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摧毀祭壇(四)
凌簡干凈利落的殺了那胡髯男人后便想著瞧瞧另一個是不是徹底死透了,倘若是死透了,便將神識魂魄一并毀了,也免得這等腌臜人來世投胎禍害其父其母。 他走進壯實男人,看著對方果真咽了氣,這會兒尸體都涼了,便如法炮制一掌轟碎了對方的腦袋。凌簡這次離的位置不算近,就算是四濺的紅白交雜的穢物,也沒能靠近他分毫。 他處理完這一切,提劍的手微微一抖,劍身便輕微發顫,那上頭沾黏著的血跡便自動脫離,盡數掉落在灰白泥土上,被那灰白的底色稱得越發鮮紅。 收劍歸鞘,凌簡一撩衫袍,拂袖負手,往高臺上去。 司英原本是沉浸在衛一劍師兄與元清師姐對祭壇的研究上的,加之兩人時不時用玉簡傳音與周長風及守一真人交流,他聽得起勁,對新鮮事物的好奇促使著他虛心向學。 這會兒凌簡上了高臺,司英眼風不經意便掃著人了,他稍稍攏了攏心神,偏過頭去看了一眼凌簡。心里還記著那兩個奄奄一息的廢物,又轉頭往臺下去瞧了一眼,便正好看見那兩個腦袋都沒了的殘缺尸體,登時愣了愣。 司英以一副“你這人居然如此兇狠殘忍”的表情看向凌簡,全然忘了最初是誰提議要殺了這倆男人的。 凌簡只是輕飄飄的瞥了司英一眼,便不去理會他了。 此時衛一劍與元清對這座祭壇的研究也差不多了,加上有周長風及守一真人遠程解惑指導,對于如何摧毀這座祭壇一事,總算是擬定了初步計劃。 “這座高臺乃是經過靈力淬煉的金剛石,堅硬無比,便是師父前來,也得耗費許多力氣才能將其摧毀。”衛一劍與司英及凌簡解釋道,“可即便只毀了高臺,那中心的祭壇卻依舊還在?!?/br> 他眉目遠眺,似在思考些什么,“高臺與祭壇相輔相成,卻又可一分為二。這般巧奪天工的設計,精湛的技藝,便是師父也說不出一個這座祭臺不好的詞來。” “但師父方才也說過,這高臺上頭的紋刻即為法咒,乃是這一脈遠古遺族凝聚全族群智慧力量的結晶,不僅是保護祭臺的結界,更是啟動和關閉祭臺的關鍵之處?!痹暹m時添言。 “所以,想要摧毀祭壇,得先破解這祭臺上的法咒紋刻。”衛一劍接話道。 司英和凌簡聽倒是聽懂了,可他倆對此也無能為力啊。 凌簡倒還好,面色無波也不發表任何意見。 司英起先是擰著眉的,后頭神情又凝重了幾分,最后跟著衛一劍的話點了點頭,等他點完了頭,才發現他此時根本就是局外之人,只能做些守在一邊望風這等瑣碎小事了。 元清看了一眼衛一劍,然后便對著二人道:“你倆先退開吧,我與一劍破解這法咒紋刻時,這祭臺許會產生極大的能量波動,離的遠些,受到的沖擊也就更小些?!?/br> 凌簡聞言便頷了頷首,往臺下退去。司英倒是想繼續留著瞧瞧師兄和師姐到底是如何破解的,卻又不敢自大說自己一會兒一定能夠抵擋那力量波動的沖擊,只好跟著凌簡后頭也下了高臺。 衛一劍和元清在祭臺上忙活,司英和凌簡就在臺下百無聊賴。 真正百無聊賴的應當只有司英一個,凌簡是打坐調息,司英是靠著一株枯木盤手在腦后,翹著二郎腿悠閑的望天。 遠古遺址里的天空都是灰蒙蒙的,灰白之色,空寂又冷煞。仿佛沒有邊界的虛無,任何生靈在這里都是一眼即萬年般漫長的等著生老病死。 司英的思緒很飄忽,飄到了既遙遠又很臨近的前世他最后隕落時,身死道消的那一刻。 那一刻他腦子里在想些什么呢? 想混元山嗎? 想護短的師父守一真人和大師兄周長風嗎? 想溫柔的二師姐元清和一心修道旁事勿擾的三師兄衛一劍還有癡心愛慕二師姐與他最是聊得來的四師兄張裴嗎? 又或者,在想他心心念念了一輩子的見素派大師姐真茵仙子嗎? 這一瞬間,司英恍惚有些不記得了,不記得他前世在最后一刻時,想的到底是什么了。 “轟隆隆——” 一聲巨大如滾雷的響動將司英的思緒從半空飄忽的狀態拉回,接著他眼前一暗,似乎是有誰擋在了他跟前,遮擋住了他的視線。 那是一個背影,雖修長卻不失強健的身影。 腰背纖瘦卻有力,雙腿堅定的站立著,束冠的那一握長發隨著四散的沖擊之力被激得震顫揚起,衣袍獵獵。 是凌簡。 擋在司英面前的是凌簡。 等凌簡腳下一個踉蹌,半跪著跌坐在地,悶哼一聲嘴角滲出一絲鮮血時,司英才清醒的知曉方才自己神游天外時究竟發生了些什么。 元清與衛一劍對祭臺法咒紋刻的破壞行為引動了祭臺的反擊,巨大的能量波動朝著四面八大沖擊開來。 這股力量比之前預計的還要更強,祭臺之上的元清和衛一劍也只是堪堪抵擋,而恍然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司英根本就來不及做出抵抗和自我保護。 凌簡見狀,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擋在了司英跟前,在他身前將這股沖擊以自身抵御來卸除掉。 司英幾乎毫發無傷,可凌簡卻被這道能量波動的沖擊給攪的氣血翻涌,估計五臟六腑都不在既定位置上了吧。 為什么? 司英心里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便是,為什么?凌簡為什么要替他擋著呢? 他與凌簡實在算不上真正意義上兄友弟恭的師兄弟,素日里他還跟對方時常你來我往明里暗里的互相較量。 這到底是為什么呢? “為......”司英的這一問尚且還沒有問出口,便被凌簡出聲打斷。 他氣息比先前微弱了兩分,卻語氣更甚以往任何時間的堅定,“同門師兄弟,自然親如一家,比之血脈親緣,亦不遑多讓?!?/br> 凌簡的手撫上胸口,順了幾下心間紊亂的氣息,徑直開始盤腿打坐,他深吸一口氣后又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接下來對司英說的話,又恢復了以往時候氣死人不償命的架勢。 “只要五師兄能夠減少這類不在狀態破綻百露的時候,師弟我一定能多活好幾百年。” 說完便閉眼打坐調息了,只留司英兀自陷入這一突如其來的小小沖擊之中。