”陳婆婆聽著胡三寶的話都氣憤的不行。

    胡三寶聽了這話，倒是扭過頭來，緊張地看著陳婆婆，“撕裂的很厲害嗎？那以后還能不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