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了嗎？”秦筱筱見瘋子臉色不好，還伸手摸了摸他額頭，見沒有發燒才皺眉問：“怎么都不說話，你想什么呢？”

    瘋子聞言，神情更茫然了。

    秦筱筱開始擔心了，“是不是頭又疼了？”

    瘋子伸手摸摸頭，好像是有點疼，從在醫院門口被人推了一下的時候，就隱隱作痛，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撕扯一般。

    但是也不是無法忍受，比起之前那種仿佛有鑿子在腦袋里鑿打，疼的想撞墻，現在這種疼痛對他來說已經非常輕微。

    瘋子之所以一路沒有說話，是因為他腦海里總是在閃現著一些畫面，畫面里的人是他，但是做的事卻讓他有一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就好像，那些畫面都是他曾經經歷過的事一般。

    可是，他不是小小的表哥嗎？是從北方逃難來的，還在路上流浪了好久，沒吃沒喝，只能翻垃圾，后來餓的實在不行，才搶了別人的包子，才被小小認出來的……

    那么，他腦海里那個在看書、跑步、還有穿著白衣服在一個明亮小房子里拿著刀割rou的人又是誰？

    瘋子試圖在腦海里挖出那個人的信息，但隨即他就抱著頭，疼的頭上冷汗都下來了。

    “是不是想起什么了？”秦筱筱趕緊扶著瘋子走到路邊，一邊伸手給他按摩腦袋，一邊安慰他，“慢慢來，別急，如果疼就別想了，放空，什么都不想。”

    瘋子聽著秦筱筱的話，感覺著那雙柔軟的素手在他額頭輕輕的揉，莫名就安靜了下來，他閉上眼睛，鼻間是陣陣來自于秦筱筱身上那掩不住的清香。

    慢慢的，瘋子眼中的迷茫之色淡去，又恢復到之前有些迷糊的樣子。

    “好點了嗎？”秦筱筱很想問瘋子剛剛到底想起了什么，又怕再一次刺激到他，只能將疑惑按在心底。

    “嗯，不疼了。”瘋子點頭，沖秦筱筱齜牙。

    “那走吧！”秦筱筱一看到瘋子這傻笑，就知道他沒事了，高懸的一顆心這才放下。

    回秦家溝的路上，瘋子雖然話不多，卻也沒再有什么反常行為。

    到了秦家溝，天已經擦黑了，秦筱筱沒有直接回家，而是領著瘋子去了村支書秦昌川的家。

    秦昌川家里點著煤油燈，燈光昏暗，秦嬸子正在收拾桌子，顯然一家人剛吃過晚飯。

    “喲，小小啊，咋這時候來了，吃過了沒？”秦嬸子看到秦筱筱過來很是驚訝，因為村里的人大多知道秦筱筱這丫頭性子內向，以前基本除了上山干活，都不出門的。

    不過秦嬸子轉念就想到從秦昌川那聽來的，關于秦筱筱最近一直往城里跑，貌似是在做生意的事，她就覺得這孩子興許是遇到麻煩了，所以才會這時候過來。

    瞧這還背著簍子，一身風塵仆仆的樣子，顯然剛從外面回來。

    “嬸子，我剛回來咧，沒吃呢！躍進哥在家嗎？”秦筱筱招呼瘋子先放下背簍。

    “沒在咧，在外面干活，這幾天不是天氣熱嗎，白天干不了多久，都趁晚上涼快多干一些。”秦嬸子將臟盤子都摞在一起，用抹布擦了擦手，熱情地說道：“沒吃正好在嬸子這吃，想吃點什么，下面咋樣？”

    “不了，嬸子，我奶奶還在家等我回去吃飯呢，您別忙乎了！”秦筱筱攔住秦嬸子，順手從口袋里掏出早就準備好的一疊錢，遞給秦嬸子，“嬸子，這是上次躍進哥給我家修房子，我還欠躍進哥的錢，一共二十八塊九，躍進哥回來，您幫我給他吧。”

    “小小啊，你和李嬸要用錢的地方多，這錢你別急給啊，先拿著用吧，以后寬裕了再說！”秦嬸子卻將秦筱筱的手推了回去。

    秦筱筱感激地笑了笑，“嬸子，我賣野山貨還有點錢，這個您就收下吧，我都不好意思，欠了好久才還躍進哥。”

    “真的不急用錢？”秦嬸子還有些懷疑。

    “真的！”秦筱筱心里挺感動的，她能看得出來，秦嬸子是真的關心她，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那好，這錢我拿著，回來就給躍進，小小啊，嬸子在這說你一句，要是有什么麻煩，一定要說出來，我和你叔都是看著你長大的，別什么事都悶在心底，啊？”秦嬸子拍了拍秦筱筱的手，眼神中滿是慈愛。

    “嗯，我知道的，嬸子！”秦筱筱點頭，也握住了秦嬸的手，心里暖暖的。

    “對了，嬸子，這西瓜是給您和叔的，現在天熱，吃西瓜解暑！”秦筱筱彎腰從背簍里拿出西瓜，本來想放桌上，但是西瓜上有泥巴，她就順手放在了秦嬸的腳邊上。

    “喲，這么沉！”秦嬸子笑的眼都瞇了，“你看你這孩子，來就來，還帶西瓜，跟嬸子客氣個什么！”

    俗話說禮多人不怪，雖說西瓜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但是秦嬸還是高興的很，只覺得秦筱筱這丫頭果真開竅了，連人情世故都懂了，這樣他們這些人幫她也有勁啊。

    “不值錢的東西，嬸子別嫌棄就好！”秦筱筱靦腆地笑了笑，隨即左右瞧瞧，“嬸子，叔不在家啊？”

    “吃完飯出去了，說要消消食，估計是去田里了，咋了，找你叔有事？”秦嬸問。

    “沒，沒事！”秦筱筱搖頭，“那嬸子你在這啊，我回家去了。”

    “別急著走啊，來，要么嬸子還是給你們做點吃的吧，你奶奶那邊，嬸子找人去說一聲。”秦嬸從前就心疼秦筱筱，現在瞧著秦筱筱越來越漂亮，水靈靈的，心里就更喜歡了。

    “不了，嬸子，奶奶在家都做好飯了，不回去吃就浪費了。”秦筱筱推辭道。

    對于秦嬸的熱情，她有點承受不住啊。

    “那就吃幾瓣西瓜再走不遲！”秦嬸說什么也要留秦筱筱多待一會。

    “那行！”秦筱筱也不好拂了秦嬸好意，只得和瘋子留下，看著秦嬸去洗了西瓜上的泥巴，又拿了刀來切開西瓜。

    這西瓜熟的很，瓜瓤又沙又甜，瘋子一口氣吃了十幾瓣，秦筱筱都快吃撐了。

    這邊秦筱筱剛走沒幾分鐘，秦昌川就回來了。

    他右手還是曲著，眉頭皺的有點緊，進屋看到桌上的西瓜，忍不住問：“什么時候買的西瓜，咋這時候切開？晚上都吃不完。”

    秦嬸卻沒回答他，而是興奮地問道：“老秦啊，你覺得秦筱筱這丫頭咋樣？”

    121變的自私

    “秦筱筱？咋提起她了？”秦昌川一臉納悶，他沒回答秦嬸，伸手想去拿西瓜。

    “啪！”秦嬸一巴掌就打在秦昌川手上，虎著臉說：“不準吃！”

    “都切開了，還不準吃，明兒就壞了！”秦昌川也不知道秦嬸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又伸出另一只手換個方向去拿西瓜。

    “啪！”秦嬸又是一巴掌扇來。

    “你這個老太婆，到底想干啥？”秦昌川這時火氣也上來了。

    “問你話，說完再吃！”秦嬸還是一臉興致勃勃，用胳膊肘搗了下秦昌川，“快說，秦筱筱這丫頭咋樣？”

    “挺好，漂亮懂事！”秦昌川莫名其妙看著秦嬸，有點不耐煩，“現在能吃了嗎？”

    秦嬸卻是神秘兮兮地笑，“老秦啊，咱躍進也不小了，該說媳婦了。”

    “嗯，是要說了，改明兒找劉媒婆打聽打聽這四里八鄉合適的人家。”秦昌川點點頭，“讓他姐在鎮子上也幫著問問有沒有適合的姑娘。”

    “打聽什么呀！現在就有個合適的人選！”秦嬸笑的見牙不見眼。

    “誰啊？哪家姑娘？人品你調查過了嗎？怎么樣？家里幾口人？”秦昌川啃了幾口西瓜，見秦嬸沒回話，一抬頭，又看到秦嬸正看著他笑，他楞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驚訝道：“你不會是指秦筱筱吧？”

    秦嬸但笑不語。

    秦昌川眉頭卻是皺緊，“這丫頭和躍進不合適！”

    “為啥不合適？”秦嬸不解地問：“你不也說她漂亮又懂事嗎？腦子也聰明，還很能干，四里八鄉，上哪找這么好的姑娘去？我瞧著，躍進也很喜歡她呢，前陣子在李嬸家干活，那天天晚上回來都眉開眼笑的。”

    秦昌川聽著這話，卻是嘆了口氣，“就是因為太漂亮了，你不覺得這丫頭不像是咱農村姑娘嗎？”

    “咱農村姑娘怎么了？感情你這意思，咱農村姑娘就都是丑八怪，就不能長的漂亮？長的漂亮的，就非得是城里的？”秦嬸不樂意了，一句句懟起秦昌川。

    “哎，我不是這意思！”秦昌川也沒心思吃西瓜了，沉默了下，方才正色說道：“躍進他媽，你仔細想想，秦筱筱這丫頭和秦大有張翠花有沒有一點點長的像的？”

    秦嬸嗤笑，“我還以為你知道什么秘密呢？敢情是這個，這兒女長的不像爹媽的又不是沒有，有的娃會長，專挑優點，有的娃不會長，選的都是缺點，這秦筱筱明顯就是全挑的優點才能長這么漂亮嘛！”

    “你懂什么！”秦昌川瞪了秦嬸一眼，“難道你就不覺得大有夫妻倆對秦筱筱這丫頭的態度很奇怪嗎？哪有當媽的這么討厭自家女兒的？”

    秦嬸細細琢磨了下，嘖了一聲，“你說的也有道理，張翠花那女人對秦筱筱確實太不好了，就是村里那當人后媽的，都沒她那么毒！”

    “是吧！”秦昌川以為秦嬸明白他的意思了，正要伸手拿西瓜，又被秦嬸一巴掌拍掉了。

    秦昌川火了，“老太婆你再這樣我揍你了！”

    “揍啊揍啊，誰怕誰！”秦嬸知道秦昌川也就嘴上說說，一點都不怕，還伸手掐了秦昌川一下。

    “哼，不吃了！”秦昌川站起來要走。

    秦嬸又給他按坐下了，“老秦，你還沒說呢，咱說秦筱筱當兒媳婦好不好啊？”

    “不好！”秦昌川一臉怒氣，“我說到現在你都沒聽明白嗎？我的意思是，秦筱筱這丫頭，身世有問題！”

    “啊？”秦嬸聞言愣了一下，“能有什么問題？”

    “這個我現在也不好說，只是猜測！”秦昌川說話很謹慎，“但是我勸你還是趁早打消這主意，等躍進回來，你探探他口風，如果他真對秦筱筱有意思，也勸他盡早放棄，秦筱筱這丫頭，他服不住的，你看著吧，這丫頭以后絕對不簡單！”

    秦嬸有點懵，“老秦啊，你是不是干支書把腦袋干壞掉了？秦筱筱這丫頭再有出息還能咋個不簡單法啊？再說了，她不簡單歸不簡單，那女人最終還是要結婚生子的嘛，咱躍進哪點配不上她了？”

    “你個頭發長見識短的，跟你說不清！”秦昌川見秦嬸死腦筋，氣的西瓜也不吃了，摔門就出去了。

    “喂喂，你去哪！”秦嬸見天色都黑透了，連忙追了出去，“快回來，豬圈還沒打掃呢……”

    ……

    另一邊，秦筱筱回到家，見李蘭英正坐在門口搖著扇子等她。

    “奶奶！”秦筱筱收斂了神色，走了過去。

    “小小啊，回來了，還沒吃吧，來，進屋吃飯！”李蘭英見到秦筱筱，連忙幫她卸下背簍。

    秦筱筱先喝了口水，又招呼瘋子去洗一把臉。

    李蘭英已經將飯菜都端出來了。

    現在，秦筱筱心里對李蘭英有了芥蒂，也就不像以前那樣回來嘰嘰喳喳什么事都告訴她了，吃飯的時候，除了一些常規的問答，她基本都在埋頭扒飯。

    瘋子就更不必說了，他本來就有點怵李蘭英，到了李蘭英跟前，更是能不說話就不說，甚至連頭都不抬。

    說他腦子不清楚，傻的很吧，但是對這種看人臉色卻又精明的很。

    還是李蘭英忍不住問道：“小小啊，今天又進城賣茶葉蛋的嗎？賣的怎樣？”

    “我去賣摘的桃子杏子那些的。”秦筱筱回避了茶葉蛋的問題，她現在不想聽到茶葉蛋這三個字，一聽到就會想起下午在醫院門口被那些人圍堵的場面。

    “那，賣出去了嗎？”李蘭英又問。

    “嗯，都賣了，我賣的便宜。”秦筱筱扒了一口飯，說道。

    “那，你們是在竹林后面摘的？具體是哪邊啊？那邊樹上還有果子嗎？”李蘭英吃一口菜，抬頭又問。

    秦筱筱吃飯的動作一頓，掀起眼睫看向李蘭英，“奶奶問這個干什么？”

    “啊，沒，沒什么！”李蘭英有些慌亂地低下頭，極力想要掩飾，“就是覺得那桃子好吃的很，隨便問問。”

    “哦。”秦筱筱淡淡應了一聲，繼續埋頭吃飯了。

    李蘭英等了半天，也沒見秦筱筱說話，眉頭不由就皺了起來，她覺得秦筱筱真的是變了好多，要是從前，只要她一問，秦筱筱肯定會告訴她具體的位置，而且還會去摘更多回來。

    可是現在，秦筱筱竟然就嗯了一聲，這明顯就是不想告訴她，怕她會去告訴陶孝靜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